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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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叶出生的我,童年生活留下了最甜、最美的回忆。至今想起,犹如股股清泉,缓缓流进心田,绵延不断总是情

    那个年代,尽管生活不富裕,玩具又少,可孩子们常在乡村田野玩耍,有种亲近大自然的味道,其快乐程度绝不比现在的孩子差多少。

    演义军营生活。在大哥的组织下,我们几个小伙伴在一个叫做大土城的村里成立了105军队,主要任务是生火造饭、出外战争。那时候我家玉米多,我们就大把大把地抓到院后的空地上,挖几个小缺口,上面盖上铁皮,下面点着火,然后把玉米放上去炒。俄尔,军营饭熟了,大家每人有份,往往还没等我们享用,身为大哥的总司令一声令下:“105军队马上出发啦!”我们便立即将炒玉米装在兜里,生龙活虎般列队跑步前进,上村外的城墙处,分敌我双方,城上城下以土块决战。“打呀,快打!”土块如疾风骤雨上下翻飞,助威声此起彼伏。通常,战争以城上的胜利而告终。不过,无论谁输谁赢,小伙伴们依然高高兴兴、团结一心。

    后来,随着形势的发展,也由于大哥这位总司令卓有远见,他把我们这支“野战军”拉拢得归于“红军”名下。所谓“红军”系村里的正归军,有二三十个小伙伴组成,总司令五大头,为人豪爽,极有人缘,且下得一手好军棋,全村人无人能及。那时夏天时兴看田,我们这支部队全当是为了老百姓,在五司令他们家地头上搭起几个凉棚,分兵站岗、放哨。既看谁家的猪、羊跑进田里,将其赶回家去,又看村外的孩子进犯、祸害本村的庄稼地。五司令则逍遥自在得与我大哥等几位副司令常常两军对垒下军棋。双方总是“杀”得不可开交,时间如流水般而过。平静、快乐的军营生活时不时被传来的报告打破:“六队的兵又来偷摘葵花、毛豆,咋办?”“隐蔽,准备战斗!”五司令悄然命令本部队人马。随即,一场伏击战开始。有拿棒子的、有拿树枝的、有赤手空拳的,个个像猛虎下山,打得对方屁滚尿流、抱头鼠窜。战后,外村孩子的娘找上门来,声称孩子的头被打着了。见状,五司令的娘追打五司令,五司令挨了打也不认错,他一个人站出来把责任全担下,该怎样就怎样。下次再遇到类似的事件,他照样“痴心不改。”他不仅为村里的利益而战,也为同伴的权益而战,特别是我和大哥在五司令的庇护下,从未受到过一点气。五司令仗义,哪个同伴家里有用人之处,他马上召集部下帮忙。正因为这样,五司令团结了一大批孩子,就连邻村的孩子们也知他的大名,十分羡慕他。我们因能与这样一位孩子王相处一段而欣慰。只是几年后,我家便搬走了。从此,近三十年来我们再没有见过面。五司令,我们儿时的好伙伴,如今你在哪里?那缕纯真、那份友情,到哪里去寻?

    跟随六哥放牧。上世纪那会儿,农村人家个个将牛、马、驴大牲口一并交给牛倌放牧,一年下来,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三爷家孩子多,花销大,因此三爷放了几年牧。每每暑假,我便早早回到奶奶家,与六哥等几个小伙伴替三爷放牧。放牧,得学会骑大牲口,不然一天走下来累得非爬下。说骑大牲口,其实也就是出群和回家是骑骑。牛马不好摆弄,我就学骑驴。六哥将他心爱的坐骑牵来,教我双手抓紧、拉直缰绳,双腿用力往里夹住驴肚“驾”就是让驴走“吁”就是让驴停。六哥示范了几次,我练了几天,学会了。

    放牧,中午到村外的河边饮牲口是件麻烦事。因为一个是怕牛马吃了人家的庄稼,另一个吃了一上午草的牛马,渴了,走得快,不好控制局面。此时,六哥在前引路,掌握牧群行走的快慢速度。我在后面,防止走丢了小牲口。其他伙伴左右两侧把守,提防牲口践踏山地庄稼。饮罢水,大牲口们总要在河边歇晌。我们几个趁机吃干粮,顺便偷懒打个盹。随后一直放牧到天黑才回家。放牧并非一帆风顺,有时中途走丢了牛犊,多数当晚能找回。找不回,放牧的只得赔偿人家了。还有,有的马或骡子调皮,不好好吃草到处乱跑、吃庄稼,放牧的只好告诉主家给马们加拌,或者在马脖子上拴条绳系根尺把长的棍子,这样牲口就好管束了。

