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42忽然间情难自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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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剪瞳抓着沈天白的手,心里疼得揪起来,温热的眼泪一滴滴的掉落在他的手背上。:哪会想到,好好的关头又出这样的事情,沈天白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一丝生气也没有。苏剪瞳在心里轻声:“爸爸,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这样的话,既是她的愿望,也是她对自己的自我安慰。只有自己坚定这个信念,事情才会一直朝最好的方向走去。这是曾经外婆做手术的时候,沈暮言告诫她的话。有时候想起来,她和沈暮言的相处时间算起来实在有限,不比方想,甚至比之沈临溪、沈天白和沈怀瑜都要少,但是每个关键的时候他都在,他曾经过的那些话,他对她整个人生的影响,都出现在每一个关键处。

    让她常常会不由自主想起来。

    苏剪瞳在医院里呆了整整一个白天,又是一个黑夜降临,沈天白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沈怀瑜走了进来。他走近苏剪瞳身边,轻声:“妞,别难过了,爸爸一定会醒来的。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他常,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要坚强面对,这是我们沈家人的精神气,这也是我们沈家人一直足以立家的根本。我们坚强,他就一定会坚强的。”

    他只有十二岁,此刻却像一个男人一样,站在苏剪瞳面前,以顶天立地的姿态站在她面前,将她揽进他并不强壮的怀抱里,沉声:“姐姐,爸爸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嗓音尚且稚嫩,带着稚气,话语里的坚定坚决却足以安抚苏剪瞳的心。苏剪瞳一下子就稳定下来,本来突突直跳的心回归了正常,这就是家庭和亲人间的力量,她曾经很少感受到的力量。曾经那个家里,只有年迈的外婆,出了什么事情,都是苏剪瞳一力承当,后来的那个家,有了方想,可是那些毕竟不同。真真正正的血脉之间的力量,流淌在骨子里的相同血液,带来的亲密感和踏实感,是其他什么都无法比拟的。

    沈暮言见沈怀瑜走进了病房,疑惑地问身边的何知闻“大哥身边安排了这么多人看护,而且都是高手,这是为什么?这件事情是普通的车祸,怎么会需要这么严密的保护?”

    他心头疑惑,难道真的为了这两件事情,沈家和南荣家就要闹到这个地步吗?按道理,父亲是不会相信自己几十年的朋友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对大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就像南荣家出事,南荣博也一直比较理性,南荣熙激动了一下也平稳下来,真正最受不了的是宋千仪一人。

    何知闻回道:“老爷子是安排了很多人在这里守着,还一定不能让陌生人进入半步。连小三爷身边都安排了很多人。”

    “这家医院不是南荣家的产业,就算是,南荣家也不可能会咄咄逼人到如此地步,父亲到底为什么这么做?”沈暮言化解不开心头的重重疑虑,何知闻也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沈暮言心头的那个疑问再次升起来,父亲到底是在隐藏什么?

    他再次将电话打给了父亲,电话一直占线,无法接通。家里的电话打通了也沈霍不在。沈暮言心中渐渐有一条线一点点像东方的鱼肚白在黎明里冒出点点光亮,但是又没有完全敞开,那云里雾里的感觉还是压着他,让他没办法看透到底是什么事情,这背后到底有什么秘密。父亲语焉不详,到底这背后有什么事情呢?

    往常父亲最信任他,家族里对于他来,是没有什么秘密的,这一次,到底是为什么?

    连续将电话打给父亲和母亲,都无人接听,沈暮言知道这两日他们心情也不好,也许也在逃避什么。还有什么人可以求证?对,南荣博!

    他亲自驱车赶往南荣家。宋千仪还在大发脾气,刚才她基于礼仪和南荣博一起准备到医院里看看沈天白,也借此表明自己家没有做过这件事情的态度,但是居然被保镖赶了出来。她气得一直在南荣熙面前抱怨:“这沈家是一力认定了咱们做了这样的事情吗?这什么意思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梦灵出事,咱们也没往外赶人啊?”

