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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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着这又冷又刺人的话,顿时眼里就有了泪,求救似的望着易寒峰道:“寒峰,你真的不在乎我吗?”

    易寒峰只绷着脸望地,不肯出声。我急了,泣然道:“你若不在乎我,请说一声是或不是,让我死了心也好。”

    易寒峰仍不吱声,小雪冷冰冰地道:“你别为难我家寒峰好吧,他虽然不在乎你,总要顾及点你的面子,别给你脸不要脸,有点自知之明吧。”

    我自小到大受尽宠爱,哪里遇到过这种冷嘲热讽,当时就受不住,哇的一声哭起来,又觉得在她面前哭很不争气,并且没脸哭着地跑回教室,不然姓吕的还不知道怎么看笑话呢,边哭居然边想了这么多事性,便往校外跑去。

    “柳柳”易寒峰的声音在身后戛然而止,我没空管这些变故,只顾着往竹林深处跑去。

    进了竹林,不敢走得太深,只在外围地带寻了一块岩石坐下,谁知道这回却哭不长久,流了一会儿眼泪就在那里发呆,脑子里想不出什么东西,听那林子里小鸟叫,心情豁然开朗起来。

    顿时觉得肚子饿得要命,摸出手机一看时间,一点钟!完蛋,食堂要关门了,赶紧狂跑着前往学校。

    还是迟了,食堂的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连只想偷腥的苍蝇都飞不进去。

    我不会这么倒霉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逆位命运之轮应得的一切?先是尿急找不到厕所,再有男友变*家的还要受她一顿窝囊气,这些都可以算了!但现在就连吃个饭都要自己饿着肚子想办法就太不厚道了啊!

    就在这种潦倒时刻,我看到了最不愿意看到的一个人。

    虐鸟狂吕天海大老爷。

    “咳,咳。”他干咳两声,估计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其实我早就盯上他了,休想玩点什么花样,对了,那面纱男不是说在此之前有一张命运之轮吗,莫非中大奖的就是眼前这家伙?就算是他又怎么样,明显他一帆风顺得很。

    “这个,给你。”吕天海从身后掏出一只白色的饭盒,匆忙塞到我手中,然后逃也似的跑了。

    “喂,这是什么意思?”饭盒沉甸甸的,我心中窃喜起来。

    “就当还你的。”他回答,然后跑得没了影子,这家伙每次跑起来都跑得这样飞快。

    他那天晚上确实抢了我的饭盒,但总觉得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份雪中送炭的盒饭,想还给他,无奈腹中饥火旺盛,实在舍不得。

    最后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决定拎着这份饭找个无人的地方解决掉,这样我又来到了刚才哭的地方,别误会,可不是那间厕所,而是那竹林里的岩石上。

    待我小心翼翼地揭开盖子,一股油炸鸡翅的浓香味扑鼻而来,对,还有孜然的味道,还有这时只听得竹林中一阵乱响,夹杂着羽翅扑腾的声音,动静很大,估计竹林里那些不知名色的鸟儿们在搞什么政变起义也不过如此吧,管它们打死打活,本小姐先把美味塞进肚子里再说。

    啊呜咬破翅膀表面那层炸得酥脆的皮,里面的肉又香甜又多汁,真是人间美味莫过于此呀。竹林里又是一阵动静很大的乱响,但愿竹林子里打架多打死几只鸟,晚上让艳艳给我做烤鸟肉,我邪恶地想。

    还没等我进去给它们收尸,一只羽毛不整的小鸟直飞到我肩膀上站定,然后歪着脑袋斜盯着我嘴巴的半个鸡翅膀不动了,面对它这么明显的威胁,我自然警惕起来。

    “吓!”我的喊声没有用,它转过扁脑袋瓜,把小眼睛对准我望望,又继续去盯我嘴巴。

    这傻鸟不会馋急了吧?——我恐惧地想着,赶紧把半个鸡翅膀收进饭盒,盖好盖子。

    小鸟的眼睛居然就转到了饭盒上,这目的很是*裸啊!