    小孩放牧,也有意外事发生,一次一头牛正卧在群里,我无聊地捡起石头照着牛角当射靶,谁知“啪”地一声打准了,立时那牛疼得满群乱蹦。六哥见状,一边批评我一边解释,他说牛角是牛最致命的地方,打不得。人只有在杀牛时才用锤猛击牛角,当牛头晕得倒下去,人方可用刀捅它的脖子我听了,不禁为自己的淘气而后悔。心想,人啊,真能!再大的牲口人也有办法治他。

    放牧不只是让牲口吃草,也是一个人与牛、马接触的过程。放过牧你便会更深地懂得,作为牲口,它们为活命实际也挺不容易的。早出晚归不说,有时还要经受同类的挑斗与牧人的摔打,轻则痛一下,重则伤痕累累。所以,人与动物要和谐相处,真可谓“牲口不说话,它也通人性”

    活动在草滩、树林间。随着父亲工作的调动,我们家搬到了小北店村。记得,那时我家门前有一条砂石路,路南是东西长廊式的庄稼地。地南边是一望无际的草滩,绿草如茵,沁人心脾。草滩上零星有几只牛、马,偶尔有羊群走过,绿毯中点缀着其它色彩,好似一幅天然水彩画镶嵌在那里,美呀!身为内蒙古人,我虽没有真正去过大草原,但在小北店村“牛刀小试”地领略到了大草原的风光。天蓝、地绿、空气新鲜,真是诗意的栖息地。在草滩上追逐嬉戏是我与伙伴们常玩的游戏。在那里,你根本不用担心车流、人流,一切任我遨游。走进自然,回归自然,无忧无虑、无拘无束、无牵无挂,宽心、舒心、开心的很哪。或许只有身临其境,你方会明白什么叫幸福吧,它无非是自然、纯真、心无杂念而已。天宽地阔地“野”够了,我们便一个个倒下,面朝天直直地躺在草滩上,以地为床,仰视蓝天,遥想着天怎么就那么高那么蓝,天上有什么也可什么都不想,睡在柔柔的小草上,真正感觉一下大地母亲的温情怀抱。闭上眼,渐渐地疲惫像魔鬼似地离身而去养足了精神,一个个继续向草滩南挺进。光着小脚丫下到河里捉小蛇鱼、草鱼,间或有小伙伴猛地朝我迎面扔来个小青蛙,把我吓一跳,赶忙躲得远远的。再回首,那家伙正为他的“玩笑”得意洋洋呢。“看我”他一边说一边又捞起一只小青蛙往自己的眼上贴去。据说,用青蛙敷眼能使眼睛更明亮,只是敷过眼的青蛙大都全死了,被眼的高温烫死了。因之,我对玩这个游戏的小伙伴很不以为然,认为其“荼毒生灵,是为不仁”

    河里玩完,我们就成群结队地进入河岸南面的密林。进密林充其量也就是为了满足一下好奇心。因为每到夏天,树木茂盛,林间潮湿又黑暗,阴森森的。再伴有几声怪鸟叫,更令人望而生畏。我们怕进树林,可又不时地光顾它。在树林边上,从树上撇些小树枝,编几个草帽,随后跑出树林。有一年深秋,大哥和他的几个同学要烧山药,是他们真正带我走进了那片大树林,拾柴的、点火的、放山药的,大伙儿在树林深处忙前忙后。当在树林里坐下吃烧山药时,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什么都能看清楚,树林原来给予我的阴森感顿时化为乌有。相反,我觉得它可亲、可近,像家。某个角度上,树林也是人类赖以生存的家园。起初之所以恐惧它,实际不是树林吓人,完全是人自己吓自己才怕的。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每到树叶落尽时分,村里人便纷纷前来树林搂树叶,以补给羊儿冬天的食物。母亲领着我和三弟,一人在前面拿铁丝丝筢子将树叶搂成一堆,两人在后面用大袋子装,望着一袋袋、一堆堆树叶,慢慢地你会觉着树林有树林的作用。树叶就是那时农人喂羊的免费“冬餐”呵。正如作家周振华言:“生长在我们热爱的那片土地,与大自然建立了相濡以沫的关系。”

    时光流逝,只可惜而今小北店村的草滩被院落、田地抢占了,河流干涸消失了,树木已无往日郁郁葱葱,林间地表不那么潮湿了。儿时的天堂,不在。我真不知道,这是一种必然形势还是一种偶然现象?是一种进步还是一种倒退?我茫然了。也许只有回忆,回忆却是一首永恒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