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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背水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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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原城,原郡府。

    公厅内济济一堂,高居正中的是蒙恬。由于刚刚血战攻下太原,蒙恬有些疲惫,原本英武潇洒的脸宠显得有些瘦削,不过却更显得精干而威严。

    蒙恬的左侧是抱病举家从关中潜出的王贲,他的身形则显得有些佝楼,非常苍白的脸庞在火红的炭火映衬下总算有了一点血色,不过消瘦得和十年前简直不能相比,差点就剩下了皮包骨头。这些年来王贲身体一直不好,蒙恬起兵后更是一直随着参谋军机,这也让王贲累得有些够呛。原本蒙恬一直想让王贲留在九原或云中养病,可是王贲自感时日无多,坚决要跟蒙恬一起南下并肩作战。用他的话说:大将军宁可战死、累死在沙场上,也不能死在病榻之上。蒙恬被缠得没有办法,也只能同意王贲随军!

    蒙恬的右侧则是蒙毅,三十好几的蒙毅此时更见沉稳,自到军中就一直担任着副将的角色,帮助兄长统兵作战。

    再下首像是王贲之子王离,大将苏角、涉间等人,真是英豪满帐。

    蒙恬扫视了一下诸将,沉声道:“今日请诸将来,是陛下让军师张良送来密信,安排下了最近我等的进攻目标,我看了以后,有些拿不定主意,便来请各位将军商议一下!”

    王贲咳嗽了几声,有些兴奋道:“是吗,陛下用兵可比我们强多了,有了旨意,也省得我们想了,我这把老骨头也可以偷点懒了。蒙将军,你就说一说吧!”王贲是军中元老,老资格了,否则任谁也不敢打断蒙恬的话头。

    蒙恬笑道:“陛下的旨意是这样的:第一、留王贲将军率军三万镇守太原,顺便调养一下身体,陛下可不忍心再让你辛苦了!王将军。这回你可不能推脱了吧!”王贲立时苦了脸道:“唉,陛下嫌我老了,只让我守守门!想当年和陛下并肩征战关东时那是何等的畅快淋漓、雄姿英发,那像现在这样窝囊,连马都骑不动了,整个一废人!”

    众将见王贲有些沮丧,都有些伤感,可是病魔不饶人,众将能有什么办法。蒙毅劝慰道:“王将军不要伤感,也许在太原调养些日子。病情会有些好转。你看,我们又要去打仗了,冰天雪地的,好不辛苦,只有你老哥舒舒服服地太原城里烤火,大家不知道有多忌妒你呢!”众将闻言笑了,王贲的笑却有些苦涩。

    蒙恬见岔开了话题,赶快言转正转道:“第二道旨意是这样的:陛下打算让蒙毅领大军二十万南下,会回李信将军五万兵马,攻取上党。”

    蒙毅闻言诧异道:“二十万?太多了吧!那井陉口可是有陈余十万大军虎视眈眈呢。刨去我攻上党的二十万,留守太原的三万,再考虑到最近地伤亡。那应付井陉方面战事的军队应该只有三万人左右。这怎么够呢?”

    蒙恬笑道:“这你不用担心,井陉方面三万人足矣。上党拖住我山西咽喉。不尽快攻下他,我山西就不能全盘皆活,所以陛下才要把大部分的兵力都交由你统帅,务必早下上党!”

    蒙毅点了点头道:“上党方面的伪秦军也不过三万人左右。我军会合李信将军所部后总数力达到二十五万人,那是措措有余。即使刨去五万左右戒备壶方向赵军,也足够攻陷上党之用!”

    蒙恬却笑道:“壶关方面赵军你不用担心,陛下已经派人去说降。说不定我军还未到上党下寨,李良便已陷壶关而降!”众人吃惊:这李良已经是赵国的大将军了,会降我秦国吗?

