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易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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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0年
地点：星巴克
人物：欧阳竹香、陈郁萱、萧逸、南明
1、
星巴克诞生于美国西雅图，它的市场定位，不是普通的大众，而是一群注重享受、休闲、崇尚知识尊重人本位的富有小资情调城市白领。
我是一名星巴克咖啡店的实习服务生。
因为星巴克的品牌定位，所以每天我都能看到很多高雅、知性的城市白领，这对于每天站在咖啡柜台的我来说，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
生活像咖啡，苦涩，但又让人回味无穷。像品咖啡一样去生活，是星巴克的消费理念。至今，我似乎还未真正领悟它的深意，但却极喜欢闻着咖啡浓浓的苦涩味。
2、
我实习的星巴克咖啡店，在东大街和上城街交界处，每天店外的人流量都非常大，附近有许多高档写字楼。
来到星巴克实习，已有一个月，生活很平淡，每天都干着同样的事情。有时，我会看着街上的人流发呆，有时，我会在淡黄色的灯光下煮咖啡。平时，店内的顾客不多，巨大的玻璃窗旁，偶尔会有一两个年青男女。我最渴望的时光是周末，有阳光或有雨的周末。那时候，店内总会很忙很忙，忙到时间就像从指缝中滑过一样。不过，最让我渴望周末来临的真正原因，其实是一个女人，一个长发披肩，样貌平凡，但气质高雅的女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个周日下午2点，那个女人就会提着一台黑色笔记本来到星巴克，坐在柜台右前方靠墙的玻璃窗前，点一杯卡布奇诺。
每当我将一杯卡布奇诺放在她面前时，她都会很温柔地微笑着对我说一声谢谢。我喜欢她的微笑，浓浓的忧伤中透着平和。
她很安宁，像星巴克光影中泛着的绿光，不那么引人注目，但却又与目光时时交融。
我是一个喜欢联想和幻想的女孩，特别是面对我很感兴趣的东西时，我的思绪就会像晨曦中的白云一样飘渺无边。
我很喜欢那个披着长发的女人，总觉得在她忧伤平和的眼眸中藏着一个故事，一个带着咖啡的味道的故事，或者说，每个人都有一个故事；有人的故事像一杯曼特宁，气味香醇，耐人寻味；有人的故事像一杯摩卡咖啡，辛辣刺激，与众不同；而那个披着长发的女人的故事会像她喝的卡布奇诺一样，苦涩，香醇，隽永吗？
3、
这个周末，店外下起了雨，很大。街上的行人匆忙、慌乱，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雨，夏天最常见的雨。星巴克店内的顾客很少，稀稀离离地坐了几个人。每当这个时候，我都很闲淡。咖啡壶里还有一些热气，我从柜台下拿出抹布把壶上的水擦干。
星巴克此时的商标已由棕色的赤裸乳房的双尾美人鱼木雕图案，改版成了绿色的没有赤裸乳房的双尾美人鱼木雕图案。我喜欢此时的绿色图案，绿色代表着生机。
“竹香，二号桌一杯卡布奇诺。”南明走到柜台前，对我说。
“好的。”我抬头，回答他。南明是一个高大温柔的男孩，她的女朋友娇小可爱，我常常打趣他们是天生一对。
我拿出装卡布奇诺咖啡豆的瓶子，往咖啡机里倒了适量的咖啡豆进去，在打磨的时间里，我看到了二号桌前的那个长发披肩的女人，她还是来了。只是，今天她比往常晚了一个小时，她额前的发丝还有一些雨水。
她将笔记本放到桌上，打开。然后，望着窗外的雨发呆。
我把煮好的咖啡小心地放到托盘上，慢慢地往二号桌走去。她没有注意到我。我走到桌前，躬身轻轻地把咖啡放到桌上。若是平时，她会微笑着对我说一声谢谢，但今天，她没有，她还在望着窗外的雨发呆。而我，在躬身的一刹那，我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看到了她笔记本桌面的照片，我的心微微一惊。照片上有一个男人坐在星巴克的窗前，右手正端着一杯咖啡，他背后的淡黄色微弱的灯光照在他身上，很迷蒙，也让他显得很迷人。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让我想起了一个词，完美，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完美的男人，目光冷漠，但却透着掩藏不住的迷人气息，剑眉、高挺的眉梁，薄唇，瓜子型的脸，浓黑的发。
“你叫竹香？”女人突然回过头问我，吓了我一跳。
