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连续一个多月以来,依寒过得异常忙碌。

    自从参加婚礼归来后,她刻意将自己的生活安排得极为紧凑;除了工作,在没有加班的闲暇时间里,她不是与同事聚会联谊,要不就是去好友顾薇所开设的花店帮忙。忙碌的日子,使她无暇触及到隐藏在心底的伤痛;她相信,所有不快的情绪,将会随时间消逝而慢慢被抚平。

    快到下班的时候,她正一头栽进十一月下旬即将召开的董事会议资料工作上,希望能赶在下班前完成,突然,旁座的文书郑月娟撞了撞她的手肘。

    “哎!你的心上人来啦!”

    她循着月娟的眼神抬起头来,正好看见方龙生正一手拿着卷宗迎面而来,她瞪了瞪月娟,又低下头,专心做她的事。

    “嗨!依寒,下班有事吗?”

    方龙生将手中的卷宗递给了依寒,顺势坐在她前面的椅子上问道;看样子他是存心要和她耗到下班了。

    依寒接过卷宗,翻开来看了看,转头交给月娟,月娟趁机调皮地对她挤了挤眼,惹得她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她转过头来,礼貌地向方龙生说道:“晚上我学姊的女儿过生日,说好要去庆祝的。”

    “喔!真不巧。”方龙生习惯性地推推眼镜,说:“我有朋友的保龄球馆今天开幕,本来想邀你一道去祝贺,并给他捧捧场的,看来是泡汤了。

    “保龄球?太棒了。”月娟凑过脸来,存心捣蛋。“我有空,我去!正好可以趁机运动运动减减肥,怎么样呀?方大会计师。”

    “这个:”方龙生霎时坐立不安,尴尬地朝月娟傻笑着。

    “别闹了,月娟。”依寒瞟了月娟一眼,歉意地说道:“很抱歉!方龙生,我看你自己去好了。”

    方龙生垮下了脸,一副苦恼的模样;他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后,像想到什么似的,脸色又变得光采了起来。

    “这样吧!我今天陪你去参加学姊女儿的生日,改天再邀你和几位同事去打保龄球。”

    “不用麻烦了,你还是去向朋友祝贺吧!我学姊的女儿是过小生日,我去是让她开开心而已”依寒急了。

    “没关系,多一个人热闹些嘛!就这么说定了,我朋友那边我会跟他说明白的,改天再去捧他的场好了。”方龙生不知趣地说道。

    “到时也算我一份哟!”月娟又凑过脸来膛浑水。

    方龙生总算心满意足地笑逐颜开,他看看腕表,再次向依寒叮咛着:“下班等我,我得要买份礼物才行。”

    依寒望着方龙生兴冲冲离去的背影,无奈地盯着桌上的文件发起楞来。

    “哎!发什么愁呀?下班喽!”月娟拍了一下依寒的肩膀,道:“如果我有一位像方龙生这样英俊又有才气的男朋友,睡觉都会笑呢!”

    “真的?介绍给你如何?”依寒打趣道。

    “哈!真谢谢你哦!只可惜,我们方大才子眼里,除了你,再也容不下第二个女人啦!”

    郑月娟一边和依寒耍嘴皮子,一边背起皮包,向依寒挥挥手走了出去。

    “绿庭苑”花艺工作室位于天母,是一家小巧的白色砖墙屋,它面对着街道的是一大片晶莹剔透的格子窗,沿着窗檐下吊着一盆盆蕨类植物,而一丛丛红、黄、蓝、白的波斯菊簇拥在窗台下方,将这座雅致的门面妆点得五彩缤纷、生气盎然。

    推开玻璃门,迎面的砖墙上钉了些古朴漂亮的铁花架,左侧爬满了九重葛和牵牛花,以及如瀑布般直泻而下的垂吊植物;沿着墙角是一个个放满鲜花的藤制竹篮,搭配着棒木地板、柔和的灯光、轻妙的音乐,整个空间予人一种温馨舒适的感觉。

