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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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那年开春,我就预感到有什么灾祸会降临,没有一件顺心的事。老妈又和我彻夜长谈一次,她要我马上结婚,反复地给我讲着不结婚的危害性,她谈到了她的一生,我父亲,告诉我人生有多么的艰难。

    她劝我不能任性胡来,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我惊讶地听着,还从不知道我国高毕业的老妈竟然是个哲学家。

    一天,我发现我的小妹用鄙疑的眼光看我,后来我妈说林静平早已将我的事告诉她们。我不再是个有威严的大哥了。生意的情况也很不好“知行”的行长被捕了,他是我最大的财神爷。

    我更怕牵扯到案子中去,不敢轻举妄动,静观事态的发展。我开始冷静考虑和蓝宇的关系,无论怎样,我比他大十岁,并已过了而立之年。

    我不能再象个少年似的陷入感情的泥潭。我不清楚蓝宇究竟需要我什么,我只想给他我所能做到的一切。我不再介意他做什么,和谁来往。我只珍惜我们在一齐的每一分钟三月的一天,我被蓝宇召去,我们做ài、闲聊。

    我们聊起一些虚无的事,谈到灵魂、来世“你下辈子还愿意再碰到我吗?”我再次问他这个困扰我的问题。“不愿意!”他简单地回答“就是说你后悔了?”我笑了。“这辈子不后悔,下辈子也绝不这样过。”他说。

    我无法理解。“嘟、嘟”他的call机又响了。他看了看,仍没理会。他在看一个什么学校的简介。“唉!我这辈子肯定是去不了“mit”了!”他说。他告诉过我,那是个有名的工学院。“将来让你儿子去。”“我哪来的儿子呀?”他笑着看我说。他的call机再次响起。我将手机递给他。

    “我还是去楼下回吧。”他有点尴尬,转身出门。他回来的时候满脸兴奋。“什么好事,这么高兴?”我不想问,可忍不住。“他接到录取通知了,一年两万四,太棒了!”看得出,他很为他高兴。“什么两万四?”

    我不懂“全奖呀!足够了!他今年肯定走成了!”他说话的神态就是个毛头小子。我总算明白他是说他的朋友要出国留学了:“那么老了,还出去干吗?”我不无讽刺地说。

    “他才二十八!没你老!”他笑着,一副得意状,我讨厌。“那你可得加把劲了,弄好了今年一齐走。”我没有和他一般见识。

    “谈何容易?建筑太难联系了。一大堆录取通知,可都没钱。”他说着神色暗淡下来。他想了想又说:“也许我应该再考一次gre?差一点就上两千了”他象是自言自语。

    那个晚上,他又变得沉默寡言,他一定是为将和他朋友暂时分开而难过。四月份,我得到通知,因为涉及“知行”案件,要对我公司的帐目进行全面调查。

    我陷入了空前的危机。我很少回家,害怕面对老妈的眼睛,她近来少有笑容,她大概对我已经绝望了。

    蓝宇每周找我两次,我开始躲避或者拒绝。另外,我忙着另一件事。那天,我和蓝宇做完爱,我问他:“你原来的那本护照呢?”“在我这呢。”

    他奇怪地看我“大概过期了吧,你给我护照,我帮你一个星期内办个新的,也换个出境理由。”我说着下床,打开我带来的信封:“这是国内及美国银行的担保,你不是有录取通知吗,拿这个签证就行了。”

    蓝宇惊奇地听着,可我说得很平淡。“这种很难签证的。”他还挺在行的。“放心,我有个朋友,她专管“经部”的公务签证,和使馆里的中秘很熟,和两个签证官交情很好,等护照下来,她会带你去的。”

    “能行吗?”他将信将疑。“没问题,等你到了美国后,你再想办法。我给你存了五万美金,要是走投无路了,就先借着用,以后还我。”我说。“”他没说话。我想他一定是挺感动的。过了一会儿,他看着我笑了,很轻松,可带着嘲讽:“其实你真用不着这样。我早就看出来你又腻了,躲着我。又要把我打发到美国去。”

    他笑得更利害:“那点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早晚都能联系出去。”他说完,开始起身穿衣服。我没说话,也穿衣服,穿戴好,我拿着自己的东西,并将一个名片递给他:“蓝宇,这是那个人的名片,等你护照下来,就打电话找她,我和她说好的,她肯定帮你。

    这是个机会,你不是想和你情人相聚在美国吗!你要是不想办,就把这些材料一把火烧了,扔拉圾桶里。”我也嘲笑地看着他。他静静地看我。“以后别找我了,床上比我强的人有的是。”我说他脸色很难看,忧郁再一次浮现在脸上。

    “我们从第一天认识,你就认为我对你就是个钱字。我们从第一次争吵就为了这个,你觉得耻辱?可我更觉得羞辱我付出的就是几个臭钱?!哼!”我自嘲地笑了。他低下头,一声不吭。