“啊？恩！”我赶紧收起目光，抱着托盘站直，慌乱地回答她。
“很有书香气息的名字。”她笑着说。
“是我母亲取的。”我看着她，很意外她会知道我的名字。
“刚才，听到那个男孩叫你。”她把目光转向南明。
“你今天来得有些晚。”不知何来的勇气，我竟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这时，女人没有再说话，而是将目光又转向了窗外。我想，肯定是自己太唐突，问了不该问的。于是，默默地回到柜台前。
这个下午，雨一直下着。透明的玻璃窗外变得有些模糊了。
我把一些咖啡渣倒在烟灰缸里，用食指将它们抚平，然后，堆成小山，再抚平，再堆成小山。
南明在和店内的另一个女服务生小声地聊天，偶尔他会拿着装柠檬水的壶给顾客的杯中加一些水，当他走到那个女人的桌前时，女人好像对他说一句一什么，然后，他看了看我。我笑了笑，继续摆弄烟灰缸内的黑色咖啡渣。
4、
下午五时，到了我下班的时间。今天是南明值班，我可以早走。与他交接了工作之后，我到衣貌间脱下工作服，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我走到柜台前，对南明说：“我先回家了。”
“哦，对了，竹香，二号桌的顾客找你。”南明突然对我说。
“找我？什么事？”我回头看了看二号桌的女人，再看着南明。
“我不知道，她刚才让我等你下了班叫你过去。”南明说。
“哦。”我看了看南明，转身疑惑地往二号桌走去。
这时，女人正好抬头微笑地看着我。
“听南明说，你找我。”我走到桌前，轻声说。
“恩，想请你喝一杯咖啡，你有时间吗？”女人说。
“啊？”我一时懵懂了，呆呆地注视着她。
“你有时间吗？”女人重复了一遍，用期待地眼神看着我。
“哦，有。”我回过神，笑着赶紧说。
待我在女人对面坐下，她向柜台前挥了挥手，然后，南明走了过来。
“你好，请问需要什么？”南明说。
“要什么咖啡？”女人微笑着问我。
“卡布奇诺吧。”我笑了笑，然后看着她面前的卡布奇诺。
她会心地笑了笑，对南明说：“一杯卡布奇诺，谢谢。”
来了星巴克一个多月，这是我第一次坐下来喝咖啡。忍不住打量着店内的情景。昏暗柔和的灯光，温馨的服务，大方素洁的装饰，还有轻雅的音乐，真是一个非常休闲，令人愉悦的地方啊。我不禁在心里感叹。
“我要走了，去美国。”
女人的话让我非常意外，呆呆地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
“我喜欢星巴克，只要时间允许，每个周末都会到这里来喝咖啡。这个习惯是从十年前开始的吧。”女人说。她的眼眸中有了一些波澜。我仔细打量着女人的外观，想从她身上找到一些关于年龄的东西。
“十年前，我二十二岁。”女人对我笑了笑。
“可是，我一点也看不出，你现在有三十二岁啊。”我脱口而出。
“这就是我今天请你喝咖啡的原因啊。”女人又一次笑了，笑得好美好温柔。对啊，这还是我第一次觉得她非常美。
我专注地看着她，等待她继续说下去。她端起纯白色的咖啡杯，轻啜了一口。
“那时，我和现在的你差不多大。青春、纯洁。”接着，她低头看了一下笔记本，然后说：“桌面上的这个男人叫萧逸，是我哥的好朋友，大我四岁。那年，他经常到我家跟我哥讨论工作上的事。有时，在我哥不在时，他会与我闲聊两句。他性情很温和，仿佛和谁都相处得很好。我喜欢和他聊天，随心所欲，天南海北。
我听我哥说，萧逸不仅外貌出众，唱歌更是可以让一片女孩沉醉、倾倒。所以，我也很想听他唱歌。
有一次，他来到我家，刚好我哥不在，于是，我就对他说，‘逸哥哥，你唱首歌给我听吧。’
他看着我笑了，说：‘听我唱歌，可得收费的啊。’
‘得，不唱拉倒。’我对他吐了吐舌头，转身到阳台看书去了。
‘多么难忘，是你纯真的模样。突然的吻，弥漫着茶香看着你的眼眶，忍着泪闪着光，我会很快回来继续我们未完的天堂。看着你的脸庞，微笑着要我去闯，你的盼望是我握在手中小小的太阳’当我沉醉在书中的故事情节时，突然一阵优美的歌声，从我身后传来。我回过头，倚着阳台，看着萧逸正唱着歌向我缓缓走来，太阳照射在他身上，散发着光芒。我看不清他的脸，却感到一股窒息的清香凌乱了我的思绪。萧逸走到我面前，停止了歌声，却突然吻住了我正欲张开的唇。我没有挣扎。许久许久后，他的唇离开了我的唇，低头深情地看着我，温柔地说：‘你就是我握在手中小小的太阳！’我沉醉了，在他的柔情里沉醉了，我爱上了他，深深地爱上了他。
那时的我，无忧无虑，纯真快乐，眼中总是闪着光芒，如萧逸常常说的一样，我就像一个小太阳，无时无刻都散发着光和热的太阳。在他眼中，我一直都是笑着的，像阳光一样地笑。我会笑着在他面前欢舞，我会笑着逗他开心，我会笑着陪他工作，我会笑着快乐地奔入他的怀里”
5、