    顾薇——一位年约三十岁的年轻少妇,此刻,她正专注地为顾客包扎花束,并耐心地回答问题。她将一头乌黑的秀发梳成一个髻,一双笑盈盈的眼和那张红咚咚的圆脸,使人倍感亲切。

    待客人走后,她端着两杯咖啡走到屏风后,对正在等候的依寒和龙生致歉。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因为我必须兼顾生意,所以只好委屈你们在这个小地方为小睫过生日了。”她对龙生解释着。

    “别忙了,学姊,小婕呢?”

    “平常她都在保姆家,今天她会回来过生日,大概马上就到了。”

    “爸爸呢?”龙生啜了口咖啡,问道:“待会儿也回来为小婕过生日吧!”

    顾薇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正待开口——“叮铃叮铃”一阵清脆的风铃声适时响起,她止住谈话,迎向门口。

    依寒趁机对龙生解释着:“都怪我不好,在来之前忘了提醒你;小婕的爸爸在她未出世之前就出车祸死了,留下了这家店,顾姊就靠它独力抚养小婕到现在。”

    “喔!真不幸,我刚才太失礼了。”龙生一脸歉然。

    顾薇似乎忘了方才的不愉快,笑眯眯地领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走了过来。

    “这是我女儿小婕。”这句话是对龙生说的。“小婕,依寒阿姨和叔叔都来庆祝你的生日,高不高兴呀,”她蹲下身来轻声说道。

    小女孩转着大眼珠子,害羞地冲着依寒和龙生甜笑着,并娇娇地窝在顾薇怀里,异常惹人爱怜。

    依寒由袋中取出一份包装得极为可爱的礼物,递给小女孩。

    “小婕,祝你生日快乐,这是阿姨送给你的,愿我们小婕永远可爱。”

    “谢谢依寒阿姨。”小婕搂着依寒,在她脸颊上狠狠亲了一下。

    “这是叔叔送的大狗熊,喜不喜欢?”龙生露出平常难得一见的慈祥笑容。

    这回任顾薇好说歹说,小婕也不肯在龙生脸颊上香个吻,惹得大伙笑开了。

    顾薇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生日蛋糕,插上五根小腊烛,依寒将紧搂着狗熊的小婕推到蛋糕前。

    “小婕,吹灭蛋糕前要许愿哦!”依寒怂恿着。

    小婕仔细地想了想,认认真真地说出她的心愿——

    “我希望妈咪赶快找到一个爸爸,小婕好想爸爸!”

    “小婕——”顾薇含着泪水,将小婕抱个满怀。

    依寒和龙生面对着这个早熟、令人心疼的小女孩,也不禁感动得热泪盈眶。

    满室尽是龙生和小婕嬉闹的笑声;龙生竭尽所能的装扮成各式各样逗趣的模样,一会儿张牙舞爪,一会儿装疯卖傻,逗弄得小婕乐不可支的,两人俨然已成了极熟悉的大小朋友了。

    顾薇望着这一切,心中更是觉得酸楚;她喝了一口茶,万分感慨地对着依寒轻声道:

    “小婕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快乐过真该感谢你这位朋友。”

    “嗯!他是来对了。”依寒极庆幸。

    “他将来一定是个好丈夫!”顾薇嘟哝着:“依寒,我相信他对你是真心的,你不妨”

    “不可能!我们之间没有那种感觉,我只当他是个不错的朋友。”她的语气相当坚定。

    “你不试怎知道?难道你还在恋着那个负心汉?这样执着下去对你没有好处的,他那种人根本不值得你为他蹉跎一生。”