    蒙恬见众人疑惑,笑道:“陛下既然已经有安排,那我们照做便是了。如果大军到得上党时壶关李良还没有归降,二弟,你也不要疏于防范,还是得派出一支大军至壶关下戒备,以防不测!”“是!”蒙毅点了点头。

    “另外,陛下还在旨意中说,届时可能有一支奇兵会持令箭出太行山相助你尽快攻陷上党,希望你留意一下!”“噢,知道了!”蒙毅现在对扶苏的安排有些雾沙沙的,只有领命的份。

    “陛下第三个旨意,便是命和我王离统三万精兵东进井陉,将赵军主力歼灭,以取得富庶、广大的赵地!兵力也许大家会认为不足,但是陛下有妙计在此,我看也十分可行,应该没什么问题!具体什么计策就不方便透露了,以后大家自然会知晓!”蒙恬自信满满。

    王贲有些忍不住道:“陛下以前指挥的战役很多时候一开始我都看不明白,直到最后才恍然大悟,没想到这次更是云里雾里,憋死人也!”众人大笑。

    蒙恬笑道:“这次陛下更是屡出奇招,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没办法,论用兵咱们都比不了陛下,就只好被陛下牵着走了!”众人大笑。

    新秦军军营,扶苏御帐。

    扶苏和张良、英布、羌隗三人围着火炉,正在饮酒。

    扶苏对张良道:“军师,章邯方面有什么动静?”张良笑道:“据城中内线传来地消息,赵高果然对章邯起疑,派了心下的心腹宦官郑波担任将军,前来督战!而且郑波一到函谷,就将陛下写给章邯的几封信收了去,送给了咸阳!估计这时候,赵高借胡亥之手颁布的催战旨意快到函谷了吧。章邯要头痛了!”

    “呵呵呵!”英布和羌隗二人不禁直乐,为章邯默哀。

    “嗯,很好!”扶苏也笑吟吟地:“章邯被赵高逼急后,一定会耍些诡计诱我们出战,但我们就抱定决心坚决不出,等将章邯磨得没了性子,急火火地前来强攻营寨时,联再出去给赵高的心头再捅上一刀,让他的火气再旺上一旺!”众人一阵大笑。

    “对了,英布、羌隗,蒙恬将军兵进井陉的战役应该快开始了吧!?军师不要说话,你们也不要问联是怎么给蒙恬出谋划策的。从你们二人的角度看此役蒙恬将军应该如何打?”扶苏笑吟吟地道。

    英布看了看身后帐幕上悬挂着的巨大地图,思考了一下道:“陛下只让蒙恬将军领三万精兵兵进井陉,不太好打啊!井陉是太行山八大雄关之一,地势居高临下,其西又是一条百余里地狭隘驿道,易守难攻、不利于大部队突击,所以只要陈余死守井陉口、避而不战,并派一支轻兵在蒙恬将军所部进入驿道后截断其粮道,那蒙恬所部就进退不得、束手待毙了。臣觉得陈余不是笨蛋,应该想得到这个主意。如果是蒙恬将军自己统军的话,以这样少的兵力恐怕很难想出好办法!”

    扶苏笑道:“如果是你统军,你会怎么打?”英布沉思了一会,缓缓道:“如果是我统军,这么少地兵力我自认为打不下井陉,肯定不会选择强攻井陉,会另寻突破口进入河北,”

    “如果给你与赵军相当的兵力,而且一定要求你进攻井陉呢?”扶苏继续问英布。

    “嗯,这好办多了。我会将部队分成三份,主力进入驿道。猛攻井陉,吸引赵军注意力;另一支副兵则屯兵驿道以西,随时准备救护粮道、打击赵军游击军;最后一支副兵则抄山野小道潜至进陛之后。寻机配合主力攻取井陉!

