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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李世民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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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花片片,一株枯藤缠绕的老树,寒鸦几只,在暗沉的夜空里盘旋嘶叫,灰瓦土墙,残檐断壁,石板路上雪痕浅浅,四周空无一人,眼前的一切宛如一幅古卷。

    我这是在哪?是在梦中?或是在画中?

    世民世民

    是谁温暖的声音在轻柔地呼唤着我? 

    轻轻推开一扇半掩的木门,我踏上一个又一个石阶,前面仍是无数个石阶,似乎永远到达不了尽头。

    “咯咯咯”清亮圆润的笑声,一个白衣女子,步履轻盈,拾级而上,长裙飘飞,及地的乌发如水流泻,在曲径回廊处一闪而过。

    她是谁?渐渐看到某些熟悉的片断,某一个熟悉的身影忽地闯入心扉,我迫不及待地追了上去。

    满园傲立的梅花,静静吐蕊,朵朵晶莹,含着白雪怒放,暗香浮动,沁人心脾,这里有着世外桃源般的宁静。

    她背对着我,站在一株梅花树下,微风拂过,片片白雪、点点纷纷落下,洒满了她的发际。听到我的脚步声,她缓缓转身,三千青丝随风飘散,如同抖开了一匹闪亮的绸缎。

    她笑望着我,一袭月白衣衫宛如闲云,笑靥洒落枝头,在耀眼的雪光中,她美得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那一眼,那一笑,无声。

    我却在瞬间迷了心神。

    眉眼一霎,胜过相识十年。若知心,一眼便可分断阴阳。

    只这样与她相望着,一种绝世的幸福便悠悠浮漾出来。

    “你是谁?”我喃喃问道。

    她却不答,转身飘然而去。她的背影有一种难以名状的落寞,还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沧桑。

    “别走”心中忽然洒落莫明的恐慌,我再次追了上去。

    她却越行越远,不论我如何追赶,都无法触碰到她。

    终于,她彻底地消失在我的视野中,不留一丝一毫,我只能怔怔地站在雪地上望着,望着。

    “不!”我低叫出声,瞬时从梦境里挣脱出来,额头冷汗涔涔,全身冰凉。

    从来不知道梦醒后的寂寞会是如此的刻骨,她只是我暗夜里的一个梦,却深深地打动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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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寺中袅袅的香火熏着我的眼,我避到一旁,抬头看那尊菩萨的脸,慈眉善目,温柔宁静,似乎可以化去人世间所有的悲痛。十几个和尚,素颜灰袍,在狭窄的佛堂里排队行走、诵经。那些沉郁的声音都是出自血肉之躯,我不禁疑惑,要经历怎样的煎熬才能走进这无欲无求、无悲无欢的佛门?

    拜不拜佛,佛是不会在意的。诸事自有因果,求佛,求的只是内心的平静。所以我敬佛,但从不求佛,只在堂前站了一会,便绕到后院去找苦海大师。

    雾气袅袅,茶香四溢,清汤映绿,我坐在一旁,看苦海大师悠然自得地沏茶、品茶。

    我与苦海大师相识十多年,便是他当年一番话,才有了今日的李世民。

    “龙凤呈姿,天日露表,将来必居民上;公试记取:此儿二十年后,便能济世安民,做一番掀天揭地的事业。”所以,父亲将我取名——世民。

    苦海大师递过一杯清茶“chun梦了无痕,二公子又何须介怀?”

    那只是一场chun梦么?不,不是。

    我时常做梦,时常解梦,梦梦皆圆。我曾梦到一座珠玉满镶的宝藏,而后将它据为已有。也曾梦见站在最高的悬崖峭壁之上,俯视着天下群山。我的梦境,往往反映着我的心境。所以,我坚信,她是真实存在的。

    “大师,我要如何做,才能得到她呢?”