    沈家和南荣家交好,历来已久,如今因为这么一点摩擦,沈霍也不出面解释,甚至避而不见,搞得双方剑拔弩张,个个心里都带着气。

    南荣博双手朝下压了压“好了好了,别了。梦灵出事的时候,咱们不也是这样对沈家的人的吗?现在沈天白性命攸关,你们就少两句了。大家谁心里都不好受。我们这两家数十年的交情,被这样一点疑虑和小事就要打败吗?!”

    宋千仪冷笑道:“你看重的几十年的交情,谁知道人家看重不看重呢?人要是真的看重,这些年林淑秋也不会对咱们不冷不热了。再了,当初我们极力反对熙儿和那个离婚的女人的事情,沈家还把那女人的女儿当个宝一样的带回去,自己家的儿子,却千方百计的娶了傅家的女儿。按理就算要联姻,沈家不该是首先考虑比芙蓉年纪大的初晴和梦灵吗?不梦灵了,初晴又哪一点比傅家的女儿差了?初晴虽然是旁支,但是好歹也是南荣家的闺女不是吗,娶了初晴,沈暮言和熙儿的联手生意,更加亲密,这有什么不好的?沈家这心思深沉到这种地步,当我没眼睛看到呢?几十年的交情,几十年的交情到了大难临头还不是各自飞?也就你们俩父子,傻成这个样子。沈家和傅家联手,你们以为以后还有南荣家的好日子过啊?我反正是受够了,大不了一拍两散,各自散了,也不去吃那冤枉亏。”

    宋千仪心中有气,来来去去把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算在一起了。

    南荣博气急,啪的一耳光摔在宋千仪脸上。南荣熙大惊,赶紧护住母亲“爸,你怎么能对妈动手呢?”

    “不知事的妇道人家,沈霍和我穿一条裤子长大,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当年南荣家最困难的时候,沈霍将棉被都搬到咱办公室里来,日夜帮我处理公司的危机,整整数月没回家,整日和衣而卧。南荣家和沈家一荣俱荣的关系,建立了数十年,要是真的要对我们做什么,沈霍还能等到如今?你怎么不想想,我们两家出事,是不是别有用心的人在背后挑拨呢?!”

    宋千仪捂住脸,怒瞪着他,两人大眼对小眼,僵持不下。最终,宋千仪不声不响上了楼。南荣熙赶紧跟了上去。内心里他不信沈天白做了这样的事情,可是南荣梦灵的话和一切证据又由不得他不信。现在沈天白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心里也很痛苦。

    从小他和沈暮言的感情就好,沈天白待他也像亲兄弟一样,从无二心。两家走到现在这一步,都是大家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沈暮言的车停到南荣家门口,是南荣熙先去迎着的。两人在院子里相对无语地站了一会儿,还是南荣熙先开口“大哥他好些了吗?”

    “还没有醒来。我来找伯父有点事情。”

    南荣熙:“你上去吧,他在书房里。”

    他顿了顿叫住了沈暮言,痛苦地:“侵犯梦灵的那些人都找到了,是和上次侵犯李明露的是同一批人,他们都指明拿了大哥的钱。人证物证都在,我们”

    沈暮言一怔,上次沈天白找人侵犯李明露的事情,两人亲眼所见,沈暮言对于沈天白那一阶段的沉沦和挣扎都亲历过,他痛苦地闭上了双眸,想要对南荣熙这责任我们沈家的男人担了,这句话他曾经不知道过多少回,现在却哽在喉间,一个字都无法出口。

    沈暮言走进南荣博的房间,见南荣博脸上浮现的老态和父亲如出一辙,深深地抱歉道:“伯父,关于梦灵的事情,真的非常对不起。到时候,我们一定给梦灵一个法。”

    女孩子遭遇到这样的事情,还能有什么法是可以弥补的呢?这个伤痛,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南荣博挥挥手,让他坐下“暮言,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们谁都万万没有想到。梦灵的事情,我是不信会是天白做的。天白这孩子我是看着长大的,你父亲在他身上花的精力和时间,比花在你和临溪任何一个都多。天白是沈家的好孩子,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谁心里都很悲痛。”

