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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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人,这明天婚娶是大忌,咱们家”管事面有难色地望着主母,有口难言。

    少爷亲自下令,今天就要办妥一切的成婚事宜,说他明天就要迎娶管家千金青眉姑娘;他不信什么风俗、黄历、吉时,他要迎娶管青眉入门,就在明日午时,不准有误。

    “算了吧,这孩子的脾气就是拗,他现在要娶管丫头是势在必行,任谁也挡不住。”袁夫人很了解她这个儿子。他连让管员外、管夫人见女儿的机会都不肯,只说在三日后,他会带着青眉归宁,拜见岳父、岳母。

    看来这孩子这次是认真地喜欢上管家那丫头,只是,他不让管丫头回管家待嫁,这就不对,人家管府在金陵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怎肯让青眉如此委屈。

    没想到,管员外偕同夫人竟异口同声地说:“不打紧,重要的是这小俩口能真心真意地相爱,天佑这孩子日后会善待青眉这丫头,什么风俗民情,也不那么的重要。”

    难得亲家们能这么开通,袁夫人自是欢快,只是这小俩口到底是在闹什么别扭?怎么一点新婚的气息也没有。只有浓重的火葯味。

    她是怕。“不知道会不会是天佑这孩子强迫管丫头嫁给他?”怕的是在两不厢情不愿的情况下,误了这封金童玉女的一生;怕的是,天佑的好强、好胜会让青眉受委屈。

    “这老夫人是担心了。”管事从小看管小少爷长大,天佑的性子他自是一清二楚,他也知道少爷绝对不会为了面子问题,勉强了自个的婚事。

    尤其是管姑娘住进府里的这段日子,他就成天见少爷三天两头地问起管姑娘好不好,少爷对青眉姑娘的关心,他这个做管事的自是看在眼底,他明白少爷对管家千金的真心,这回老夫人是真的操过了心。

    “可是,我看管丫头今儿个像是在跟谁呕气似的,嘟着一张脸,不说话;她准是在生天佑这孩子的气。”不是吗?

    避事呵呵她笑。“老夫人,这您就不知道了!这管家小姐是成天生咱们家少爷的气呢。”

    “成天生天佑的气!”这怎么得了?“那他们往后的日子岂不都是在吵架中度过了吗?”

    避事摇摇头。“老夫人,您没发现最近少爷少去那些烟花场所了吗?”管事神秘地露出一笑。“这都是未来的少奶奶管得好、教得好,他们两个虽然常在嘴上占对方便宜,不肯认输,但,他们的感情可是好得很。”

    “那你的意思是,你也赞同天佑与管丫头的婚事喽?”袁夫人询问在袁家待了多年的管事。

    “是赞同,不过婚事不该在明天举行。”黄历上都已经写明不宜嫁娶了,这不听先人的智慧,他怕

    “算了,”天佑下的决心,鲜少有人能改变得了。“既是不反对青眉进门,那就由天佑去吧,他不信天、不信命的个性,也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了,咱们无法改变他的初衷。”

    袁夫人生了天佑这样的孩子,是相当的认命呢。“反正,事后是好是坏都是他自个儿的主意,他若是要怨,也得怨他自个太铁齿。”天佑既要与天争,硬是要在明天的大忌迎娶管丫头,那就由他吧。

    她怕的是青眉那丫头会有怨。

    这两个孩子的性子都太刚、太烈了,她怕这样势均力敌的对手是他们彼此一生伴侣的时候,这样不肯相让的感情会将他们自个儿伤得遍体鳞伤,这样的婚姻纵使是有再多的爱,又如何能维系得久?

    看来这就得看他们两个如何去容忍对方的个性了。

    *****

    本是欢天喜地的婚宴,却因新郎的冷脸冻坏了闹洞房亲友们的兴致。

    天佑的朋友每个人都疑惑,都不明白今天是他自个儿大喜之曰,为什么他会一点笑意也没有?更奇怪的是,天佑的拜把兄弟徐牧谦竟然缺席,没来参加他兄弟的婚礼!

    这婚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问题不只是来观礼的人纳闷,就连当事人都怀疑,这婚礼是为了什么才举行的?

    青眉她心里有个人在,而那个人不是他,那他袁天佑为什么却又执意地要娶她管青眉?天佑望着红中而凝神征忡,久久不语。

    “少爷,”侍女们嗫嗫嚅嚅地开口:“这吉时已到,少爷可以掀新娘子的头巾了。”天佑还是无动于衷,待女们个个面面相觑,望着对方。

    今天的喜事办得有些奇怪,莫非今儿个真是不宜嫁娶!

