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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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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在办公室突然接到表哥电话。说突然是因为我和表哥很少交流往来,我们不是同类型的人,相交的机缘实在是渺渺。

    他找我没什么事,就是在武汉遇到我同事,两人接了同一个工程,一个负责土木工程,一个负责防水工程,和我絮叨絮叨下。我和表哥很少来往,他虽只比我大两岁,却一直大男人样拿我当黄毛丫头。他有理由这样,他十几岁就闯天下,他的人生是本精彩的书,丰富复杂深刻厚重。而我却直接从学校进入社会,一直在机关的大厦躲着,风不吹雨不淋,他认为我的生活简单又苍白。

    没想到这次拿起电话,我们竟然聊了快两个小时。

    后来表嫂告诉我:“我们车走在弥市你们就开始聊起,他一边开车一边和你聊。聊到家了,还在院子里和你聊。你们兄妹哪来这么多话?他和我一直都没话说呢。”

    对于表哥,我一直欣赏,想好好研读。表哥的举手投足满是大男人的霸气豪气,沉稳厚重。年过四十正是男人最好的年龄,即使满脸的疙瘩也遮不住了他满身浓浓的男子汉气息,粗犷的长相,黝黑的肤色透出男人历经沧桑智慧练达的成熟。关于表哥的故事很多,流言蜚语更多。去粗存精,我知道那是表哥在外打拼的不易。风流韵事更使表哥的故事精彩,更像是妆点表哥一身魅力的画框。不是说男人的魅力在于他拥有多少女人的欣赏吗?千帆过尽、尘埃落定,没想到表嫂还是表哥身边最美的风景线,养育了一双喜人的儿女,日子越过越亮堂。

    “你哥要我和你多说说话”表嫂说。我相信,与表哥一番长谈,他不再拿我当黄毛丫头看了。是的,只要打开我的心窗,谁都可以看到我的风景。没有曲折的人生经历,我却有丰沛的心灵,足以慰藉滋养开窗的人。一个人智慧的人,何必事事经历才明白才懂得?表嫂如何维系了摇摇欲坠的婚姻,且修补得天衣无缝,我也想知道。

    今年九月的最后一天,我侄子上大学请客,表嫂带着一双美丽的儿女来了。女孩子十九岁,长到了一米七,窈窕淑女一个了;男孩子只有十三岁,已经一米七五,帅哥模样初成。表嫂和我顺口聊起育儿经,竟欲罢不能。待到曲终人散,她磨蹭着不肯走。对一双儿女说:“我想和你们的姑姑说说话”她与表哥青梅竹马,早早结婚生子,随着表哥闯荡。现在不仅一双美丽的儿女长势喜人,还定居荆州,在武汉也置办了房产,是有车一族,幸福生活人人艳羡。

    交流就是阅读,阅读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和他说话。表嫂二十年来第一次表现出对我浓厚的兴趣,耐心地听我说话。她两眼发亮地看着我,像等待老师的小学生。其实我和她差不多大。

    表嫂能追赶潮流,敏锐地感知时尚,衣着打扮举手投足已是城里人风格,看起来颇具女人风韵。而一开口说话,却局促,断断续续的言语里,尽显了内心的苍白。表哥是个智商很高的男人,这点得到了整个家族一直认可。社会这个最好的大学已把表哥锤炼得智慧果敢深厚,何况表哥爱思考爱阅读,他跟我讲闲时他最大的爱好是读马克思理论和毛泽东选集。不知表嫂的苍白何以匹配表哥的厚重,他们婚姻的问题早就天知地知人人皆知,横亘在子女中间。只是表嫂是通情达理之人,以女性的柔韧善良贤惠屡屡逢凶化吉。

    表嫂看向我的脸,满是热忱的期待:你说说,十三岁的男孩子要怎么引导怎么教育?我们先把儿子放在荆州读了一年的初中,但是成绩很不好。城里人注重素质教育,孩子们在一起玩耍的时间多,比吃比穿,风气不大好。现在我们把他放到乡下来了,学习抓得紧了,但是远离了我们,心里空落落的。我在家里没事,又不知从哪里着手帮他

    她断断续续读给我说,我悟出了是这些意思。教育是个难题,谁也不能说自己完全攻克。我只能告诉她我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她很感兴趣地听。

    一个女人,倾心与自己的孩子,想方设法地打听对孩子教育有用的妙方,不管她资质多少,如此认真努力生活的女人,她身上散发着的母性神圣的光芒,辉映了生活里很多平淡黯然的日子,让相伴的人生香。我想,表哥就是在乎了表嫂打理生活的精心与用心,无论在外多少桃花渐欲迷人眼,他还是“慢点开车,快点回家,路边的风景不再看”的男人,再坏的男人,都不会不珍惜一个用心用情与自己生活的女人。何况表哥不坏。生活中,有许多人用情了但不见得用心,以为忠贞就进入了婚姻的保险箱,懈怠婚姻生活的努力经营,躺在结婚证上睡大觉,荒芜着灵魂,婚姻之船怎么会不搁浅。有的人用心了却不用情,用心去对待,却计较着得失,爱的成分少,情在淡化,就像是牵了合同的一对人,时时算计着,没有了温暖人心的爱意,这样的婚姻也迟早会崩溃。