    沈暮言点了点头,只好再次强调:“如果真的是大哥,我们沈家的人不会推卸责任。梦灵虽然不是南荣家的真正的孩子,但是既然是你们从小就养在身边的女儿,我们都是将她当做南荣家真正的血脉来看待的。”

    “当年她和熙儿要在一起,是我和她母亲坚决反对。后来她去了德国,熙儿却看上了景杨。不然后面也不会发生这些事情,现在纵然我们支持她和熙儿在一起,也是不可能了。真是阴差阳错。儿孙自有儿孙福,人算真是不如天算。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南荣博感慨良久,沈暮言接过他的话头“实不相瞒,伯父,我今天找你也是想询问一件和血缘有关系的事情。”

    南荣博一愣,随即马上道:“我要是知道什么,一定告诉你。”

    “我想问问当年我大哥的事情。当时我母亲生我大哥的时候难产,我今天已经向医院求证过了,是伯母亲手为我们母亲接生,救了母亲和大哥,其他医生和护士概不知情,我大哥有可能是因为真正的那个小孩已经离世,我父亲为了安慰母亲让她不至于太伤心,而另外寻找的小孩吗?”

    他的假定和设想,已经非常接近事情的真相,南荣博回头来,挺括的眉眼中显出毫不掩饰的惊讶来,:“暮言,你是哪里听来的?这样的事情我真是完全没有听过。你自己想想怎么可能,我们家也有梦灵这个女儿,可是我们对她对外界从来都没有隐瞒过她是抱养来的这个事实。你这样的话,不怕伤害父母的心吗?”

    南荣博的神态非常真诚,一点作假的样子都没有,沈暮言只得笑道:“是我多虑了。”

    信步走出南荣家,天色已经黑透,街灯和霓虹将这夜晚照得亮如白昼,只有看那最顶处的天空,才能看到真正的黑暗。

    医院的对面是一家教堂,苏剪瞳走进去,里面只亮着一盏灯,没有人,也看不太清楚里面的布置。苏桥街曾经有过一座法式教堂,不过那教堂早就该做了学校,只有一排排的桌椅,前面还有一块大黑板。

    后来那教堂便被拆了。拆之前,苏剪瞳被严泽礼绑架,在里面呆过她完全没有印象到底是多长多久的一段时光。她是最怕黑的,在黑暗里常常心都要提起来,那一次,是肚子里的安然陪伴她走过那最艰难的时光,是沈暮言亲手将她救了出去。这一次,这里也不明亮,灯光处只照着耶稣背负十字架的样子,暗影中生出一些肃穆的味道来。苏剪瞳却并不怕。也许经历过的事情太多,真正字面意思上的黑暗,已经不太能够让人心生畏惧了。

    她双手合十,虔诚地闭上了眼睛:“上帝,这是我第一次向你祷告,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也不知道做成这样对不对,请原谅我的懵懂和无知,也请原谅我曾经犯下的那些错误。爸爸是无辜的,他虽然和妈妈没有感情,但是他们有了我,是一个意外,他们都并非是不负责任的人,只是这人世间有太多无可奈何,让我们身不由己。这此后发生的一切,都和爸爸无关,请求你免予他深受的苦难,如果这一切都一定要有一个人来承担,请求你选择我。——上帝,我不知道我所的你能否听到,我心里有很多苦不能给其他人听,但是我一直在默默的承受,默默担负所有属于我的责任,为此,请求你吧。人们都你是万能,你什么都能听得到看得到,这里离医院这么近,你一定能看得更清楚,听得更清楚。我知道我心里有杂念,我舍不得最应该舍的那个人,但是舍得才是最好的方式不是么?小时候做错了事情,外婆会打我骂我,她打你骂你都是为你好。我有时候很不能理解,打我骂我怎么能是为我好呢,现在我终于知道了,为一个人好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了你在乎的人,别是打和骂了,就是再残忍的事情,也可以做得出来。——上帝抱歉,我也不知道我了些什么,总之,如果有可能,让我身受这些磨难和惩罚吧,这一切真的与爸爸无关”

