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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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还是台湾的空气好。”步出中正机场航厦大门,辛蘤沂深深吸了口宝岛的空气和出境时一样不怎么新鲜。“扛了这么大一幅画坐飞机,说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老爹这次真发神经的用专机送她回国,全程都是五星级服务,机内装潢豪华到不行。

    “哈罗!亲爱的小沂沂,欢迎归国啊!”开著好友的银色长型积架,卓月榛兴致高昂的迎接快一个月不见的挚友。

    “拜托!我的国籍在法国,现在的我身分是外来客。”坐进车里,她将巨大的行李丢进后座,忙不迭的说著“小姐,你的法国生活很精采啊!”“什么很精采?”卓月榛有点不解她的思考逻辑。

    “猜猜我在法国遇到谁?”嗯哼!就不信挖不出你的秘密。

    “你妈你爸你弟”开车上路,一路往“城市插曲”的方向而去。暧彤此刻应该已经在店里等了。

    “那些不算,给个提示,是对你很特别的一个人。”

    “谁?我懒得猜了。”和骇客说话千万别要心机,得小心后果。

    “全名我不知道,不过他的代号叫银狼。”假装看向窗外,其实辛蘤沂正藉由窗子上的倒影观察驾驶者的表情。

    “原来是他啊。”没有太大的表情,只有一丝喜悦闪过她的双瞳。“你在哪里遇见他?”

    “你家。”在多年的默契下,关于这话题,两人都以简短的语句交谈。

    “他有拿枪抵著你,逼问你的身分吗?”嘴角扬起淡淡的笑,卓月榛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而那笑不像平常带著恶作剧的味道。

    “有,结果我训了他一顿。”同样嘴角扬起笑容,但辛蘤沂的笑里恶意的成分多了些。

    “做得好。”嘴角的笑容扩散开来,她的眼神难得恍惚,思绪似乎飘离了现在飞入从前。

    “喂!专心开车,我不想英年早逝。”歹命喔!在法国说过的话,回台湾还得重复一次,自己就不能遇见正常一点的司机吗?

    “安啦!我也还想和你多做几年金兰之交。”抓稳方向盘,卓月榛的思绪拉回现实。“你有告诉他我的行踪吗?”

    “没!我只要他照著我的保时捷车牌去找人。”这才是事情有趣的地方。

    “嗯哼!等他真的找到人,他会抓狂的。”肯定会抽出枪来,毙了找到的那个人。

    “他敢抓狂!我就先毙了他,给他机会还不珍惜。”至少让他有了头绪。

    “可怜的男人。”这是卓月榛最后得到的结论。

    台北四月初

    “老哥,审订稿出来了。”挥著手上热腾腾新出炉的设定稿,简辰杉简直要痛哭流涕以谢上天了。

    都是他老哥害的啦!紧要关头突然临阵换角,将原本走俏皮路线的设定稿退了件,改成清雅恬静风格,连带的许多设定与场景都得跟著做修改。

    唯一庆幸的是,曜天为了保持这款线上游戏的神秘度,一直没有对外发表任何消息。也就是说呢,他们要怎么弄都没关系,上市日期可无限延长。

    不过不是他狗腿,改版后的效果的确大有不同,和市面上一堆走俏皮、重视觉效果的游戏相比,清雅风格反而显得一枝独秀。

    “嗯!感觉还可以。其他的部分进度怎样?”

    “除了部分场景和道具还在做修正外,程式、文编及美工都几近完成。等人物造型套上去后,就可以进行最后的测试部分了。”

    “平面广告部分最快什么时候可以拿到初稿?”

    “下星期吧!最少要等这些稿件做完最后的修稿。”

    闭目无语,简煌烟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之前找的那些候选代言人,有合适的吗?”

    “你觉得可能会有吗?”简辰杉真想翻白眼。“当初为了配合游戏风格,找的都是可爱活泼型的少女偶像明星,现在风格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我们需要的却是成熟的智慧型美女。”

    “有办法在一个月内找到合适的人选吗?”时势比人强,现在的线上游戏,比画工、比设定、比稳定度,就连代言人都是“比较”的项目之一。

    “我看你直接办场选拔会还快一点。”哇勒!他没抱怨之前的左挑右选成了白工,现在还要他在一个月内找一批新的代言人。

    送他一刀都比耳朵酸死、眼睛脱窗来得好!

    “思精灵不用找了,我有现成人选。”

    “嗄?”你说啥?简辰杉确定自己没听错。现成人选?该不会是釉云吧?

    印象中,老哥似乎没啥女性友人,这关头他上哪去迸出个“现成人选”?

    “就这样。魔族和神族的两个人选,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找不到你就完了。

    “啥咪?!”这世界也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谁来可怜可怜他这个快过劳死的可怜虫?呜

    “欢迎光临!”熟悉的欢迎声响起。晚间九点,简煌燿光顾他目前最爱的休闲场所“城市插曲”

    出国超过三星期的老板此刻已回归轨道,出现在咖啡屋里。

    “呀!难得啊,巴黎之旅应该还顺利吧?算算我们有近一个月没见面了。”有点明知故问,生意洽谈得顺不顺利,她这合作厂商的千金自然知晓。

    不过,戏还是要演。目标物还没落手呢!

