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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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凤灵儿牵了满脸的笑。“索罗姑娘,你没听人说过,斐公子的外号玉面阎罗是吗?你可知晓这是什么意思吗?”

    索罗桦睁眸。“那不是只是战场上的一种称号吗?”

    凤灵儿瞠大眼睛盯着索罗桦。“称号通常都说的好听,很容易让人忘了本来的意思。什么是玉面阎罗?不过就是长得好看的厉鬼。”

    凤灵儿是殷切叮嘱,索罗桦却误以为她在说笑,轻浅”笑。“斐大哥这样的人,不像厉鬼吧?”

    “你不明白,他是厉鬼。”凤灵儿转眸,沉沉观了斐冷”眼。“身上冤魂缠身哪!”凤灵儿真的懂了,懂那三十七条人命,背负在他身上的重量;他们直把他往地狱拉去,要他使的报复手段,全然没有人味。

    斐冷勾唇,看来凤灵儿真的领悟了他是怎样的人。

    他挥开扇子,似笑非笑地牵扬嘴角。“凤兄弟,我若是冤魂缠身,第一个遭殃的可是你。”既然她认清他了,就该离开了。

    凤灵儿断然说道:“我不怕。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她转了身,朝着索罗桦摆手。“索罗姑娘,这地狱我替你下了,你千万别再趟进来。”她不要丢开斐冷,可她也不愿见他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索罗桦和小青面面相觎,半晌,两人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索罗桦迎着凤灵儿灿出笑靥。“还不知道凤公子是这么风趣的人。”从头都以为凤灵儿不过是在说笑。

    笨蛋!凤灵儿翻瞪白眼,不过转念后,她心下也了然。以索罗桦和小青的阅历,怎么也不可能量度到斐冷深沉的心思。她自己都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了解斐冷心思的转折。

    凤灵儿只得扯开笑容。“索罗姑娘觉得好笑就好了。”

    斐冷折扇朝凤灵儿头上轻点。“难为凤兄弟,还费了这番心思。”

    “这是应该的。”凤灵儿皮笑肉不笑地牵动嘴唇。“一想到索罗姑娘往后跟着个人面鬼心的人在一起,我心下对她就多了几分同情。”

    人面鬼心?!索罗桦和小青是觉得凤灵儿玩笑开得有些过火。

    斐冷却是笑了。“人面鬼心,凤兄弟这一说真是透彻。”

    “斐公子,您真是了不得的人。”小青在一旁竖起拇指。“还有这度量,听人同你说笑。”

    凤灵儿差点没晕过去。这是怎么回事?她越说他坏,她们就越以为他好,这样怎么可能叫她离开斐冷?!

    凤灵儿斜睨了斐冷一眼。“他这人的度量可大了,什么都能藏,收了一肚子的坏水。”

    凤灵儿嘴上骂着斐冷,心头却盘量着要改换个什么法子,才能让她们远离他。

    索罗桦只听凤灵儿说着斐冷的坏话,怕“他”玩笑开得没有节制了,赶紧开口。“再不动筷,饭菜都要凉了,有什么话,等吃完再说吧。”

    “嗯。”斐冷点头表示赞同,为索罗桦拉了张椅子。

    几个人都坐了下来。动手吃饭。斐冷不住地称赞索罗桦的手艺,还频频为她夹菜,那殷勤的程度,弄得凤灵儿都快吃不下了。

    凤灵儿的眉心渐次拢高,灼烁的乌眸倏地一亮,脑里突然涌了个法子。她为索罗桦添了菜,莱笑道:“索罗姑娘,你这肉弄得真好吃啊!你自己多吃一些。”

    “谢谢。”初时,索罗桦还欣然地接受,后来才发现不大对。

    每每只要斐冷一动筷,放东西进她的碗里,凤灵儿便会随后跟进,彷佛是要与斐冷互别苗头,又像是与他争风吃醋。

    “索罗妹子请。”斐冷夹了道菜。

    “索罗姑娘请。”凤灵儿挑衅似插入筷子。

    “不用了。”索罗桦仓皇地两边转头,尴尬地露笑,最后视线定在两人交锋的筷子上。

    斐冷在筷子上施了内力,打算让凤灵儿知难而退,凤灵儿却是不甘示弱,也灌注了真气,引得斐冷再发内劲,凤灵儿却在这时撤了真气。

    啪地一下,筷子失了平衡,冲了出去,强劲的力道射翻索罗桦的碗。“啊!”她惊吓起身,四溅的饭菜,弄得她一身狼狈。

    “真是不好意思。”凤灵儿赶紧凑上,为她拂擦。

    “没关系的。”毕竟男女授受不亲,索罗桦连忙推开“他”