    慢着,有听说过鸟儿是肉食动物吗?——好像是喔,那些肥嘟嘟的虫子当然是肉,呃!这么说来,懂得鸡翅膀这种美味的小鸟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神鸟?

    好吧,让我试试它。

    我歪着头望肩膀这个馋鸟,它警觉地在我肩膀上退后一步。

    “咳!”我清清嗓子:“请问你喜欢我吗?是,或者不是?”

    小鸟一动也不动。

    “这样吧,咱们没约定好,那,如果是呢,你就点头,如果不是呢,你就把扁脑袋瓜子歪两歪,现在开始喽”我话还没说完,它就哧溜一下俯冲下去然后快速带着块物件飞进竹林里去了,速度之快,可比光电,接着竹林里又一阵激烈的动静。

    我吃惊地低头一看,原来饭盒塞得太满,它自己张开了盖子,这只天杀的鸟便瞅准时机把我那半只翅膀抢走啦!

    “这丧尽天良的贼!”我心疼地捧起饭盒,心里那个气啊:“是吧,逆位的破牌是吧,连只死鸟都可以来抢我的东西,这是哪门子天理?!丫丫的,但愿它以后下的蛋是全是方的”

    “哈哈哈哈”我坐的岩石会笑?我才不信,忙转到这块大岩石后面去找,果然在石头后面看到一个男生在那里捧腹大笑,脸已憋得通红,不是虐鸟狂是谁?

    “你躲在石头后面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我正在气头上,语气格外生硬。

    “哈哈哈哈”他只管捧着肚子望我狂笑,我是全明白了,刚才的狼狈情形他一定是尽收眼底,在那里讥笑我呢!

    “住口!”

    “哈哈哈哈”“我叫你停下来!”

    “哈哈哈哈”我气急败坏之中灵机一动,从饭盒里扯出一只鸡翅膀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他嘴里塞去。他的狂笑声立即变成一阵狂咳,手忙脚乱地试图从嘴里掏出“异物”我存心要教训他,死命往里塞,两人在那里进行“鸡翅大战”的当儿,我手上的饭盒也翻倒在他身上,汤水、米饭、菜稀里糊涂地裹了他一身,顿时就成了一个饭菜人。

    眼见娄子捅得蛮大的,我呆在那里不知所措。

    “我真是倒大霉了,丫头片子,有没有纸巾啊?”他从脖子上摸到一根青菜,嫌恶地把它扔掉,我看得几乎就想笑,赶紧忍住。

    “没带。”

    “女孩子身上也不带纸巾的吗?那么,手绢也行啊。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我也不管,你就帮我洗干净算了。”

    “帮你洗澡?”我吃惊地瞪大眼睛。

    “想得倒美,叫你洗衣服啦!”他尖叫道:“别想占我便宜。”

    “”我才不想占这种便宜。稀罕。

    他已脱下外面的校服,倒拎着校服用力甩,然后饭菜像下雨一般被甩到地上,里面的短袖t恤也被汤水浸湿了一大块。

    “里里外外都湿透了,”他哭丧着脸道:“我都叫食堂大婶别打那么多菜汁的,你给我记住,今天晚上一定要洗好,我妈妈说隔夜的衣服最难洗干净,听到没有?”