    听过、看过许多婚外恋的故事,大同小异,无外乎一方迷恋一方的姿色,一方贪念另一方的钱与权,却都经不起时光的打磨,烟消云散。剩下的少许,苦苦支撑着,在残酷的生活与现实面前,渐渐退却了爱的玫瑰色,变得俗之又俗,遭人唾弃了。所以女人,别被一些甜言蜜语迷惑了心智,模糊了双眼,以为那些是真的,值得用家的代价去换取,恨不能天天去聆听那所谓的爱的誓言,就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穿梭于茶楼酒肆,绽放自己的那点光芒,而疏慢了家里的夫和子。

    女人,真正的好女人,必然是安守着女人的本分,相夫教子,柴米油盐,在庸常的日子里的每一个角落极尽着女性的妩媚,小到卧室里一盆花,大到孩子的教育,都让人看到感受到女性的柔美与温良。这样的女人,即使她的男人财富八斗,学富五车,也会沉醉在她的温柔乡里。

    就如林语堂,他与妻子美满婚姻六十载,不是林语堂一个人的智慧与幽默、洒脱与温和成就,更是其妻廖翠凤兰心慧质经营所得。先是她慧眼识英雄,一句“贫穷算不了什么!”抵住了来自家庭的反对,毅然决然地跟随林语堂。这样的勇气和慧眼不是谁都有,林语堂先爱上的美丽女子陈锦端,就因其父认为林家清苦而棒打鸳鸯,陈锦端却没有廖翠凤的决绝,就此一生错过,遗憾终生。所以不要抱怨上帝对你不公,其实你付出了什么,上帝心底有数,他就会给与你什么。

    廖翠凤毫无怨言甘守清贫时光,能以卖首饰度日的坚韧才换来日后的夫荣妻贵,换来夫婿天长日久的感恩珍惜。廖翠凤也出生于殷实之家,却能看中林语堂的才学,甘愿随其走天涯,即使大冬天只能抱在一起才能取暖也觉得苦中有甜。现在的婚姻有几人是听从了心灵的呼唤而牵手的的呢?要么看中对方迷人的外表,要么看中其厚实的家境,要么看中其手中的权势,那么在婚姻中必然会斤斤计较得失,分道扬镳也就是迟早之事。

    廖翠凤她智慧通达经营打理家庭,且如水柔情包容林语堂。这个钱庄长大的女子精打细算家里开销,而林语堂却是性情中人,她容忍他当甩手掌柜,事无巨细样样操心。所以我相信老人们说的话,婚姻其实就是过日子,过日子就离不开柴米油盐,爱情就会纠缠在柴米油盐里打滚,陷进彼此的肠胃里,滋味不仅仅是甜蜜,而是更长久更丰富的五味杂陈。就像林语堂,他没说过爱廖翠凤,却享受了一生廖翠凤给他的柴米油盐。他们的肠胃彼此浸蚀,早就分不清彼此了。所以他们相缠到老。林语堂先生给了相伴一生的人如下评价:她是接纳万物、造福人类的水。

    同样是形容女子如水,曹雪芹说的是女子的高洁,林语堂说的是女子的包容与柔情,前者只属于观赏,只能束之高阁,偶尔把玩。后者却适应于家长里短的生活,生命力极强,一日三餐也少不了。

    表嫂就是表哥一日三餐少不了的女人,贤惠善良,通情达理,细心照顾孩子,精心打理小家,耐心体贴老人,纵使外面的风景再好,表哥也眷念家的温馨,始终迈不动离家的步子。

    一个女人,做好了自己的角色,又何尝没有男人爱男人欣赏,纵使再遇人不淑,也会坦然跨过去找到自己的海阔天空。最怕的是那需要男人大发善心才能苟活的女人,在婚姻里丧失了全部的自尊来委曲求全,还是换不来他的心,要么哭闹要么以死相逼,最终两败俱伤,沦为社会的悲剧。其实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风景,抓不住不如放手,留得对方的尊重,死缠烂打算什么呢?只是弱者可怜的武器,为了那么点“五斗米”折腰,让人唏嘘同情罢了。与其让人同情,何不倔强地昂起头活出自己的风采。现代社会只要你踏实肯干,哪里都有一碗饭可以吃,就怕你享受安逸惯了,真拿了男人当饭票,不肯委屈了自己的玉手,不肯低了头做事,那就没辙了,只有等着没有尊严的生活吧。

    爱,是相互的成全,不是自私的占有。爱一个人,就成全他,成全了他也就成全了自己。表嫂看似难得糊涂,却是人生的大智慧,她是懒得聪明,藏了锋芒,隐在日子里,让人一日比一日觉得她的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