    她完,坐在教堂的长椅上,精疲力竭地坐下,长发从肩膀上垂散下来,显得那样柔弱无助。

    “妞,我们回去吧。”沈怀瑜远远地走进来,拍着她的肩膀。所有的感情都是由血脉之间的天然吸引而相互接近,又自然而然更加加深,真相揭开,不过是身份和关系的变化而已。互相之间的感情,实实在在的存在在几个人之间。

    苏剪瞳站起来,和他一起往外走去。他已经比苏剪瞳略高一些了,揽着她的肩头走出去,竟有些能为她遮风挡雨的意味。

    沈怀瑜见到身后跟着的人,不满地:“不知道爷爷在想什么,找了这么多人跟着我。妞,我们回家吧。爸爸有人照顾,你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不然他知道,怎么会安心?”

    “好。”苏剪瞳一摸脸上,全是冰冰凉凉的泪水。

    沈怀瑜护着她“我们绕过这边,去爸爸在学校的房子。他常常住在那里,一个人练琴练很久。我想你一定很想去看看。”

    苏剪瞳点头,沈天白的一切,在她看来都是那么的令人向往,这样一个优秀到不真实的父亲,她心里的敬佩和尊重一直都没有改变。

    两人正走过路口,沈暮言的车一晃便停在了两人身边,他停下了车:“你们去哪里?”

    “我和姐姐想去爸爸学校里的房子看看。”

    沈暮言见苏剪瞳低垂着眼眸,显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哭过了,点了点头:“我送你们过去。”

    苏剪瞳和沈怀瑜上了他的车,车子里大家都有点沉闷。往日沈怀瑜是最爱笑笑的,和沈暮言也对脾气,可惜现在家里出了这么多事情,大家都没什么心情闲聊。沈暮言在后视镜里看着苏剪瞳,她眼眸微肿,微微偏着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车子驶向了高速路段,过了高速路段后,便是一条单独的小道过山,然后直达成韵馆。沈怀瑜抱怨道:“这些人一直跟着我们,爷爷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往日都好好的,爸爸出了事情后,真就觉得是有心人陷害,安排了这么多人跟着我和瞳瞳。”

    沈暮言摇摇头,将车开向了小道。

    沈怀瑜还在,那几辆车越逼越紧,已经快要跟上来了。沈暮言刚才也在想事情,这个时候才察觉到不对,看了看后面的车的人,似乎都不像是父亲最初安排跟在沈怀瑜身边跟着的人。他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他将电话打给何知闻,在电话里轻描淡写地:“来成韵馆的后山接沈怀瑜和苏剪瞳!马上!”语气却是非常急迫。

    这边只有这么一条小道,没有别的路可以走,那几辆车逼近,呈伞形排开慢慢地围拢上来。沈怀瑜也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三叔,三叔,你看着这些车”

    沈暮言沉声:“我知道了,你们坐稳,低下头去!”

    苏剪瞳和沈怀瑜刚刚低下头去,他就将油门踩到底,车子轰然驶出了将要围拢的包围圈。沈暮言看到那些车里,似乎人人都持有武器,暗暗捏紧了拳头。这条道,路的宽窄并不一致,在山势缓的地方,路就宽,山势陡峭的地方,路就窄。沈暮言猛然发力,甩开这些车,独自驶向了最窄之处,那些车无法包围,只得前前后后跟随而来。

    正要加足马力完全甩开这些车,前面远远来了一辆车,看不分明到底是什么人,但是来车的强光灯直接打过来,车头一转,巨大的车身横隔在路中央,沈暮言心知是敌非友,方向盘一转,车子开进了草地里。他拉开车门,急促地:“下车!”

    沈怀瑜拉着苏剪瞳的手,一起下来。沈暮言也伸手牵过苏剪瞳的一只手,猫着腰走进泛黄的齐腰高的草地里“跟我来!”

