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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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是晚上九点,而她,现在正在某饭店的宴会厅里,陪同她的先生、婆婆、小叔,还有她的父母兄姐在台下敬酒。

    不知道是他办事能力好,还是他老早就已经把她算计好,在她决定提出条件嫁给他后,这场婚礼就在三个星期后的今天热烈登场。

    这一场战争,从凌晨三点一路打到晚上九点,几乎已经是她体能的极限。

    三点,她被父母叫醒,准备着妆、换礼服,等着男方来迎娶,再经过祭祖等等各种新嫁娘都必须经历的古礼.坐上礼车.赶往。堂,然后再转战宴会厅事实上,她从凌晨到现在,连一粒米都没吃到,饿得前胸贴后背,只能猛饮烈酒骗骗肚子,实在有股冲动想大声呐喊。

    甚至想要踢掉脚下的三吋高跟鞋,脱掉这身重得她快要站不住脚的婚纱,舒舒服服地躺到床上大睡一场,但她不能。

    因为这是她答应他的。

    说好不嫁,为何又嫁,甚至在最短时间之内出嫁?原因无他,就起源子那一天那日下班之后,艾娃一如往昔,搭着公车不能阁,然而一到那位于老旧公寓一楼的工作室门前,顿然发觉门破了,好多东西被砸烂,而独自坐在里头的舒亚米正呈现一脸呆滞的反应。

    “亚米,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冲了进去。”艾娃!”舒亚米一见到她,涣散的表情略微回复。“我不知道,我去路口买便当回来,这里就被砸了。”才几分钟的时间而已耶,太有效率了吧?

    “你有没有怎样?”艾娃先查看她。

    “我没事。”

    “那就好。”至少人无碍,她也安心了一点。

    亚米和母亲、与彤就住在这栋公寓的五楼,而白天时,只有亚米一个人在雅阁里负责缝制工作,偶尔舒妈也会下楼坐镇,但今天的状况看来,舒妈应该不在现场。

    “气死了,到底是谁干的?!”舒亚米慢慢回温,火气进现。“要是被我看见,非把他胳臂给折下来不可!”

    “傻瓜,那太危险了!又不知道对方到底来了多少人,更不知道对方是谁?”

    艾娃安慰地拍着她的肩,开始查看现场,发现损坏的有大门、桌椅,和一些库存的布匹,而里头的成品和缝纫机都安好无恙。

    “要不要报警处理?”

    “先等等。”她找了把看起来没有破损太严重的椅子坐下,拧眉细付着。“对了,舒妈呢?”

    “她今天有班。”

    “这样子啊。”她浅吟着。

    与彤性于是冲了点,但也很识时务,至于亚米嘛,脾气不算好,但很懂得忍气吞声、和气生财之道,至于舒妈人好又单纯,怎么可能招怨?

    那么,问题是出在她身上了?

    昨天险些被车撞,而今天雅阁又被砸这两件事,要她不兜在一块都难。

    “娃,家具损坏,但布料的问题该怎么办?”

    “我来处理。”艾娃起身往外走。“你先跟与彤联络,我晚一点再过来。”

    “你要去哪?”

    “拿修理费用和赔偿金!”

    雅阁的财务非常吃紧,如今还要再额外拿出修缮费用,俨然是雪上加霜,所以她当然得要抓个人当金主。

    叫了计程车,她一路朝公司直奔而去。”艾娃?”尚在加班中的敖定杰有点意外再见到她。

    她看起来面目不善,他猜,她不是替他送晚餐来的。

    “我答应你。”她几乎没有犹豫。

    “嘎?”他停下手边的工作。她说的“答应”是他想的那个答应吗?

    “没错,就是那件事结婚。”她走到他的面前,双手撑在桌面。“还是,你不想要了?”她双目灼灼,有着誓在必得的燎原气势。

    “要。”敖定杰想也不想地接受,一脸受宠若惊。“只是,你怎么突然改变想法了?”

    “别管我为什么会改变。”艾娃轻扬着笑意,对他勾勾指。“我有条件。”

    “你说,你知道我一定会答应你的。”就怕她不答应而已。

    “我要一百万。”

    敖定杰扬起浓眉,有点意外。“我没想到你竟然要钱,而且还是那种金额。”

    不多,反倒是有点挑衅的意味。

    “太少吗?”

    “你可以加码。”既然打算物化这场婚姻,他建议她把金额提高。

    “不,这样就够了。”一百万足够修缮补货和一笔可以支撑几个月的周转金,最重要的是,可以先付拖欠亚米几个月的薪水,这是她唯一能替雅阁的好友所做的补偿。“因为我还有其它的条件。”

    “说来听听。”他好整以暇地等待着。

    “为期一年,时间一到,我们就离婚,所以在签结婚证书之前,我们必须先签妥离婚协议书两份,我们各持一份。”

    “我怕你嫁给我之后,就再也离不开我了。”签离婚协议书显得多此一举。

    艾娃一笑置之,又接着说:“为了别伤害你女友,所以我们不同床、不同房、不同进出。”提出“三不同”政策。

    为了这桩婚姻,她可是煞费苦心,多方面思量,毕竟这段婚姻不是她要的,但眼前却逼得她不得不要,因为她需要一笔钱,再加上她非常想要知道到底是谁在找她的碴,所以她提出了结婚契约。