“他是一个很优雅，很吸引人的男人，对吧？”我回味着照片中那个男人的模样，问女人说。
“是的。他有唱不完的、动听的、优美的歌，而且他的歌声总会在你不经意地时候在你耳边响起，给你惊喜，让你沉醉，回味无穷。他很浪漫，会带你去蔚蓝的海边聆听风声；会陪你坐在深邃的夜空下看星星；会带你去花香的小径散步；会对你动情地低语最缠绵的情话；会温柔地把你紧紧抱在怀中”女人停了停，望着窗外的雨。她仿佛在讲述一个别人的爱情故事，我在她眼中找不到一丝心情，我看不出她在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是快乐或忧伤。
“时间过得很快，我与萧逸相恋有了一年。有一天，他对我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然后，他带我到了星巴克。”
跟我猜测的一样，女人笔记本桌面上的男人真的与星巴克有关。为何有些故事的发生，总逃不掉一些固有的情节呢？
“那一天，我就是坐在这个位置上。他帮我点了一杯卡布奇诺。他说，很多女孩都喜欢喝。如果，让我用一种咖啡来形容他的话，我想，我会用卡布奇诺来形容他。在与卡布奇诺，都有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独特魅力。
卡布奇诺，起初闻起来时味道很香，第一口喝下去时，可以感觉到大量奶泡的香甜和酥软，第二口可以真正品尝到咖啡豆原有的苦涩和浓郁，最后当味道停留在口中，你又会觉得多了一份香醇和隽永”
听着女人述说，我喝了一口卡布奇诺，似乎感觉到了女人所说的香甜和酸软。
“那天，也下了雨。当时，他坐在我对面，很长时间，都不笑也不语。我也没有说话，仿佛在他的沉默中，我开始紧张了，他的神情很严肃，目光冷漠。我玩弄着自己的手机，然后，将手机对着他，拍下了他那一刻的神情，也就是你看到的我桌面上的照片。”
原来，那张照片是这样拍下的。我感觉到了一些异样的东西，女人的眼中多了一丝忧伤。
“他对我说：‘公司派我去国外学习两年，下个月一号起程。’‘两年？’我不可置信地重复着他的话。
‘是的。’他说，脸上的冷漠越来越浓。
‘我等你！’我说完，泪从眼眸中落了下来。
‘两年可能会发生很多事情’‘我不管，我会等你！’不待他说完，我急切地说，我怕他说出那句话。
他又一次沉默了，我已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觉得天地一片昏暗。”
6、
女人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那天之后，我们的联系渐渐少了。每当，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总会说，我在忙，然后，匆匆挂了电话。有时，特别想他的时候，我会到他公司等他，但每一次都会很失望，即使我与他的距离近在咫尺，也不能相见。但还是有那么一两次我见到了他。一次，是在他公司外等他，等了很久，他都没下班，当时，已经很晚了，我怕他还未吃饭，所以买了一些东西给他，原本，他不愿出来，但在我强烈要求下，他还是出来了。那晚黑夜中，我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到他温柔地对我说谢谢。他温柔地声音，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那一刻，只感觉自己的心几乎都要碎了。他陪我聊了一会儿，很歉意地说，他必须得回去工作了，大家还等着他。我点点头，依依不舍地目送他离开。
时间过得很快。记得，最后一次看到他，也是在他公司等他时。那晚，他依然很忙，我站在他公司外，安静地等着。他并不知晓我在等他，我也不想打扰他工作。我盼着他能在我的视线出现，直到很晚很晚了，才看到他匆忙在往公司的二楼跑去，似乎在赶什么稿子。因为距离有些远，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看见他穿了一件黑色外套，头发也有些长了。以前，我从不知道距离是什么。但是，那晚，我感到了我与他之间有了距离，就像白天与黑夜的距离，就像前世与今生的距离。
他出国那天，没有让我去送他，只说，如果可以，你不要等我，好吗？”女人的眉宇皱了起来，眼中的忧伤比之前更浓了。
我端起纯白色的咖啡杯，喝了第二口，一种苦涩和浓郁填满了我的味觉。
“后来，他有回来吗？”我问，期待他继续说下去。
“傻姑娘，他不会回来。”女人突然笑了笑说。
“啊？”我惊讶地看着她。
“因为，他根本没有离开。”女人淡淡地说。
“没有离开？”我目瞪口呆。
