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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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总是有人问我一个问题:什么是爱情?特别是网络里的朋友们。在他们的眼里,我是个敢爱敢恨的人,对这个问题肯定是最明白不过的了。是啊,究竟什么是爱情?在午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我也曾不止一次这样问过自己。

    有人说,爱情就是一种感觉。什么感觉?碰上一颗心时,你的这个颗心开始没来由地悸动?发颤?慌得没法形容?换句话说,也就是心动。可是,一个人只有一颗心,而一颗心也只能真正动上一回。那决不是一般的动,而是你心的最尖最尖处,猛然给什么东西了刺了一下,好象是疼,又仿佛是痒,所以心就會颤,颤得你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所以你就會慌。所以这种动啊,一辈子只能有上一回。要是被什么东西刺的次数多了,你的那颗心也就不会怎么疼怎么痒了。

    那种心动我也有过,是那个叫春儿的人儿给的。那是我的初恋。见到春儿的第一眼时,我才十六岁,直觉得天在旋地在转,整个脑袋成了一张白纸,想走路却迈不动步子,想说话却出不了音儿。这种感觉一直持续着。后来每次见到春儿我都跟地动山摇似的,腿发软牙齿磕碰。在去年我跟春儿重逢之前,十七年来我跟春儿从来没有面对面在一起站过,因为我的两条腿软啊,怎么也走不到他跟前去。也不曾说过多少话儿。见到春儿我的牙齿总是那样的磕碰,根本就成不了什么言语。除了春儿,我这辈子再也找不到那种地动山摇的感觉了。连我现在的夫都没有过。以后的岁月里,更不會有了。

    那么,我跟春儿,肯定是爱情了。然而十七年之后,当我第一次被春儿拥住的时候,我的腿明明还在发软牙齿也明明还在磕碰,可是那份爱却怎么找不到了。十七年呵,隔在两个人之间的都有什么啊?不光只是岁月的风与烟,还有我的夫,跟春儿的妻。怎么说也是枉然。春儿还是春儿,我也还是我,那种心动的感觉好象也还在,可是两个人却怎么也回不去了。什么叫沧桑?这就是沧桑。

    所以,爱情仅仅有感觉是远远不够的。什么都得抓紧时间了。早晨的歌儿不要等到下午再去唱。爱情也不要等到上了年纪再说。爱情,它跟人的年纪有关。绝对有关!就拿我自己来说吧。在很多年前的一个隆冬里,我穿着裙子去西宁看望我的春儿,不为别的,就为看他一眼。那么冷的天,我不怕身上衣衫单,更不怕高原反应,就那么坐着火车远远地去了。就是死在路上,也要去。去了呢?也就是看了春儿一眼,连一刻钟的话都没能说上,可我那也满足得很。千里迢迢坐火车去,就为了看上那个人儿一眼?那才是爱情。那个时候我还不满三十岁。

    而现在呢?现在我已经快四十了。现在就算有一个男人在那里给我殷殷招手,我也绝不會坐几千里的火车朝他那里赶了。就算我爱那个男人,我也不会去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上了年纪,心里装了很多东西。见了面會怎样?那个人儿会不会让我失望得原来也只不过如此?甚至连我的夫都比不上。或者见了面后一旦燃烧起来,怎么面对我们各自的配偶?我小时候就是在外面偷了一根针,也要心虚上好长一阵子。更别说现在是偷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了。再说,那种被燃烧的滋味我又不是没尝过,比起我的夫所给我的燃烧来,它又能好到哪里去呢?所以我不会去。如果仅仅是为了见上一面,我也许会前往的。可是,在当今这个社会里,还会有那种千里迢迢赶去就为看一眼彼此的爱情吗?如今流行什么?既然爱了就得贡献身体。

    那么,到底什么是爱情呢?要我来说,很简单,爱情就是一对男女心甘情愿在同一张床上睡觉。这个睡觉,跟性无关,也不是瞬间,而是一直睡到俩人死去。还是拿我自己来说。我跟夫当初结婚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地动山摇的感觉,喜欢是有的,当时我北漂很久了,累了,想结婚了,就结了。结了婚,一相处,才发现夫是那样的好,除了一颗男人心不能摘出来给我外,别的都给了我。也许會有人说,我们这不是爱情,纯粹是婚姻。不对。夫每天想的是怎样工作好了,工资拿到了,把油盐酱醋给按时买回来了。而我呢?我成天想的是什么时候去流浪。两个这样的人儿在一张床上睡这么多年,不是爱情又是什么?仅仅靠婚姻是栓不住两个水火不融的人的。确切地说,我跟夫是先结婚后恋的爱。

    至于婚外情跟网恋,那根本就是生活的花边而已。往俗里说也就是味精。也许这句话會激怒正在进行这些情感的人们。可是,事实就是如此。谁會为了婚姻之外的某个人而放弃掉自己的婚姻的?又有谁敢当着自己的配偶说我又爱上了一个人?婚外情跟网恋都是在阴暗角落里滋生起来的,是见不了阳光的。婚姻是各自的生存空间。一旦生存空间受到了危害,又有谁还肯去将那种情感给进行到底的?傻瓜都知道先保命呢!一旦配偶跟情人产生了冲突,被你毫不犹豫给毙掉的是谁?当然是你的那个情人了。无论男人女人,谁都明白这个理儿,只不过都不肯点破罢了。

    吃饱了,喝足了,配偶不在身边了,找个人爱上一會儿,这不是味精又是什么?还不是想让自己的婚姻多一点点味道?一旦味精没了,婚姻这道菜你照样咽得下去,你也照样还活着,就算味道不再是那么的鲜美了,但你绝对也是给饿不死的。世界上的悲剧永远只有两种,一种是得不到,另一种就是得到了。而婚外情跟网恋恰恰把这两个悲剧都给占齐了。正因为得不到,就使着劲儿地爱呀情的;得到了,原来也只不过如此。

    当然,也有人會说,网恋它就是一种爱情。它们相爱的是两颗灵魂。两个人也许这一生都见不上一面。那就把它们当作爱情好了。那么暗恋呢、单相思呢?明明是你一个人的心在那里踽踽跳动,对方连知道都不知道,可你却偏要说这就是爱情。那就算是你一个人的爱情吧。所以,爱情这个东西,因人而异,不要让别人来认定,你说它是爱情,那它就是爱情好了。

    当然,爱情这东西来的快,去的也不慢。就象感觉,来的时候两个人是那样的相似,去的时候却是那样的无影无踪。爱情尽管来的时候谁都挡不住,可是去的时候你我也留不住。所以,当爱情要去了的时候,不要一味去责问对方为什么,而是要检查自己,是不是你身上的种种,让对方对你的爱已经用完了。当一种情感被烧光了被榨干了之后,只有离开。就算人家不离开,那种惯性的情感也只不过是一种理智的坚守罢了,而决不是什么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