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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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
——柳青
每年的四月十四、十五，是一年一度的灵山圣母庙会。我怀着难以言说的心情，夹杂在如潮的人流中，沿着九十九级台阶和一眼望不见边际的苍松翠柏，徐徐向山顶行进。
我明白，别人来赶灵山，当然是烧香拜佛，祈求圣母保佑，或全家平安，或生意兴隆，或升官发财。可我呢，是为了见一个人，一个让我牵肠挂肚、寝食难安的女人。当然是为了却一个心愿，如果可能，我会向灵山圣母顶礼膜拜，表示我深深地忏悔；如果可能，我要与娜娜牵手，我要加倍地补偿她，使她幸福、开心、快乐！
哦，娜娜，我日思夜想的苦命人呀
如果时光能倒流的话，那还得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那时候，我在娜娜家乡的中学教学，还是娜娜的班主任，同学们都叫我马老师。我发现，在全班四十五名同学当中，娜娜是最漂亮的一个女孩。尽管娜娜才十八岁，尽管她皮肤黑一点，但她爱说爱笑，天真烂漫，看上去清清爽爽，清秀可人，十分讨人喜欢。说句心里话，自从看见她第一眼，我就打心眼里喜欢上了她。
为了有机会接近她，我安排娜娜当上了班长，因为老师跟班长经常接触，别人也不会起疑心。就这样，我经常以谈工作、谈学习为名，把娜娜叫进我的办公室，跟她不着边际地闲扯一气。看上去，娜娜还是挺温顺的，低着头，红着脸，听我说话。有一次，我故意借着给娜娜倒水的机会，拉住了她的手。娜娜挣了挣，没挣动，就不挣了。我喜不自禁，心里可就乐开了花，好兆头啊好兆头。
那天下午放学后，娜娜抱着一摞作业本，来到我的办公室。放下作业本，娜娜正要走，我喊住了她。“马老师你有事儿？”娜娜问我。“没事儿就不能坐一会儿吗？”我边说边拿出早已为娜娜准备好的钢笔和笔记本，说：“你每天收发作业本，替老师干了很多事，辛苦了，这是马老师奖给你的，给！”借着娜娜伸手的机会，我一把拥住了她。娜娜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见此情景，愈发膨胀了我的欲望，搂住娜娜就是一阵狂吻
一阵急风骤雨般地满足之后，一颗怦怦乱跳的心这才渐渐平复下来。
“马老师，我这不是做梦吧。”娜娜睁开一双迷蒙的眼睛，问我。
“不是做梦，这是真的，是真的。”
娜娜紧紧依偎在我的怀里，像一只受惊的小猫，嘤嘤地哭泣起来。她说：“马老师，干下了这种丑事儿，真是丢死人啦。”
“没事儿，没事儿。你放心，往后，老师会真心对你好的。”
“马老师，这事儿要是叫俺妈知道了，非扒了俺的皮不可！”
“你就放心吧，这事儿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妈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我俩的事儿呢？”
很快，我就安排娜娜在校住宿了，住宿费当然由我掏了。其实，娜娜是不需要住宿的，因为娜娜的家离校很近，只有五里路。我心里明白，这还不是为了我跟娜娜幽会方便吗？我也明白，男女私情，一旦开了头，就像脱缰的野马，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我跟娜娜简直到了如胶似漆难舍难分的地步。我也不是自己替自己找借口，细数数，古往今来的成功男人，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哪个男人明里暗里没有几个情人？我虽算不上什么成功的男人，但我寒窗苦读十多年，大学毕业，端着铁饭碗，月月发工资，也算得上国家公务员呢，找个情人算什么？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吗？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到头来，还是东窗事发了。事情坏就坏在我的麻痹大意上。当初要是我早早带娜娜去做人流，事情何至于会糟糕到这个地步？