    “唉!不是这样的,顾姊。也不全是因为他的缘故,我总感觉在冥冥之中,似乎有着一丝牵引,牵引着我等待某个人的出现,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和那人相遇的。”她注视着远方,刹那间百感交集,此刻,再多的言语也表达不出她内心的冲击。“尽管皓诚”她皱皱眉,说:“他曾经走进我的生命里,让我误以为这一生就跟定他了,直到他和依彤的事发生后,我才了解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现在,这场游戏结束了,我跟他之间的爱情神话也破灭了,原来我等待的那个人不是他,当然,更不可能是方龙生。”

    “看来,我永远说不过你。”顾薇叹口气,说:“我相信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应该知道怎么做,不过,我还是要奉劝你,机会是稍纵即逝的,幸福完全掌握在你自己手中,我相信方先生会带给你幸福的。”

    依寒和顾薇两人不约而同地将眼光瞄向正在嬉戏的龙生和小婕身上;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依寒脑际——

    “顾姊,如果方龙生追求你”“什么话?”顾薇的脸颊飞上两朵红云,说:“别忘了,我是个有丈夫、孩子的人了,说出去会让人笑话的。”

    “但是,小婕和龙生如此投缘,更何况,你们俩看来满相配的”

    顾薇将眼睛闭上,若有所思;她眼底隐隐闪烁着盈盈泪光,兀自低喃着。

    “一个失去丈夫的女人是没有那种福分的。”

    “妈咪”

    小婕满脸红咚咚地位着龙生跑了过来,她的一双大眼睛因兴奋而显得特别晶亮,额上渗着几许汗珠;活泼有劲的样子迥异于初见人时的羞涩模样。

    “妈咪!你哭了?”心思细密的她发现不对劲了。

    “没,依寒阿姨刚才讲了一个笑话。”顾薇躲避着龙生和小婕的目光,强颜欢笑着。“小婕,太晚喽!阿姨和叔叔也该回去了。”

    “不要嘛!人家还想玩,好好玩哟!”小婕耍赖着。

    “乖,听话。”顾薇正色道。

    小婕不依。

    “小婕听妈妈的话,改天叔叔陪你上儿童乐园玩。”龙生帮忙打圆场。

    “一定?打勾勾。”小婕一本正经地伸出手指头和龙生打勾勾,并盖了章,这才放心的破涕微笑了起来。

    依寒偷偷打量着这一切,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龙生操控着方向盘,一路上轻松地哼着流行歌曲,偶尔想到什么似的,兀自忘情地笑了起来,他几乎完全忘了依寒的存在。

    依寒斜睨了他一眼,故意清了清喉咙。

    “喔!抱歉,我刚才想到别的地方去了,有事吗?”龙生回过神来说道。

    依寒抿着嘴,笑了笑,说:“今天不好意思,害你累惨了。”

    “那儿的话,要不是有今天,我还从来不知道自己竟是那么喜欢孩子呢!”

    “小婕和你似乎很投缘。”她试探道。

    “可不,她真是个小天使!可惜她死去的爸爸无缘和她成为父女,否则的话,不知会怎样疼宠这个小可爱哩!”

    “唉!也真亏了顾姊,一个弱女子在失去丈夫后,还必须强忍着悲痛,独力将孩子生下来,照顾着孩子和丈夫未竟的事业,顾姊的毅力和勇气是我最佩服她的地方。”

    “她确实令人敬佩。”龙生正色道:“看她的外表文文弱弱的,真想不到还是个坚强的女人呢!”

    “在校时,顾姊还是个校花哩!她多才多艺,会吟诗、作曲、刺绣、烹饪,还会陶艺,现在花坊中的瓶瓶罐罐,有很多都是她做的;不但如此,她还经常参加校际演讲比赛,担任过外宾的即席翻译。当年追求她的男孩不知有多少,而她却只钟情初恋情人,也就是她后来的丈夫。”

    “那段故事一定很感人,真是天妒红颜,实在令人同情。”龙生动容的接口道。

    “不!顾姊曾经说过,不幸的人没有悲伤的权利,她需要的是一份尊重,而不是别人的同情。在她丈夫走了之后,她誓言要凭自己的才能,在社会上立足,事实上证明,她做到了,现在除了花坊的生意之外,她还教授陶艺、翻译外国文章,她让小婕的生活过得比一般人家还要好,只除了——父亲,这是用任何代价也无法换取的。”

