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小说网 > 第一皇妃5 > 第三章方式

第三章方式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时光飞逝,转眼间已是三年

    时节转变,物是人非

    赫梯的哈图沙什城又迎来了寒冷的冬季。

    这一年的冬季来得特别早,一连下了几天的大雪,整个哈图沙什城都覆上了白雪皑皑的一片,每到入夜之时,就会刮起大风,吹拂着光秃秃的树木,显得萧瑟而清冷。

    寒风肆虐的夜晚,侍卫们巡逻于皇宫内的各个角落,口里呼出的热气仿佛瞬间就能冻结,搓手取暖之余仍然尽责地守卫着。

    位于皇宫左翼有座赫梯神话中月神阿尔玛的神殿,在众多神殿里它不是最大,最雄伟的,却是最特别的--因为它是囚禁赫梯皇妃的牢笼。

    烛光摇曳的殿内,一道娇小的身影坐在软榻上,身边堆放着小山高的粘土版,芊白的小手握着书写工具正在写字,铜鼎里燃烧的炭火噼啪作响,橘黄色的火光从镂空的图案缝隙中透泄出来,染红了她美丽无比的小脸。

    空旷的殿内只有她一人,入眼望去,除了庄严的阿尔玛神神像之外,还突兀地出现了圆形巨大的床褥和日常所需的用品,摆放在一隅的数个柜子里陈满了衣物和首饰,离她不远处的矮桌上布上了珍馐美食,澄黄的铜盘里几串色泽晶亮的葡萄在烛火的照明下更显水润剔透。

    时间在安静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手握书写工具的玉手终于停了下来,她抬起头望向纱幔飞扬地窗边,些许晶白的雪花被风吹了进来,落在地上,化成水渍。

    又下雪了,这是今年的第几场了?

    阿尔缇妮斯放下手中的书写工具,缓缓起身,一袭白色的长裙将她玲珑的躯体包裹得妩媚典雅,轻移步伐,来到窗边,借着月光,一双美丽的紫眸澄清而蕴满疲乏。

    高挂在天际的月亮,逐渐被厚运遮掩,白雪纷飞,瑟瑟的冷风吹起了她的裙袂,拂起了她长及腰部的银发,单薄的衣衫根本阻挡了不了寒风的肆虐,她却丝毫不觉地冷,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淡笑,这世间已没有东西能比她的心更冷了。

    静默片刻后,她又回到了软榻上,没有继续刚才的工作,只是端详着手里的粘土版,上面有她娟秀的笔迹,每一笔,每一字都是她的心血所铸。

    历时三年,这本赫梯法典,在她的修改和编著下即将完成,移开视线,她环视空旷地四周,淡笑依旧,但参杂着些许哀伤,等它完成之后就会离开这里造福人民,而她却一辈子都无法离开这里。

    这里是她被软禁的地方,终生都不得离开。

    她轻笑出声,音色凄美苍凉,有什么可哀怨的,时至今日,还有什么是可以期盼的?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她孤寂的站起身,突然很想出去走走,依然是单薄的纱裙,缓步走到紧闭地门前,用力推开,寒风肆虐窜入室内将摇曳的烛火吹熄了大半,门外的侍卫再见到她之后,波浪般起伏的俯首下跪,恭敬的声音齐刷刷的响起“皇妃殿下!”

    清丽的紫眸因为这声称呼,闪过一丝冷意,富贵如云,她从不奢求,高贵的身份又如何,能给她自由吗?更何况她本就拒绝了加冕仪式,当初留下只为一个情字,可惜此情却伤她最深。

    “你们起来吧。”她幽幽且淡然地说道。

    众侍卫起身望向她,三年来,她似乎有意不出神殿半步,除了定时来服侍她的侍女,和每日必来看望他的两位王子殿下外,他们也已经很久没看到她了,没料到她今日会突然出来,甚是疑惑,想开口询问,却被她的美丽惊艳,被她的高贵的气质慑服,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痴痴地看着她,更惊异于她的容貌仿佛时间停止了似的,未曾有一点改变,与她初到赫梯时一模一样,仿若十七、八岁的年纪,倒是风韵越来越浓厚,散发着风华正茂的成熟魅力。