    未将以为,这样布置地胜算还是很大的。不过。这样做即使最后打胜了,恐怕我军损失也很大,不知有没有能力继续进取河北,但这是末将唯一能想到的主意了!”英布有些赫然。

    扶苏闻言笑了笑道:“英布。从你的用兵方法看,你还是相当谨慎而且有理智地,对敌军可能采取的措施和我军可能面临的危险都分析得非常透彻和全面:我军兵力少而敌众且据有要冲,就避战;敌我兵力相若且敌据有要冲。则巧战。应该来说,战术上没有什么大问题,天下能破你战术的人不多!”英布闻言不禁面有得色。

    扶苏又看了看羌隗,羌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陛下不要看我,末将只管冲锋陷阵,鼓励士气,这想痛脑袋地事情我可干不来!”众人失笑。

    扶苏笑道:“羌将军是勇将,估计让羌将军打井陉,肯定是奋不顾身地催动三军,全力猛攻。如果是一般人,可能真会被羌将军打蒙,不过如果对方稍有谋略,羌将军恐怕不论在兵少或兵若的情况下都很难讨着便宜!”

    英布心中有些痒痒道:“末将知道刚才的主意肯定没有陛下想得好,陛下就不要卖关子了,还是赶紧告诉我们吧!”

    “好,那联就把自己的构想告诉你们,军师也来参谋、参谋。来人,取山西、河北的沙盘来!”有军士将山西及河北的沙盘抬来,放到帐中,张良也笑眯眯地凑了上来。

    扶苏看着沙盘,笑道:“首先,联命蒙恬屯兵井陉以西,严密窥探敌情,待敌之变!”

    英布有些诧异道:“井陉险碍,理应速战,若拖延时日,让陈余布置更加严密,胜之更难。陛下让蒙恬待敌之变,何变之有?”羌隗也是一脸不解。

    扶苏大笑道:“英布啊,你虽然聪明,却是知己而不知彼矣!陈余貌似聪明,实侧愚蠢,此人贵族出身,自傲身份、地位,行事喜欢堂堂正正,不以诡计算人,虽然知道‘据险而守、断我之后’可保必胜却一定不会这样做。联让蒙恬屯兵进隆以西,不得妄动,就是想让陈余认为我军有惧敌之心,更加坚定陈余堂堂正正与我决战之念,我军好趁机破敌!”英布、羌隗将信将疑。

    井陉以西,蒙恬和王离领三万精兵立下营寨,立即派出大量斥堠哨探赵军军情。

    却说陈余闻报蒙恬已至井陉口,却立寨不前,大笑道:“蒙恬只以三万兵就想来取我井陉,实在是痴心妄想,我看他现在自己都有些担心了!”诸将大笑。

    副将李左车乃南阳之战时逃脱的陈胜军将领之一,深知新秦军的厉害,连忙道:“承相,不可大意,那扶苏用兵诡诈。蒙恬也是统兵惯将,只以三万兵来取井陉,必有诈谋!”

    陈余不以为意地道:“那以李将军之意,我军当何以御敌?”李左车道:“要胜秦军,易也!我军主力在井陉口据寨死守不出,另令两三万精兵抄山野山道伏于驿道之内,待秦军进入驿道,截断其粮道、后路,届时秦军进、攻不得,退、出不得。掠、无所食,不足十日,必然尽溃!”

    陈余大笑道:“李将军岂不通兵法乎!?我军三倍于敌,却避而不战,传扬出去,岂不让天下群雄耻笑!?而且‘义兵不用诡诈奇谋’,我军上次中敌诡计大败于颖川,此次当堂堂正正胜之,一雪奇耻!”

    李左车大惊道:“承相,若如此。必中秦军诡计啊!”陈余不悦道:“李将军何必危言耸听,本承相也不是不懂兵法!井陉一线道路狭隘,转丝不便。一迭苏、喙恬何以用计!?此次敢以少量兵来犯,不过是自恃强大。妄图吞并我河北罢了!不用多虑!”李左车还想再劝,陈余已然面色不耐,只好叹了口气,默然作罢!