    “少爷,该跟新娘子喝交杯酒了。”喜娘倒了两杯酒,递给天佑。“别让新娘子久等了才好。”

    “你们都出去吧,我自个儿会处理这些事。”该是他喝交杯酒的时候,他会喝。他与青眉之间,不需要什么良辰吉时来撮合,他们会幸福的,只要,只要她心里有他在,他使会给她幸福。

    “可是”喜娘有她的职责在,她必须教新嫁娘一些成婚的事宜,尤其这管姑娘在成婚之前就被袁少爷“幽禁”在此,管夫人铁定没有机会教管姑娘一些闺房的事。

    “我说出去。”天佑大吼。面色铁青,吓退了在旁等着侍候的丫环与喜娘。

    今天少爷的脾气可不大好,离远一点,免得变成他盛怒下的炮灰。只是可怜了新进门的少奶奶,她是今天的主角,走都走不了。实在是可怜哟。

    红巾下,青眉将他的怒气收纳在耳中。她听得难过,他还是误会她,他根本就不相信她!那为何还执意要娶她进门。

    空气在新房停滞了久久,直到青眉首先耐不住岑寂的郁闷。她气愤也将红巾自头上扯下,张着杏眼瞪视着对面的天佑。

    “你是什么意思?”娶了她,却一直让她在等待。“我做错了什么?”

    “你不该认识徐牧谦。”不该爱上他。天佑冷然着一张脸,冰冷的字眼从口中迸出,没有感情的温度。

    “呵!”青眉冷哼。“真是欲加之罪啊!连这种罪名,你可以这般没品地编派给我;”她强忍住心中的痛,开口:“你既然这么在乎我识他在前,那你干么不直接安个出墙的罪名给我比较快。”他何必如此拐弯地来伤她!“而你又何必娶我进门!”她不能理解他为何要将她伤个彻底。

    天佑不语;因为,他也疑惑。牧谦与青眉是两情相悦,他身为好友,为什么不能有成人之美,不能撮合他们俩?

    “你娶我是为了面子问题!”她终于明白。“你的自尊受不了别人对你的拒绝!”所以他才千方百计地要娶她进门。

    “不是!”他说过他爱她,这才是他之所以要娶她的真正理由。

    “那是为了什么?”

    “爱你,爱你,爱你;你要我说多少次?”他怒吼着,厌恶着自个儿总是将事情搞砸。

    爱她!真是爱她是吗?“可是,”青眉的眼转为幽凄。“你并不信任我,不是吗?”他以为她爱的人是好友,不是吗?

    “牧谦对你念念不忘。”而这种情结让他闷闷不乐。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跟他的好兄弟抢同一个儿媳妇。

    而青眉那天是应邀去参加牧谦的百花宴,而且在她换成男装离去时,都还是牧谦伴着她!届时,娶青眉的人却是他袁天佑!这样的结局,让他对牧谦有愧;更何况“你爱的人是牧谦。”她眼底的留恋才是他所在乎的。

    青眉气得抖着双手。说来说去。他还是执意去相信他的直觉,而不相信她。她气得抬手丢去一个青瓷瓶,目标那个总是伤她最深的人。

    “碰锵”一声,青瓷花瓶击中了天佑的额角,随后摔落在地;他的额头前散微地流出血来,一直地流,而他也不去擦拭,任血丝沿着前额滑落,划过他俊美无双的脸。刻成一道血痕。

    青眉傻了。

    他怎么躲不躲一下!以他的身手,她根本就击不中他的,除非他存心受伤,存心让她伤他!

    青眉慌忙地想站起来为他拭去额前上的血,而脚伤却不让她口愿以偿,她才一起身,脚便不能使力地跌倒在地,她的凤冠随着主子的失足而滚落于地。

    天佑站了起来,眼中满是欲火地接近青眉。

    他单手托起她的脸,让她正视他的眼。他的欲望。“你在乎我。”在乎他受了伤!

    “一直都是。”她抬手用手绢拭去他的血。“你的伤需要包扎。”

    他将她的手攫获,将它搁在胸口。“受伤的是这里,需要包扎的也是这里。”他的心需要她来爱。

    青眉望着天佑眼中的狂野而慌乱,她从来不懂男女情事,她不知道怎么去应付天佑眼中的渴望。她心急地想将手收回,天佑却禁锢着,不松手。

    “看着我,”他托着她的脸。“说爱我。”他需要她言语的肯定;在今天之前,他袁天佑对女人可以说是自信满满,但遇到了她管青眉,他一点辄都没有,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知道她要什么?不知道他是不是真能如她的意,让她产生依赖。

    “我”她张着口,望着他眼中的坚定而开口:“爱你。”原来说这三个字并不如想像中的艰难,爱一个人原来也是可以这般容易。

    青眉笑了,她再次开口,再说一次。“我爱你。”

    一个猛然,天佑低下了头,用唇堵上她的笑。

    爱他,爱他!她说她爱的人是他呵!天佑欣喜若狂地用唇传达他的爱,恣意撩拨她满心的甜蜜。

    他揽腰将青眉抱起,放在新床上,眼中有深沉的欲望。他的手放她的襟扣上,他问:“你爱的,真的是我?”不是牧谦?