    “托你的福!没丢台湾人的脸。”回以温和且真诚的笑容,他们俩的关系已在不知不觉中演进,分隔几周后反而更觉熟稔。

    “坐啊!”见对方仍站著,她赶紧招呼他坐下。“再等一会儿咖啡就好了。”

    闻言,简煌燿的笑意更深“我都还没点,你怎么说咖啡快好了?”

    说归说,他也自然的捡张最靠吧台的位置坐下。

    “没什么,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今天很适合皇家咖啡。”瞧!她手上不正拿著白兰地吗?

    “我没意见,你说了算。”搁下文件,他专注的凝望吧台后,那忙著调制花式咖啡的身影。

    有种想法突然掠过他脑海,如果她是他的情人

    情人?!简煌燿又笑了。从遇见她的那一天起,他开始喜欢笑。

    他惯有的冷漠被她身上的咖啡香驱离,正如她所言,来到“城市插曲”就该好好放松自己。

    “别光顾著笑,小心被狗仔队发现你不为人知的面目。”眼利的辛蘤沂知道自己正被他凝视,出言打断他的思绪。

    “今天来又有什么事吗?”端上咖啡,照例在对面落坐,她以手支颔问道。

    “嗯,是有件事想徵询你的同意。”由公事包中抽出早上通过的稿件,开始他首次主动对女人的邀请。

    虽然和约会没有关系。

    “是这样的,我们近期将推出一款新的线上游戏,主要概念是藉由三个不同的种族,利用各自不同的特色与能力,来争取传说中的生命之核。在游戏中,玩家可自由挑选一个种族,不同的种族具备不同的成长模式与特殊技能。职业方面可以一开始就挑选,也可以随机选:如果选择随机,该角色升级时的数值,可由玩家自己加在要的项目中,在等级升至十级后,系统便会依角色专长自动选择职业。”

    顿一顿,喝口咖啡润喉,香甜甘醇,淡淡的白兰地在口中散开。

    “我们特别加重游戏的剧情部分,练功升级途中,会不时遇见由公司自派的敌人,通过一定关卡才可以跳至另一个更高等级的伺服器。整个游戏以见到自己种族的领袖为目标,每一年更会定期邀请进入最高等级伺服器的玩家,参加生命之核的争霸战。”

    “得到生命之核会怎样吗?”听起来好复杂喔!设计起来应该很累吧?

    “该种族全部玩家可以获取三小时的免费时数。”

    “这样系统处理起来不会很麻烦吗?”

    “只有在申请帐号登记手续时会麻烦点,一个帐号三个月没用就会被刷掉。”

    “不怕闲得发慌的台湾玩家弄外挂程式作弊吗?”

    “他们想作弊是他们家的事,争霸赛中是不能用外挂程式的。”

    “那最后一个问题,这跟我同不同意有啥关系?”她不常接触这种线上游戏,因为她的精力都集中在另一种“线上游戏”上。

    “因为某些原因,我们需要找到合适的代言人,毕竟这是我们第一次推出线上游戏,广告不能比别人逊色。”如果成功了,曜天将在称霸软、硬体的目标上再添一项荣耀。

    之前曜天是以硬体起家,近三年才开始向软体层面发展。

    “那你应该去找那些偶像明星当代言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怪哉!简总裁的脑袋该不会被咖啡因搅乱了吧!她不觉得自己有当代言人的命。

    不然早八百年前,老爹就让他倾城倾国的女儿登上翔宇航空的广告了。

    “问题就在这里,我说过我们要找合适的代言人,但”抽出压在最下层的角色设定图。“你觉得哪位明星适合这种风格?”

    “嗯”这可考倒她了,她和各国骇客熟,却和台湾明星不熟,

    “我考虑了很久,始终觉得你最适合慧黠而富生命力的精灵族女王,所以想问问你可否看在邻居的份上,来帮我们代言。”

    “你确定是我帮你们代言,而不是你们帮我代言?”她有点小小的无力感。“我的知名度在玩家眼中是颗鸭蛋,而且我也只是个平凡人,真要找我去代言,搞不好人家会说是帮我的店打广告招生意呢!”

    “知名度不是问题,我的目的是希望藉由代言人的气质,来诠释不同种族的独特魅力,这对玩家的印象会有加分作用。”

    “所以说,你很衷心希望我能帮你们的精灵族招募新血喽!”天啊!这要是传到老爹那,保证他会抓狂。

    护女心切的老爹,肯定认为女儿在国外曝光是件不得了的大事。

    “酬劳不是问题,你开个价,我们保证照你给的数字付款。”

    啧啧啧!想要入主曜天核心,顺利逮出那只猎物,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机会。那就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顺便帮好友找外快兼打知名度吧!