    “陛下既然肯定陈余不会用谋截我军之后。但是陈余有兵十万,我军却只有三万,而且赵军据有要冲,蒙恬将军又何以取胜!?”英布疑惑不解。

    扶苏笑道:“英布。其实敌我两军兵力相比,差距并不太大!首先,我军虽有三万,却都是从关东血战、对匈战争中锻炼出来的精兵悍将,战斗力极强,非等闲之军可比。其次,赵军虽然有十万众,却都是最近大肆征兵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兵甲不齐不说,更没有经过什么严格记练,也谈不上有什么丰富地战斗经验。

    不过,赵军起兵之初由各贵族拼凑起来的私军倒是有不错的战力,毕竟已经暗中训练多年,但这支军队已经在颖川一役被我歼灭,所以真正比起战力来,我军并不逊色于赵军。

    你说赵军还据有要冲,这更不足为惧,陈余想要与我军堂堂正正决战,必然弃寨而出,与我军在平原大战。失去了地形之利,两军战力相当,只要联再略略用计,便让陈余死无葬身之地!”

    “噢,井陉山下地形狭隘,难以用计,陛下有何奇谋?”羌隗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扶苏笑道:“其实这一招归纳起来并不算奇谋,不过谋略只要大胆敢用、而且又用对了地方,就会成功。联之计策是这样地:主力背水列阵,将敌诱出营寨,然后以一轻骑袭敌之后,夺其营垒;赵军见我背水列阵,必然全力猛攻,我军没有退路,必然奋力死战,等到赵军再发觉营垒已被我军夺战,必然军心大乱、无心再战,届时前后夹击,可获全胜!”

    英布闻言大惊道:“陛下,背水列阵乃兵家大忌,万一不胜,三军尽墨,请陛下三思!”扶苏大笑道:“君等不闻‘置之死地而后生乎’,如果我军是乌合之众,且军心不稳,背水列阵当然是自寻死路。不过,我军却是久战悍兵,而且军纪森严,战力又与敌相差不远,背水列阵必胜无疑!”

    秦军军营,蒙恬正在召集诸将议事。

    “各位将军,细作已经探明,陈余军屯兵井陉关口,据寨而守,毫无异动。看样子应该不会派兵袭我之后,断我粮秣,我军可以放心通过驿道,与敌决战!”蒙恬十分兴奋。

    王离有些诧异道:“大将军,就算如此,敌军兵力十万,我军只有三万,且敌据有要冲,我军何以夺取井陉口!?”

    蒙恬大笑道:“陈余军要与我军决战,怎会不出!?来日,等本将军前自上阵,再诱他一诱,陈余肯定忍耐不出,全军出战,届时用计,便可一战破之!诸将听令!”“呼啦”众将奋起。

    “王离!”“未将在!”“明日我大军兵过驿道,在绵蔓水以西下寨后,你率五千精锐骑兵每人各携一面军旗,抄小道潜至赵军营垒之后。第二天赵军出战后,你便趁机袭了营垒。与我前后夹击赵军!”“喏!”

    “翁仲将军,你领一万骑兵、一万步卒渡过绵蔓水,背水列阵,待本将军亲率一千轻骑将陈余主力诱出营寨后,你必须率军死战,拖住赵军,以使王离将军有机袭取敌营。然后前后夹击,我军可胜!”

    王离有些惊骇道:“大将军,背水列阵,万一不胜。岂不危险!?”蒙恬大笑道:“怎会不胜!?来日你等自见分晓!翁将军,你背水作战,非死战不能胜,你敢应命否?”

    翁仲,秦末大将,赤面虬鬃,身高九尺有半,为天下巨人,威猛无比。漠北随蒙恬对战匈奴之时,杀敌无数。令匈奴闻风丧胆。后匈奴使者至咸阳拜见始皇时,见翁仲石像大惊失色,火速下马、跪而拜之!自此。翁仲名动天下。

    翁仲闻言而起,有若平地里立起一堵高墙。威风凛凛地大笑道:“未将领兵纵横漠北,毙杀匈奴无数,匈奴闻我,望风而遁。岂惧赵军乌合之众乎!?大将军放心,来日未将定当死战,让赵军看一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无敌军团’!”

    “壮哉!陛下言翁仲将军必能担此重任,果然不负圣望也!若来日能胜。蒙某必为将军在陛下面前请功!”翁仲热血沸腾,沉声道:“愿为陛下效死!”

