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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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帮总部

    偌大议事厅里,独有四人与会。

    不消说,一自是炎帮继任帮主冷漠,而另外三人,则是对他誓死效忠的好帮手。

    “老大,这是决定留在帮内的名单,大部分人都选择跟你,只有少部分人跟了炎焜。”吕子棋,主务为参谋,老大不想处理的琐碎杂事都由他决策。

    “嗯。”“老大,有句话我一直想说,你这自由选择法实在不妥。”高行,主务为随扈,也就是保镳啦。

    没响应,冷漠只是冷冷看他。

    “我说真的,你连测试都没有,只说要留下的就留,要想走的就随他去,那万一碰上有心潜伏者,这”无畏那双冷眸,高行还是说到底,因为对他而言,老大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又如何?”终于,他回声了,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什么又如何?要是真有个炎焜的卧底,那”

    “有什么好那的?难道我还怕他不成?”撇唇,他笑得极为讽刺。

    他冷漠天不怕、地不怕,岂会忧心这等小事?就算真有有心者又如何?无所谓的,他随时候教,只要真有人敢惹他,他会非常乐意奉陪到底。

    “这、当然不是说你怕,是”高行想解释。

    “不用再说,这事不值得讨论。”敛下笑,利眸射去,他拒绝再谈。

    “好,不说这,那总该说说应对吧?”

    “嗯哼?”挑挑眉,他等后续。

    “老大,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打你接任后,炎焜的不满是众所皆知,连日来更是举动频频,行径一回比一回还要嚣张”这回,是吕子棋报告,说完后才询问着:“老大,你决定要怎么处理?”

    然,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被尊称为老大的人却始终没有出声。

    “老大?”

    “随他去。”久久,冷漠给了回音。

    “噫?”听见这答案,众人都诧异,甚至有些不满。

    随他去不就等于是放任对手嚣张?那别人会怎么看他们啊?

    “有意见?”

    “老大,这会助长他人气焰。”一直没出声的高健,这回终于开了口,他是炎帮的专用御医。

    “是啊,你也太仁慈了吧!”没意见才有鬼!斑行在心里忿忿道。

    “不回应,他只会愈来愈躁进,老大你”吕子棋则是想劝说,结果

    “有这么多意见,那换你们做老大,如何?”双手环在胸前,冷漠神情酷寒,深黑瞳眸里并无任何情绪波动,却教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莫名的威胁。

    “呃?不、不用了。”登时,三人不敢再多言。

    “那,还有意见?”依然面无表情,冷漠冷冷地说。

    “没!完全没意见,老大高兴就好。”不是他们俗仔,实在是老大冷得让人发寒。

    唉,果真是人如其名吶。姓名学果真重要,没事取蚌“冷漠”果真就是冷到了骨子底,难怪会被奉称为黑暗界的“修罗王”

    “还有事?”冷冷瞥去,冷漠以眼神下达驱逐令。

    “没事,没事了。”

    “那还杵着?”

    跋人意味深浓,众人焉有不知的道理?

    “是,马上走。”众人连忙退身。

    待门扉合上,室内再度恢复静寂,冷漠得到了安静的空间,心灵却始终无法平静。

    其实,今天是个重要日子,十五年前的这个时候,他终于得到真正自由,这真值得庆祝跟纪念,不是?

    燃起一根烟,他吞云吐雾着,想在迷蒙世界里寻找自在,却偏是忆起从前的不愉快。

    想遗忘,却始终清楚记着,记着母亲醉酒时的疯样,记着她犯毒瘾时的丑态,记着她为酒为毒出卖自己的难堪,记着她不论高不高兴,都拿他和弟弟们出气时的残忍这些,他全都记着,没有半分遗忘。

    “该死!”他扔下残余烟头,使劲狠狠踩熄,然后捞起了长大衣,以极快速度往外飙去。

    他得做点别的事来分散注意力,才能不被过去紧紧纠缠

    女人香club

    女人香这个高级club,占地近千坪,总建筑二十五层,地下五层是大规格停车场,地上则分别有酒吧、舞厅、休闲厅、运动厅,以及豪华舒适的viproom。第十九层是办公室,而顶楼也就是第二十层楼,是大老板的专属领域,也是任何人都不得擅入的禁区。

    当然,清洁工例外,不然谁去打扫?让大老板亲自上阵?嘿,别傻了,那怎么可能?

    总之,据说这儿是最高级的俱乐部,可事实上呢?嗯,事实上,它也的确是很高级,非常高级的“声se场所”

    一等一的女色,上流的名门士绅,谁敢说这里的等级不够高?