    “二公子,佛家说,色相亦是一种心魔。倘若不能拒绝它,你将在那心魔之刑中永久受难。”苦海大师悠悠说道:“从你懂事起,我便对你说过,永无止境的色相,喧嚣沸天,将搅的你不得安生。”

    我低头不语。从小,我想要做什么,便一定能做到。我想要什么,便没有什么是我得不到的。

    浮华尘世,想要坐怀不乱,谈何容易。我不能平静,也不想平静,满腔的壮志,满腹的经纶,如滔滔江水一般,不可抑制地要奔出心口。其实,浮华的不只是尘世,还有浮华的年纪。所以我练字、抚琴、参禅,因为那可以陶冶性情,抹淡血腥,控制我的心魔。

    “色相是一柄屠杀苦寒的剑。”苦海大师长叹一声“二公子,对她的痴迷留恋,不仅能令你笑,能令你哭,也能令你如火焚身,更会使你痛苦一生,即便如此,你仍要她么?”

    我敛目不语,她的眼眸是如此的脆弱,荒凉而又绝望,如烟一样的轻愁,那种哀愁直指我心,令我不能不怜惜。她转身离去的背影幽怨而又透着万种风情,刀刻斧凿般深印在我的内心深处。

    “要。”

    “二公子,”苦海大师不着边际地问:“何为帝王之道?”

    “所谓帝王,他可以不会打仗,可以不会政务,但他一定要会用人,驭人之道才是真正的帝王之道。”我从容答道:“而驭人,最重要的就是驾驭人心。”

    “人心是最难驾驭的,”苦海大师再问“你是想得她的身,还是想得她的心?”

    “都要。”

    “那么,二公子求的是出将入相甚至是登基为王,建千秋功业,受万人景仰,或是只求抱得美人归?”

    “都求。”

    “君王得天下,终是江山情重美人轻纵然举案齐眉,终究意难平”苦海大师摆了摆手,怜爱地留下一句“此事古难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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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粱一梦即使是千年,也终有醒来的时候,只是有时候梦境太过华美,会令人宁愿倾尽所有也不愿醒来。但我知道,梦当醒时就该醒,执着于梦幻的虚境只是逃避。

    自古有情人都是在烛影摇红中完成生命的婆娑交融,我和她的第一次邂逅却是在刀光剑影中。

    在植树岗,她娇弱的身躯压在我身上,漆黑的眼眸定定地与我相望着,只一眼,便天地失色。

    是她,真的是她。

    在我的刻意遗忘下,梦中女子的脸只剩一个轮廓,唯那双眼睛,清澈如溪水。眼前的她,如水的双眸,还有那唇,那浅浅的梨涡,那乌黑的发一模一样只是此刻的她比梦境中的多了一份稚气,少了一份沧桑与忧愁。

    我全身一震,有一种欢呼以不易觉察的速度解冻,我仿佛看见了冰雪消融,所有的柔情在不经意的一瞬间,奇迹般奔涌而出。

    看着那个灰袍的男人将她抱在怀中,扶她上马,我不禁心中黯然。

    他是谁?是她的男人么?

    我不愿就此放弃,立即拍马赶了上去。

    但是,她怕我,她的眼里含着迷茫的惶恐,她紧紧地靠在那个男人的怀里,看得出,她对他有着很深的信任与依赖。

    眼睁睁地看着她依偎在那个男人的怀里慢慢离去,这种擦肩而过的交会,眼看着就要成为我心中无法解释的痛。

    日夜思念的的人仿佛就近在眼前,却又好似远在天边。

    但她回过了头,对着我微笑,一股温暖的气息从那双秋波中向我兜头泼来。

    我顿时失了心神,早记不得要去追赶。

    无妨,来日方长。风明秦琼有了这条线索,我便有了九分的把握。

    再次见她,便是在太原了。

    她是和那个男人分散了么?看着她急切无助的眼神,我的心中竟有丝快慰。

    我知道那个男人一定会回头寻她,所以我迫不及待地将她带回了李家,而后便抹去了一切关于她的痕迹,遣散那日所有看见她的人,断了她与那个男人间的一切联系。至此,她终于与我处在同一个屋檐下,我再也不会让她从我的手底下溜走。