    阿尔缇妮斯踏出一步,迎接她的是交叉的矛器,她冷眼瞥向守在门口的士卫,他们手中的武器阻挡了她前进的步伐,没有任何退却“我只想在庭院里走走,不会为难你们。”

    两名侍卫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将手中的长矛分开,恭敬地俯首“是!”尽管皇帝陛下命令过不准皇妃离开神殿,言犹在耳,但对于善良、爱民如子的皇妃,他们无法拒绝。

    “天气很冷,让属下为您取件披风。”见她衣裙单薄,恐会着凉,其中一名侍卫说道。

    “不用了,只是走走而已。”

    “让属下跟着您。”她眼里的清冷和淡淡的哀愁,让人顿生股保护欲,没想要监制她,只想保护她。

    她点头,然后踽踽向前而行,小小的脚印,在雪中印得很清楚,风雪飘扬在天际,雪花飘落,逐渐覆盖了足迹,她直视着前方,来到了莲花池畔,俯视结冰的池面,光秃秃的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几株枯萎的枝干窜出冰面,萧瑟惨淡一如她。

    她想找个地方坐下,不怕冰冷,反而觉得刺骨的冷意可以提醒自己,感觉还存在,身后的侍卫察觉到她的意图,急步上前,为她拂开积雪,似乎是怕她冷着,将身上的披风卸下铺在池畔,然后恭敬的退居一旁。

    她没有阻止,安静得坐下,仰望天空,雪下了一会儿就停了,厚云散去,高挂的月亮在没有繁星点缀得夜空里,显得清冷异常,皎洁的月光映在她的银发上,互相交辉,像一道洁白的银光将她包围。

    静静的坐着,先前雪花飘落而下,落在她的发上,脸上,衣服上,汇成水珠滴落。

    她的心突然有些痛,苦笑了一下,小手捂着胸口,本以为这里早已被掏空,不会再痛了,却经不起寒风的肆虐,她垂下手,凝望皎月,笑意染上苦楚。

    让它去吧,等冷到麻木,或许就真的不会再痛了。

    月夜寒重,她独自坐在莲池畔仰对明月,此景萧瑟无比,却也无可奈何。

    思绪翻滚,往事历历在目,算一算,这是她来到这个时代,第十个冬天了。

    膝头猛然紧扣,微微颤抖的双手握拳,她突然问自己。

    十年里,她究竟得到了什么?

    放弃一切,她究竟得到了什么?

    地位?她是赫梯地位最高的女性,却是个不愿加冕的皇妃,没有正式的仪式,却是人民心中唯一的皇妃,也是第一个被终生软禁的皇妃。

    权利?她掌握了赫梯一半的军权和政治,更有一批誓死效忠她的朋友,但为了保护她,他们全都被押进了牢笼。

    孩子?她有三个皇子和一个小公主,却是个不称职的母亲,为了保护十万大军,她亲手丢弃了自己的小儿子,令他至今下落不明。

    爱情?她曾经有份刻骨铭心的爱情,但它却连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

    她失去了一切,只因为她在人民心中地位超越了皇帝的存在。

    惨淡一笑,她哀叹着:这或许就是选择离开爷爷的惩罚吧。

    呼出一口白雾,心却已结冰,眼泪滚落,一滴接着一滴

    她被囚禁了三年,心痛了三年,也等了三年。

    然而

    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如同风中最脆弱的花蕊,每一声急促轻浅的呼吸,都像是一把刀,一刀一刀缓缓割绞着五脏六腑。

    心灰到了极致,只剩绝望。

    为什么!?他还是不相信她?

    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她的眼里不再有泪,有的只有被狠狠打击到的绝望。

    她不反抗的被囚禁,不是她的心死了,而是在给他机会,她在等他想通,等他明白,可是三年了,她已经等了三年了。

    她还有信心再等三年吗?

    还是,无数个三年又三年?

    悲凉一笑,答案只有她知道。

    就算再绝望,她还是会等,但愿她能等到。

    “神眼,我能等到的吧?”寂寥的夜,神眼一直都是她的倾诉对象。

    “你爱他不是吗?”