    “可是,你要把衣服全脱下来给我?”我试探着问。

    “休想!”他嚷道:“我回宿舍换件衣服,你在这儿等着。”说完,也不管我同不同意,他转身就跑了。

    晚上,趁着学校熄灯以后,众舍友们叽叽喳喳谈论周杰伦留胡子好看还是光下巴好看的时间,我摸黑打开那个黑色塑料袋,掏出吕天海臭不可闻的那两件衣服(你想想汤汤水水在塑料袋里发酵了那么久,不臭才怪),跑到宿舍的洗手间干活。

    “柳柳,你今天的衣服好像洗过了吧?”艳艳在床上问。

    “呃刚才漏洗了件。”我的心提到嗓子眼,生怕暴露。

    好在艳艳又兴致勃勃探讨周杰伦去了,我这才略略宽心,然后憋住气强忍着那催吐的气味,拼命洗起来,边洗边在肚子里咒了他千百遍。

    “柳柳,老师来查房了。”艳艳发出警告声时,我正在最后拧衣服。然后就听得外面一阵理直气壮的脚步声,本来喧闹的宿舍楼不知何时安静下来。

    老师在我们门外敲了三下,干咳两声。

    我吓得急忙扔下湿衣服,手也来不及擦就冲进宿舍,强行挤进睡在下铺的艳艳被窝里,艳艳小声地抗议了两声,迫于门外老师的威胁,她终于装作什么都不晓得,放任我扯她的被窝。

    宿舍里顿时死寂,斜上铺智丽大小姐居然还发出粗重的鼾声,我真佩服得她要死,前一秒还手舞足蹈在那里宣布周杰伦是大舌头

    门外的查房老师呆了一阵,终于无趣地离去。

    闻得脚步声远走,我们都长长地舒了口气。

    “喂,你的鞋子都没脱,脏死啦,滚!”艳艳气愤一脚我把踢下床。我自知理亏,半声没吭,乖乖继续回去晾衣服。

    第二日清早五点,我调的闹钟就疯狂的响起来,在舍友们骂声一片中,我赶紧关掉,然后轻手轻脚下床,把晾在外面勉强干透的衣服急匆匆地收好,整件事这才算办完。把我身心折腾得几近崩溃,姓吕的,以后别犯在我手里!

    正积着一肚子气走下宿舍楼,就见姓吕的哆嗦的,穿着件小背心立在楼底的小槐树边,在那里东张西望呢。这一见到我,他就满脸堆起笑容,凑了过来。

    “衣服干了吧,我没校服穿了。”

    “你不是还有件对换的吗?”

    “那件,脏了。”他有些忸怩起来。

    “脏了?昨天你换下来就没穿它,脏什么呢?”

    “早就脏了嘛,放在床底忘了洗,”他突然板起脸道:“你又不是我妈,管我那么多干什么,快把衣服还我。”

    我这回终于明白了,这小子还不是一般的懒,顿时又好气又好笑:“衣服还没干透。”

    “没关系的,穿在身上吹吹风就好。”他一把扯过衣服,急急忙忙套到身上去了。走了几步,又扭头道:“今天记得还要扫操场。”

    我当然记得,几天下来扫得我咬牙切齿,要是打盆清水洗洗肺,那非洗出一盆的泥巴下来不可。咳口痰都是黑色的。

    “谁让你们懒得不肯洒水?活该。”艳艳说。

    我当然知道,可是,凭什么要我去拎水?

    那干嘛要我去拎水?——吕天海反问。

    于是两个人都在灰尘里练“憋气神功”估计再这样锻炼下去,我们都可以学楚留香大哥,用皮肤呼吸了着。

    谁知道今天去到操场,格外热闹,许多陌生的女生叽叽喳喳地在那里集结,当看见我和吕天海施施然地扛着竹扫把过来,顿时围了上来。

    “天海,我帮你扫吧。”

    “天海天海,我来扫。”

    “我在家经常扫地的,干这个拿手。”

    吕天海刚才因为被我盯着出教室,还一副很不情愿、苦大深仇的样子,这会儿被女生们围在中间,顿时就面无表情起来。

    这些女生对他的表情根本就不在意,边说边开始动手扯他手上的竹扫把,然后很快把竹扫把从他手上夺了下来,再接着人群中抢起来,她们五六个人抢那只可怜的扫把,大家都死命拉着不放,几乎就要把它就地分尸,一时喧哗起来。

    “不要抢,天海让我扫的。”

    “抢什么,劳动间一大堆扫把。”

    女生受此启发,纷纷往劳动间方向涌去,刚才还被当宝贝一样各不相让疯抢的扫把,这会儿又丢弃在地上,被无数双鞋底踩过去。

    我被晾在一边,也总算看出来点眉目,估计这小子仗着张帅哥脸,把那些不了解他本性的女生们迷得七荤八素了,看看吧,全是外班的女生,我们班的可是一个都没有。

    祸水,祸水啊!