    “我说过可以不用在意她。”啧,她压根没在听他说话。

    “最后一项,不准约束彼此的行为。我很忙,所以我在家的时间很短,没有时间整理家务,更别想要我准备三餐。”所以别奢望她当个贤妻。

    “嗯哼。”他点头,算是同意。

    “这只是契约婚姻,一种形式上的婚姻,所以我们的生活步调和圈子还是跟婚前一模一样,彼此互不干涉。”在搭车前来的路上,她便已经把所有的细节都想好了,只差没有白纸黑字,再找个律师为证。

    “你就这么有把握不会爱上我?”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刚好是最能够试探人心的时间长度。

    “我才想要告诉你,千万别爱上我,我不会负责的。”丑话说在先,省得往后为无意义的事争吵。

    “无所谓,我只要让你爱上我就好。”她愈是这么说,愈是激起他高昂的征服欲。“等着吧,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

    艾娃笑而不语。

    十二点一到,灰姑娘的法术失效了,而她的耐性也用完了。

    和她刚上任的先生来到饭店蜜月套房,门一关,她随即不耐地踢掉脚上的高跟鞋,开始拔下身上昂贵的首饰。

    “你在干么?”被灌得有八分醉的敖定杰粗喘着浓厚酒气走到她身旁。

    “把东西还你。”发饰、耳饰、项炼、手环、手链,还有戒指该死,她手上怎么会戴那么多戒指?金的、钻的,全都闪闪发亮得刺眼,活像是个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钱似的超级暴发户。

    她总算知道她那干死党们为什么会笑她了。

    “那些全部都是给你的。”他将她拔下的首饰整齐地排列在梳妆台前。

    “我不要。”她半掩星眸,感觉睡意已经将她侵袭得没有半点耐性可百,拔戒指的动作更加粗鲁不在乎。

    “不要乱丢。”她丢一个,他便快手接过一个。

    她动作飞快地拔着,就连白手套也一并拉掉。

    “娃,这个不用拔,那是我送你的结婚戒指。”看她动手拔掉右手的戒指,他不由得阻止着。

    “你叫我什么?”心停跳了半拍,她微眯起眼。

    噢,天,他身上的酒气醺得她快要醉了,她今天什么东西都没吃,酒倒是喝得不少,此时此刻的她,可是拚着最后一丝意志力强撑着不倒。

    “娃啊,你的朋友下都是叫你娃吗?”他露出被酒精醺暖的笑。

    “不要这样叫我。”听起来好怪。

    她把手上所有累赘饰品都取下,开始动手准备脱掉身上大红色镶金边的旗袍。

    “我帮你。”他动手拉下她身后的拉链。

    “嘿!”她赶忙跳开,回头瞪着他,心头卜通卜通跳颤得浑身惊栗不休。“醉了就赶紧去睡。”

    她连忙逃进浴室里,想要抹去他指头滑过背部时的古怪触感。

    “你要干什么?”他走到浴室门前敲门问。

    “我要洗澡。”她的头已经被发胶给黏成硬块了,再不洗,摆着当化石吗?

    “我也想洗,我们一起洗,好不好?”他粗嘎喃着。

    “你下午已经洗过了,干么还洗啊?”她没好气地喊着,将他性感得令她心惊胆跳的声音丢到脑后。

    快速把身上衣物脱掉,将头上的发胶彻底洗净,就连精神也清醒了七、八分,至少不再像刚才那样,好像大脑被隔绝,指令总是无法精准地传输到四肢百骸。

    洗净完毕,她才发觉,自己根本没有带换洗衣物入内。

    包着大浴巾,像只猫般蹑手蹑脚走出浴室,发觉他早已乖乖上床。

    这个人怎么这样?说好不同床的,结果他竟然趁她洗澡霸占了她的床?!

    她今天站了多久,奔波了多久,而他竟连张软软的床也不给她?简直是令人发指!

    从行李袋取出舒适的睡衣换上,把发吹得半干之后,她只好从柜子里再拉出一条被子,很可怜地准备睡在沙发上。

    她拉着被子全身蜷缩在沙发上躺着,但不知道是空调出来问题,还是她刚才为了让自己清醒一点所以洗的水太冷,抑或者是半干的发,导致她现在怎么缩都还是觉得身子好冷。

    转过身,看着躺在床上睡得好安稳的他,心里闪过一抹恨意,忍不住要咒他。

    没人性,是男人就不该让女人睡沙发!

    扁起嘴,恨恨地瞪着他,瞪着瞪着,不由得想着反正都已经同房了,如今再同床,应该也无所谓,是不?只是睡觉而已,有何不可?

    她爬起身,被冷意驱使着暂忘了自己提是合约,爬上了床,钻进了暖暖的被窝里,发出了满足的低吟。

    啊啊,好舒服啊好软的床、好暖的被子,天啊,她好幸福!

    天堂该就是这般温暖,极乐就是这种感觉吧?