    “小姐,脏成这样了,还是先换掉吧。”小青略微慌张地挤了进来。

    几个人混乱摩擦中,凤灵儿扒了索罗桦贴身的玉佩,嘴角笑意贼滑,偷偷地将玉佩揣入自己怀中,佯作被小青推了出去,还后退跟舱几步,撞了斐冷一下。

    “抱歉。”凤灵儿抬头,仰瞅着斐冷,扯了抹笑。

    斐冷从她耳边掠了一下,低声道:“你是为哪桩事抱歉?”

    凤灵儿吐着舌头,无辜地笑着。

    斐冷看了她一眼,侧身出去,为索罗桦开门。“索罗妹子,你去更衣吧!这里由我来收拾。”

    索罗桦颔首。“那就麻烦斐大哥了。”由着小青牵扶,快步地离开。

    凤灵儿趋步在旁。“索罗姑娘,真的对不起喔。”睁眼看着索罗桦和小青的身影逐渐远去,才将门关上。

    斐冷坐在椅子上,啜了一口茶。“人都让你使计弄走了,有什么话你应该可以放心的讲吧。”

    “嘿!嘿!”凤灵儿移到他身边,也坐了下来。

    斐冷为她添上一杯茶。“说吧。”

    凤灵儿灌了一大杯,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直勾勾地对上斐冷。“放过索罗桦吧,她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

    斐冷环视四周,确定没人靠近,淡淡地说道:“我没有不放过她,不放过她的人是皇上。谋逆大罪,其罪株连九族,她既然是索罗莽的女儿,早晚都是得死。我对她已经很宽厚了,若是她许给别人,往后还得再牵连她的夫家。为他们一家子陪葬的人,还要再更多了。”

    凤灵儿脸色刷白。“你这么说,我真不知道要说你是仁慈,还是残忍。”她寒颤着声音。“斐冷,这世上的事情,还有比夺人性命更可怕的吗?”

    斐冷握着茶杯,视线飘定在虚空的地方,默然不语。

    “索罗桦信任你,你却利用她;她喜欢你,你却欺骗她;她以为你会是她的夫君,你却是存心来杀她爹亲。这样看来,杀人不过头点地,或者你早一点杀了她还好一些。”凤灵儿直视着斐冷。“这样,她不用看着她尊敬的爹爹,变成叛国的逆臣;她心仪的男子,变成欺人的骗子;她自己则成了笑柄,成了危害她爹、引狼入室的祸首。斐冷,你怎么还能说你对她宽厚,在她人头落地之前,你就把她推到地狱了。”

    凤灵儿的一番话,逼得斐冷顿了一下口,稍后,他冷淡的抬眸,对上凤灵儿。“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会考虑的”凤灵儿的心猛跳,听到的却是斐冷接下去说。“也许,哪一天时机对了,我会先一刀杀了她的。下刀时,我会快狠些,让她尽量不要察觉痛苦。”

    “斐冷”凤灵儿打了个冷颤,她说不出话来,斐冷说话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的。

    斐冷丢了一句。“我说过,你要是怕了,或是厌了,你就走吧。”这样的斐冷,有时连他自己也要害怕的,因为当他说要杀了索罗桦时,竟一点挣扎也没有。索罗桦对他面青,只是一个名字,不是一个人。

    “为什么你不试着别的方法,非要杀人不可。”凤灵儿环紧身子,她真的觉得好冷。

    “杀人是最安全的方法,死人不会说话,不会破坏我的计划。”斐冷说得理所当然,彷佛杀人只是一个步骤而已。“我们”凤灵儿调整呼吸,吐出几个字。“拆伙吧!”

