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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黑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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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告的夜市跟早市是一样的,但是唯一不同的是,卖石头的没有收石头的人多。

    姐告的夜市,整个一条街多是摆摊的,街面上没有路灯,整个街道都是昏暗的,这当然不是没钱装不起路灯,而是因为,在晚上看石头,不需要路灯,会影响判断。

    我跟瘦猴朝着典当行里走,瘦猴现在没事做,就跟我溜达,我看着路边摊上的人,看石头的很多,但是买的很少,一个个都拿着强光手电,在料子上打灯看色,整个街面上,都是手电的光。

    行里的人在街边上都看个热闹,只有那些游客才会买街边上的石头,赌石想要捡漏,基本上是等于现在想要捡钱,根本没可能。

    现在都用手机支付了,谁还带现金啊,所以你想捡钱,是没有可能的。

    我们到了典当行,我把项链给拿出来,我说:“三千买的,能折多少钱?”

    典当行的前台是个女人,他拿着链子,说:“我去找师傅看看纯度,你等会。”

    我看着她拿着我的链子,到了边上,找了师父,我看着那个师父,拿着火枪喷在链子上,我心里是很心疼的,那是萧红毕业之后,拿到的第一份工资给我买的,我觉得我挺对不住萧红的,我们谈恋爱到现在,都是她给我买东西。

    瘦猴拉了我一把,说:“哥们,舍不得?舍不得就别卖了,我看的出来,那东西对你挺重要的,我来想想办法,我认识几个放爪子的,咱们借爪子吧。”

    我背过去,捏了一下鼻梁,心里确实很难受,借爪子就是借高利贷,我做不出来这种事,我知道,借了高利贷要是输了,那就完了,他们利滚利,能把你弄死。

    我逞强说:“没事,卖了就卖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瘦猴看着我,苦笑了起来,说:“喂,兄弟,你看我,看看我,我这个人,人家怎么说我?臭不要脸知道吗?那娘们要四十万彩礼?你知道一缅妹才多少钱?才他妈十几块钱,我跟你说,女人这东西,你别看的太重,就他妈一肉身,当肉卖又不是镶金的,要四十万?哎,你别说哥们下流龌蹉,我就这么想的。”

    我没说什么,虽然我不同意瘦猴的想法,但是现在说多了,都是没用的,瘦猴看我不说话,就说:“哥们,回头咱们要是赢钱了,我带你去找缅妹,我跟你说,缅妹真的是个好东西,真的,我带你从她们身上找尊严。”

    “人呢,千足金,吊坠是银的,我们不要,你拿走,链子给你折两千八,要是赎回我们收百分之十的差价。”

    我听到前台的话,我就点了点头,我说:“行吧,给我开单子吧。”

    我说完就看着他开单子,我看着那个心形的吊坠给我拿回来了,我看着里面的照片,心里松了口气,瘦猴拍着我肩膀,说:“我草,你跟师父一样,老实人一个,我看你是忘不了你这个女朋友,阿峰,山不转水转,说不定那天你就发达了,到时候开着宝马去找她。”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发达?宝马?这我都没想过,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那一天,萧红是很优秀的,我相信,追求她的人很多,现在从我这里解放了,她妈妈一定会尽快给她安排人的。

    我拿了钱,出了门,我就把单子丢了,我没想过要赎回来,这条链子的意义就是在于这个心形的吊坠,还有我们的照片,虽然银子不值钱,但是这个吊坠却是我心中最贵重的。

    姐告的夜市非常热闹,来来往往都是人,收石头的人在棚户里面跟老缅砍价,叫价的声音络绎不绝,现在市场很缺料子,姐告的赌石原石,百分之八十都是商家从那些偷渡的缅人手里收购的。

    但是那些缅人根本不懂翡翠的价值,所以漫天要价,跟老缅做生意,就得砍,俗称砍老缅!

    “阿斌,咱们去瑞丰吧,胖五放出来话了,要搞我们两个,咱们去他店里就是送死。”猴子说。

    我点了点头,就跟瘦猴去瑞丰,在姐告赌石一条街,有大概六十多家店铺,分上中下三等,高级的店铺在边贸街那边,哪里都是有钱人去的,中等的就在沿边街铺,下等的就是地摊货了。

    瑞丰是姐告赌石一条街中间段的商铺,平时生意不是很好,但是赌石店的老板是个年轻人,以前跟我爸学过手艺,后来不干了,就自己盘了铺子做生意。

    到了瑞丰,我看着老板小江坐在门口捂着脑袋,嘴里叼着烟,脸上都是血,他姐姐给他擦血,我看着小江的脸,像是被人给打了一样。

    我问:“小江,怎么了?被人开瓢了?”

