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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过库米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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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要寻找自然风光的美感,库米什显然不是理想之地,因为这里的荒凉与贫瘠留给了我太深刻的印象,几十年过去我揣摩不了这里的模样,远在千里之外的想象始终跳不出双眼捕捉的记忆。

    库米什是南北疆公路交通的必经之地,从新疆回湖北的第一段路程,是从和硕坐汽车到吐鲁番,314国道伴着南北走向的天山山脉延伸,我从车窗内看光秃秃的天山蜿蜒起伏,在太阳的照射下,每一座山头的嶙峋石壁都闪耀着清晰的线条,在天山深处高耸的山峰却有着云雾的缭绕,用巍峨来形容天山的气势恰当不过了,即使见不到天山表面一点点自然植被,但天山深处确实生长着茂盛的山树,许多大大小小的山谷里,有牛羊徜徉的小草场,尤其是天山深处源源不竭的山泉,义无反顾的流向山外的戈壁滩,去浇灌生机勃勃的和硕绿洲。绿洲是一座孤岛,出了绿洲是莽莽无际的的戈壁滩,荒无人烟,荒无村落,荒无田园。

    车过和硕县的乌什塔拉,行驶一段距离后便进入天山的干沟,两边是峡谷的悬崖峭壁,山势低缓之后,公路边出现几座平土黄色的平房,是供汽车加水和司机吃饭的地方,看天色灰蒙蒙一片,周围再看不见任何式样的建筑,也见不到一个行人的踪影,见不到一只飞鸟,也见不到一颗枯萎的植物,也许是在残酷的冬季,将眼睛看得枯涩起来,空气中飘浮着混浊的尘埃,混沌的世界透着一丝抑郁或绝望。

    库米什是维吾尔族语“银矿”的意思,可是千百年来这里也没有发掘出一两银子,有的是石绵矿,我在和硕县中学读高中时,班上有两名石棉矿的同学,和硕县的石棉矿与托克逊县的库米什石棉矿紧紧相邻,属同一矿脉。有一次路经这里时,司机到矿区找一熟人,人竟是从地窝子里出来,我对站在面前的人感到不可思议,地窝子里的颜色和地面灰蒙蒙的颜色浑然一致,再也看不到第二人,也听不见鸡鸣狗叫的声音,这是我见过的世界上最荒芜荒凉的地方,比月球上不毛之地还差,但矿上的这个人还要好心的留我们吃饭,而且告诉只有面条,我们没有吃赶路去了,这是唯一在库米什的停顿。我二0一0年新闻媒体大量报道的黑心矿主雇佣虐待智障民工事件就发生在这里。我过去以为库米什是属和硕县管辖的,其实属于托克逊县的一个地方。穿越天山的百公里的干沟峡谷,是南北疆交通要道的咽喉之处,现代人证实一千三百年前的玄奘上西天取经曾经走过这里,还曾在路边峭壁一股涌出的泉水处安营休憩,这股泉取名玄奘泉,为库米什点缀了一个历史的传说。

    库米什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历史故事,这是我从新疆文史资料选辑一书中的宋希濂有关回忆文章中知道的:一九四七年七月,吐鲁番发生叛乱,一股从托克逊来的叛乱份子打着“东土耳其斯坦游击队”的旗帜,突然围攻天山干沟峡谷中的库米什,意图消灭驻守该咽喉要地的国民党军队,截断南疆交通命脉。这个时期正是国共两党大决战,国民党军队在内陆战场节节败退的时候。当时驻守该地的是国民党一二八师的两个连,师部远在焉耆,维护祖国统一是军人的神圣使命,坚守的驻军要求紧急支援。当时国民党驻新疆的最高行政长官张治中及最高军事长官宋希濂态度坚决,下达坚决镇压的命令。约二、三百人的“东土耳其斯坦游击队”叛乱份子持武器向驻守阵地发动猖狂进攻,均被守军英勇击退,到第二天叛乱份子增加了两百多人继续发动更大的进攻,战斗整夜进行,阵地岿然不动,但连续被叛乱份子多日围困,守军的给养也发生了巨大困难,这些全部来自内地的士兵抱着“离此一步即死”的信念,打退了叛乱份子的一次次进攻,直到一二八师的增援部队赶到,才将该股叛乱武装全部歼灭,南北疆交通始告恢复,避免了更多的不良连锁反应,稳定了全疆大局。

    新中国建立后的新疆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和祖国内地联系更加紧密,除了进疆部队屯垦戍边,六十年代初期,一批批热血青年从条件优越的内地来到条件艰苦的新疆从事开发建设,我的父母亲就是其中的支边青年,我就是在新疆的博斯腾湖畔出生的,我随父亲回老家探亲时坐车必经天山干沟峡谷中的库米什,对此印象的深刻是在情理之中的。

    八十年代初的库米什段的公路路况不是很好,泡浆、断裂使柏油路面凹凸不平,走的临时公路尘土飞扬。进入新世纪后,我从新闻报道中看到通过库米什这条南北疆公路得到了极大改善,并新建了高速公路,库米什也已建成为一个镇,我期待着那一天去一次新疆,沿着当年所走的路线,亲眼看看进入新世纪以后新疆巨大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