    想成为女人香的会员,个个都要非常有本事,不管在哪方面都得够强,否则你会连边都沾不上。

    而,想成为女人香的小姐,更是要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否则怎能满足客人的需求?

    呵!幸好她只是小小清洁工,所以不需要通过那些严苛考验。文静拿着清扫工具,庆幸地想着。

    其实,她也知道一般女孩不该在这出没,可,唉,她实在没有办法,因为她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或许,你无法认同,也或许认为她可以找别的工作,但,请相信她其实没有太多选择的权利。

    她没有足够的学历,也没什么象样的工作资历,唯一会的,尚能称为一技之长的,就只有清洁工作这项了。

    而这年头,工作真的不好找,如果连学、硕士都能占去失业人口比例的一大半,那像她这种只有夜间高职文凭的人,还能有什么样的选择?

    所以她只好在这种混杂的地方生存。

    再说待习惯了,倒也舍不得走了,因为有些客人给的小费还真是不少,一个月加总下来,往往能多上好几千块,甚至近万的收入。当然,那是要刚好轮到清扫客房,如果没有的话,就没小费可拿了。

    不过也还好啦!反正她是大夜班的清洁工,薪资本来就比一般清洁工高一点,每个月至少稳拿两万八,再加上另一份午班正职嗯,算算,一个月也能有五万多,足够支付所有开销了。

    “喝好了好了,努力工作吧!”伸伸懒腰,转转脖颈,再松松筋骨,文静认真开工去啦!

    他一直很讨厌女人,讽刺的是,女人却让他赚进大笔财富。

    女人香是炎帮旗下产业之一,在义父将之交由他全权经营时,这间俱乐部营运已经摇摇欲坠。他明白那是义父对他的试验,所以他没有辜负义父的期望,成功让它在短短时间内冲出漂亮业绩。

    从此,他自义父手中接过一项项挑战,也得到了愈来愈多的肯定及赞许。

    当然,相对地也就因此惹恼了炎焜,因为义父交给他的,全是炎焜所负责的事务。

    想想,总是由他接手炎焜搞烂的摊子,这已教炎焜够没面子了,偏偏他又总能将一切拉回轨道,甚至让其发展较原先更好,所以炎焜视他为眼中钉,的确在所难免。

    而现在,炎焜该是更恨他了,因为义父将帮主之位传给他这个没有半点炎家血缘的义子。

    烦心事真的太多,偏偏,今天日子又不对,教他更觉烦闷至极。

    仰首,举瓶就口,吞下大量酒精,冷漠企图灌醉自己,只想暂停所有思绪。所以,他选了波兰产的伏特加,只因为它的酒精浓度居世界之冠。

    九十六度,的确够烈了,但为什么喝了这么多,脑子却依然如此清晰?

    他只想醉上一夜,只想好好安眠一夜,至少让他度过这一天度过这可笑的“自由日”

    打开门,按开灯,文静没想到办公室里会有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只能傻愣愣的杵在门边。

    “滚。”没看来人,冷漠沉声喝令。

    “呃?”那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教人禁不住浑身发寒,但有些话,她不得不说。

    “对不起,您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挺了挺腰杆,文静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她必须做个尽忠职守的好员工。

    她记得很清楚,经理跟组长都说过,顶楼是闲人勿近的禁区,所以他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

    进来俱乐部半年多,这算是她第三次轮扫顶楼及办公区,所以她很清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方根本不该有人。

    “滚!”冷漠的声音更冷了。

    “很抱歉,我想该走的是您,这里真的不是您能待的地方,请您尽快离开好吗?”抓抓裙侧,深深呼吸,文静从来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很小声很小声的劝说着。

    终于,冷漠看她了,眸光凌厉如箭。

    想当然尔,文静的确被吓到了,但当她看清他手中握着的东西时“天吶!你做了什么?”她吓坏了。

    “完了,这下完了。”文静脸色惨白的摇头低喃。

    清洁工首重手脚利落且干净,凡是负责之单位区域,每样物品都要完全如一,不得短少任何一样,但现在不只少一样,是少了好几样了,她要怎么跟上头交代?