    “嗯,陛下所言极有道理,这样看,背水列阵我军地胜面很大。不过,何人能够胜任此职呢?这可是要能浴血死战的角色!”英布点了点头。

    “呵呵,这员战将难道你英布想不到么?”扶苏笑眯眯地道。

    羌隗忽地兴致勃勃地道:“要是我在蒙恬将军麾下,这统领背水一战的大将一定非我莫属!”扶苏笑道:“那可不一定!在我秦军中你羌隗将军可不是第一勇将!”

    羌隗闻言胀红了脸,有些不服气地过:“怎么会!?单论勇武,我军中何人可以胜过我!?”英布翻了翻白眼,嘲笑道:“至少平时我们比武时,你就从来没有胜过我!”

    羌隗好像有些气堵,哇哇大叫道:“你不是也赢不了我吗!?而且你在比武中老是耍些诡计,否则我早就把你拍扁了!”扶苏和张良大笑:英布虽勇,但肯定没有五大三粗的羌隗蛮力大,不靠巧计对敌,肯定是打不过羌隐地!看来,羌隗跟英布比武,一定打得很郁闷!

    英布却笑道:“你块头大,力气大,这是你的优势;我块头小,论力气比不过你,当然要靠巧计战你。难道你要我跟你比力气吗!?我又不是笨蛋!”羌隗语塞,随即哼了哼道:“反正你赢不了我!陛下,你说有人能胜过我,他是谁?”

    扶苏笑道:“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北疆第一勇将:巨人翁仲么?他身高九尺有半,比你羌将军还要高半尺,使得独角铜人要比你的百斤狼牙棒还要重上二十斤。他虽然步行,却是健步如飞,可追奔马。临战时,身披重甲,冲锋陷阵、如入无人之境。直打得匈奴望风而披靡,闻之而胆丧。可比你羌将军要厉害多了!”

    羌隗有些语塞,良久,有些不服气地道:“末将没有和翁仲交过手,谁赢谁负还不不一定呢!”

    扶苏和众人相视而笑: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话真是一点不假。

    绵蔓水,位于井陉口和西面狭隘驿道之间的一条大河,虽然现在正是隆冬,可是薄薄地冰面之下水势依旧汹涌,深度足达三五丈。

    此时的绵蔓水东侧,两万秦军精锐刚刚渡过浮桥,正在巨人翁仲地指挥下列阵,还是秦军标准的多兵种联合战阵:骑兵据住两翼,步兵占住中央。

    须臾,列阵完毕,翁仲立即下令拆毁浮桥。有副将惊道:“将军,若浮桥被拆,万一失利,何处可退?”翁仲闻言双眉倒竖,厉声道:我黑衫军向来只有前进,没有后退!今日只有死战方能败敌,绝没有退路。有再胆敢乱言扰乱军心者,杀无赦!”

    三军闻言震动。眼看浮桥被拆,已无退路,不禁心中奋起,皆有死战之意!

    却说蒙恬亲领一千亲骑渡过绵蔓水,杀至井陉口赵军营垒之下。当下,蒙恬便令摆开全套大将军仪仗,在赵军营寨耀武扬武,并且指指点点、谈笑风生,丝毫未将赵军放在眼中。

    有副将担心道:“大将军若要诱敌,遣一偏将即可。为何亲来阵前!?万一有失,恐三军震动,反而不美!”蒙恬面无惧色地笑道:“陈余虽然愚腐,却并不傻。如果他没有看见我之大将军仪仗,必然以为我还在后军,不肯发起攻击!不过,我虽然身入虎口,却又有何惧!?蒙某于数十万匈奴军中犹敢纵横自如,岂惧区区赵军哉!”诸人钦佩,皆道:“愿随大将军死战!”

    果然。陈余在察中得斥堠急报,知蒙恬只引千余军马便来梢战,不由得大喜过望道:“蒙恬乃新秦北疆军之首。若能将其生擒,山西敌军必然大溃。如此,可尽复我赵国全土!传令下去,留五千兵守营,其余尽出。务必一战生擒蒙恬!”