    而后的日子,我便开始对那双清澈的眼进行深层到索,总是向她投去锐利、大胆、探索的目光,想将她了解得更透彻些。

    我从未遇到过可以与她相提并论的人,她思路严密,博学而多才,不论问她什么问题,她总是从容不迫,对答如流,她的笑容中总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聪慧与伶俐。

    她专心致志地与我谈字练字,一笔一划,一丝不苟,而我却心猿意马,只痴迷地看着她。低眉、垂眼、收性、敛容,只静静地望着一个与我有着同样洁净孤标审美情怀的人。

    我禁不住伸手将她搂入怀中,一抹独特的幽香扑鼻而来,这香味与我在梦中嗅到的一样,清雅而飘渺。心中一暖,多少个日日夜夜对她的思念,多少次在梦里,都想这样恣意地将她拥在怀里,而这一刻终于发生了。

    她柔若无骨的紧靠在我怀里,温热靛温紧贴着我,这是真真实实的她,不再是冰冷的梦境我再也无法控制住心动的感觉,真的有些醉了

    但如今急迫的形势却容不得我去体会这细腻的变化,大隋皇朝腐朽无能,隋帝荒淫无道,弑父篡位,好大喜功,暴虐成性,百姓处在水生火热之中种种情形,令人不寒而栗。江山摇摇欲坠,已是不可救药。

    为王者,不只是靠金钱与权势,而是力量和手腕。

    只有王室贵胄,和商贾士绅不能称之为国,必须让农夫、渔夫、裁缝、医者等所有国民都安居乐业,这样才能称之为国。拥有将国家治理成盛世的能力,才能成就霸业,才是成为王者的唯一条件,而我,正拥有这种力量,所以,我必为王!

    我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冷不防对上她探悉的目光。那双清澈的黑眸瞬间便看进我的眸里面,看穿了我的所思所想,心中有丝被人窥探的不悦,我随即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警告。

    她圆睁双目,嘴唇轻颤,脸色苍白,让人看了顿生怜惜。

    我在心中无声叹息,我可以沉下脸对所有人痛下狠手,却独独无法对她硬起心肠,我握着她的手,无言地安慰她。

    她是懂我的,不止懂我的字,我的人,更懂我的万丈雄心。

    她的出现,使我明白,真正有胸怀的男人,还是需要一个能欣赏自己才能与抱负的女人。那种心有灵犀的快意,和男人之间的惺惺相惜相比,有着别样的风情。

    观望星相、指点守城、轻触玄机她玩得雅致从容,于细微之处入手,四两便可拨千斤,弹指间,所有剑拔弩张的危机忽变云淡风轻。可惜的是,她虽有入世之才,却无入世之心。倘若她能多一些一争长短的雄心,绝对可以助我完成凌云志。

    十二月二十二日,是我的生日,也是她的生日。

    我左思右想,终于决定亲自篆刻一枚印章给她。

    于是我不分昼夜,耐心地刻着,不顾利刃划伤手帝痛,一刀一划,只为了能在生日当天,亲手将这份礼物送给她。

    “我喜欢真的好喜欢谢谢你”她捧着那枚印章,喃喃说道,而后抬头望着我,嫣然一笑。她原本闭月羞花的容貌,在沾抹了羞涩腼腆的笑意后,更显出倾国之色。

    我只觉心口一悸,便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此刻,我终于明白那周幽王为何要烽火戏诸侯,来博取宠姬褒姒一笑了。看着她的笑颜,恐怕连我都要做出拱手河山只为讨她一笑的蠢事了。原以为令我动心的是她的才情与容貌,如今才知只她浅浅一笑,也能夺走我的心神。

