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在江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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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四月芳菲尽,江北桃花始盛开。春在江南稍纵即逝,却在江北小城的桃枝、柳梢露了笑脸。我不知绿水三千的江南可以约春几日,但江北街头摆动的裙袂和盛放的桃红已是长久的期许,怪不得年年五、六月份春意还恋恋不肯离去呢。一声莺啼、几点飞燕,春已在巷陌翘首,只是不曾听得唤我一声。

    朋友来电话,说故乡桃花正浓,约我去看桃花节。想来故乡的桃林已是久别了,那依山临水的桃花溪里,我遗落的儿时梦可否依然?

    带上春天的阳光和心情,直奔桃溪而去。一路上看到李子花开满枝、丁香梢头争俏,更是急于见到我梦中的桃溪,那片桃花林。车子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伊祁山、伊祁水远远的在向我含笑招手,忽然我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激动,那是一种熟悉的味道让我心颤栗,我的泪在眼中闪动。伊祁水淙淙的流过我的脚下,它是否也了解漂泊的游子那份思乡情?

    桃花溪一衣带水、两岸桃花,伊祁山环于四周。桃花开时,云蒸霞蔚;一夜微雨,花落满溪。因故而得名。儿时的记忆里只有伊祁河两岸是桃林,而今明霞片片,已飞上了半山坡。友人告诉我,虽儿时的桃林已换颜,但家乡人喜欢种桃树的习惯没有变。桃林与年俱增,花香传遍各地,美桃更是远渡重洋。

    我在桃枝间穿行,昨夜一场微雨,已有早落的花瓣铺满小径。“雨打桃花飞不起”恰是有雨无风,溪水载着片片花瓣远去。真的是流水有情承花落,春风无力挽芳菲么?未觉春到,已见春老。在行色匆匆中,那些流年,我们又能握住些什么呢?

    在桃林的尽头,我仿佛又看到了奶奶来寻我回家吃饭的身影,只是我再也听不到她的呼唤了。奶奶已在桃溪的厚土里长眠了七年,没有了奶奶的故乡是我一份疼痛的怀念,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敢再踏上这块土地。但我亲爱的奶奶长眠的样子,桃林里我奔跑的童年,在我的梦里,在我的心头萦萦不去。是谁把花落和清明安排在了一起,是谁让亲人隔世相望?不爱繁花飘落袖里生风,只为洒一掊(pou)花土,让亲人长眠花香。

    临别友人说折几枝故乡的桃花带回去吧,我摇摇头。我平生爱花,但从不攀折盛放的花,这是每次去桃林嬉耍时奶奶的教诲。而今我不仅是不忍目睹花的飘零,更是无法承受这份割舍的痛。友人看出我的心思,从道边折了一枝柳,轻轻一笑:“记得故乡攀折柳,年年忆我送君情。城里不知季节已变换,莫在流年中遗失了自己。若待得他年春上江北,柳絮满阶、桃花半墙,千万放了疲惫,趁着青光,回乡走一趟。”

    友人的一席话忽然让我漂泊了多年的心生了根。历经了百转千回,亲情友情才是我一生不变的牵系;走过了千山万水,故乡才是我最终的归航。

    回眸我的桃花溪,一片绯红模糊了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