    李左车苦劝道:“将军,万万不可出战,蒙恬亲身而来,背后定有诈谋。千万小心啊!”陈余大怒拔剑:“从井陉向西至绵蔓水尽为平地,有何计谋可用!?不必多言,否则立斩!”李左车无奈,只好退下。

    当即陈余便率近十万轻骑锐卒列好阵势,一通鼓响后,寨门大开,赵军如同潮水般居高临下,如潮杀至!

    蒙恬正在赵营前诱战,忽看赵营寨大开,敌军疯狂涌出,连忙大呼道:“敌军至此,快快撤退!”于是乎,一千秦军轻骑便将仪仗丢弃得一干二净,掉转马头,两鸭子加一鸭子——撒丫子(三鸭子)便往绵蔓水逃窜而去。

    赵军见状大喜,个个都想活捉蒙恬,于是乎,三军奋勇,高声呐喊,紧追不放。这样,十万赵军原本还算严密的阵形慢慢就被拉得稀里哗啦:骑兵和步卒之间倾刻间就隔了三五里,步卒方阵更是拖了长长的好几里!

    很快,蒙恬、陈余一逃一追,迅速迫近绵蔓水。

    陈余正纵马猛追间,忽然便听前方战鼓擂动,一阵阵慷慨激昂的呐喊声冲入云霄:“秦风!秦风!秦风!”心中大惊处,抬头一看,便见不远处的绵蔓水旁,约两万秦军正列阵以待,锋利的弩矢在寒风中更显得寒光闪闪。

    “哈哈哈,可笑李左车胆小如鼠,说秦军有何诡计。没想到却是背水列阵而已,此是兵家大忌,自寻死路耳!看本将军不将你们这些秦兵都赶下河里做鸭子!”陈余心中甚喜,大呼道:“赵国的勇士们,兴复赵国,一雪前耻,杀——!”

    赵军人多势众,胆气大壮,铺天盖地,奋勇而来,那喊杀声惊天动地得倒也威猛。

    蒙恬见赵军赶得急,便率一千轻骑火速绕到阵后,在绵蔓水边停下掠阵。

    此时,像一堵石墙般立于阵前地翁仲见赵军铁骑迫至,大呼道:“敌军迫至,后无去路,诸军何不死战!?”“愿随将军死战!”两万秦军哄声雷动。

    “咻咻咻咻”一阵飞矢如蝗般射出,正冲得甚急的赵军骑兵胸口纷纷炸开一个个血洞,惨嘶着栽下马来。只可惜,赵军人数实在太多,秦军弩兵太小,抵挡不住,很快便被赵军骑兵迫至阵前。

    翁仲大呼一声:“有我无敌,杀——!”迈开大步,飞一般撞向秦军。当即秦军两翼佚骑随之狂呼一声,一左、一右夹向赵军,那真是铁蹄隆隆,烟尘冲天,急卷而来;中央地步兵方阵上长矛兵也迅速接替了弩兵,排成密集如雨地枪林,呐喊着冲了上来方阵如林,枪尖如雨,巨大的威势不可阻挡。

    “砰!——”秦、赵两军霎那间重重地撞击在一处,像是两股威力巨大地冲击波一样,迸射出剧烈的火花。

    “扑扑扑扑”血肉横飞、人喊马嘶,战斗一开始就非常惨烈。最先发威地当然是秦军铁骑,这支由天才骑兵将领李信亲自训练、在对匈战场上立功无数的英雄军队绝没有辱没它的英名:在第一波撞击中,青戟飞扬、怒吼如雷,栽倒马下地死尸中九成以上都是赵军,而且都是胸口中戟,死状惨不忍睹。顿时,赵军上下为之瞪目!

