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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

    “你做什么!”大概是树枝划伤了他的咽喉,滕王的声音有些沙哑。"。。" target="blank">。。

    杜燕绥气结:“留着精神吧!我救你一命,人情还你了。”

    后背挨了一掌,杜燕绥一愣,滕王已借力从他背上跃起,轻松的跳了下来。一手抚着喉部,看他的眼神颇为恼怒。

    大概是见杜燕绥太过惊奇,或者念着他终是一片好意。滕王转过了身,负手望向瀑布低低的解释了句:“不是毒。”

    杜燕绥一巴掌拍自己脑门上。

    “她想让我死,不会用这种笨办法。”

    杜燕绥挑起了眉,抄着胳膊靠在了一旁的山壁上。

    毕竟滕王是今上的皇叔,皇室宗亲。滕王无过错,武氏赐他毒酒反而落人口实。如果真想杀滕王向皇帝表忠心啥的。武氏会给滕王扣顶谋反啥的帽子。

    “有句话是真的。皇上忌她,又想废后了。”

    滕王解释了三句。杜燕绥心思一层层转动,明白了:“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换成了她的人,皇上肯定会忌惮她。她怕你站到皇上那边去?”

    “嗯。”滕王应了声,却有些不耐烦,赶杜燕绥走“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没等杜燕绥回答,滕王已走到了潭边石台,看到台上那滩吐出来的秽物,心情更坏,转身朝着来时的山路行走:“本王回宫了。回头把先帝遗诏给我,咱俩就两清了。”

    “什么先帝遗诏?没有的事。吩咐了我一句罢了。”杜燕绥一口否认。

    滕王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淡淡的笑了:“杜家仍欠本王的人情。”完拂袖而去。

    望着滕王的背景,杜燕绥叹了口气。这时他有点同情滕王。前一刻还得意替废太子承乾出了口恶气,欢喜自己可以坐山观虎斗。后一刻就被逼着痛快饮下武氏赐的酒,向她表明自己对她言听计从。棋局偏离了他设定的方向。骄傲的滕王心情极为不爽也是应该的。

    事情发展到今天,该怨谁呢?

    滕王原本只是对今上没有好感。谁叫两人中间又多出一个武媚。何况是滕王这种自负高傲的男人,哪里忍得了。顺理成章的开始算计起皇帝来。

    他不是滕王。三娘也不是武媚。别人家的烦恼,与他何干?先帝遗诏?他都想明白假死遁走了,他才不要再卷进这场风婆里。欠他人情就欠着呗,欠习惯就好了。杜燕绥想着想着就释怀了。大步朝着别苑走去。

    滕王回了寝殿,挥退了左右,疲惫不堪的躺在床上。

    细碎的脚步声慢慢的接近,在低垂的帐幔外停了下来。徐夫人温和的声音随即响起:“王爷,饮碗燕窝润润喉吧。”

    滕王咽口水都能感觉到疼痛,暗骂该死的杜燕绥,也不知道轻一点。道:“放桌上吧。”

    他起了床,掀起帐幔走了出去,坐在桌旁慢条斯理的吃着香甜的燕窝。

    “宫里头的信送到了。皇上头风发作疼痛难忍,胡公公正巧呈茶水过去,倒在了皇上身上。皇上大怒,事后又后悔。”徐夫人忧伤的禀道。

    滕王哼了声,把勺扔下,碰得瓷碗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头晕目眩不能识物,又忌惮武氏,知道胡公公是我的人,直接迁怒于他,连宽厚的名声都不要了。”

    徐夫人知他气得狠了。温言道:“那刘公公”

    “武氏丰翼已丰,皇上打死胡公公,却无可奈何的让她的人当了总管。他已经离不得她了。皇上想和她斗,只能重新倚靠老臣。可惜老臣贬官的,致仕的,退隐的,散了个七七八八。朝中坐稳高位的大半是新提起来的官员,寒门又占了多数。处理政务的是皇后,新进的官员自然倒向皇后。皇上想和她斗,难哪。她赐的酒不是毒酒,不过是要我一个态度。我不喝怎么行?难不成我还能站到皇上那边去?”滕王着,又想起杜燕绥曾受先帝遗命杀武氏。杜燕绥一口否认有遗诏,明显不想卷进去。他该怎么办?等着武氏打败皇帝,攥牢了权力,心情不好就来逗弄他,心情好就放过他?

    滕王越想越怒,他完全可以扣着岑三娘和两个孩子逼杜燕绥把遗诏给他。他却狠不心。先帝遗命杀武氏,只有杜燕绥和他知道。一旦透出风声。杜燕绥一家又站在风口浪尖上了。皇帝和武氏都不会放过他。

    他憋着一口气给承乾一个交待。将自己逼到进退两难的地步。他曾经那样爱媚娘,又那样的恨她。到现在爱恨都没了,只剩下忌惮与防备。他慢慢的又爱上了岑三娘。却爱的太迟。她的人她的心都给了杜燕绥。给自己的只有感激。再算计她,她连对他温和的笑上一笑都没了。

    他越想越灰心,眸子里的神采渐渐消散。心口传来阵阵绞痛,他无力的道:“去看看岑侧妃,告诉她,不喝皇后赐的酒就是大不敬。直接送进庵里去。”

    “是。”徐夫人收拾了碗,徐徐退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听长史来刘公公走了。杜燕绥和岑三娘这才收拾好行装去和滕王辞行。

    才到殿外,听到女子的哭声。两人停了下来。

    徐夫人看到他们过来,低声又劝岑六娘:“侧妃娘娘回吧,王爷病了。”

    岑六娘放声大哭:“我只是不想死啊!我做错了什么?我没喝那酒,宫里的嬷嬷和女官也没有勉强我。”

    她哭着看到了岑三娘,哭声停了,指着她两眼放光:“哈!你们没死!你们欺君!”