    “嗯”因为爱,所以甘愿等。

    直到她的心死了为止

    万籁俱静的夜,只有风雪在呼啸,皇宫里烛火百盏,亮如白昼,即使风雪再大,这里也是温暖明亮的,但燃烧的火烛照不亮孤寂带来的黑暗,也暖不了寂寥所带来的寒冷。

    自从阿尔缇妮斯被囚禁后,这里与其说是皇宫,不如说这里是魔窟。

    没有欢声,没有笑语,只有阴冷。

    默布来到皇帝的寝殿,还没让侍卫去通报,殿门就被打开了,出来的是梅诺。

    一见到他,梅诺就诧异地问“默布大人,有事?”

    默布点头“陛下就寝了?”

    “没有,正和小公主玩耍呢。”梅诺回答。

    默布听了,明白了,这就意味着,他白来了。

    皇妃被囚禁后,皇帝的脾气越来越阴沉,个性也越来越残暴,宛如魔王一般,但对唯一的女儿却很是宠爱,倘若他是和女儿在一起,就算天大的事,他也不会理。

    “如果大人真有急事,那我去给您通报?”梅诺见他不走,眉毛又皱在一起,好意说道。

    默布赶忙拒绝“不,不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看还是明日见了陛下再说。”

    这时候进去,恐怕他这条老命就会没了,他老了,可承受不住皇帝的怒气,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想想还是打道回府吧,这天是越来越冷了,他这把老骨头都快冻僵了。

    见他走了,梅诺才松了口气,刚才说要去通报,完全是随口说说得,真要让他进去,他恐怕会当场尿裤子,皇帝和小公主在一起的时候,谁敢打搅,下场通常都会很惨。

    唉这年头下人也不好做啊。

    对了,他还得去准备夜宵,免得小公主饿着了。

    梅诺急急地离开,殿外除了守卫,已无他人,寂静一片,偶尔寒风会呼啸而过,冷得守卫们唇齿打颤,可寝殿里却是温暖如春,烛光闪闪之下,恍若白昼。

    偌大的寝殿里,一个小小的人影坐在椅榻上,两条粉藕似的小腿晃啊晃得,那是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娃,及腰的黑发,和厚厚地一刀平似的前刘海,都泛出宛如绸缎般的光泽,衬得她的肌肤更是白里透红,只是三岁的年纪,精致五官却已展露绝色的美丽,活脱脱一个惊世的小美人。

    此刻,她的身边正摆着一只金银色的棋盘,只见她肥嘟嘟的手指将一颗马型的棋子移动了一下,小脸一皱,好似又觉得不妥,偷觑了一眼棋盘另一边的萨鲁,见他正在假寐,一紫一绿的瞳眸闪了闪,十分灵动和俏皮,她偷偷将棋子移到了另一边,见萨鲁没有发现,捂着嘴嘻嘻地偷笑,然后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小手摸到敌方阵营,又将敌方的一颗对自己有威胁的棋子给挪了回去,看了一下目前的局势变成了自己有利,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甜甜地说道“父皇,我走好了。”

    萨鲁张开眼,就捕捉到她脸上的狡黠,看了一眼棋盘,很明显,棋子被改动了,但他没有戳破,只是移动了另一个棋子,瞬间就将局势反转。

    小女孩看了,脸都皱在了一起,怎么每次都赢不了父皇呢,这个游戏真不好玩,随即说道“不玩了。”

    萨鲁也倒随着她的性子,轻抚着她的小脑袋“那你想玩什么?”

    她歪着脑袋,细细想着,不一会儿说道“菲儿要骑马。”

    “骑马?”萨鲁眼里满是宠爱“好,骑马。”

    这马,自然就是他这位皇帝了。

    菲儿玛丽安,也就是赫梯的小公主,立刻高兴地跳下椅榻,冲到他身边“骑马,骑马,菲儿最喜欢父皇了!”

    萨鲁愉悦至极,此时的他没有一点帝王的样子,完全是一个溺爱女儿的父亲,他将女儿抱了起来,让她稳当地跨骑在肩膀上,然后宠溺道“我的小宝贝,要跑了哦。”

    菲儿粉嘟嘟的脸上因为兴奋而泛着红晕,煞是可爱,一骑到萨鲁脖子上,她就扯着他的头发,大呼道“驾,父皇快跑。”