    “行!酬劳多少我不介意,但我有个条件。”嘿嘿!恶魔的奸笑出现在嘴边,要不是有人比她适合代言魔族,她还真希望换个角色。

    “请说!”放下咖啡杯,简煌燿很好奇她会开出什么条件。

    印象中她是个十分随和的人,不太与人计较,更不像是会讨价还价的人。

    “另外两个角色人选,由我来挑。”啊炳!天使彤和冷血卓,通通不要跑。一个演神族,一个扮魔族,实在是太适合了。

    “可以,这样也省得我们到处找人,你什么时候可以决定人选?”

    “下星期二。”辛蘤沂笑得奸诈无比。“你什么时候有空来验货?”

    “下午方便吗?”要是此刻辰杉和应天在这里,肯定为他的客气而骇得下巴脱臼。

    因为是她,他愿意有所退让、对她客气,自然的吸引力让他放不开她。

    换作其他商场上的合作对象,他说一是一,绝对没有谈条件挑时间的机会。

    “没问题。”刚好她们也约了要聚会。

    “那就约下午两点,我会准时过来。”推过桌上的文件,他阖上公事包。“设定稿你留著,先让她们瞧瞧。可以的话,我当天会带合约书来给你们签名。”

    语歇,望着辛藐沂深邃的美眸,简煌燿发觉自己已深深的为她著迷。

    三星期不见,如同过了三年。

    她是个名副其实的美女,但旁人看见的,是她的外在之美:而他,一个曾经没有梦的人,有幸在人海中遇见她,指引他走出冬天,发掘春天的明媚。

    “辛小姐。”法国之行回来后,他的人生开始变色由黑白变为彩色。

    他依然光顾“城市插曲”虽然它的主人不在。但经由服务生和临时顾店的友人口中,他听到更多的人生哲理。

    正如她所言,她的朋友,个个都是经典。

    他开始渴望自己能成为城市中的一段插曲。现在,他打算让插曲的第一个音符响起。

    “我想”轻轻搅拌咖啡,白兰地淡淡的香气由漩涡中流泄而出。

    简煌燿从不知道,自己也会有在女人面前结巴的一天。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却夺走了他的冷静。

    “嗯?”由设定稿件中抬头,辛蘤沂瞄了他一眼,又继续埋首欣赏。

    “我是否有荣幸可以当你的男朋友?”不是肯定句而是个问句,在她面前,他的气势永远矮半截。

    “是男朋友,而不当男性朋友了?”再次将注意力由桌上的稿件移开,她唇边泛起兴味的笑意。“以你的身分地位与财富,就世俗论点,你觉得有哪个女人会拒绝呢?”

    “你。”这回是肯定句了。

    “我之前不是说过,当我的男朋友,与当我的男性朋友并无二异。你要能忍受我对你的不重视、不优先,忍受我对所有的男性微笑。”

    靶情有时就像场游戏,她有她的游戏规则。

    “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会吃醋的人吗?”

    “我不能断言。独霸是男人的天性,商界人士尤其严重,你们划分地盘划得比野兽还凶。”就像她家那两只雄性生物,恨不得将她占为已有,不准其他外面的男人来抢,即使要抢也得先经过他们的拷问试验。

    “你的语句很伤人。”端起咖啡一饮而尽,白兰地的芳香在他的唇舌间久久不散。

    就像此刻的他与她,有股神奇的吸引力在两人之间酝酿,明明很淡很淡,却又鲜活真实。

    “我没谈过恋爱,不知该如何回答你的问题。但我可以发誓,你是我第一个想深交的女性。”

    “是因为我的外表亲切和蔼,看起来比较适合当普渡众生的菩萨吗?”辛荐沂有些恶意的开玩笑。

    “那你愿意渡我脱离苦海吗?”

    “当你愿意坐在这里流逝你的青春,点一杯咖啡细细品尝时,你就已经远离苦海了。”开始会欣赏人生里的风花雪月。

    “也许吧!至少现在的我很少再梦见我母亲向我哭诉,就算梦见了,也只见她向我微笑。”他曾经被困在那梦境里很久很久。

    “母亲对孩子是没有遗憾的,孩子是她一生中最甜蜜的负荷。”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答案。”

    “反正我也很久没男朋友了,挂个名来听听还挺顺耳的,看在你最近在这消费颇多的份上,你所提出的申请给予通过。”

    “谢谢!”只是,好像有点不对劲。“你到底是看上我的消费金额,还是我的诚意?”

    “嗯,基本上都有,不过前者稍微多一些。”所谓的一些是百分之八十,后者只占全部的百分之二十。

    “你很现实。”

    “钱不是万能,但没钱却是万万不能。”有种咬我啊!她就是爱钱怎样?

    “你有特别喜欢什么吗?”就辰杉的经验,送对礼很重要。

    “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但千万不要送我玫瑰,贵得要命又不耐看。”

    “我以为女人都喜欢收到象徵爱情的玫瑰。”

    “等你和我相处久一点之后,就会知道我有多讨厌那些自以为很懂女人的男性了。你会是这样的人吗?”注视对座的他,辛蘤沂心中浮现一种感慨。

    不久前,她的直觉才告诉她,他就是她等待已久的春天。

    有缘的终将聚首他们会是有缘人吗?

    “相信我,从现在起不会。”

    “算你识相。”低笑几声赞许对方,她相信春天的插曲该是婉转动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