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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速之客电台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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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我和父母正在吃早点。电话响了,妈妈接完电话回到桌子上说:“乡下远房表舅的孩子,说是大学毕业工作没着落,来这里看看。”

    “妈!他可是乙肝阳性携带者,”我一听立即就跳起来了,上次他想入伍当兵,体检的时候就因为这个把他给刷了“怎么能让他住我们家呢?”

    老爸也急着摆摆手,让老妈赶紧回个电话让人别来。老妈一脸为难,接通电话后,一再让他暂时别来“工作的事帮你了解一下,等有了眉目你再来。”

    可是对方坚持要来,到后来就直说“工作没着落也没关系,主要是出来散散心,在家呆的时间长了,人都快憋疯了。”

    话说到这份上了,老妈也无话可说。挂了电话后,直埋怨我和老爸不近人情,说我们:“没有家族观念。”

    这个不速之客,人还没来,却已经不受我们欢迎了。

    黄昏的时候,他来了。他身穿一件白色的t恤衫,个子不高,大约只有1。67米,脚上穿了一双很新的皮鞋。这个福建师范的毕业生看上去更像个中学生。

    老妈给他安排在四楼的客房。谁知道他刚歇下来,就往我住的三楼跑。大概是书房里的那些书吸引了他,以至于他忘记了礼节,忽略了我不耐烦的眼光,一屁股就坐在我的躺椅上,看起书来。那可是我的专利,他居然就躺下了。这个“大三阳”的家伙,让我又气又无奈:“什么远房亲戚,八杆子也打不着的”

    可他似乎不知趣,眼睛只盯着书了,压根没注意到我这个“霸主”的脸色。

    “忍忍,人家是客人,呆不了几天的。”老妈看我满脸不高兴,急忙劝阻我。

    吃饭的时候,老妈另外给他备了一份碗筷,还一再交代他喝水要用一次性的杯子什么的。他倒没觉得什么不妥的,很理解的接受了,可是老妈却很尴尬,总觉得这么做有点不近认情。

    第二天,他就出去找工作了,直到天黑才回来。

    第三天,天下着大雨,他仍然跑到很远的乡镇中学找工作。晚上回来的时候,他穿的t恤衫都湿了,脚上的新鞋也粘着不少泥土,一副落魄相。

    第四天还是一样,到很晚他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回来了。

    连续几天出去找工作,都是一无所获回来。用人单位不是嫌他没有工作经验,就是工资太低。

    晚上他静静躺在床上,茫然地瞧着天花板。

    老爸瞅见了,便关切地问:“工作联系成了?”

    “没有。”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沮丧地说“跑遍了城乡所有的中学,只有两所学校需要人,但是待遇不好。”

    “说给我听听。”

    “一所是私立的中学,月薪只有600元,还得签6年的合同。”

    “6年?条件是够苛刻的,”老爸同情地说:“那乡下的学校有么?”

    “有一个乡下的中学,要教两个年段,6个班,还要兼任体育等课程,月薪却只有600元时间排的满满的,备课也很困难的。”

    老爸默然了。

    老爸心里暗暗嘀咕:“这孩子当初还是很会读书的,只因为怕家里负担太重了,所以放弃了上其他高校的机会,选择了师范。谁知道现在的工作这么不好找,真是可惜了”

    周末,父母和老朋友去寺庙玩了。家里只剩下我与他,我把自己关在卧室上网。

    他大概闷的慌,就来敲我的房:“我看你上网吧。”

    “上网有什么好看的,真是毛病!”我对他是一脸的冷淡。

    他大概也很想上网,但是我正聊的起劲,那里愿意让给他,我只好装糊涂。他坐在我的旁边,我也不方便聊天,只好东点一下,西点一下,看得他也眼花缭乱的。后来他大概也觉察到我的不快就走了。

    我泡网泡累了,就走出房间。看见他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

    我问:怎么不看电视?

    “不想看了,这几天都看傻了。”他咕哝了一句。

    看着他发呆的样子,我的心涌起一股歉意,刚才真是太过份了。于是,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你读什么专业的?”