    萨鲁听话的跑了起来,她更是兴奋的大叫。

    “哇,哇,父皇马马,跑得真快。”她扯着萨鲁的头发,就像是在扯缰绳,萨鲁则在寝殿里打圈奔跑。

    即使被她扯得头皮发痛,萨鲁也一点怨气都没有,脸上依然笑意浓浓,充满慈爱。

    菲儿高兴得大喊大叫,小屁股也跟着挪来挪去,兴奋地脸颊通红通红的,可一个才三岁的小孩子,精力也就一点点,跑了几圈,她就露出了困意,开始打瞌睡了。

    不过一会儿,就趴在萨鲁头上睡着了。

    将她从肩膀上抱了下来,萨鲁将她安置到床上,她咕哝了一声,卷起身子靠向他,就像一只偎暖的小猫咪。

    他和衣躺在她身边,望着她稚嫩绝美的小脸,眼神涌动着一种光芒,仿佛正透着怀中的小家伙,想念着另外一个人,抬起的手指轻轻的滑过小脸的五官。

    眉毛、眼睛、鼻子、嘴唇

    一切一切都像极了她。

    可惜头发却非银色,而是反差极大的黑色,

    记得她曾说过,那是她父亲的头发也是黑色的关系,所谓隔代遗传吧,为此她还很高兴,玩笑道,女儿幸好不似她,像个白发魔女似的。

    一想起她,萨鲁的眸中尽是纠葛,深得让翠绿的眼睛失去了颜色。

    露娜

    露娜

    他在心里一遍遍喊着这个名字,渴切至极,涌动在心头的是思念的啃噬。

    他囚禁了她,同时也囚禁了自己的心。

    囚禁并不是冷情,而是太爱了,爱得害怕失去她,只有这样他才能抓牢她。

    因为她不爱他。

    即使囚禁了她三年,这句话她还是没有说。

    顿时,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内心的愤怒开始灼烧他,让他无法平静。

    内心的黑暗里,那个声音,又开始捣鼓他。

    你做得对,只有这样,她才不会离开你,只有这样,你才算拥有。

    每日每夜,声音就像催眠似的蛊惑他,让他深信,这么做没有错。

    即使他让两个儿子对他怒目相向,失去了父子亲情,即使他失去了若干臣子的忠心,即使他变成了一个暴君,即使每个夜晚,他都孤枕难眠,他都觉得无所谓。

    只要她还在这里,在他的权力之下,这就足够了。

    露娜永远都是他的

    寂寥的夜,他无数次失眠,今夜也是,闭上眼,他脑海里满是她的倩影,细细的回味,假想着她就在身边,就在她怀里。

    还有,她爱他

    这是他唯一能选择的爱她的方式。

    夜,好冷,也好悲

    深夜的皇宫花园里,银月当空,不知为何,今夜的月显得晦暗,像是蒙上了一层暗影,极为混沌,让人心生一丝不安。花园里白雪皑皑,因为月光反射,泛出点点的银光,就像天上的星星不小心了落了下来,美丽却也凄凉。

    默布本来从皇帝的寝殿就直接出宫的,哪知半路上想起还有几块粘土版落在了议事殿里,便半路折返,路过花园时,就遇上了一个熟人。

    深夜的寒气冷得让人忍不住打颤,可眼前的这个男人不禁衣衫单薄,还不畏严寒,仰头看着月时,风吹过他褐色的长发,衣衫飘荡之下,让他修长的身形看起来更为纤细,他没有发现默布的到来,仿佛正沉浸在月光的洗礼下。

    “伊斯大人!”默布唤道。

    听到声音,伊斯回头,转过身体,他看到了默布,背着月光的他,五官看不清楚,唯有眼睛很是闪亮,就像一汩清泉。

    “默布大人。”他回应道。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默布诧异地问,还穿得那么单薄。

    伊斯儒雅地一笑“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他不是睡不着,而是刚被噩梦惊醒,心头很乱,无法平静,所以想接着寒冷来让自己清醒一下。

    又是那个梦,那个阿尔缇妮斯中箭的梦,一次比一次清晰,他很确定这一幕会在未来发生,但至于是怎么发生的,到底那把箭为何会伤到她,就是无法得知。

    “那也用不着穿得那么单薄。”默布走到他身边,忙将身上斗篷褪下,递给他。

    “不,默不大人,还是您自己用。”伊斯对默布相当尊敬,见他将御寒的衣物递给他,急忙推了回去。

    默布虽然年老,但身体还算健康,就是连日来为了处理政务,没睡上几个安稳觉,显得有些疲乏,风一吹,就只打哆嗦,但也好过伊斯的身体,不像个药罐子,需要拿药当饭吃。

    加之,路斯比视伊斯犹如亲生子,这让身为他好友的自己,或多或少有些爱屋及乌,免不得也想好好照顾他,路斯比已经走了,他自己也老了,宰相这个位置迟早要让贤,放眼现在的赫梯年轻一辈,也只有伊斯能担得起这个职位,其他的要不就是缺乏定性,要不就是不够稳重。