    “也是时候了。”斐冷看了她一眼,这一眼之后,也许不!应该是再也没机会见她了。大仇得报之后,他下半辈子还有一件事情可做,那就是想她——牢牢地记住她,狠狠地想念她,他还能告诉自己,有个叫斐冷的人活过。

    凤灵儿的眼底漫出水气,她先是眨眨眼,随后干脆别了头去,她怕再看到斐冷,她的眼泪,会不争气的掉下来。

    吸了吸鼻间冒出来的酸楚,凤灵儿再度抬头,小脸微微透红。“跟你讨了一样东西,我就要走了。”

    斐冷勾唇。“若你要讨的是我的心,我得告诉你现在没货了。”

    凤灵儿抿出一道笑,白了他一眼,他就是这样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弄得人又笑又哭文气又恼,又舍不得。

    “没人要你的心。”凤灵儿站起来,把他拉起来,斐冷较她高,她只得微微抬头,先是抿抿唇,后又吞吞口水,一会儿之后,才一股脑地吐着:“上次你在地道吻了我一下,这次我要讨回公道,由我吻你,咱俩才算扯平。”

    话说完,她也不等斐冷反应,抬起两手环住他,硬把斐冷的颈子往下拉扯,主动凑上他的唇,胡乱地磨蹭。

    她举止生涩,可柔软的芬馨,却引得斐冷沉陷。

    挑惹的朱唇,燃起他身上的火,那是他压抑许久的渴望,他想要她,想汲取她身上那股暖人的香味,很早之前,他就想这样拥她入怀。

    “不是这样的。”他含糊念着,寻着她嫩红的唇瓣,叩启殷朱的檀口,探寻她的软甜。

    凤灵儿脑里忽空,凭着本能反应,与他厮磨纠葛。“嗯”迷眩的感觉,从她喉里,软成吟哦逸出。

    “啊!”一声尖叫,浇熄两人缠腻的**。

    斐冷霍地放下凤灵儿,迅速地撇过头。

    “你们”撞到他们两个这一幕的小青,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刷地转过身,拔腿狂跑。

    “小青姑娘——”斐冷纵身要追,却让凤灵儿一把抓住。

    水灵灵的眼眸,直望着斐冷,说出一句他耳熟的话。“你是百口莫辩的。”

    那句话,最初是斐冷陷害封不平时,所说出来的。

    凤灵儿双颊泛成桃花丹彤,发艳然的唇办,抿弯出来的笑容,像是一道殷红的血痕。

    她算计好的,一切是含血喷人,要他无从抵赖。

    斐冷的眼底腾出冰寒的杀气。“你是故意的。”

    “对。”豁出去了,凤灵儿直挺挺地对上他,从怀里取出索罗桦的玉佩,把它放在桌上。“我刚刚偷了她的玉佩,猜想索罗桦这样的闺女,不会让玉佩遗落在男子的房间,算准她差不多这时间就该踅回来的。只是我没想到,来的是小青就是了,不过无妨,她一定会告诉索罗桦,她所见到的情形,到时候,索罗桦就不会嫁给你了。”

    斐冷一把将她揪了过来。“原来那个吻只是你的陷阱。”他冷冷地勾唇。“这么看来,你和我倒还是一路人。”

    她知道他对她无从抗拒,竟然也懂得利用他的弱点。

    可笑!可笑!是他让她成了他的弱点。

    凤灵儿被他扯痛,可他冷然的笑容,让她的心发疼。“那个时间是陷阱,可是那个吻不是。”那是她的感情,他真的一点也无法察觉吗?

    “好高明的说辞。”斐冷松手。“我现在还能信你吗?伙伴,同进共出的伙伴。”凤灵儿永远无法理解她对他的杀伤力,直到现在,他自己才知道那力道之强。感情上面的背叛,原来可以是痛彻心肺!

    凤灵儿忍下眼底弥漫的酸涩。“我做这些了只是不想索罗桦不想她有天质问你夫君,共偕白首的夫君,我现在应该信谁?”

    这才是她真正的用意啊!就算遭他恨,她也不会后悔这么做的。

    斐冷身子一震,在他问过凤灵儿这样的问题之后,他受得住索罗桦这样问他吗?他知道那样的痛,还能毫无犹疑地撕裂索罗桦对他的信任吗?

    斐冷脸上绷紧。“为什么对索罗桦这么好?”

    “你不明白,你终究是不明白我的。”凤灵儿眼底的水气成形,咚地一下,两道清泪划开面颊。“我不是为了索罗桦,我是为了你。哪天你把索罗桦逼到了绝地,也就泯尽了你最后一丝的人味。”

    她也有私心啊!真正不想看到的,是他的沉沦。

    凤灵儿喃喃地重复。“我为的不是她,是你,你明白吗?你明白吗?”

    斐冷僵挺着顺长的身子,压平声音。“拆伙了,你走吧!今天是这句话救了你的。否则——”他探手扣握住她的颈子。“你欺骗了我,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我只能杀了你,你明白吗?”