    只不过吕祸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慢吞吞地捡起扫把,然后,一把拉住那位扎着高马尾、腿脚稍慢了点的女生,女生回头一看,竟是白马王子拉住自己,顿时激动得大脑充血,满脸惊喜状傻在那里。

    吕某人仍是那张板脸,却说了句我认为很无耻的话:“你就拎桶水来洒洒吧,灰大。”

    高马尾受宠若惊,拼命点头,兴奋地迅速跑了,马尾巴很有节奏地在她脑瓜子后面一摇一晃。

    我满脸同情地望着那丫头的背影,又斜着眼瞄了瞄那个虐鸟狂,他正低着头津津有味地欣赏脚尖前那只脏兮兮的红色塑料袋。

    很快,劳动间方向来了支女子扫把队,在操场热火朝天地干起来,还有个拎着桶水的傻妞,正情绪高涨地到处泼水,而吕天海呢?他老人家正坐在操场边,悠然地抱着一大包薯条往嘴巴里塞,斜阳的余晖照着他脸上,分外俊逸迷人,眼里闪烁着黑宝石般的光泽,我不由瞧得痴了。

    吕天海突然对我做了个过去的手势,我便懵懵懂懂地拖着竹扫把向他走去——我是不是太色了点?呜呼!待我走到他面前,他果断地道:“把手伸出来。”

    我便乖乖把空着的左手伸到他面前。

    他从那一大包薯条里掏出一根粗长的薯条望了望,又扔回去,再掏出一根较短些的,终于肉疼地叹了口气,把它放到我手心,大方地道:“想吃就问我要嘛,在那里光顾看着咽口水,多丢人呦。”

    咽口水?我刚才有咽口水吗?

    我刹时脸上羞得通红,恼羞成怒地把薯条摔到他脑袋上,嚷道:“谁想吃了?谁想吃了?留着你自己吃吧!”

    “啧啧,还嫌少?给你吃就不错了。”他捡起从脑袋上掉到怀里的那根薯条,塞进嘴巴津津有味地大嚼起来。

    “我才不想吃!”我恨不得冲上去撕了他的嘴。

    “别装了,人家想要我还不给呢。”他继续吃,认定了我是馋姑娘。

    “哼,反正你有人扫,我不干了。”我甩下扫把就走。

    “喂,不就是一包薯条嘛我给你吃就是了,至于嘛好吧,大不了分你一半,这总行了吧,总得给我留点儿哎,你总不会整包都想独吞吧,这也太过了吧”

    我强压住回头掐死他的冲动,攥紧拳头,狂奔而去。

    以后几天,来帮我们扫操场的女生越来越多,倘若班主任把我们扫操场的时间再罚久些,估计那些女生可以集结成一个加强营。

    看得出来,吕天海对来帮忙扫地的女生打心眼里欢喜,脸上却硬要摆出一副硬石头般的模样不理不睬的,好在这些勤劳的义务劳动者并不计较这些,特别是那个扎高马尾的女生,天天都拎着满满一桶水过来仔细地把操场洒个遍,那架势就如在洒她的家一般。

    一周的处罚时间很快过去。

    谁知我天生劳碌命,今天傍晚不用扫操场突然闲了下来,却不知道该干什么,顿时心头空虚,渐渐想起易寒峰和陈瑞雪,不免郁闷伤感一回。好在艳艳是知道我的失恋故事的,又是哄又是劝又是骂易寒峰渐渐又被她劝得心情舒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