“是的。”女人没有再喝咖啡，而是端起咖啡旁的柠檬水喝了几口。“他走了之后，我常常到这家星巴克坐着，常常一坐就是半天。有那么几年的时间，我都在这家店中等待，等待他突然从国外回来。一年，两年，三年，直到第四年的一天，当我再次坐在这家星巴克时，我看到了街对面他的身影。当时，我很欣喜，很激动。但那种欣喜和激动仅仅只有两妙钟的时间。”女人停了停，用手轻轻拂了拂自己有些凌乱的长发。
“我看到他手中牵了一个女孩，他正与她有说有笑。尽管已隔了四年的时间，但他的容貌依然未变，尽管他手中牵了另一个女孩，但他的笑仍然让我心动。我想再一次被他抱着，我想再一次听他唱歌，我想再一次看到他因我而笑。但是，不会有这样的时刻了，因为我知道世间有一个词叫做‘烟花易冷’。或许，他就是我的烟花，绚烂燃尽之后，剩下的便只有回忆。我很清楚地知道，即使，给他机会，让他再一次站到我面前，而他的爱早已不在。”
我听得如痴如醉，这样的爱情故事，即使听过千万遍，也还是这样牵动人心。
“后来，我在我哥的口中才得知，四年前，他是去了一次国外学习，但只有一周。我哥一直不知道我跟他恋爱的事情，萧逸说，以我哥的性格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是的，如果我哥知道，他一定不会同意的，他希望我平凡地生活，幸福地生活，萧逸是我世界之外的人，我哥知道，在我之前，萧逸还爱过好多女孩。但是，竹香，飞蛾扑火的故事我们都知道，或许，世间的许多爱情都如飞蛾扑火吧。”女人说得有些激动，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那后来呢？或者说，你后悔过吗？”我问。
“后来？后来，我回到了学校继续读书，拼命地读书。爱情不是女人的全部，除了爱情，我们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但是，你不伤心吗？”
“傻丫头，伤心肯定会有的，只是，当明白一段爱已成了过往，心伤也无济于事的时候，我们则要考虑另一种生活方式。”
“另一种生活方式？”我疑惑地看着她。
“是。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也怪过他，怪他为何连他好朋友的妹妹也忍心伤害。但，很快，我就觉得这样的责怪很幼稚。或许，他爱过我，即使不那么肯定，他曾经给过我的回忆，也真的让我沉醉。爱情其实没有对与错，也没有永恒。两鬓斑白的老人之间剩下的其实也只有亲情，他们对彼此地爱是亲情的爱，而不是爱情地爱。既然如此，我就把与他的过往，当成烟花绚烂燃烧时的美景一样保存在记忆中吧，这个记忆是属于我的，属于我一个人的，与别人无关，更与他无关。回忆美丽，忘掉伤害。然后，开始自己新的生活。”
我看着她眼里突然闪着光，很耀眼地光。她是一个特别的女人。如果让我用一种咖啡来形容她，我觉得她像一杯曼特宁，也像摩卡咖啡，即耐人寻味，又与众不同。
我喝了第三口咖啡，细细品味着，苦涩浓郁过后，似乎多了一份香醇和隽永。
“你知道吗？当医生是我的理想。当我回到学校后，我发现，伤心过后，我的人生变得清晰了，我也发现，我的世界里除了萧逸的爱，还有医学。男人有事业，女人也应该有理想，这是我对生命意义的透析。”女人笑了，很自信地笑，很迷人的笑。
“所以，竹香，我希望你回到学校去读书！”
“啊？”我又一次惊讶地看着她。
“你喜欢南明，对吧？”女人看着我。
“我”我看向窗外，两只手在不停地摩梭。
“每次，我来这里的时候，会注意到你。因为，在你眼中，我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即使，你知道南明有女朋友，但你还是默默地爱上了他。对吗？”
“不。恩。”我先摇了摇头，然后又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下周，我就要去美国了，我的丈夫要去美国的一所大学任教，他帮我在那里找了一个医学导师，我去读博，然后会就职于massachusetts general hospital，boston。”
“现在的你幸福吗？”我看着她问。
“幸福，很幸福！”女人一边微笑着说，一边用力地点了点头。
7、
“我走了，很高兴认识你。”说完，女人站起身，将笔记本装进电脑包里，然后往星巴克门口走去，天色已经渐暗。
“请问你的名字是”我回过头，看着她的背影突然问。
“陈郁萱。”她没有回头。她温柔地声音在空气中荡漾开来。我站在星巴克门口，目送她离开。
望着她的背影在暮色中渐行渐远的那一刻，我仿佛突然看到了什么，哦，对了，我看到了她头上的那片烟火和她眼中的忧伤与平和。
第二天，我辞去了星巴克的工作，回到学校。
08/08/2010夜