    沈怀瑜和苏剪瞳不敢怠慢,齐齐跟着他走过去,两人心里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沈暮言是他们都信得过的人,毫无疑虑地跟着他走过去。

    “三叔,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暮言“嘘”了一声,并没有回答他。沈怀瑜见他严肃的背影上透露着凝重的气息,也吓得不敢再问。

    那些车也都很快地停下来,齐刷刷的脚步声在三个人身后响起。沈暮言心中焦急,原来父亲安排人保护沈天白和沈怀瑜,是早就料到有这样的事情要发生吗?那这件事情背后到底还有什么隐情,父亲为什么不?既然那些人可以对大哥下那样的毒手,跟着沈怀瑜和苏剪瞳的人,也必不是善类,想通了此节,他心中更显焦急。

    这后山,就是一座普通的山,有树有林有山洞,但是只是一座普通的山,让学校依山而建有个依托,山不大,要藏人容易并不容易。可是沈暮言以前跟着大哥,没少来这座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急,猫腰摸到一处山洞,将沈怀瑜和苏剪瞳塞了进去,压低声音:“就在这!等到待会儿没人的时候,沈怀瑜带着瞳瞳往成韵馆的方向跑,走你平时熟悉的那条小路,有何知闻在出口处等着你们!不许乱动,不许话!不许慌!”

    他掏出一把匕首,塞进沈怀瑜冰凉又汗津津的手里:“记住了,你是沈家的男人!”

    他完,转身从他们眼前闪开。若有似无发出了一些声响,那些脚步声只是在沈怀瑜和苏剪瞳藏身的地方停留了一下,便紧跟着沈暮言朝更远的方向跑过去!

    苏剪瞳一颗心疯狂地跳动起来,被沈怀瑜握住的手一直颤抖不已,两个人汗津津的手捏在一起,都能察觉到彼此间的紧张和慌乱,又彼此在手心里捏了一下,安慰对方不要着急。

    又一拨脚步声朝这边跑过来,苏剪瞳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担心被人发现,又担心被人发现了让沈暮言更加被动。而且他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现在好不好,她一点头绪都没有,心里揪着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

    只是几秒钟的时间,那些脚步声更近了,但是苏剪瞳和沈怀瑜都觉得过了好长好长,那些脚步声快要到山洞口的地方,远处传来大喊的声音:“在这边,快追!”

    霎时之间,围拢来的脚步声全部朝声音的方向跑过去,走了干干净净。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的背后都被汗湿了,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的胳膊和手都有点麻木了,沈怀瑜扯了扯苏剪瞳的手,苏剪瞳明白了他的意思,小心翼翼跟着他一起走了出来。

    两个人依然保持着猫着腰的姿势从另一边很少有人走的小路往成韵馆的方向赶去,沈怀瑜毕竟是小孩子,带的路不如沈暮言顺畅,几次脚下的步子都乱了。他们俩也不敢讲话,沈怀瑜一直在心里默念:“我是沈家的男人,我是沈家的男人,我一定要将瞳瞳带出去!”

    两个人跌跌撞撞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一个人冲出来,沈怀瑜紧握的匕首一下子挥出去,姿势稚嫩,却带着巨大的决心。何知闻堪堪避过,压低声音:“小三爷,是我!”

    沈怀瑜一听他的声音,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和身体全都一软,害怕和担心全都出来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喊了一声:“何叔!”

    “小三爷,你是好样的!”何知闻抱住他,拍着他的肩膀。然后牵着苏剪瞳,快步朝前走去。沈怀瑜偷偷擦掉眼泪。

    上了何知闻的车,苏剪瞳焦急地问:“沈叔呢?他去哪里了?”

    “他为了保护你们,自己去引开那些人。我已经安排人去接应他了。我先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苏剪瞳和沈怀瑜焦虑地彼此看了一眼,问道:“这些都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针对我们?”沈怀瑜更是惊讶“我们沈家一向清清白白做正当生意,哪里会惹到看上去像是黑道上的人?”