    伊斯很像路斯比,有一种大贤者的气质,为人谦和,头脑也敏捷,只是经验还少,加以时日必定能成为像路斯比那样的宰相,这是默布一直寄望的事情。

    比起现在在牢狱里的那几个笨蛋,他是要好得太多了。

    皇妃被囚禁时,奥利、塔卡、卡布斯为此三番五次惹怒皇帝,要不是看在皇妃的面子上,,他们几个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那时,他就很庆幸伊斯没有跟着犯傻。

    皇妃又不是被杀,只是被囚禁,而且还是被囚禁在皇宫里,说是被囚禁,可是什么都不缺,被照顾得很好,地位依然保有,无人敢对她不敬,只不过是失去了自由而以。

    皇帝既然下了命令,就任谁也撼动不了他的决定,只有他自己想通了才行,相信伊斯也是明白这一点,才没有去激怒皇帝。

    “最近有去看过奥利他们吗?”默布知道他时常去开导他们。

    伊斯点头,随后苦笑了一下“还是老样子,精神倒很不错。”

    默布抚了一把胡子,叮嘱道“你好好说说他们,别老是那样毛躁,要学学你,有些事情,我们做臣子的是不能改变的。”

    “明白,我会的。”伊斯应承道。

    默布欣赏的点点头“还是你头脑清醒,最近加布特和戴玛斯那两个老家伙,有没有找你麻烦。”

    这三年,伊斯已从小相升至元老院的议员,和加布特、戴玛斯属通一个机构任职,时不时都会碰面,这两人一直是反皇妃一派的,还都吃过阿尔缇妮斯的苦头,早就憋了满肚子的怨气,所以阿尔缇妮斯一被囚禁,最高兴得大概就是这两个人了,伊斯又是她这边的人,免不得在官场上会有摩擦。

    “还好,没什么大不了的。”伊斯生性随和,就算对方再可恶,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那就好,你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默布拍了拍胸脯示意道,不光是因为路斯比的关系,更因为他是国之栋梁,理应好好栽培与照顾。

    “谢默布大人,我想我自己可以应付。”伊斯有礼的道谢。

    默布满意的点点头。

    随后,两人又讨论了一些政事,默布始终是个老人了,精力有限,不过一会儿,便向伊斯告辞,一个人先行离开。

    伊斯独自站在花园里,怅然一叹,当他得知阿尔缇妮斯被囚禁时,其实也和奥利他们一样,愤慨无比,只想冲去找皇帝理论,但他很了解她,囚禁之时,她一点反抗都没有,以她的个性,这种不公平待遇,她是不可能会接受的,一定会为自己抗争,可她没有。

    那时,他就知道,在她的心里,一定有着什么计量。

    至于是什么,他不清楚,只知道,无论是什么,他都要支持她,帮助她。

    但,当时的他能做什么?以他的当时的官职和势力,什么都做不了。

    于是,他决定冷静下来,从长计议,与其与皇帝抗争,不如在赫梯站稳脚步,更为有用,而不是逞一时义气,让自己身陷囫囵,什么也帮不了她。

    他的这个态度第让卡布斯和塔卡相当不理解,只认为他这是在害怕皇帝降罪,他当然也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们,但早在囚禁事件发生后,他们就丧失了冷静和理智,结果就是一意孤行,惹怒了皇帝,被关进了监狱。

    每次去看望他们,也是有理说不清,最后总是不欢而散。

    他只好孤军奋战,开始力争上游,逐步踏入赫梯政界最高层,三年来,他不畏幸苦,也不惧压力,拼命的往上爬,终于让他进入了元老院,成为了议员之一,这是个很好的职位,不仅可以随意调配宫中人员,也可以自由出路宫中任何地方。