    “政治。”

    “哦,这个专业可不好,当初怎么报这个专业?”我想,报什么专业不好,报个冷门的,难怪找不到工作。

    “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也许那时候太幼稚了吧”他苦笑着。

    “按理说师范毕业是可以分配的?”

    “教育局推说现任教师人满为患,其实名额都给内部占用了我的同学有的就有分配,各地情况不一样。”

    他叹了口气,断断续续的告诉我,每次去教育局,办公人员总是那句老话:很遗憾,目前还没有合适的空额,一旦有了,我们会立即通知你的。

    “现在一年多过去了,我连个通知的影子都没见到”

    “那你也可以找别的工作啊,未必一定要当教师的。”

    “工作不是那么容易找的。上一次我跑到福州、深圳等地打工,挣的一点钱还不够自己吃饭生活。”他愤愤的说“现在用人单位都要那些大本生、研究生什么的,大专生几乎没人要!”

    也难怪的,现在文科要比工科就业难,大专生比大本生、研究生就业难,再加上他的专业限制性,他选择工作的范围就更狭窄。

    刚毕业的他面对残酷的现实,已明白毕业=失业,才发觉当初的抱负未免太美丽、虚幻;才23岁的他已经很成熟,很理性的看待现实的一些问题。他清醒地意识到没有社会背景,想赤手空拳打天下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他的话了充满了绝望的气息。

    我瞟了他一眼,换个轻松的话题“有女朋友了?”

    “我?没有,我不追求浪漫的爱情。”他淡漠地说着,神情严肃而沉郁。

    谁不向往爱情呢?可是眼前的他没有一点年轻人的洒脱,他最关心的是如何填饱肚子,没有心情去想什么爱情。

    他的话好似一团沉闷的黑云压在我的心头,太沉重了。

    我曾经是那么向往象牙塔里的大学生活,可如今与这些就业难的大学生相比,我似乎更幸运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着:“几年苦心所学的专业却找不到工作,真是赔钱又费时。早知道就不读书,干脆去打工,也不用借那么多钱现在我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他们一个在读初中,一个在读高中,家里需要很多钱开支父亲又得了骨质增生,我又帮不了家里的忙,真是快要憋死了。”

    他的眉宇紧锁着,一种深深的忧郁笼罩着他。我开始后悔对他的粗暴与漠然。

    “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呢?”

    他目光迷茫地盯着没有开机的电视屏幕,没有回答我的话。

    晚饭后,他出去溜溜了。老爸老妈坐在客厅看电视,我思虑了一下,对老爸说:“爸,你怎么不帮表哥想想办法?”

    老爸说:“我有什么办法,我都退休了。”

    “说什么教师人满为患,实际上计划内的名额都给不具备教师资格的内部关系占了。”我愤慨的说。

    “现在的事情不好说”

    老爸世面见多了也不想对此多发表什么意见,眼睛只是盯着电视。

    “爸,你不会给教育局的张叔叔打个电话,弄个临时的工作应该不是很困难的。”

    “是啊,”老妈也赶紧接话了“怪可怜的,别把人家憋坏了。”

    “再说,他还是个“大三阳”你还不快把人给打发了?”

    “唉!真是的”

    老爸被我们吵的电视也看不成了,只好站起身来给张叔叔打了个电话。张叔叔答应立即打电话问问,大约过了二十几分钟,张叔叔就回电话说:给一个私立中学打了招呼,让他第二天去面试。

    第二天的面试,因为张叔叔的关系也就含糊过关了。

    回来时,他很高兴地告诉我们:让他去教初一的政治,待遇还凑合,前三个月是800元,三个月以后是1000月。一个星期只有8节课,教四个班级。课程比较轻松,有点闲暇的时间还可以继续准备自考,为将来的生活做点积极的准备。

    事情总算有个满意的结果。

    老爸爱说教的老毛病又犯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挣多少钱,而是需要通过教学实践来积累经验,等以后有了基础再跳槽、择业。”

    他连连点点称是。

    临走时他一再表示感谢,父母和我都很尴尬“不用谢!不用谢!”其实我们心里都很清楚,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不想放着一个“乙肝隐形炸弹”在家,只好积极采取措施了。他或许还不太明白这点,好在我们怎么想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总算是有了工作,是件欣慰的事。在这一点上,我们大家的想法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