    “真是遗憾!小婕是那么可爱的小女孩。”龙生万分惋惜。

    “是啊!所以我经常利用工作之余来帮顾姊的忙,陪陪小婕,至少在精神上给她些慰借。”

    “也对!反正我时间多的是,以后可以陪你一道来,要不是今天时间晚了,我还真舍不得走呢!”

    “那太好了!”依寒瞄了龙生一眼,说:“如果以后我有事不能来,就全仰仗你多多关照了。”

    “当然没问题。”他爽快地答应着。

    龙生毫无察觉地慢慢步入依寒所预设的圈套里

    秘书室主管会议结束之后,依寒随着主任步出会议室。

    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将手中沉甸甸的会议纪录摔在办公桌上,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每次担任会议纪录时,她就伤脑筋,除了主管们南腔北调、咬字不精准外,还要将一大堆冗长的言论转化为言简意赅的书面报告,所耗费的时间和精力,实非一般人所能体会;看来,又要忙上一阵子了。

    “铃”

    “依寒,找你,是男生哦!”月娟比了比手势。

    依寒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舍不得丢下手边的工作,却又不得不停下来,她拿起话筒,伸手按下按键;她本以为是总经理打来提醒她明天该处理的一些事,谁知,传入耳中的竟是一个声音低沉的陌生男子,她愣了一下,有些困惑。

    “我是沈依寒。”她有礼地回答着。

    “不记得我了吗?”电话那头显出极关切的语气说:“听你的声音好像很疲倦。”

    “您是?”她依旧感到困惑;这声音似曾相识,她低下头来思忖着,那是——贺宇乔!

    依寒捣住电话筒震了一下,心想:他——当真是无孔不入呀!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那还不简单,问你家人就知道啦!对了,今天晚上我有两张双钢琴演奏的门票,在国家音乐厅演出,希望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参加,你还没忘记我曾提出过的邀约吧,依寒?”

    贺宇乔很自然地唤起依寒的名字,她莫名地战栗了一下,不安地挪了挪身子,感到有些气恼,为什么心绪总是被他牵动着;不过,她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清楚地了解她的喜好。

    小时候,母亲经常和她一起弹奏轻快的乐曲,但自她九岁时母亲去世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机会聆听母亲美妙的琴音了;尽管如此,她仍不放弃欣赏任何一场爸琴演奏的机会。

    她咽了一下口水,很想告诉他自己不想去;严格说来,她并不是很厌恶贺宇乔,只不过,每当他盯着她看的时候,总会令她感到害怕。

    电话那头静默了片刻。

    “依寒,我邀你欣赏音乐表演,纯粹是希望你的情绪能够轻松一下,我记得上个月,你看来非常不快乐。”他慢条斯理地说道。

    依寒眼眸涌上一丝黯然,一方面却因贺宇乔的直言激起她内心自我防御的本能,她懊恼的努努嘴,赌气地说道:“贺先生,真看不出你还懂得心理学,可惜你猜错了,我现在可是非常的快乐。”她将“非常”两个字特别强调了一番,并且为了证明她所言不假,故意将音调提高了几分。

    “哦!是吗?那真是太好了,这就表示你很乐意接受我的邀请了。”他嘲弄地说:“就这么说定喽!下班后,我到你们公司门口接你,不见不散。”

    “啊!不——”依寒急切地回答,但对方已将电话挂断。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呜”声,她似乎有些后悔。她咬咬下唇,对于刚才是否已在无意中轻易答应了贺宇乔的邀约而感到困惑;她缓缓挂上电话,怔怔望着电话机出神。