终有一天，娜娜的母亲，带着娜娜来到学校找我算账。原来，娜娜的父亲早已病故，家中只有娘儿俩过活。夜里睡觉，母亲忽然发现娜娜的肚子鼓了起来，再看看娜娜的身子、脸蛋，有着丰富经验的母亲断定女儿有孕在身了。母亲立即把娜娜叫起来，审问之下，娜娜只好抽抽噎噎着把我供了出来。母亲心疼女儿，高高扬起了手，准备打娜娜的耳光，却又无力地放下来，只好把满腔的怒火发泄在我身上。
我吓得心里咚咚直跳，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里，赶紧躲到了一边，央求校长出面调解。校长说尽了好话，磨破了嘴皮，娜娜的母亲还是向我索要了六千元的青春损失费。六千元，可不是个小数目，拿到现在，六万元也不止呢。我只好东拼西凑，凑足了六千元钱，交给了娜娜的母亲。到了这个地步，事情还远未结束，经娜娜的母亲这一闹，我跟娜娜的事儿弄得满城风雨，无人不知。就在我极度的惶恐不安中，我的处分也下来了，我还是被开除公职回了家。
我闹了个鸡飞蛋打一场空，恼羞成怒的老婆跟我闹翻了天，天天让我不得安生，咬牙切齿要跟我闹离婚。就连八岁的儿子也不认我这个爸爸了。天做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四面楚歌，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简直连死的心都有。公职丢了，脸面丢尽了，老婆又要闹离婚，怎么办？万般无奈，罢罢罢，三十六计走为上，我只好远走高飞上了东北。这下可好，家中红旗倒了，外面的彩旗也倒了。
我走了，娜娜可算是受尽了屈辱。
后来从熟人那里打探来的消息说，后来，娜娜的母亲带着她到医院刮宫打了胎。娜娜出了丑，没脸见人了，学也没脸上了，只好回家，谈了个对象，人家见她刮过宫，没有生育，很快就离了婚。再找人家，娜娜老是拿我作比较，就这样高不成，低不就，仍是独身一人。我还知道，娜娜天天想念我，日思夜想，相思成疾。久而久之，就神思恍惚，得了精神分裂，成天四处游走，最后，只身来到了灵山。在灵山圣母庙一侧，有个姑姑苗，在那里面安了身。不知她从哪里弄来护士穿的一身白大褂穿在身上，就像一个白色的幽灵，日夜出没在灵山的庙宇间，松林间。无论是在晨光初现的早上，还是在夕阳西下的晚上，她常常会凝视着某一个地方，久久地出神，就那么想啊想。她在想什么呢？是在想我们朝夕相处的每一个开心、快乐的日子吗？是在想是我这个混蛋夺走了她的清白女儿身吗？还是在想什么呢
见到了，终于见到了，透过如织的人流，透过攒动的人头，我终于见到了我日思夜想的娜娜。那是你吗？娜娜，你瘦了呀！娜娜，你的眼睛为啥看不出一点喜色？却是满目的悲戚之色。娜娜，见到你，我的心底里顿时涌上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眼泪就像开了闸一样，汩汩流淌了出来。泪眼朦胧中，我想说，娜娜，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是我毁了你呀，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鬼迷心窍迷上了你，我是个罪人，真该死呀！如果你愿意，我情愿与你牵手，情愿当神一样供着你，养着你，补偿你。即便掏出一颗红通通的心来，也在所不辞。
“娜娜，我的好娜娜！”我未语先泣，失声地唤了她一声“娜娜，你、你好吗？”
娜娜终于还是慢慢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我。
“娜娜，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的马老师呀！”
娜娜踌躇着，审视着，终于还是张嘴说话了：“你，是谁？我，怎么不认识？”
我只得硬着头皮，再次重复了一句：“娜娜，快仔细看看，我是你的马老师呀！”
娜娜微微闭上了眼睛，摇摇头，道出一句：“什么马老师牛老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请不要打扰我，你还是好自为之吧。”言罢，转过身去，走进庙里，慢慢消失在如织的人流之中。
一失足成千古恨哪！我无力地靠在一棵松树上，心里默默地念着“娜娜，娜娜！”眼泪一下子涌出了眼眶