    能拥有她该是件多么幸福而美好的事,她是那么美丽而又独特的一个女子。她有双黑得可以清晰映照出人影的眼眸,那是幽黑冰凉的纯,很干净。她自然,清新,又桀骜不逊,有着永远不屈和苍凉的姿态。

    属于我们的那一夜,是醉酒**的一夜。

    她确实不会饮酒,只喝了一杯,便脚步虚浮,失了重心。我疾步上前,从身后环住了她。她俏丽的脸、雪白的耳垂、优美的脖颈上绯红一片,艳得摄人心魄,原来醉酒后的女人也可以这么美她有一重厚而长的睫毛,醉眼惺忪,樱唇稍张,微颤的双臂紧紧地圈着我的颈项,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搂着我。

    她在我怀里不安地颤动,似要挣开我的怀抱,我紧紧地搂着她,在她耳边不停地轻言呢喃着,她逐渐安静下来,如一只小猫般安静而柔顺地蜷缩在我的怀里。我不是圣人,心爱的女子紧拥在怀中,而不产生一丝欲念,很难。烧灼着我的心,险些逼退我最后的理智。但我知道她有些恐惧和迷惘,我不能在此时zhan有她。我解开她的长发,轻抚着,沉溺在那缠绕指间的柔滑、那**蚀骨的心颤中,一夜无眠。

    老人们都说,情爱是个美丽的错误,它一旦开始了,就如开弓没有回头箭,即使是撞了南墙也绝不想回头。

    她就这么直直地闯入,不给我的心留下丝毫的余地,我突然间目眩神迷,像个刚懂人事的傻小子般不知所措。

    于是,情生,意动,直至无法自拔。

    她的豪爽大气,她的横眸浅笑,她的轻颦薄嗔,她的欲语还羞望着这样的她,再怎么心如钢铁恐怕也只能成为绕指柔的依恋。她就像一束的丝线,绕过我的身,穿过我的心,一阵不可抗拒的颤栗,从我的脑中涌向心里。我就这样被征服了,这种被包围叼蜜,不是言语所能表达的,这种被征服的快感,远胜于我赢得的任何胜利。

    在我们相处的日子里,两人各自编梦,各自圆梦,我们似乎已有了无话便可通心的默契。倘若没有现实的敲打鞭挞,或许我们可以恩恩爱爱地过完这一生。

    可惜,成也是梦,败也是梦。

    她想成为我唯一的女人,而我却给不了她唯一。

    在与无垢定下婚约之前,我并不知道有明,我对无苟虽无男女情,但却有着兄妹情,我不能辜负了她。

    她在我怀中像个孩子似的哭泣,求我放她走,给她自由。

    我在乎她,真的在乎她,只要她希望,只要她想要,我愿将世上所有的幸福与快乐全抓在她手中。

    却不知,原来她最想要的,是自由。

    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么?

    心有灵犀不代表两心如一,倾尽全力付出的,却不是她想要的。

    吻着她的泪,我反复地问,明,留在我身边,真的令你如此痛苦么?真的么?

    答案是肯定的。

    而我最不欲见到的事,就是看着她受苦啊在这一刻,我知道了她的完美,也知道了自己的不完美,所以宁愿选择自己流泪也不想她悲伤。

    “但是,明,你要记住,”我伏下头,吻着她的心口,喃喃道:“只此一次,我只放你一次。倘若你再落入我的手中,我便永不放手了!”

    终于,我将她抱起,轻轻将她放在马背上。

    她掣马扬鞭,狂奔而去,夜风吹着她长长的黑发,她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

    心如刀割

    原来,谁的心被偷走,谁就只能留在原地受罪。

    她的青丝在风中飞舞,亦在我心底深处纠着缠着缠着纠着,那是一份与生俱来不灭的情结。

    剪得断的是短暂分离,剪不断的是缘起缘灭。

    两篇番外写完了,下章就开始入正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