    “怎么?和男朋友吵架啦?。”月娟探过身,小心翼翼地问道。

    依寒甩甩头,重重叹了口气,没有回答月娟;她重新拿起整理到一半的会议纪录,告诉自己千万别受那通电话所影响,但看了几行字之后,她才发现,竟不知从何着手起,只觉脑际一片纷乱。她恼怒地丢下会议纪录,起身到茶水间想泡杯浓茶提提神。

    “依寒”月娟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刚才总经理来电话说会议纪录明天上班时赶着要,希望你能加班完成。”

    “什么?”依寒转过身,气恼的问道。

    壁上的时钟指向七点四十五分,离下班时间已过了两个多钟头,偌大的办公室静悄悄地,仅剩下依寒专注于办公桌旁的电脑萤幕,她偶尔挺挺背,伸伸懒腰,揉揉酸痛发麻的肩头,又重新将注意力凝注在萤幕上。

    今晚,她的心情极为矛盾和混乱,一方面惑于贺宇乔的邀约是否当真,另一方面,却因为有了借口不赴约而感到轻松;在工作的同时,她不断安慰自己,如果贺宇乔的邀约不是开玩笑的话,那么,爽约一次,应该不是太严重的事吧!

    她突然讨厌起自己,怎么变得如此不干脆了!

    办公室的门悄悄开了又阖上,方龙生手里提了一个饭盒出现在门边,他向依寒走了过来,随手将饭盒放在她眼前的办公桌上。

    “咦!是你,还没下班?”依寒抬起头来问道。

    “我值夜。听郑月娟说你加班,但过了吃晚饭时间还不见你下楼,我不放心,上来看看。”

    “啊!都八点了!”依寒看看钟,说:“忙的时候,时间过得特别快,看来今晚恐怕很难结束了。”

    “轻松点嘛,依寒,何必将自己搞得如此呢?看你脸色不大好哩!”方龙生眼底尽是关切之意。

    依寒按按太阳穴,苦笑着。“没办法呀,老总明天赶着要,不快马加鞭的话,明天交不了差。”

    “把它搁在一边,先吃饭吧!等你工作完,我再送你回去。”

    “我还不饿,更何况,你还得值班。”

    “只要交待保全人员一声,晚上又不塞车,来回二十分钟的车程,很快的。”

    在方龙生的坚持下,依寒只好象征性的吃了几口饭菜,又重新将自己埋首于工作中了。

    晚上十点,当她和方龙生走出公司大门时,她下意识地环视了一下四周。

    “有什么不对吗?”方龙生挨近她身边疑惑地问。

    “没事!”她心底掠过一丝失望。

    方龙生宽慰地拍拍她的肩头,说:“我去开车,你稍等一会儿。”

    依寒向他略点了点头,另一方面却暗自觉得自己是多虑了;就在她跨上方龙生的车子同时,怎么也料想不到,在距公司侧门不远处,正有一部墨绿色的轿车尾随着他们滑上车道。

    夜,渐渐地深了。

    依寒阖上书,关掉音响,准备上床就寝;这是她多年来所保持的一个习惯,通常她总会在睡前泡一杯茶,和着满室的旋律,看一两个小时的书,借此舒缓一整天工作下来的疲累,但是,今晚她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而轻柔的音律听在耳里也觉得烦闷不堪。

    她和衣躺在床上,翻了翻身,却怎么也难以入眠,隐隐间似乎有一丝牵系,促使她慢慢踱到窗前,她拉开窗帘,凝视着外面沉寂的景物。

    在朦胧的街灯照映下,四周一片空荡,只除了停驻在统一超商门前的那辆轿车外;而倚在轿车旁的那个人影,在层层烟雾环绕下,竟显得如此地孤独又落寞。

    依寒驻足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她缓缓将窗帘拉上,突然间,一道灵光一闪而逝,吸引着她又迅速拉开窗帘的一角。

    那辆墨绿色轿车似曾相识,而斜倚在轿车旁的那个模糊身影是

    依寒眨眨眼,再仔细地打量着那个魁梧的人影。“怎么可能?”她张口愕然地自问。

    贺宇乔!难道是他?