    “你怎么可以这样?不问自取是不对的!那是我们大老板的酒,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拿去喝?你”文静忍不住开始埋怨。

    “住口!”霍地,冷漠发出怒吼,再也不想忍受她。

    “明明是你不对,怎么还凶人家?”瘪瘪嘴,文静觉得委屈。

    “说够了没?”冷漠怒极,沉声喝道,手一使力,瓶身便碎裂,碎玻璃划破他掌心,鲜血和着透明酒液一同坠地。

    “啊你”愕看地面上一片狼籍,文静愣了好一会儿。

    然而,当血珠再度滴落,融于地面那摊液体时,她又立即清醒了过来。

    “没事吧?很痛对不对?”小跑步上前,文静急忙抓过他手,小心翼翼的仔细探看,这才发现上头有好深的伤口。

    她的手,小小软软,眼神透露着关切温暖,那是他未曾领受过的女性温柔。一瞬间,他有丝怔然,忘了自己的厌女症。

    “糟了,怎么会割这么深?”文静边说边挑除碎片,再自工作围裙的前袋里掏出无尘布,将布条紧紧压在他手心上。“先压着,我去找急救箱。”

    她说完便急忙忙跑开,冷漠什么也来不及说,只能眼睁睁看她消失。然后,没一会,她又出现了,手上真多了急救箱。

    她是真的担心,他看得出来,但为什么?

    “来,先消毒。”说着,文静打开葯箱,拿出消毒葯水。

    “”他没反应,只是冷冷看她,心里有着很多的复杂感觉,想不通她为什么不怕他,而他又为什么能忍受她。

    他厌恶女人,甚至可说是痛恨,女人在他眼前出现,通常不会超过三秒钟,因为他一定会把人轰走,但为什么他却忍了她那么久?

    是因为她手心的温暖?还是因为她眼里的温柔?不,别想那么多,不管是哪一种,都不该影响他对女人这等生物的深恶痛绝。

    “手给我啊,我先帮你消毒”他不肯伸手,她只好主动,但才碰到他的手,却被他给挥开。“你做什么?伤口不先消毒,可能会细菌感染啊!”“不用你多事!”拇指压住无尘布一端,左手执另一端开始缠绕。

    “不可以这样啦!还没消毒怎么可以包扎?”文静紧紧抓住他的左手,不肯让他再继续动作。

    “放手!”俯首,他狠狠瞪她。

    “不要。”摇头,她相当坚持。

    “我叫你放手!”低声吼她,冷漠放送出超强冷气。

    “不可以,你一定要先消毒”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挥开,文静往后踉跄了数步。

    “多管闲事!”迅速缠绕好布条,冷漠大步往外跨出,已失了醉酒的兴致。

    “喂喂!”想追上,偏她人矮短腿,哪跟得上人家?

    最后,她只能眼睁睁看他走进电梯,呃?等等,他刚才搭的那部是是大老板专属的御用电梯!?

    不不不、不会吧?莫非他就是大老板?文静还在震惊跟臆测中,对讲机却发出急切呼唤。

    “小静!小静!小静你是在不在?听到了就回话啊!”“组长,我在。”取出对讲机,文静快速响应。

    为能随时支持及调配,每人身上都有配戴对讲机。女人香很讲求服务品质,不管是哪种“服务”都要百分百完美。

    “你去顶楼了没?还没的话就别去了”

    好啦!这下不用猜了,因为答案已经揭晓。

    “太迟了。”现在才想到要跟她说,不嫌太慢了吗?文静好哀怨。

    呜,这下真的完了,他竟然真的是大老板,而她这个在人家底下做事的,非但没认出自家大老板也就算了,还白目到去指责人家是不问自取的小偷。

    包糟的是,她还害大老板受伤了!啊啊啊,完蛋了啦!这下真的死定了,看来她得准备找新工作了,呜呜,怎么会这么衰?

    可怎么能怪她?进来这半年多,她一直只听过他的名,却从来没见过他的人啊!会认不出人也是理所当然的嘛!

    “啊?你你、你已经在那里了?”听得出来,组长受到很大的惊吓。

    “对。”哀怨到无力。

    “那你不就不就见到”组长开始结巴。

    “对,见到了。”何只见到,她还惹恼了大老板咧!呜,她死定了。

    “那那那”说不出话了,因为受惊吓度高达百分百。

    “组长,先让我打扫完吧,等会再跟你作报告,可以吗?”叹口气,文静不想再多想了,反正一人做事一人担,要是真有个什么万一,那也是她自己的事。

    “不用啦,不用扫了,大老板他不喜欢被打搅,你”组长急忙忙想制止。

    “他已经走了。”文静淡淡打断。

    “啊?走了?”

    “对,走了。”忍不住又叹了气。“我先把这里清理干净,等等就去跟你作报告,先这样子吧,我要去忙了。”

    “好吧,那你打扫完就来找我。”

    “嗯,知道了。”

    结束通讯,文静转身看向室内,满地狼籍让她欲哭无泪。

    组长啊组长,你怎么不早点说呢?垮下肩,她垂头又丧气,却还是只能认命打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