    他筹备十来年的计划,已经要成功了,就差一步啊!

    灭门的血债,枉死的冤灵,尸骨未寒的至亲斐冷的手不自觉加了力道,直到凤灵儿难受地咳出来,他才惊愕地松开。

    “咳!咳!”凤灵儿咳了两声,一种心酸无止尽地泛漫。“是谁明白什么,又不明白什么?我了解你的无情,你了解我的多情吗?我知晓你的痛处,你知晓我的苦楚吗?不!你从来都不是明白人,因为你的心不放在这里。其实——”她涩涩地笑了,和着眼泪。“我也不是明白人啊!因为我的心全放在这里。”

    好好笑,真的好好笑,凤灵儿笑出了泪,不停歇的泪。

    斐冷很想为凤灵儿拭泪,可是他什么也没做,只是任由指头一节节地蜷缩,然后抑下所有表情。“你这人是一把火,我这人是一团冰,碰着的下场,是火熄了、冰化了,于谁都没有好处,你还是走吧。”

    她幽幽地吐气。“我怎么能走,我走了,不就承认拉锯的下场是两败俱伤。”

    他轻喟。“你能保证,你不会再做出阻碍我的举动吗?不能的,你不能,我也不能。我只能保证这次不杀你,不能保证下次不伤你。你这回不走,万一下回逃不了呢?我们两个不是输得更难看吗?”

    他输不起,一点也输不起;而她输惨了,因为一颗心全赔了进去。

    凤灵儿抹去眼泪,吸了几口气。“好,我走。”

    “不过”她捧起斐冷的脸。“我不要你心头留着我骗过你的事情。我也不要你回想起的是我哭丧的样子,我要你记得的是这张脸——”她蓦然一笑,笑靥灼烁,灿烂如火。

    那道下坠的流星,最终落驻的要是他漠寒的眼眸,只要曾带来一束光,那宿命的殒落,她也不悔。

    她踮足,在想唇上轻点。“你心头够多苦的了,我要你能留下些美好的事情。”这是她最终的偕记,所以那一抹绝灿,她坚持留给他,只留给他。

    斐冷怔愣地看着她,他明白,若是他的心还有剩下肉做的地方,那里已经不可能再叫别的人事竹去了,只有她的笑容,会永远烙烧着。

    可是他没把这话说出口,只是看着她轻声道别,旋身飞逸,然后在他视界内逐通消失。

    她的影子越楮,他的眼眸越暗,黝黑深邃的暄眸终于淌出了水光。

    那寒冷深沉村眼底,已经许久没溢出这样的光亮。

    这道亮光,或者是火熄了、冰化了,留下的那么一道水痕吧。??“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索罗桦趴伏在床上啜泣,自从上午小青告诉她,斐冷和凤灵接吻的事情之后,她的眼泪就没停过。人一直窝在房里,不肯见人,不愿吃饭。

    “叩!叩!”小青在门外敲着。“小姐,您都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身体怎么受得住啊。我带了些您爱吃的,您多少吃一点吧。”

    “我来吧。”一道声音,在小青耳畔轻响。

    “啊。”斐冷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吓了小青一跳,盘子险些翻落,好在让斐冷稳住。“斐公子”不过她结结巴巴的声音,怎么也没稳住。

    斐冷以笑容安抚她。“你下去歇着,让我劝索罗妹子进食。”那微扬的嘴角,仍然是迷人而又温善的。

    小青嘴唇不住嗫嚅。“我”她什么话也挤不出来,心头弄不明白条件这么好的斐公子,为什么会和男人嘴亲嘴的。他要亲嘴,多少姑娘家愿意啊!为什么看她那样,斐冷也知道她心头转过的想法。“很多事情你不明白,是劝不了索罗妹子的,还是让我跟她说吧。”

    那深邃的眼眸,随意一望,都要叫人失魂动心的。

    小青对他满出信赖的笑脸。“老爷也说可能是我看花眼了,或是误会了。”索罗桦不吃饭,所以索罗莽就找小青去问话,她吞吐了半天,还是把事情托出。

    斐冷早料到,索罗莽早晚会知道这件事,并没有太大震惊,只是一贯的牵动笑容。“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事情就由我来说开吧。”

    “那就麻烦斐公子了。”小青心底始终愿意相信斐冷是喜爱他们家小姐的。

    小青点了头便离开,斐冷探手叩门。“索罗妹子,是我,你开门吧。”

    半晌,里头传出索罗桦幽幽的声音。“斐大哥,对不起,我不舒服,你还是改天再来吧。”

    就是隔着门,斐冷也能弄清她的心思。“难道你不想要我给你一个解释?”

