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穿的是埃瑞克中学时期的橘红色连帽衫。在前一天为他找换洗衣服的时候,埃瑞克在壁橱里找到了一箱旧时衣物,是他什么时候整理出来却一直忘记拿去捐助箱的。他记得这件连帽衫是他最不喜欢的一件,因为那深橘红色和他头发的颜色有点接近(当时他的头发比现下更红),穿起来全身上下红彤彤的,简直让他觉得自己活像一头红牡鹿。
但它在菲里克斯身上却意外地非常好看(虽然他也想象不出有什么衣服在菲里克斯身上会显得难看),那种鲜艳的红颜色把他白皙的肌肤衬托得益发晶莹剔透。埃瑞克暗自想象,如果他拉上了连帽,一定会看起来像一个俄罗斯娃娃——脸蛋儿用白瓷做的那种,嵌着绿玻璃的眼睛。倘若菲里克斯的本意是不要显得引人注目的话,他相信这样子完全达不到效果。
咖啡机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
“对了,咖啡奶油和糖罐在哪里?”
埃瑞克不记得家里有过咖啡奶油和糖罐这两样东西,手忙脚乱地找了一会儿,只找到了白纸包着的厨房用白砂糖。
“抱歉,我喝咖啡从来不加糖和奶,所以……”
“明白。‘加糖的是小孩子,加奶的是娘儿们’,是这样吧?”菲里克斯笑着引用了一句本地的俗语。他的语气里有一点点嘲讽,然而一如既往,在那种柔软的口音里立刻被稀释得难觅踪迹,像奶油融散在咖啡里。
“……我不是那个意思。”埃瑞克有点脸红。
他从冰箱里拿出纸盒装的牛奶。菲里克斯把插着橘红色非洲菊的玻璃杯放在餐桌上。
他们在餐桌前坐下吃早饭。
菲里克斯在集市买来的覆盆子果酱美味异常,埃瑞克胃口大开,吃了两个圆面包和五六片法棍。菲里克斯吃得很少,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咖啡,每一杯都加了数量惊人的牛奶和糖。他们没怎么交谈,偶然目光相触,菲里克斯便向他微微一笑。
埃瑞克有点困惑。眼前这个友好微笑着的菲里克斯和昨晚那个在他怀抱里哭泣的男孩是同一个人吗?他现在看起来是那么愉快,身心平衡,生机勃勃,穿着那件可爱的橘红色连帽衫的样子,好像春光明媚里初来到世界的一头小鹿。
“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他问。
“还不知道。”菲里克斯放下咖啡杯。“也许会去镇上逛逛。你呢?”
“我今天得开车去斯图加特。我约了十点钟见税务师,下午还得去律师那里。”
“明白了。我会给附近的旅馆打电话,问问哪一家还有空房间。”
“你可以留在这里。”埃瑞克说。他觉得心跳得有点快,竭力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随意而自然。“……当然是,如果你愿意的话。住上这个周末也没问题。”
“你希望么?”菲里克斯说。
“我希望。”埃瑞克老老实实地说。
我希望你留在这里。我希望今天晚上也能和你在一起。像昨天一样和你一起吃晚饭,一起听音乐和聊天。我想要和你说更多的话。想要了解你。想要知道……关于你的一切。
“那我可得先说明一些事情。”菲里克斯说。他显得严肃起来。
“我不想让你蒙在鼓里,白白利用你的一番好意。——别误会,你的好意我非常感激。我相信很少有人在被暴力相向之后还能好心收留施暴者。”
埃瑞克想说句什么,但菲里克斯没有给他插口的机会。
“要是你允许我今天也住在这里,你得先看看这个。”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细长的纸盒,放在桌面上,推了过来。
“这是什么?”埃瑞克看着纸盒上的字。
“苯二氮平(Benzodiozepine)。抗焦虑药。”菲里克斯说。“我,精神不大稳定。不是说我会突然倒在地下口吐白沫、或者脱光衣服上街奔跑什么的。不是那种。我在七八个月前有过一次急性惊恐发作**,当时我正开车在高速路上,结果出了严重的事故,在医院躺了好几个星期。——然后就开始吃上了这东西。”
他轻轻吁了口气,向后靠在椅子背上。
“本来我自以为已经完全恢复了,也停药了有段时间。但是最近一些时候……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的缘故。我去看医生,他给我开了药,但我不想吃。这种药很容易成瘾,我不想变得需要完全依赖这玩意儿,像个真正的瘾君子一样……所以我请了假出门旅行,希望度个短假就可以解决掉我的问题。——看起来我是高估了自己。”
他望向埃瑞克。
“我今天已经吃过了药。这种药目前对我有效,所以你不必担心我接下来会再次发作。我说这些也不是要请求你在必要的时候送我去医院——我的情况没那么坏,要真那样的话我也不可能留在你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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