春夏散落
时间：2010年
地点：星巴克
人物：欧阳竹香、陈郁萱、萧逸、南明
1、
星巴克诞生于美国西雅图，它的市场定位，不是普通的大众，而是一群注重享受、休闲、崇尚知识尊重人本位的富有小资情调城市白领。
我是一名星巴克咖啡店的实习服务生。
因为星巴克的品牌定位，所以每天我都能看到很多高雅、知性的城市白领，这对于每天站在咖啡柜台的我来说，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
生活像咖啡，苦涩，但又让人回味无穷。像品咖啡一样去生活，是星巴克的消费理念。至今，我似乎还未真正领悟它的深意，但却极喜欢闻着咖啡浓浓的苦涩味。
2、
我实习的星巴克咖啡店，在东大街和上城街交界处，每天店外的人流量都非常大，附近有许多高档写字楼。
来到星巴克实习，已有一个月，生活很平淡，每天都干着同样的事情。有时，我会看着街上的人流发呆，有时，我会在淡黄色的灯光下煮咖啡。平时，店内的顾客不多，巨大的玻璃窗旁，偶尔会有一两个年青男女。我最渴望的时光是周末，有阳光或有雨的周末。那时候，店内总会很忙很忙，忙到时间就像从指缝中滑过一样。不过，最让我渴望周末来临的真正原因，其实是一个女人，一个长发披肩，样貌平凡，但气质高雅的女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个周日下午2点，那个女人就会提着一台黑色笔记本来到星巴克，坐在柜台右前方靠墙的玻璃窗前，点一杯卡布奇诺。
每当我将一杯卡布奇诺放在她面前时，她都会很温柔地微笑着对我说一声谢谢。我喜欢她的微笑，浓浓的忧伤中透着平和。
她很安宁，像星巴克光影中泛着的绿光，不那么引人注目，但却又与目光时时交融。
我是一个喜欢联想和幻想的女孩，特别是面对我很感兴趣的东西时，我的思绪就会像晨曦中的白云一样飘渺无边。
我很喜欢那个披着长发的女人，总觉得在她忧伤平和的眼眸中藏着一个故事，一个带着咖啡的味道的故事，或者说，每个人都有一个故事；有人的故事像一杯曼特宁，气味香醇，耐人寻味；有人的故事像一杯摩卡咖啡，辛辣刺激，与众不同；而那个披着长发的女人的故事会像她喝的卡布奇诺一样，苦涩，香醇，隽永吗？
3、
这个周末，店外下起了雨，很大。街上的行人匆忙、慌乱，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雨，夏天最常见的雨。星巴克店内的顾客很少，稀稀离离地坐了几个人。每当这个时候，我都很闲淡。咖啡壶里还有一些热气，我从柜台下拿出抹布把壶上的水擦干。
星巴克此时的商标已由棕色的赤裸乳房的双尾美人鱼木雕图案，改版成了绿色的没有赤裸乳房的双尾美人鱼木雕图案。我喜欢此时的绿色图案，绿色代表着生机。
“竹香，二号桌一杯卡布奇诺。”南明走到柜台前，对我说。
“好的。”我抬头，回答他。南明是一个高大温柔的男孩，她的女朋友娇小可爱，我常常打趣他们是天生一对。
我拿出装卡布奇诺咖啡豆的瓶子，往咖啡机里倒了适量的咖啡豆进去，在打磨的时间里，我看到了二号桌前的那个长发披肩的女人，她还是来了。只是，今天她比往常晚了一个小时，她额前的发丝还有一些雨水。
她将笔记本放到桌上，打开。然后，望着窗外的雨发呆。
我把煮好的咖啡小心地放到托盘上，慢慢地往二号桌走去。她没有注意到我。我走到桌前，躬身轻轻地把咖啡放到桌上。若是平时，她会微笑着对我说一声谢谢，但今天，她没有，她还在望着窗外的雨发呆。而我，在躬身的一刹那，我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看到了她笔记本桌面的照片，我的心微微一惊。照片上有一个男人坐在星巴克的窗前，右手正端着一杯咖啡，他背后的淡黄色微弱的灯光照在他身上，很迷蒙，也让他显得很迷人。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让我想起了一个词，完美，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完美的男人，目光冷漠，但却透着掩藏不住的迷人气息，剑眉、高挺的眉梁，薄唇，瓜子型的脸，浓黑的发。
“你叫竹香？”女人突然回过头问我，吓了我一跳。
“啊？恩！”我赶紧收起目光，抱着托盘站直，慌乱地回答她。
“很有书香气息的名字。”她笑着说。
“是我母亲取的。”我看着她，很意外她会知道我的名字。
“刚才，听到那个男孩叫你。”她把目光转向南明。
“你今天来得有些晚。”不知何来的勇气，我竟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这时，女人没有再说话，而是将目光又转向了窗外。我想，肯定是自己太唐突，问了不该问的。于是，默默地回到柜台前。