    索罗桦岑寂了好一会儿,终还是出来开门。

    斐冷为她把饭菜放在桌上。“多少吃一点吧。”

    索罗桦关了门,没有靠近斐冷,只是远远地凝望着他。

    “这是你的。”斐冷把玉佩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索罗桦移步过去,迅速地把玉佩拾圆手中,紧紧地捏握着,两池春水怔愣地瞧着玉佩,瞅得失神了。

    “看你。”斐冷轻掠到索罗桦身边,索罗桦赫然惊醒,想遁逃却又迷跌在他的眼眸中。斐冷绵柔地抚上娇丽容颜。“哭成了这样,叫人心疼。”

    “斐大哥。”索罗桦泪花翻落。“是小青看走眼了吧。”

    “没有。”斐冷一笑,以最温柔的声音,吐出对索罗桦而言最残忍的答案。

    索罗桦软瘫在椅子上,良久,才吐出:“你是开玩笑的吧”那话,飘颤得不成句子。

    “我和他睡过两晚,这不是玩笑。”斐冷沉定地在她旁边坐下。

    这是他今天的决定放过索罗桦,那个爱上他的女人。

    索罗桦俯身干呕,以她接受的教养,她无法想象男子和男子在一起。

    “你还好吧?”斐冷故意在这时候碰上她的肩膀。

    索罗桦慌地躲开他。“不要碰我。”察觉自己的失态,她抿紧嘴唇。

    斐冷淡淡地说:“我碰过你,也不只一次吧。”

    他说的这样平常,连一丝情感也没,让索罗桦觉得他陌生而飘远。

    她哭红的眼睛,睁睁地对上他。“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我需要一名妻子,一个在各方面的条件都可以与我相配的妻子。”斐冷很清楚什么样的答案可以伤人。

    “我不要。”索罗桦猛摇头。“我们之间不可能。”

    “你冷静些。”斐冷攀定住她的肩头。“婚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不是我们谁说不要,就可以不要的。我寄居相国府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如今朝内上下,皆传我为相国乘龙快婿,若是我不娶,或是你不嫁,对我们两家都会是困扰的。除非你出家做尼姑、一生不嫁人,否则你就只能匹配给我了。”

    他为她留的一条活路,便是出家。若世上还有仙佛的话,他盼她们能收容她、渡化她,叫她留下的这条命,可以洞观无常,可以了却凡尘俗世的恩怨爱恨,好好地寻了个目标,平静地过她这一生。

    索罗桦喃喃地念着。“除非出家,一生不嫁”

    “何必这样呢?”斐冷邪笑,绕勾她的发丝。“其实,你是身不由己,我又何尝不是情非得已。不过,你放心,我拿你当妹子看待,会好好照料你的下半生的。”

    “不要!不要。”索罗桦愣大美丽的眼睛,那不是她要的良人,不是的。“你从头到尾,一直骗我就好了,为什么要戳破我的寄望?为什么要让我现在这样痛苦?”悲从中来,她嘤嘤啜泣,捶打着斐冷的胸膛。

    “那是早晚的事情。”斐冷任由她发泄。“洞房那天你也会知道的,倒不如现在和你说好。我计划好了,找一个汉子跟你生下孩子,我会待他视如己出,往后就让他继承我的一切,由他为我养生送死。”

    斐冷勾笑,握住索罗桦的手。“我想成亲当晚,才让你知道这件事情,是残忍了一些。”

    索罗桦霍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难道你真的是人面鬼心?”

    斐冷不语,只是浮出一抹笑。

    事实上,他早是孤魂了,不过枉死城会少一条叫索罗桦的冤魂就是了。

    放过她,不是为了她留活路,也不是为了自己积阴德,只是突然多感了,想留下一点点值得人惦记的事情,留给他惦记的人。

    反正,纵使不拿索罗桦当棋子,他相信他斐冷也有法子报仇的。

    “叩!叩!叩!”小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斐公子,老爷找您。”

    “我这就来了。”斐冷起身,拍拍索罗桦的肩膀。“保重吧。”

    这倒是他最后想对她说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