    青眉伸出一只皓白的玉臂。环上天佑的颈子,将他的头给拉下来,凑上自个的唇,轻轻地碰一下。

    她喃喃道:“我喜欢你吻我。”她迷离的眼有着相同的渴望。“你不喜欢我吻你吗?”

    天佑舔了舔自个的嘴角,笑开了眉眼。他说:“不。”

    “不!”她的眼略带着失望。天佑竟不喜欢她的吻!她好失望哟。

    天佑又笑开了脸,是一脸的不怀好意。他说:“我不喜欢你吻我,但是”他低下头,深情地吻了青眉,口中的激情随着爱欲转为浓烈,直到青眉无力地瘫在他的怀中,青眉才又开口。“我比较喜欢我吻你的感觉。”

    青眉笑开了一双明艳双眸。“我也喜欢;不过”不过!她还有但话要说!天佑张着疑惑的眼,望着她眼底的笑意。

    青眉的手指在天佑的胸前圈画着。“不过,你下次可不可以不要压在我身上,我会喘不过气来的耶。”说着说着,她的脸都红了。

    天佑不是重,只是从他身上传递而来的体温会让她燥热难安,她不太喜欢这种奇怪异常的烦躁。

    “是吗?”天佑邪邪地扬了眉,笑开了不怀好意的脸;他双手环抱住青眉,使个劲,转个身,顺利地将青眉抱坐在他身上,他问:“这样呢?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青眉难堪地摇摇头,说:“没有。”其实是,情况更糟了,她坐在他的腹部上,整个人不仅仅是觉得燥热,更觉得全身无力,仿佛像滩被融化了的水。

    “算了,我们还是,还是,不要这样子睡,我们,就,就”她急忙地想从天佑的身上下来,天佑环住她,不放手。

    “你想干么?”他轻轻啄了她发红的双颊一下,太好玩了,他从来没想到青眉脸红的样子是这样的可爱、迷人。

    “我,不能压着你的身子。”她虽然不是个庞然大物,但也不轻,这样的重量压在天佑的身上。“你会受不了。”

    他的确是受不了;受不了她清纯的脸,受不了她爱娇的眼,受不了她那张嘴,甜甜的模样;天佑受不了妻子这样的诱惑,伸手缓缓地将她拉了过来,印上自个儿的唇。

    夜,是深沉、寂静的,只剩下这对新婚爱侣的喃喃耳语,他们不断地倾诉互古不变的爱语:我爱你,爱你

    *****

    好痛!她全身上下都在叫痛!

    青眉躺在床上,望着枕边的人,想起昨晚所发生的事,脸上不期然地浮出两朵红云。

    呀!丢死人了,昨儿个这个男人见过她从未被人见过的身子呢!不仅如此,他还,还吻遍了她全身!

    想想,青眉的脸又燥热起来。连忙将被子拉高,蒙住自个的脸。

    真是丢脸死了,她干脆这一辈子都不要出去见人算了!青眉有点驼鸟意识地想,而愈不好意思,她被子席卷得更是厉害,几乎将她整个人给包裹在那厚厚的被子里。

    天佑突然感觉到自个身子一阵凉飕飕的,睁眼一看。

    不得了了!他全身赤裸地躺在床上,他的被子全被他的新婚妻子给抢去,没留给他一些些来遮掩他光裸的身子。

    “嘿嘿嘿!你将被子全往你身上揽,那你夫婿盖什么?遮什么?”他伸手想将被子拉过来,使尽力气,却发现他的娘子比他还倔,是一点点也不肯给他。

    “你不是想藉机看我的身子吧!”天佑佯装惊讶,调侃着青眉。

    被子下,青眉的脸又是一红。

    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就晓得调戏她,他身子有什么好看的,她又不是没看过!