这个下午，雨一直下着。透明的玻璃窗外变得有些模糊了。
我把一些咖啡渣倒在烟灰缸里，用食指将它们抚平，然后，堆成小山，再抚平，再堆成小山。
南明在和店内的另一个女服务生小声地聊天，偶尔他会拿着装柠檬水的壶给顾客的杯中加一些水，当他走到那个女人的桌前时，女人好像对他说一句一什么，然后，他看了看我。我笑了笑，继续摆弄烟灰缸内的黑色咖啡渣。
4、
下午五时，到了我下班的时间。今天是南明值班，我可以早走。与他交接了工作之后，我到衣貌间脱下工作服，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我走到柜台前，对南明说：“我先回家了。”
“哦，对了，竹香，二号桌的顾客找你。”南明突然对我说。
“找我？什么事？”我回头看了看二号桌的女人，再看着南明。
“我不知道，她刚才让我等你下了班叫你过去。”南明说。
“哦。”我看了看南明，转身疑惑地往二号桌走去。
这时，女人正好抬头微笑地看着我。
“听南明说，你找我。”我走到桌前，轻声说。
“恩，想请你喝一杯咖啡，你有时间吗？”女人说。
“啊？”我一时懵懂了，呆呆地注视着她。
“你有时间吗？”女人重复了一遍，用期待地眼神看着我。
“哦，有。”我回过神，笑着赶紧说。
待我在女人对面坐下，她向柜台前挥了挥手，然后，南明走了过来。
“你好，请问需要什么？”南明说。
“要什么咖啡？”女人微笑着问我。
“卡布奇诺吧。”我笑了笑，然后看着她面前的卡布奇诺。
她会心地笑了笑，对南明说：“一杯卡布奇诺，谢谢。”
来了星巴克一个多月，这是我第一次坐下来喝咖啡。忍不住打量着店内的情景。昏暗柔和的灯光，温馨的服务，大方素洁的装饰，还有轻雅的音乐，真是一个非常休闲，令人愉悦的地方啊。我不禁在心里感叹。
“我要走了，去美国。”
女人的话让我非常意外，呆呆地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
“我喜欢星巴克，只要时间允许，每个周末都会到这里来喝咖啡。这个习惯是从十年前开始的吧。”女人说。她的眼眸中有了一些波澜。我仔细打量着女人的外观，想从她身上找到一些关于年龄的东西。
“十年前，我二十二岁。”女人对我笑了笑。
“可是，我一点也看不出，你现在有三十二岁啊。”我脱口而出。
“这就是我今天请你喝咖啡的原因啊。”女人又一次笑了，笑得好美好温柔。对啊，这还是我第一次觉得她非常美。
我专注地看着她，等待她继续说下去。她端起纯白色的咖啡杯，轻啜了一口。
“那时，我和现在的你差不多大。青春、纯洁。”接着，她低头看了一下笔记本，然后说：“桌面上的这个男人叫萧逸，是我哥的好朋友，大我四岁。那年，他经常到我家跟我哥讨论工作上的事。有时，在我哥不在时，他会与我闲聊两句。他性情很温和，仿佛和谁都相处得很好。我喜欢和他聊天，随心所欲，天南海北。
我听我哥说，萧逸不仅外貌出众，唱歌更是可以让一片女孩沉醉、倾倒。所以，我也很想听他唱歌。
有一次，他来到我家，刚好我哥不在，于是，我就对他说，‘逸哥哥，你唱首歌给我听吧。’
他看着我笑了，说：‘听我唱歌，可得收费的啊。’
‘得，不唱拉倒。’我对他吐了吐舌头，转身到阳台看书去了。
‘多么难忘，是你纯真的模样。突然的吻，弥漫着茶香看着你的眼眶，忍着泪闪着光，我会很快回来继续我们未完的天堂。看着你的脸庞，微笑着要我去闯，你的盼望是我握在手中小小的太阳’当我沉醉在书中的故事情节时，突然一阵优美的歌声，从我身后传来。我回过头，倚着阳台，看着萧逸正唱着歌向我缓缓走来，太阳照射在他身上，散发着光芒。我看不清他的脸，却感到一股窒息的清香凌乱了我的思绪。萧逸走到我面前，停止了歌声，却突然吻住了我正欲张开的唇。我没有挣扎。许久许久后，他的唇离开了我的唇，低头深情地看着我，温柔地说：‘你就是我握在手中小小的太阳！’我沉醉了，在他的柔情里沉醉了，我爱上了他，深深地爱上了他。
那时的我，无忧无虑，纯真快乐，眼中总是闪着光芒，如萧逸常常说的一样，我就像一个小太阳，无时无刻都散发着光和热的太阳。在他眼中，我一直都是笑着的，像阳光一样地笑。我会笑着在他面前欢舞，我会笑着逗他开心，我会笑着陪他工作，我会笑着快乐地奔入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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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个很优雅，很吸引人的男人，对吧？”我回味着照片中那个男人的模样，问女人说。