    随之便是如同一堵巨墙般撞来地绵密枪林。经过和匈奴铁骑屡战考验的北疆军对付骑兵已是非常熟练:探枪、旋刺、突破、抽枪,四个动作一气呵成,霎那间便将数以百计地赵军轻骑挑刺在枪林之上。面对枪尖上发出撕心裂肺般惨叫地赵军骑兵,秦军步卒表演出了令人心裂般地冷静,坚定而顽强地向前抵进,与赵军展开了对攻。

    而巨人翁仲更是夸张,他身披重铠,手持一百二十斤巨大铜人,像一个咆哮的雷神般闯入了赵军之中。霎那间,巨大的独角铜人抡将起来。呼呼拉风,几乎在身周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黄金护圈。所过之处,赵军剑戟崩裂、碎屑乱飞,人和战马更是骨断筋折、鲜血狂喷。翁仲往东一闯,赵军被杀出一条血胡同,往南一闯,赵军又被杀出一条尸籍之路。一时间,见之巨人翁仲,赵军无不胆裂。

    两军只略一接战,先头两万赵军轻骑就被如狼似虎地北疆黑衫军杀了个手忙脚乱。尸首滚滚!陈余见状,暴跳如雷,火速擂动战鼓。催动阵后大批步卒如同潮水般扑向秦军。

    “就是淹也把你们全淹死!”陈余咬牙切齿,恶狠狠地道。

    随着赵军的全部压上。骁勇善战的黑衫军顿时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他们几乎是以一敌五,虽然赵军都是近期征集来地乌合之众,也没有受过很好地训练,但是蚁多咬死象。加上赵人天生悍勇,所以一时之间,秦军向前迅速突进的阵型顿时受到强有力地抑制。

    两军开始在绵蔓水边浴血苦战,浩大的战场上杀声震天:赵军要把秦军赶进河里淹死。秦军则是为自己地生存而拼死一搏,任何一方都没有退却的意思!

    蒙恬看着杀得一团乱麻似的战场,有些焦急:“不知道王离那一军现在情况如何,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异状才好!”而就在秦、赵两军在绵蔓水边死磕的时候,骁将王离率领五千精锐骑兵突然出现在井陉以东,趁着营内赵军地注意力都放在正面战场的良机,猛若雷霆、迅若疾风,一举攻破赵军大营。立时间,赵军地蓝旗被纷纷砍倒,代表秦军的黑色战旗开始烈烈飘扬在营垒上空。

    在营垒和前军来回奔驰地赵军斥堠突然之间发现大营改了姓,惊恐异常,火速飞报前军。在阵后督战地李左车闻言大惊:前军在此苦战半日也没能击败秦军,如今老巢又被端了,一旦被秦前后夹击,大势去矣。

    明势的李左车火速下令,金鼓示警,全军撤退!然后!心知败势已定地李左车觉得仁至义尽了,率先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现在大祸将至,只能各顾各了。

    霎那间,赵军阵后金鼓乱鸣、蓝旗猛摇。看懂了阵后警讯的赵军骇然:营垒丢了,那现在不是被秦军前后夹击了吗!顿时乱作一团,攻击之力大减!

    陈余此时也是目瞪口呆,心中叫苦不迭:又中秦军之计也!

    突然之间,赵军阵后蹄声如雷,一股巨大的烟尘又高又急,从东向西急卷而来,黑色的军旗宣示了王离精锐地到来。

    蒙恬见状大喜,静的一声拔出长剑,大呼道:“弟兄们,援军来了!传令,擂鼓进军,全力猛攻!杀——”一千在阵后等待已久的秦军轻骑迅速投入战场,汇合阵斗志昂扬的黑衫军向赵军发动了猛烈地进攻。

    可怜的赵军久战不胜、士气已汇,大营被端、已无战心,又被秦军前后夹击、猛烈进攻,顿时崩溃。一时间,兵败如山倒,溃散的赵军四处都是,漫山遍野而逃。

    秦军字典里没有放过敌人的说法,纵兵急追,一路杀得赵军尸横遍野,河水为之赤红。

    中午刚过,绵蔓水边除了密密麻麻枕籍如山的尸体外,已经没有什么战斗了,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秦军押着垂头丧气的赵军俘虏走向战俘营

    是役,摩拟了韩信背水一战精髓的秦军以三万众,大败赵军十万便连陈余本人也没于乱军之中,真是战果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