    哇!青眉的脸又红了!是啊!她昨天和他,和他有过肌肤之亲,哗,完了,这下她真的是将他的身子全摸遍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愈想,她愈是羞,愈是羞,这被子便又裹得更紧。

    “嘿!”天佑见她这个模样,可紧张了。“你到底是想干么?你这样会闷死自个儿的!”他可不想才新娶媳妇没多久,便得当个骡夫。

    “青眉?”他轻扯着被子。

    “你不要理我。”她需要一个人独处,以适应这初为人妻的滋味。

    “青眉!”他生气了,硬将整个被子连同她一起抱了起来。

    天佑起身,站立在床边,双手抖着被子“咚”一声,青眉从被子里面凉了出来。看吧!他总会有办法让她出来见人的。

    “哇!”青眉一声惊呼!快速地将双手遮住她的身子。“被子还我!”她需要被子来遮盖她“见不得人”的身子。

    真是气死人了,袁天佑这个混蛋家伙像是存心跟她作对似的,将被子揣在手上,硬是不肯递过来给她。

    青眉气愤的眼迎向他一脸的邪恶。

    邪里邪气的家伙,够不要脸的。光着身子,还可以笑得这么开心。

    奥!青眉突然倒抽了口气。

    他是光着身子的!她突然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

    她的眼迎视着天佑的以笑非笑,顿时手足无措,届时,不知道该往哪摆的东西不只是她的手脚,这,还有她的眼睛。

    青眉要自己的眼睛绝不能往那不该看的地方望去,但她的眼睛像是有自主权似的,竟然偷偷地往天佑那光裸的地方直瞧。

    懊死!他全身一丝不挂,光裸的地方全身上下都是,害她得很费劲地将目光从他俊朗的脸蛋往下移,那是初生的胡胡,好性感;而后,是他结实的胸膛,好温暖;再来便是他平坦的小肮,再来她脸红地咬住下唇,倒抽了口气,昨天是

    “你在偷看我!”天佑笑开了那邪邪的桃花眼,好不得意。

    “我,没有。”她说谎。

    “你没有!”他向前了一大步,问:“那你的眼睛在看哪里?”

    青眉倒抽了口气,身子又往后退一大步,她受不了天佑离她这么近。

    退后的身子,被床绊了下,青眉失重地往后一躺,倒在床上。

    天佑又笑了,他的欲望明显地往上窜爬。

    他这个可爱的小妻子,他是永远都爱不够;他的手放开了被子,反手去抱住青眉。

    他说:“以后我们都不要盖被子了。”他自愿当她一辈子的被。

    “天佑。”蒙眬中,青眉轻唤着天佑的名。

    “嗯哼。”天佑很敷衍地闷哼了声,整个精神是集中在青眉的秀色可餐中。

    “你相信我爱的人是你吗?”青眉娇声低问着那个直对“攻城掠地”的贪色良人。

    “当然相信。”怎能不信。

    “那么”青眉突然拉开自己与天佑之间的距离,她说:“明天你去跟徐家公子道个歉。”

    天佑的脸明显的阴沉下来。“你还惦记着他!”他的妒火已覆盖住懊有的理智,他不准青眉的心中另外有个人在,尤其是徐牧谦。他的好友。

    青眉也火了,她咬着下嘴唇,猛力地想要推开天佑跨骑在她身上的身子。但,她一固弱女子又怎敌得过天佑的孔武,青眉使力了个老半天,还不见有什么成续,性两眼一瞪,冷睨了天佑。“不信我,又为什么要说你信我是爱着你的。”

    “你爱伐,却更爱徐枚谦。”天佑几乎是睹气地开口。

    老天!他把她对他的心想成什么了?

    是的,她当初是对徐牧谦有所好感。至今也仍然不变,但,那是仅止于一种欣赏;她欣赏他那总是为人着想的谦谦君子模样,欣赏他豪爽够义气的爽快,也欣赏他眉宇间那份傲气;但:欣赏不是爱。她爱的是是他,袁天佑,何以他不明白?

    在青眉赳结的眉宇中,天佑知道自己伤了他最在乎的那个人了。他单手将青眉搂了过来,将她的头深埋在他的胸膛中,他说:“对不起,我只是太在乎你,所以”才让妒忌凌越了理智,如此口不择言。

    “我要你去跟徐公子道歉,是因为他是你的好友,你不该为了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否绝掉你的好哥们。”青眉的手抚上他纠结的眉,她说:“请相信你的眼光、你的人品,我管青眉爱的人真的是你,徐家公子对我而言,只是欣赏,没有爱。”

    天佑抬起那双受了伤的眼,定定地盯住青眉的双眸,是清澄而无畏的。

    她说的是实话,她并没有爱上牧谦。爱上牧谦的是他袁天佑的假象。“我很傻的,是不是?”竟然去误会青眉对他的爱。

    青眉展颜一笑,她说:“我相信那也是因为爱,因为你爱我,所以才让妒忌蒙蔽了你的眼。”

    天佑捧起青眉的小脸,在她的颊上落下一吻,他说:“咱们俩一起去拜访牧谦,告诉他我不该揍他那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