    小江看到我,说:“哥,是你啊,妈的,抢包的时候,被胖五给开瓢了,王八蛋,仗着以前是我老板,跟我吆五喝六的,他跟我说,以后抢包让他先拿活,妈的。”

    他说完就狠狠的抽了一口烟,小江的姐姐说:“这个胖五,真是混蛋,人横的不得了,我弟弟以前给他打工的时候,他就欺负我弟弟,不就是仗着人多嘛。”

    我看着小江的姐姐,她叫江蕙,长的挺漂亮的,很瘦,身材很好,喜欢穿牛仔裤,特别是紧身的包身裤,头发染成了黄颜色的,脸蛋圆圆的,眼睛大大的,好看是好看,但是现在一脸的愤怒,让人有点同情。

    这个抢包,当然不是抢劫别人的包,这是赌石圈的一种术语,在姐告,每天早上都会有缅甸那边的商家偷渡过来的料子,现在的料子奇缺,他们拿出来的料子,立马就给抢购了,而原石在没有出手之前呢,都是用黄色的胶带包裹的,一包一包的,而买料子得抢,要不然你买不到。

    所以叫抢包,你抢到就是赚,比如,你五百抢到的一包料子,你转手就能卖五千,这就是十倍的价格落差,所以抢包都是非常残酷的。

    小江看着我,说:“对不住了哥,师父的死,我没帮上忙,刚进了一批料子,资金周转不开。”

    我说:“没事,我爸爸的事都过去了,今天我来赌的。”

    我说着就店铺里,姐告赌石店很简单,一台机器,一个门面就能做生意了,小江的店铺比较小,石头放的比较乱。

    我看着料子,都是公斤料,摆放的也不是很整齐,我看着料子的皮壳,料子发灰,都是很小的后江小料,几乎没有超过三公斤以上的,但是千万别看这些小料子。

    后江被称为十大名坑之一,料子不以大小闻名,而是以出戒面闻名,十个后江九个水,而且后江的料子经常出满绿的料子,加上水头好,是戒面的最佳赌石,所以只要赌到,你就会赚到。

    当然因为料子太小,你想赌赢过千万身价的,就不要买后江了,那种几率太小了。

    小江说:“哥,你自己看,我就不给你挑了。”

    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跟瘦猴一起看料子,我看着边上有切掉的不少的料子,都是废料,瘦猴说:“这小子,自己磨掉了不少,看来也亏了不少。”

    “谁说不是呢?最近我弟弟倒霉,这几年赚了小百万,但是他不满意,想要赌个大的,就去缅甸后江场口找了个老板,那老板说都是老口的料子,但是买回来才知道,都是新场口的,被骗了都找不到人,不过我弟弟说能出一个满绿的戒面,所有的钱就回来了,但是,这都切了一半了,一个能用的都没有,刚出去抢包,还被打了一顿,你说倒霉不?”江蕙不高兴的说。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拿起来料子看了一眼,瘦猴调侃了起来,说:“哎,你说会不会这运气被我们赶上了。”

    江蕙笑了一下,说:“你要是开出来千万的料子,我们也出名了,我给你放烟花。”

    我也笑了笑,在姐告,出好料子,是要放烟花的,而出好料子的店也会火的,因为你店里能出好货,来买料子的人自然多。

    我看着料子,心里有点嘀咕,这料子并不是老后江,而是新后江,虽然只差了一个字,但是料子的好坏却差了成千上万了。

    后江赌石主要由两种类型,第一种类型是靠山边的洪冲积层,这种洪冲积层被一层当地人称为“毛层”坡积物所覆盖,后江料就产自这里,新后江玉产于冲积层之下部,而老后江玉产于冲积层的底部。

    新老后江料子都会出货,但是新后江料子种水、地子都比老后江的差,成品抛光后色会变暗,一般来说即使是满绿翡翠,也很难做成高档品。

    我挑着料子,后江的料子要看皮壳,后江的料子是唯一不会出砖头料子的赌石,但是要赌有大价值的料子,你得仔细,我看着料子,基本上都是有蜡壳的料子,这都是新场口的料子。

    这些料子可能是蒙包料,他买回来拆包的,这就是弊端,因为蒙包料都是包裹在胶带里的,你看不到皮壳,虽然便宜,但是风险也大。

    小江就是给骗了,我看着料子,新场口的料子我也不敢赌,风险太大了,突然,我想着想着,扒拉出来一块芒果大小的料子来,料子的皮壳发黑,也有蜡壳。

    我看着顿时就心花怒放了。

    这,这不是后江小黑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