此时此刻，彻夜不息的礼炮声、鞭炮声不绝于耳。山风起了，松涛阵阵，就像一位沧桑老人发出的一声长长的叹息
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
——柳青
每年的四月十四、十五，是一年一度的灵山圣母庙会。我怀着难以言说的心情，夹杂在如潮的人流中，沿着九十九级台阶和一眼望不见边际的苍松翠柏，徐徐向山顶行进。
我明白，别人来赶灵山，当然是烧香拜佛，祈求圣母保佑，或全家平安，或生意兴隆，或升官发财。可我呢，是为了见一个人，一个让我牵肠挂肚、寝食难安的女人。当然是为了却一个心愿，如果可能，我会向灵山圣母顶礼膜拜，表示我深深地忏悔；如果可能，我要与娜娜牵手，我要加倍地补偿她，使她幸福、开心、快乐！
哦，娜娜，我日思夜想的苦命人呀
如果时光能倒流的话，那还得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那时候，我在娜娜家乡的中学教学，还是娜娜的班主任，同学们都叫我马老师。我发现，在全班四十五名同学当中，娜娜是最漂亮的一个女孩。尽管娜娜才十八岁，尽管她皮肤黑一点，但她爱说爱笑，天真烂漫，看上去清清爽爽，清秀可人，十分讨人喜欢。说句心里话，自从看见她第一眼，我就打心眼里喜欢上了她。
为了有机会接近她，我安排娜娜当上了班长，因为老师跟班长经常接触，别人也不会起疑心。就这样，我经常以谈工作、谈学习为名，把娜娜叫进我的办公室，跟她不着边际地闲扯一气。看上去，娜娜还是挺温顺的，低着头，红着脸，听我说话。有一次，我故意借着给娜娜倒水的机会，拉住了她的手。娜娜挣了挣，没挣动，就不挣了。我喜不自禁，心里可就乐开了花，好兆头啊好兆头。
那天下午放学后，娜娜抱着一摞作业本，来到我的办公室。放下作业本，娜娜正要走，我喊住了她。“马老师你有事儿？”娜娜问我。“没事儿就不能坐一会儿吗？”我边说边拿出早已为娜娜准备好的钢笔和笔记本，说：“你每天收发作业本，替老师干了很多事，辛苦了，这是马老师奖给你的，给！”借着娜娜伸手的机会，我一把拥住了她。娜娜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见此情景，愈发膨胀了我的欲望，搂住娜娜就是一阵狂吻
一阵急风骤雨般地满足之后，一颗怦怦乱跳的心这才渐渐平复下来。
“马老师，我这不是做梦吧。”娜娜睁开一双迷蒙的眼睛，问我。
“不是做梦，这是真的，是真的。”
娜娜紧紧依偎在我的怀里，像一只受惊的小猫，嘤嘤地哭泣起来。她说：“马老师，干下了这种丑事儿，真是丢死人啦。”
“没事儿，没事儿。你放心，往后，老师会真心对你好的。”
“马老师，这事儿要是叫俺妈知道了，非扒了俺的皮不可！”
“你就放心吧，这事儿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妈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我俩的事儿呢？”
很快，我就安排娜娜在校住宿了，住宿费当然由我掏了。其实，娜娜是不需要住宿的，因为娜娜的家离校很近，只有五里路。我心里明白，这还不是为了我跟娜娜幽会方便吗？我也明白，男女私情，一旦开了头，就像脱缰的野马，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我跟娜娜简直到了如胶似漆难舍难分的地步。我也不是自己替自己找借口，细数数，古往今来的成功男人，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哪个男人明里暗里没有几个情人？我虽算不上什么成功的男人，但我寒窗苦读十多年，大学毕业，端着铁饭碗，月月发工资，也算得上国家公务员呢，找个情人算什么？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吗？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到头来，还是东窗事发了。事情坏就坏在我的麻痹大意上。当初要是我早早带娜娜去做人流，事情何至于会糟糕到这个地步？
终有一天，娜娜的母亲，带着娜娜来到学校找我算账。原来，娜娜的父亲早已病故，家中只有娘儿俩过活。夜里睡觉，母亲忽然发现娜娜的肚子鼓了起来，再看看娜娜的身子、脸蛋，有着丰富经验的母亲断定女儿有孕在身了。母亲立即把娜娜叫起来，审问之下，娜娜只好抽抽噎噎着把我供了出来。母亲心疼女儿，高高扬起了手，准备打娜娜的耳光，却又无力地放下来，只好把满腔的怒火发泄在我身上。