    何知闻:“我们现在也还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等总裁回来再吧。”

    苏剪瞳担心,十指纠缠在一起,焦急地等到着。她忽然想起什么:“我爸呢,我爸爸还身受重伤在医院里,会不会出什么事情啊?”

    “大少爷那边早就安排了人守着,那边是医院,这些人不敢这么猖狂的。大少爷不会有事的。”

    苏剪瞳稍微放了点心,看着成韵馆恢弘的建筑后面,那山就露出一个深沉的黑色巨大的影子,像要将人吞噬一样的耸立在黑暗中,让苏剪瞳心中生出多少害怕和惊惧来。

    到了何知闻安排的地方,她和沈怀瑜都睡不着。沈怀瑜焦急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苏剪瞳坐在一旁默不作声。

    时间一点点的在走动,秒针的滴答声发出压抑又厚重的声音,每一下都击打在人的心中。

    正在这焦急的情绪蹦到最紧的时候,门忽然打开了,沈暮言裹着一团寒风冲了进来,已经听两人无事,直到亲见,才放心松下一口气来。苏剪瞳见他进来,冲过去扑进了他怀里,这个时候却也顾不得那些礼仪世俗,抓着他的衣角,见他无事,眼泪却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的掉下来,全部落在他的衣服上,也落进他的心里。

    沈暮言单手环着她,他胸口的伤痕浸出鲜血来,将衣服都弄湿了,他抬起一只手,帮她把眼泪擦掉,轻声:“好了,没事了。”

    见她双眼红肿,生怕她的眼睛承受不起这样的压力,大手连连抹在她的脸上,提高了音量“苏剪瞳,收住眼泪!”

    苏剪瞳被他一吓,硬生生将眼泪吞了回去,可怜的模样惹人疼惜,沈暮言抱着她“好了的,要哭的时候,有坏情绪的时候,要收回去,瞳瞳,来,跟我数,一二三”

    苏剪瞳泣不成声地数:“一二三”

    沈怀瑜站在两人旁边,也一直不停的擦着眼泪。

    等到苏剪瞳安稳下来,沈暮言对何知闻:“你带着沈怀瑜,我带瞳瞳去一个地方。”

    沈怀瑜急了:“三叔,我也要跟着你们去!”

    “听话,你就在这里。我带瞳瞳是有重要的事情。”沈暮言。苏剪瞳的脚步不知不觉就跟着他走去。

    意识到在自己的失态,她缩手缩脚的跟在沈暮言后面,沈暮言反手过来,捏住了她的手心,苏剪瞳终究是没有再抽回,任由他握着。刚才有一刻,她真的很想很想不管不顾,什么都不放在心里,只为自己心内最本真的意愿活一次可是一切回归到真实的现实,感受到真切的压力,那样的念想便再也生不出来了。

    沈暮言带着她上车,直接将车开往沈家大宅。

    “我们去哪里?去做什么?这样会不会有危险?”苏剪瞳一连串的担心,她刚才脱离开他的怀抱,发现了手心上的血迹,心中疼得一紧。

    “不会的,经过刚才那件事情,现在全城已经**,不可能再出现大规模来历不明的人了。我猜这件事情跟大哥有关,很多事情,我都想当面问问爸,问个清楚明白。”

    谁也不知道他刚才经历过具体的什么事情,但是能想象得到他经过那些事情的艰难和痛苦。苏剪瞳看着他刚毅的侧脸,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不笑不话的时候,紧绷着严肃的线条,直视着前方的道路。

    她想起很多往事,那些往事曾经一度是她往前的动力和滋养,而以后很久,都会成为她痛苦的源泉她不敢再想下去。沈暮言忽然偏头看着她,她头发散乱有点狼狈,偏偏透着一点点懒散慵倦的美,逼得他收回目光:“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吧。”

    苏剪瞳点点头,闭着双眸,却一刻都睡不着。前方的道路依然在继续,冷风凉凉的从玻璃外面透进来,苏剪瞳朦朦胧胧之间就快要睡着了,突然听到沉重的铁门拉开,有人了一声:“三少爷回来了!”