“是的。他有唱不完的、动听的、优美的歌，而且他的歌声总会在你不经意地时候在你耳边响起，给你惊喜，让你沉醉，回味无穷。他很浪漫，会带你去蔚蓝的海边聆听风声；会陪你坐在深邃的夜空下看星星；会带你去花香的小径散步；会对你动情地低语最缠绵的情话；会温柔地把你紧紧抱在怀中”女人停了停，望着窗外的雨。她仿佛在讲述一个别人的爱情故事，我在她眼中找不到一丝心情，我看不出她在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是快乐或忧伤。
“时间过得很快，我与萧逸相恋有了一年。有一天，他对我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然后，他带我到了星巴克。”
跟我猜测的一样，女人笔记本桌面上的男人真的与星巴克有关。为何有些故事的发生，总逃不掉一些固有的情节呢？
“那一天，我就是坐在这个位置上。他帮我点了一杯卡布奇诺。他说，很多女孩都喜欢喝。如果，让我用一种咖啡来形容他的话，我想，我会用卡布奇诺来形容他。在与卡布奇诺，都有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独特魅力。
卡布奇诺，起初闻起来时味道很香，第一口喝下去时，可以感觉到大量奶泡的香甜和酥软，第二口可以真正品尝到咖啡豆原有的苦涩和浓郁，最后当味道停留在口中，你又会觉得多了一份香醇和隽永”
听着女人述说，我喝了一口卡布奇诺，似乎感觉到了女人所说的香甜和酸软。
“那天，也下了雨。当时，他坐在我对面，很长时间，都不笑也不语。我也没有说话，仿佛在他的沉默中，我开始紧张了，他的神情很严肃，目光冷漠。我玩弄着自己的手机，然后，将手机对着他，拍下了他那一刻的神情，也就是你看到的我桌面上的照片。”
原来，那张照片是这样拍下的。我感觉到了一些异样的东西，女人的眼中多了一丝忧伤。
“他对我说：‘公司派我去国外学习两年，下个月一号起程。’‘两年？’我不可置信地重复着他的话。
‘是的。’他说，脸上的冷漠越来越浓。
‘我等你！’我说完，泪从眼眸中落了下来。
‘两年可能会发生很多事情’‘我不管，我会等你！’不待他说完，我急切地说，我怕他说出那句话。
他又一次沉默了，我已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觉得天地一片昏暗。”
6、
女人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那天之后，我们的联系渐渐少了。每当，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总会说，我在忙，然后，匆匆挂了电话。有时，特别想他的时候，我会到他公司等他，但每一次都会很失望，即使我与他的距离近在咫尺，也不能相见。但还是有那么一两次我见到了他。一次，是在他公司外等他，等了很久，他都没下班，当时，已经很晚了，我怕他还未吃饭，所以买了一些东西给他，原本，他不愿出来，但在我强烈要求下，他还是出来了。那晚黑夜中，我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到他温柔地对我说谢谢。他温柔地声音，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那一刻，只感觉自己的心几乎都要碎了。他陪我聊了一会儿，很歉意地说，他必须得回去工作了，大家还等着他。我点点头，依依不舍地目送他离开。
时间过得很快。记得，最后一次看到他，也是在他公司等他时。那晚，他依然很忙，我站在他公司外，安静地等着。他并不知晓我在等他，我也不想打扰他工作。我盼着他能在我的视线出现，直到很晚很晚了，才看到他匆忙在往公司的二楼跑去，似乎在赶什么稿子。因为距离有些远，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看见他穿了一件黑色外套，头发也有些长了。以前，我从不知道距离是什么。但是，那晚，我感到了我与他之间有了距离，就像白天与黑夜的距离，就像前世与今生的距离。
他出国那天，没有让我去送他，只说，如果可以，你不要等我，好吗？”女人的眉宇皱了起来，眼中的忧伤比之前更浓了。
我端起纯白色的咖啡杯，喝了第二口，一种苦涩和浓郁填满了我的味觉。
“后来，他有回来吗？”我问，期待他继续说下去。
“傻姑娘，他不会回来。”女人突然笑了笑说。
“啊？”我惊讶地看着她。
“因为，他根本没有离开。”女人淡淡地说。
“没有离开？”我目瞪口呆。