    “今晚我不在这儿住了,你这儿太冷。我早就烦了!”我说着走到门口:“不送送我呀?!”我打开门问:他站在那里:“你自己不会走?”他说得对,我是该自己走。

    我们这回该是彻底分手了。我不是很痛苦,只觉得心被伤的已经麻木,我想当初蓝宇也是同样的感觉吧。

    后来蓝宇电话里找过我两次,他说要请我喝酒,我说我很忙,也想戒酒。好在没有太多的时间让我领略这份爱的痛楚,一个月后我就被逮捕了。

    关于那个案子我不想谈太多,只记得被捕那天,几个便衣走进我的办公室,他们给我看逮捕令,让我签字,我将双手伸出来,被他们拷住。

    我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可那天我异常的冷静。在这之前,我早预感到事情的严重性,我做了很多努力,可我发现在这个时候所有的朋友都不再是朋友,我能理解。

    指控我的罪名很多,行贿、参与走私,非法集资预加之罪,何患无词,大家都那样做,但我的后台不够硬,另外我不够心黑手辣。商场上混了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幼稚、书生气十足。

    我被关在“分局”我的任务是写交代材料。一开始,好像情况很可怕,我有可能被判死刑。我开始回忆自己的一生,我曾做了不少坏事,算是罪有应得。

    可我不平衡的是,那么多人比我邪恶,然而他们却活得比谁都好。那时我心里唯一想到的人就是老母和蓝宇,特别是老母,我的死将对她意味着什么?

    对于蓝宇我不很牵挂,我只是觉得遗憾,他是我这生唯一的爱情,可他不理解,他也从没告诉过我他爱我。

    我不再想我是个同性恋者还是个异性恋者,在死亡面前这太微不足道了,唯有情感的获得与付出才是最值得珍惜的。很快,我发现事情有了转机,律师告诉我这个案子有可能拖很久,因为有关“上面”的权力之争。

    城楼失火,央及池鱼,我只是个小鱼罢了。起初我谁也见不到,除了那个没用的律师。后来我见到了刘征。在预审科的办公室里,我和刘征有了一次单独见面的机会,他们为此一定是不少破费。

    刘征告诉我很多消息,我个人的及公司名下的资产全部冻结。调查仍在继续,公司也基本上停止运转。高层人员都另寻高就,大有树倒猴孙散的架式。他正想尽一切办法疏通关系,解救我出狱。

    “我妈还好吗?”说完案子的事,我问刘征。“还行吧!你别担心。”“拜托了!哥们儿!替我多看看她。”想到老妈对我最基本的请求,我无法满足她,现在又要她面对身陷囹圄的儿子,我真是无地自容。

    “放心!扞东,你妈就是我妈,跟我亲妈一样。我现在差不多天天去看她或者打电话不管你出什么事,我就是她亲儿子,给她养老送终”我眼圈发红:“谢了!”我说。

    朋友,这是我真正的朋友。蓝宇教过我。“对了,这有蓝宇一张条,让我带给你。”刘征说着从兜里那出一张纸条。

    那是蓝宇的笔迹:扞东,大家都在为你想办法,你一定要有信心。你肯定能出来,我等你,无论多久。你欠我一辈子,你说过的话,不能反悔,我等着!千万千万保重!宇我看着那个“宇”字,泪水止不住往下流,我们之间从没用过这个昵称,可我懂他的意思“他怎么知道我的事?”我问刘征。

    “他打电话找你,特着急。他今天和我一起来的,因为和郭提(审员)讲好的,就我一个人见你,所以他等在外面。”

    “你让他赶快出国吧!我和他到此为止!”我说刘征没回答,他又说:“小林也打电话问你呢!她也挺为你担心的,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别提她!”我心里难受。“那女人心是黑点,可对你不坏。”刘征永远为林静平辩解。

    那是很难熬的三个月,监狱的生活可想而知。没有审判,没有任何法律程序,我就这么被关在里面。提审员和行侦处负责调查的人对我还好,特别是后期,都快成了朋友。

    终于有一天,我被告之可以出狱了。真是莫名其妙地逮捕,无缘无故地释放。和刘征、律师走出“分局”大门,我看到蓝宇远远地站在汽车旁,也许因为经过一个夏季,他看着特别的黑瘦。

    当我们注视时,他仔细打量我,好像要从我身上看出缺少了什么。我们没说一句话,但蓝宇的眼睛时刻盯着我的脸。

    我和蓝宇坐在车后面,刘征开车。我看着窗外,我又自由了,我还活着回到这个熟悉的城市中突然间,我感觉手被轻轻触摸,那是蓝宇,他犹豫着将他的手放到我的手上,我看他,他目光坚定、执着,他明亮的眸子含情脉脉,我紧紧纂住他的手,两个男人的手,那么用力地握在一起,我感觉生疼,他也一定觉得痛,可我们谁也没松开,反而更加用力的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