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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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打开门,过道的风便吹来,大团大团雪似的白絮忽然腾起,扑了自己一身,紧走两步,到空阔处躲开,看着它继续飞旋,和风一起玩耍,轻的没有质感,柔软的让人爱怜,抓不到,挥不开,贴到脸上,痒痒的触着,有点烦有点喜。

    住处附近有一些杨树,柳树很少,这飘浮着的,该是杨花,我分不出来,古人似乎也不大讲究,苏东坡写杨花的词我记得几句“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王国维说这首水龙吟是咏物词中最工的,确实情态尽现,舒卷自如。

    但凡轻薄之物为人所不喜,因其无根,不厚重,和我们骨子里少年老成式的观念有关,被束缚的惯了,受钳制紧了,已享受不了轻松自由之美,便毁谤它,以为这样就可减轻自己内心的负担,也更有理由排斥它。说什么“杨花柳絮无才思,唯解漫天作雪飞。”纵然无才思,也是最自然的,该发芽时发芽,该吐絮时吐絮,随时节而动,依气候而变,何曾有一丝造作,飞雪般扬扬洒洒,天地间尽情追逐,本就很美。

    树有树的深厚,絮有絮的纤巧,落叶有萧瑟的美,落絮也托迷离之情,悠悠的牵着青光荏苒,待到“画檐蛛网,尽日惹飞絮”时便是春去也,这场雪也散净了,象这无影踪的日子,初夏的阳光便瞬时加强,扑到脸上的不再是絮而是热浪了。

    不想扫院子了,就让它们自在的飘吧,春天原也没多少日子了,常年困守城市,春日的记忆中少有蓬勃的原野和煊烂的桃花,只有这撩人的飞絮印象最深,想起它便知道这个春天是真的有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