我吓得心里咚咚直跳，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里，赶紧躲到了一边，央求校长出面调解。校长说尽了好话，磨破了嘴皮，娜娜的母亲还是向我索要了六千元的青春损失费。六千元，可不是个小数目，拿到现在，六万元也不止呢。我只好东拼西凑，凑足了六千元钱，交给了娜娜的母亲。到了这个地步，事情还远未结束，经娜娜的母亲这一闹，我跟娜娜的事儿弄得满城风雨，无人不知。就在我极度的惶恐不安中，我的处分也下来了，我还是被开除公职回了家。
我闹了个鸡飞蛋打一场空，恼羞成怒的老婆跟我闹翻了天，天天让我不得安生，咬牙切齿要跟我闹离婚。就连八岁的儿子也不认我这个爸爸了。天做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四面楚歌，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简直连死的心都有。公职丢了，脸面丢尽了，老婆又要闹离婚，怎么办？万般无奈，罢罢罢，三十六计走为上，我只好远走高飞上了东北。这下可好，家中红旗倒了，外面的彩旗也倒了。
我走了，娜娜可算是受尽了屈辱。
后来从熟人那里打探来的消息说，后来，娜娜的母亲带着她到医院刮宫打了胎。娜娜出了丑，没脸见人了，学也没脸上了，只好回家，谈了个对象，人家见她刮过宫，没有生育，很快就离了婚。再找人家，娜娜老是拿我作比较，就这样高不成，低不就，仍是独身一人。我还知道，娜娜天天想念我，日思夜想，相思成疾。久而久之，就神思恍惚，得了精神分裂，成天四处游走，最后，只身来到了灵山。在灵山圣母庙一侧，有个姑姑苗，在那里面安了身。不知她从哪里弄来护士穿的一身白大褂穿在身上，就像一个白色的幽灵，日夜出没在灵山的庙宇间，松林间。无论是在晨光初现的早上，还是在夕阳西下的晚上，她常常会凝视着某一个地方，久久地出神，就那么想啊想。她在想什么呢？是在想我们朝夕相处的每一个开心、快乐的日子吗？是在想是我这个混蛋夺走了她的清白女儿身吗？还是在想什么呢
见到了，终于见到了，透过如织的人流，透过攒动的人头，我终于见到了我日思夜想的娜娜。那是你吗？娜娜，你瘦了呀！娜娜，你的眼睛为啥看不出一点喜色？却是满目的悲戚之色。娜娜，见到你，我的心底里顿时涌上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眼泪就像开了闸一样，汩汩流淌了出来。泪眼朦胧中，我想说，娜娜，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是我毁了你呀，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鬼迷心窍迷上了你，我是个罪人，真该死呀！如果你愿意，我情愿与你牵手，情愿当神一样供着你，养着你，补偿你。即便掏出一颗红通通的心来，也在所不辞。
“娜娜，我的好娜娜！”我未语先泣，失声地唤了她一声“娜娜，你、你好吗？”
娜娜终于还是慢慢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我。
“娜娜，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的马老师呀！”
娜娜踌躇着，审视着，终于还是张嘴说话了：“你，是谁？我，怎么不认识？”
我只得硬着头皮，再次重复了一句：“娜娜，快仔细看看，我是你的马老师呀！”
娜娜微微闭上了眼睛，摇摇头，道出一句：“什么马老师牛老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请不要打扰我，你还是好自为之吧。”言罢，转过身去，走进庙里，慢慢消失在如织的人流之中。
一失足成千古恨哪！我无力地靠在一棵松树上，心里默默地念着“娜娜，娜娜！”眼泪一下子涌出了眼眶
此时此刻，彻夜不息的礼炮声、鞭炮声不绝于耳。山风起了，松涛阵阵，就像一位沧桑老人发出的一声长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