    像是找到了理由和借口,岑六娘高兴起来,高昂着头冲里面叫道:“王爷!你休想送我去庵里!否则我就上奏折告诉皇上去!”

    徐夫人像看个傻子似的看她。皇帝清清楚楚,征西军的将领也清楚。递折子皇帝只会留中不发。再不长心眼仍要提起,就当心激怒皇帝拖出去挨廷杖了。

    “王爷病了,我们就不进去打扰了。这就告辞。”杜燕绥懒得搭理岑六娘,对徐夫人完,拉着岑三娘就走。

    岑六娘不干了,扑过去要拉岑三娘。

    徐夫人眼神微眯:“侧妃娘娘癔症犯了,送她回宫吧。”

    两边的侍女上前扯住岑六娘的胳膊。

    岑六娘大怒:“我是侧妃,你们敢”

    嘴里被塞了张帕子,瞪着徐夫人不出话来,被拽着拖了下去。

    “王爷怎么突然病了?托病故意不见六娘么?”岑三娘回头看着,有些不忍:“徐夫人六娘得了癔症,你六娘会不会被王爷”

    “她蠢,反而能活命。”杜燕绥淡淡道,又怕岑三娘心里存了阴影:“皇后既然是试探。岑六娘不肯顺从饮酒,这等怕死不顾王爷的蠢人长得再美,王爷也不会喜欢的。”

    他怔了怔,叹道:“皇后对王爷并非全然无情。”

    得出这个结论,忍不住偏过头看岑三娘。心头发紧。王爷喜欢三娘,皇后连岑六娘都要试,她会不会惦记上三娘?

    想到这里,杜燕绥恨不得马上离开隆州,加快了脚步:“别人家的事,甭管了。对了,老二叫啥来着?”

    “麦面!”岑三娘的心思迅速转移到二儿子身上。生下来的时候,不哭不闹。眼下老大和老三一个爱笑一个爱哭,二小子会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阿秋一家把他养得好不好。

    杜燕绥无语:“真难听。”

    岑三娘瞪他:“祖母觉得好。”

    杜燕绥下定了决心:“大名我来取。非取得威风凛凛不可!”

    一行人收拾行李下了山,从码头坐船顺江而下。

    隆州城渐行渐远,岑三娘心想,大概这辈子,她再不会来了。

    深秋时节,暮色里洛阳城铜驼陌里炊烟四起。袅袅轻烟如雾如纱,衬着白墙黑檐,苑如图画。

    两辆黑漆平头马车停在了一户人家外。

    远远望着宅院里升起的炊烟。岑三娘心头一喜,搭着杜燕绥的手下了马车:“就是这里么?”

    黑七上前扣响了门上的铜环。

    片刻后门内脚步声响起,门被拉开,走出一个脊背挺直白发苍苍的老人。见到黑七,来不及震惊,就看到门口穿着皂色长衫的杜燕绥和戴着帷帽的岑三娘。

    “孙少爷!”老人激动的喊了声,飞快的打开了大门“快进来!阿秋,快点出来!”

    杜燕绥握着岑三娘的手走了进去。

    绕过照壁,迎面走来个挺着大肚子的少妇。头发简单挽个了单髻,插着枝金钗。扶着个十一二岁小丫头的手。

    “阿秋!”岑三娘掀起了面纱,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你有啦?”

    “少夫人!”阿秋停住了脚步,悲喜交加,朝岑三娘伸出手来,扭头对小丫头道“去叫奶娘抱了大少爷来!”

    岑三娘握住她的手,阿秋不好意思的笑:“该是二少爷才对!”着对杜燕绥曲膝行礼“馒头去店里了。嘱人叫他回来。”

    等进了正屋坐了,逢春和暖冬抱了两小子进屋。奶娘也抱着麦面进了屋。岑三娘迫不及待的上前接了。

    麦面穿了件夹袄,剃了胎发,脑门留了一小撮,不哭不闹的被岑三娘抱了。

    “这小子,生下来就安静。”岑三娘欢喜的道。

    到现在她都抱不住老大和老三,没想到二小子这么轻易的让她抱了,半点不认生。

    杜燕绥被老大缠得烦,听老三哭得头疼,接过老二,顿时觉得他乖巧不比:“这个像我!”

    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把三小子放在炕上玩,正和阿秋聊起别后的情景,就看到荞面向麦面爬过去,大概又想伸手打麦面玩。

    众人的目光又被吸引了过去,心里都在想,麦面会不会像米糕一样哭。只见荞面咯咯笑着爬到麦面身边,还没扬巴掌,麦面就扑了过去,将荞面压在身下,吐了脸满脸口水。

    米糕呆呆的望着面前挤成一团的哥哥,竟咯咯笑了起来。

    屋子里顿时爆发出一阵笑声。

    女人们在里屋逗着孩子。杜燕绥和黑七荆楚去了前院正厅,没多久,馒头就回来了。正叙着话,馒头爷爷一脸紧张的进来,手里拿着张帖子:“孙少爷,有人才送到的,言明是给您和夫人的。”

    正屋里几人顿时紧张起来。他们进来不过半个时辰,居然就有人送了贴子来。

    杜燕绥接过帖子打开看了眼,想了想吩咐荆楚:“去打听下,圣驾是不是到了洛阳。”

    晚上再更亅。亅梦亅岛亅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