    她惊醒,知道这是沈家大宅,莫名地有一点恐慌难堪起来。

    她坐正身体,沈暮言的手接着靠了过来,有力的大掌将她略冰凉的手裹进手心里,似在安慰她的紧张不安,又似在鼓励她不管发生了何时,他始终在她身旁。

    已经是夜深人静之时,有人赶来想要给他们开灯,沈暮言挥手制止了。他拉着苏剪瞳摸着黑往楼梯上走,苏剪瞳跟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心里却很安定踏实。

    他走到父母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随即打开,里面居然空无一人,不知道父母都去了哪里。书房里也没有人。

    他坐在沈霍的椅子上,苏剪瞳才看清他身上的血迹大片大片的浸出来,她慌了神,一时手足无措起来,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沈叔,你的药箱在哪里?我给你包扎一下。”

    “不用,我已经通知严医生了。”

    苏剪瞳靠着他,沈暮言先一步抱住她“不能再哭了。”

    这是在沈霍的书房里,苏剪瞳赶紧离开他,远远地找了位置坐下来。

    沈暮言看着父亲古色古香透着典雅气息的书房,闭着眸将所有的事情又全部一一再想了一遍,当日有人沈家有人是抱养来的,现在又有人这样起,大哥的车祸,追着沈怀瑜的那些人和他刚才经过的那些事情他蓦然睁开眼睛,看着沈霍曾经过的那个保险柜,他快步走过去,打开保险柜的门。

    明门打开之后,就是一道暗门,沈霍当年因为沈怀瑜被误以为是绑架,就曾经过要打来开这个保险箱,后来终究是没有打开沈暮言看着暗门上那六个不同的孔格——钥匙,钥匙?什么是钥匙?父亲当日想着他面前打开的时候,,打开保险柜的钥匙,不是钥匙,就在你们三人身上,三枚双生双合环扣式羊脂白玉玉坠,分成六分,就是钥匙。

    沈暮言一惊,马上问道:“瞳瞳,你的那枚玉坠,安然走的那天,还给你了是吗?在你身上吗?”

    “在。”苏剪瞳从脖子上拿出那个红包,递给他“我的在这里。”

    沈暮言:“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他很快去了沈天白的房间,又去了沈临溪的房间,顺利找到了他们的玉坠。双生双合环扣式羊脂白玉玉坠,都由正反面组成,正面有沈家独特的s型标志和飞鹰衔玉标志,反面则什么都没有,合在一起是一枚完整的亮眼的玉坠,价值连城,分开来,正面和反面也能成为独自的可以分开来的玉坠,除了反面没有绳孔,完全不影响完整性和独立性。

    沈暮言将那分开的六份扣入保险柜的暗门里,刚刚扣好,咔擦一声细微得听不到的声音一响,保险柜的门打开了。沈暮言伸手去打开,拉开却大失所望,里面还有一道暗门和一个孔格。

    他将所有的玉坠都拿来试了,却都和那个保险柜的孔格不合适。

    他恼恨得一拳砸在了保险柜上。

    苏剪瞳见他刚才做的这些,大约知道他在做什么,突然间想起来了“沈叔,爷爷给了我一枚玉坠,也许能用得上。”

    当时沈霍非得将自己的那半枚玉坠给苏剪瞳,还是在沈天白的服下,苏剪瞳才收下的。她马上掏出来递给沈暮言,沈暮言捏住拳,将那枚本身就是单扣式的玉坠放了进去!

    一会儿,保险箱打开了,里面放着很多资料和物品,沈暮言拿出来,无心细看,翻到一份,他凝神看了一眼,将苏剪瞳拉过来:“瞳瞳,你过来!”

    苏剪瞳和他一起合看起那份资料,每一字每一句,都触目惊心。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却又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要引发更大的风波。眼前一热,苏剪瞳眼泪又要掉下来。沈暮言忽然情难自控,揽住她的腰,深深地吻向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