    依寒倏然回过身,双手捣住惊跳不已的胸口,心中霎时不安了起来。她低下头忆起下午贺宇乔打的那通电话,一股深深的歉疚感由心底扩散开来。

    她该去向他道歉吗?依寒直觉地抓起外衣,想冲下楼去向贺宇乔解释今晚的一切,但她跑到门边,扭转了门把,随即转念一想,一股气恼取代了原先的歉疚感。

    他是在跟踪她吗?即使她为了某种原因而爽约,他也无须用这种手段去偷窥别人的隐私,不是吗?简直太卑鄙了。她心里闪过无数的想法。

    她深吸了口气,倚靠在门边,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冷静。

    或许他只是因为巧合,访友未遇,也或许他正好路过附近,或许,不管如何,他没有侵犯到她,自己似乎无权干涉别人的行为,倒是她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依寒紧咬下唇,不断地思忖着;她终于打开门,迟疑地走了出去。

    秋夜透着一股寒凉,依寒打了个寒颤,不自觉地将双手环抱在胸前,深吸口气,才缓步走向那辆停驻着的车子。

    当宇乔点上第五支烟的时候,他抬起眼,正好看见他梦寐以求的窈窕身影向他走了过来;他不自觉地按熄了烟,忘形地盯着眼前的梦中情人瞧,几乎忘了他今晚苦苦等待的苦楚。

    依寒在贺宇乔眼前下远处停下脚步,她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鞋尖,一时窘迫得不知要如何启齿。

    “我在楼上看见你”她鼓起勇气,抬头瞥了他一眼,道:“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也不明白你为何而伫立,但是我想,我有必要和你解释一下今晚的事。”

    贺宇乔冷峻的脸上隐隐掠过一丝令人察觉不到的痛楚,他的嘴角微微下垂,依旧一言不发的将眼神凝注在依寒的脸上。

    “你的邀约太过突然了,简直令人分不清真假,而又正好临下班时,同事才告诉我,有一份会议纪录总经理明天一早赶着要,所以”

    “所以,你才跟一个男孩子有说有笑的耗到十点。”他面无表情的接口道。

    “我真的在加班,没有”她睁大眼,突然恍然大悟。“原来,你真的在窥探我!”

    “我只知道我今晚和一个女孩子有约,而我谨守着自己的承诺——不见不散”他直视着她,眼神深不可测。“如此而已,绝对没有存心窥探你的隐私。”

    “今晚的事,我很抱歉。”她心里涌上一丝不快,说:“但是,你不觉得你这么做,不像是个成熟男子应有的行为吗?”

    “或许是有些愚蠢。”他撇撇嘴,脸上显现出讥讽的神情,道:“我早该猜测得到,漂亮女孩的身边总不乏围绕着一群不甘寂寞的追求者;而偶尔刻意的失约,正可以凸显自己不凡的身价,不是吗?”

    “贺宇乔,你太过分了!”依寒气得全身发抖,她眼中满含怒火,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半晌之后,她咬着牙,一字一字忿恨地低吼道:“你听清楚!我下楼来向你解释,纯粹基于一种礼貌,诚心地想为我今晚的过失向你道歉,我不是一个罪无可赦的犯人,根本没必要接受你任意的批评和侮辱;如果,你总是这样,我想我们没办法成为和平共处的朋友。”

    她抬起下颚,猛然背转过身,急速地往家门口走去,就像急于甩开贺宇乔附加在她身上的一些莫须有的责难似的;她心里万分恼怒自己为何下楼来自取其辱。

    进屋后,她将自己重重地抛在床上,恨不能将满腔的恨一点一滴地撕碎。

    然而,她并不知道,被沮丧的情绪包围着的贺宇乔,正独自咀嚼着属于他的后悔和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