    因此就算戴玛斯和加布特处处刁难他,甚至因为他看上去对她的囚禁莫不关心,而遭致很多人暗骂他是忘恩负义的败类,他都不会放在心上,只要能帮到她,一切都无所谓。

    一切都是为了她只要想到,将来自己能帮到她,这种甜蜜,已经是他最好的回报了。

    即使那有可能让自己失去性命,他也无畏,早在很久前,他就知道,他是为了她而存在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无怨无悔。

    只是那个她中箭的梦

    他眉毛纠结了起来,仿佛感同身受般的胸口生疼。

    眸中闪着一股不屈的信念,就算那真是她的未来,他也要扭转乾坤。

    他一定能,一定能的。

    这一次,他一定能帮到她。

    月夜下,他发着誓,寒风中,他昂首而立,握拳的手,微微颤抖,信念在眼里融汇成万丈的光芒,比那繁星还要璀璨。

    或许他爱她方式,只有这样了,默默地守护着她。

    希腊王宫

    面朝波澜壮阔的爱琴海,米诺斯站在偌大的阳台上,金色的短发配上英姿飒爽的仪态,清澈的蓝眸回闪之间,连璀璨的阳光都微微黯淡了颜色。

    忽然,她海蓝眸中像是激起了千层的浪花,涌涛阵阵,将手中的粘土版捏得粉碎。

    她猛地握拳击向栏杆,霎时鲜血沾染了上去,她像是发泄似的,不知道痛,一遍遍的捶击,最后从喉间发出愤怒的咆哮。

    亚希彼斯一接到传召就火速赶了过来,一见到她跟自残没什么两样行为,心一颤,急忙制止她不断捶击的举动。

    米诺斯雪白的关节骨已是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他难掩脸上的心疼,将那双手受伤的小手温暖包裹着,她想抽回去,可他坚决不许,但见她脸上不愤之情,他既心疼又无奈,叹了一口气道“就算再生气,我也不准你这样伤害自己。”

    米诺斯怒气满溢,海蓝色的眼睛更像是飓风下的爱琴海,滚浪似兽,骇人无比,用力撤回手,她一把揪住亚希彼斯的衣襟“你懂什么?她现在正在受苦,你知道吗,那个杀千刀的混蛋竟然敢如此伤她。”

    亚希彼斯当然知道她说得是谁。来之前他已经从探查消息的士兵口里把整件事情了解了七、八分,也能想象米诺斯会有多生气,多愤怒,但却没想到她会这样气到将自己弄伤。

    他看着伤口,眉头皱得足以夹死一打蚊子“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说话间,他又将米诺斯的手抓了回来,准备上药。

    “我不要上药,我要去救人!”她大叫道,企图把手再次抽回来,但亚希彼此说什么都不肯放。

    “给我闭嘴!”亚希彼斯素来温和儒雅的脸孔猛地一变,很是凶狠。

    因为太突兀了,米诺斯冷不丁被吓了一记,第一次看到亚希彼斯这副如狼似虎的模样,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愣愣地任由他上药包扎。

    等治疗完了,亚希彼斯才开口“好了,最近千万不要碰水!”

    米诺斯这才回过神,看着被包扎得像个粽子一样的手,狠瞪了他一眼,转过身,背对着他。

    亚希彼斯叹了一口气“你不要意气用事。”

    “我哪里有,我是真的生气。”米诺斯喝道。

    当她知道阿尔缇妮斯被囚禁的事情后,内心的怒火就无法克制的爆发,熊熊燃烧着她的理智,杀千刀的暴风雨神,竟然敢这么对待她。

    亚希彼斯见她怒火重燃似的颤着背脊,就知道此刻的她,无论说什么,都不会听进去的。

    他知道,她对那位赫梯的皇妃有着近乎姐姐对妹妹一样的宠爱之情,甚至比她对亲生妹妹塞琳娜公主还要宠爱得多,一直都和这位皇妃保持着书信的来往,但在三年前的某一天后,她就再也没有收到过赫梯皇妃的回信,一开始,她也没放在心上,只想着可能身为皇妃有很多事情要做,太忙了,等空了自会回信的,可是等了几个月也没有,她就有点担心了,本来打算再写一封信去询问一下,哪知希腊附近的诸个小国开始暴动,身为希腊王的她自然需要全副身心的去应付,她也不想战争的事情让赫梯皇妃担忧,事情就被搁置了下来。