    忍不住贪恋着这份幸福,偷偷地再朝暖气散发处前进。她轻轻地以背偎在他的怀里,果然瞬间全身烘得温热舒服,眼看着就快要浑沌进入梦乡。

    半梦半醒之间,发觉吹拂在她颈项的热气愈发接近。

    大手挟带着炽烫的热意横过她的腰际,她迷醉地拉起他的手搁在腮边,温暖她微凉的脸,憨傻地勾起满足的笑意。

    忽地,身后的男子微微使劲,将她带往他的怀里,两人贴覆得几乎没有半点空隙,她原不以为意,任由睡意几度叩门,直到那双原本贴在她腮边的大手不安份地溜下,钻进她的衣衫里头,攫住她敏感的蓓蕾,挑起酥麻烈焰,教她不由得低吟出声。

    “啊”在发出低吟的瞬间,心神忽地窜回体内,大眼惺忪不解地张开,呆愣了三秒,下意识地朝身后探去,瞥见一双饱含欲念的瞳眸。

    不由分说地,他俯下覆上她的唇,狂野又带着霸气的吻,在瞬间迷炫了她的神智,她几乎没有半点反抗能力,更没打算反抗。

    啊啊,她不知道原来一个吻可以如此强烈地击溃一个人的理智,甚至只是肢体上的碰触,就能带来如此骇人的震撼。

    她并不讨厌,甚至不自觉地圈住他的肩头。

    啊,好温暖,几乎温暖得教她心烦意乱。

    他的肌肤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粗糙,而他的身形也没她想象中的那么纤瘦,感觉得出来他身上的肌肉是经过训练而富有弹性。

    “你这个妖精!”敖定杰发出喷火的闷吼声,艾娃这才察觉到自己竟在对他上下其手。

    她的热情回应无疑启动了他体内的火苗,让他更加肆无己心惮地在纠缠之中褪去彼此的衣物,急迫地想要让紧绷的下腹得到纡解。

    他跪坐在她腿间,让灼烫的欲望得以解脱。

    痛楚瞬间撕裂了她,但痛楚只是刹那,随之而来的是浪潮般的欢悦,男人如野兽般的低吼声,更教她心弦震颤。

    他们的身躯交叠,体热相融着,彼此嵌入最深处

    酒精和暖意让两个向来以冷静理智为傲的人,彻底放纵迷乱了一夜。

    她会戒酒,绝对。

    “娃,你在干么?”

    艾娃回过神,拍了拍发烫的脸,起身,抹上满点的笑容。“没什么,只是在确定钉得牢不牢固而已。”

    她有一个星期的婚假,所以这一周内,她几乎天天都耗在雅阁,一方面是因为工作室还有不少细部装潢必须修缮,而另一方面,远离那个住所,可以让她的心神稍稍冷静一点。

    她一直过着早出晚归的生活,藉此痹篇他,不过明天开始,她就闪躲不得了。

    “可以了,别再敲啦!已经十点了,你再敲打下去,我怕邻居要来抗议了。”

    舒亚米笑着,递了杯咖啡给她。

    “嗯,好,接下来,我再裁点布吧。”尝了口咖啡,她卷起袖管准备再上工。

    “娃,布已经都裁好了。”她好心地提醒她。

    “是吗?”她想了下“那,我来帮忙缝制吧。”

    “娃,你不擅长缝制。”她再次提醒她。

    是不得不提醒,她可不希望等娃缝好之后,她得要再费心力拆线重来。

    “那,我再坐一下,等与彤回来。”反正十点还太早,她不想回去。

    舒亚米偏着头观察她一会。“她到夜市摆摊,不可能这么早回来。”

    “是吗?”说的也是,等她回来大概也要凌晨了。

    “娃,是不是那个男人对你不好?”舒亚米突然问道。

    “你怎么会这么想?”她张大眼。

    “因为你结婚隔天就跑到这里来报到,不会很怪吗?”一般新婚夫妻,这个时候应该是两人黏得如胶似漆,哪可能放她一人单飞?“况且,我认识你那么久,从没看你跟谁交往过,而且你说嫁就嫁,还嫁给你讨厌的相亲对象,从宣布到结婚甚至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距离她宣布嫁人的那一日到今天,刚好满一个月呢,当时这个消息,可是让她们非常措手不及。

    只因她们都觉得,周遭任何人都有可能结婚,就唯独娃是不可能的。

    但她嫁了,而且还拔得头筹,一笔聘金刚好能让雅阁可以修缮补货,顺便付她薪水。

    “时间到了就嫁啦。”艾娃说着,试图敷衍了事。“他忙,没时间蜜月旅行,所以我就拿婚假来这里加班。”

    本来一切都很完美的,但是就因为结婚当天被灌得太醉,再加上那家伙霸占着床,害得她够了,她已经不想再回想了,也不想知道自己在那当下怎会如此大胆!总之,现在想来只觉得很悲哀。

    反正木已成舟往后记得不要再犯就是了。

    她可不希望被辛歆愉指着她的脸破口大骂,说她又抢了她的男人。

    “是吗?”怎么听都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