“是的。”女人没有再喝咖啡，而是端起咖啡旁的柠檬水喝了几口。“他走了之后，我常常到这家星巴克坐着，常常一坐就是半天。有那么几年的时间，我都在这家店中等待，等待他突然从国外回来。一年，两年，三年，直到第四年的一天，当我再次坐在这家星巴克时，我看到了街对面他的身影。当时，我很欣喜，很激动。但那种欣喜和激动仅仅只有两妙钟的时间。”女人停了停，用手轻轻拂了拂自己有些凌乱的长发。
“我看到他手中牵了一个女孩，他正与她有说有笑。尽管已隔了四年的时间，但他的容貌依然未变，尽管他手中牵了另一个女孩，但他的笑仍然让我心动。我想再一次被他抱着，我想再一次听他唱歌，我想再一次看到他因我而笑。但是，不会有这样的时刻了，因为我知道世间有一个词叫做‘烟花易冷’。或许，他就是我的烟花，绚烂燃尽之后，剩下的便只有回忆。我很清楚地知道，即使，给他机会，让他再一次站到我面前，而他的爱早已不在。”
我听得如痴如醉，这样的爱情故事，即使听过千万遍，也还是这样牵动人心。
“后来，我在我哥的口中才得知，四年前，他是去了一次国外学习，但只有一周。我哥一直不知道我跟他恋爱的事情，萧逸说，以我哥的性格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是的，如果我哥知道，他一定不会同意的，他希望我平凡地生活，幸福地生活，萧逸是我世界之外的人，我哥知道，在我之前，萧逸还爱过好多女孩。但是，竹香，飞蛾扑火的故事我们都知道，或许，世间的许多爱情都如飞蛾扑火吧。”女人说得有些激动，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那后来呢？或者说，你后悔过吗？”我问。
“后来？后来，我回到了学校继续读书，拼命地读书。爱情不是女人的全部，除了爱情，我们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但是，你不伤心吗？”
“傻丫头，伤心肯定会有的，只是，当明白一段爱已成了过往，心伤也无济于事的时候，我们则要考虑另一种生活方式。”
“另一种生活方式？”我疑惑地看着她。
“是。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也怪过他，怪他为何连他好朋友的妹妹也忍心伤害。但，很快，我就觉得这样的责怪很幼稚。或许，他爱过我，即使不那么肯定，他曾经给过我的回忆，也真的让我沉醉。爱情其实没有对与错，也没有永恒。两鬓斑白的老人之间剩下的其实也只有亲情，他们对彼此地爱是亲情的爱，而不是爱情地爱。既然如此，我就把与他的过往，当成烟花绚烂燃烧时的美景一样保存在记忆中吧，这个记忆是属于我的，属于我一个人的，与别人无关，更与他无关。回忆美丽，忘掉伤害。然后，开始自己新的生活。”
我看着她眼里突然闪着光，很耀眼地光。她是一个特别的女人。如果让我用一种咖啡来形容她，我觉得她像一杯曼特宁，也像摩卡咖啡，即耐人寻味，又与众不同。
我喝了第三口咖啡，细细品味着，苦涩浓郁过后，似乎多了一份香醇和隽永。
“你知道吗？当医生是我的理想。当我回到学校后，我发现，伤心过后，我的人生变得清晰了，我也发现，我的世界里除了萧逸的爱，还有医学。男人有事业，女人也应该有理想，这是我对生命意义的透析。”女人笑了，很自信地笑，很迷人的笑。
“所以，竹香，我希望你回到学校去读书！”
“啊？”我又一次惊讶地看着她。
“你喜欢南明，对吧？”女人看着我。
“我”我看向窗外，两只手在不停地摩梭。
“每次，我来这里的时候，会注意到你。因为，在你眼中，我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即使，你知道南明有女朋友，但你还是默默地爱上了他。对吗？”
“不。恩。”我先摇了摇头，然后又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下周，我就要去美国了，我的丈夫要去美国的一所大学任教，他帮我在那里找了一个医学导师，我去读博，然后会就职于massachusetts general hospital，boston。”
“现在的你幸福吗？”我看着她问。
“幸福，很幸福！”女人一边微笑着说，一边用力地点了点头。
7、
“我走了，很高兴认识你。”说完，女人站起身，将笔记本装进电脑包里，然后往星巴克门口走去，天色已经渐暗。
“请问你的名字是”我回过头，看着她的背影突然问。
“陈郁萱。”她没有回头。她温柔地声音在空气中荡漾开来。我站在星巴克门口，目送她离开。
望着她的背影在暮色中渐行渐远的那一刻，我仿佛突然看到了什么，哦，对了，我看到了她头上的那片烟火和她眼中的忧伤与平和。
第二天，我辞去了星巴克的工作，回到学校。
08/08/2010夜
春夏散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