    这场仗一打就是两年多,等事情平息下来后,她才有空思量,结果是越想越不对劲,所以就派了探子,去赫梯调查这位皇妃的近况。

    万万没想到,探子送回得竟是这位皇妃被终生囚禁的消息。

    这位皇妃被囚禁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大肆宣扬,或者是赫梯刻意隐瞒了,所以西亚诸国都不知道,倘若不是米诺斯派了探子去暗暗查访,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

    可想而知,十分喜欢这位皇妃的米诺斯会有多生气。

    这些亚希彼斯能了解,但是要生气道伤害自己,还要打算大动干戈的去救人,他就不能苟同了。

    “这可能会引起希腊和赫梯的战争。”他对米诺斯说明其中的利害关系,希腊近两年都在和周边小国打仗,实在不适合再战。

    米诺斯当然知道这不是件小事,拿这个当宣战的借口,恐怕希腊官员都会认为她是疯了,可是她顾不了那么多,只想到阿尔缇妮斯再受苦,想到

    想到她可能会做出傻事,心里就不能平静。

    她是那么深爱着暴风雨神啊,被这么深爱地人伤了,她一定很难过,一定很绝望

    绝望到绝望到

    米诺斯打了一个冷颤,那个她不想说,却不得不说的方法,或许会让阿尔缇妮斯付诸于行动也说不定。

    这是她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

    决心一定,谁也无法让她打消这个决定。

    前世的画面轰然闪过,那是甘愿为了阿尔缇妮斯舍弃一切,劈荆斩棘的承诺。

    谁若是敢伤她,无论是谁,她都要杀了那个人。

    即使现在的她不过是个普通人,就算螳臂挡车,她也要去。

    回过头,她眼里是有无法撼动决意。

    亚希彼斯看到了,心里心疼不已,她似乎一直都在为别人而活,就算她真的是因为讨厌男人而甘愿抛弃女儿身,但是他知道,这只是小部分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她不得不那么做,小时候,她是为了保护母亲和妹妹,长大了则是为了国家,一切都是为了他人。

    而现在,她又要为了另一个人去做傻事了。

    真是让他觉得很难受。

    可是能不管她吗?

    他做不到,他永远都无法对她放任不管。

    “你想怎么做?”他决定帮她,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帮她。

    “我要亲自去救她,把她带回希腊。”

    从此,就由她来保护阿尔缇妮斯,谁也休想再伤害她。

    “即使要开战,也不惜吗?”

    米诺斯眉目间傲骨峥峥,坚定地说“在所不惜!”

    亚希彼斯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既是爱恋,也是无奈“好吧,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但是一定带上我。”

    她要保护别人,他阻止不了,而她,则会由他来保护。

    听到他的话,米诺斯蓝眸低垂,闪烁着温玉般的光泽,抬起脸时,她问“亚希彼斯,怨我吗?”怨她明知道他爱她,却一直都不给回应。

    亚希彼斯笑了,眼里的流光就像爱琴海面的粼粼波光,温暖且耀眼“我很幸福!”

    因为她就在身边。

    只要能看到她的笑容,只要能听到她的呼吸声,只要能感受到她的温暖,只要每天都能见到她,他就很幸福了。

    米诺斯高贵依旧,美丽不减,没有了冰冷高傲,只余下明眸雪肤,唇边笑意荡漾,轻轻地靠在他怀里“你很傻哦”他们是不可能有结果的,因为她是希腊王,所有人眼里她都是个男人,这辈子恐怕都不能改变。

    “这是我爱你的方式,我甘之如饴。”

    今生能在她身边,就足够了。

    “来世,亚希彼斯,我会比谁都先找到你的。”她承诺。

    “不,我一定会比你更早,更早一步找到你。”

    来世,以一男一女的身份,找到彼此,以弥补今世的缺憾。

    “那时”

    “我们会很幸福。”

    阳光倾洒,投射到爱琴海上,旖旎且美好爱情只有一种,爱的方式却有很多种。

    爱情本没有颜色,是要用爱的方式去渲染,才会展露出色彩。

    是七彩,还是黑白,是幸福,还是痛苦,只看爱的方式是对的,还是错的。

    爱情很简单,幸福也很简单。

    幸福,其实一直都在身边。

    只是很多人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