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屋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他一脸苍白,声音低弱,但是叫痛还是一脸痞样,声音里带着笑意。

    我突然间不再那么慌张,不知不觉带出微笑的意思说:“闭嘴!男人治个伤还叫什么疼!”

    “你也轻点啊,不要趁机报复我我也不容易啊”“小声点,想把匈奴人都招来吗!”

    “啊——”

    “小声点啊,我还没碰到呢。”

    “啊——”

    “再这样我就把你丢这儿了!”

    终于把伤口处理好,割开肉,把里面的箭头挖出来,好在还没碰到骨头,但也是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我还算冷静吗?

    其实我真的还算是冷静的人,冷静地看着鲜红的血液涌出的方式,看着自己的手一直在抖

    我握住自己拿刀的手腕,还好刀在空气中颤抖是无声的,不会背叛我若无其事的声音:“怎么样?还受得住吧?”

    “哎哟,”他有气无力地抱怨。“张青莲,我以前是打过你,也没你这么狠吧,你故意折磨一个为了救你受伤的人不觉得惭愧吗?”

    “看你说话这么连贯,是没事了,自己走吧。”

    原庆云哀怨地看着我。

    好像被踹了一脚的小狗。

    出了林子步行了一段时间我们看到了炊烟,两三间茅舍掩落,屋前有些鸡鸭,屋后有两三只牛羊,看来是境况尚可的寻常农家。

    我回首看了原庆云,衣衫破烂,血迹斑斑,估计我也差不多。

    “咱们这样”

    “就说遇到强盗。”

    “很老套。”

    “没关系,咱们俩长得都不像坏人,多给钱就是。”

    “”算了,由他去吧,反正原庆云向来很擅长公关。

    屋子门口有个正在嬉戏的垂髫小儿,屋子旁还有课大枣树。

    原庆云勉强打起精神,整理了下已经没有整理价值的衣服,尽量和颜悦色地低头对小孩说:“你们家爹娘在吗?”

    小孩惊疑地抬头看着他,突然大声叫着:“奶奶!奶奶!”

    好像见了鬼似的飞一般跑进屋里。

    原庆云僵在那里。

    我大笑:“告诉你你这个样子会吓到小孩”

    他怨愤地瞪了我一眼。

    屋子里走出个老太太,大约也年过六旬,头发都已白了,精神倒还健旺,身上收拾得干干净净,拄了根荆木拐棍,颤巍巍走了过来。

    我怕原庆云再坏事,连忙自己抢上前去,陪笑说:“老人家,在下到这边来探亲,不料路上遇到匪徒,幸得那位义士相救。”说着一指原庆云。“但这位义士救我时却被暗箭所伤,可否请老人家大发善心,收留我们一天,我们必有重谢。”

    不料那老太太还没听我说呢,一直就盯住我的脸看,露出惊恐欲绝的表情,身子一晃,差点晕过去,比见了鬼还吓人。

    我被她吓了一跳,连忙扶住她“老人家,您这是怎么了?”

    暗自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并没有什么血迹,我也不像原庆云那么狼狈,长得也不能说吓人吧?

    原庆云在后头无声地嗤笑。

    我很是有点恼火。

    老太太似乎还算镇定,很快恢复了脸色,虽然眼睛一直盯着我的脸,好像能盯出花来似的。

    “老人家?”

    “噢这位公子,老太婆失礼了。公子生得太像我死去的侄儿了”

    “啊?”我愣住了,天下还有长得像张青莲的人吗?

    “您二位请进吧,我们这里屋子简陋,不能招待贵宾,二位不嫌弃就歇歇腿儿。”

    我们被迎了进去。

    老太太给我们端上了茶水,虽然粗糙,但渴了一夜我只觉很香,像原庆云那样失血过多的人就更不用说了,牛饮一番,完了用袖子胡乱擦干嘴角边的水珠,这家伙到这种狼狈的时候,居然还是帅得自在无比。他看到我看他,连忙朝我飞了个媚眼,我瞪了他一眼,再也不看他了。

    老太太张罗要去做饭,我连忙说不用了,有什么现成的窝窝头之类的给我们拿两个来填下肚子就好,关键是找间屋子能睡一觉。

    老太太说也好,等阿牛他爹妈赶完集回来给一起做点好吃的,就给我们找来几个玉米面的窝头,一碟子咸菜,又去煮了七八个鸡蛋,估计把最近攒的家里鸡下的蛋都煮了,小孩在旁边猛咽口水,我递了一个给他。小孩迟疑半天,才升出小手,接了过去,躲到一边大口大口吃得香甜。

    我和原庆云也很饿了,把东西都吃光了。

    老太太带我们去歇着,他家一共两间卧房,一间阿牛爹妈住,一间老太太带小孙子住,我看他家虽然简陋,床单帐幔倒都是干干净净,怕原庆云身上血迹弄脏了人家屋子,就说让我们住柴房就行,老太太说那怎么行,原庆云笑道:“没事,干草堆上睡着也挺舒服的。”

    经过我们坚持,终于把柴房作为我们今晚的临时住所。

    我把原庆云扶到干草堆躺下,把临时匆匆包扎的东西先揭开,观察了一下伤口,血是止了,伤口周围有点红肿,好在还没什么化脓的迹象。我请老大妈帮我们准备好干净剪刀和沸水,老大妈很配合的样子,手脚也还都算挺麻利。

    我接过一盆沸水和干净的布条剪刀,塞给老太太两片金叶子,老太太摆摆手说不要,被我硬塞到手里。她也就收下了。

    “你要小心点。”原庆云半垂着眼皮漫不经心说。

    “那个老太太。”

    “不像是寻常人,很有点宠辱不惊。而且我死也不信她会有什么侄子长得像你。”

    “哦。”我答应着,把剪刀和布条用沸水烫过,布条晾起来,自己把身边随身带的药丸嚼烂了敷在原庆云伤口上。

    之前在林子里,天色尚黑,看不真切,此时天光正好,原庆云肩膀上洁白的皮肤,微隆的肌肉,漂亮的锁骨一览无遗,他因为疼痛而沁出的微小汗珠,一脸故意做出的不在乎的神情,艳丽的嘴唇和眉毛,他盯着我看的深黑眼眸,呼吸心跳,都离我太近。

    我甚至想起了一些不愿意想起的事情。脸不由自主红了一下。

    我低头掩饰过去。

    气氛太暧昧了。

    我站起身,说:“看看布条干了没。”

    一起身,被一股力量拉得跌坐在干草堆上。

    我没作声,低头望着紧紧握住我手腕的手,并不比我的肤色深到哪去,五只漂亮修长而有力的手指,紧得弄疼了我。

    我的心跳得比我允许的要快。

    一只手慢慢游到我腰间,勒住了我的腰,背后覆盖上一片温热,两片湿润柔软的东西贴住我脖子,呼吸热热地灼烧着我。

    手在我身子上慢慢游移,手臂的力量把我往后边怀中带过去,我挣扎了一下,尽量坐好。

    “你的肩膀不痛吗?”

    “不痛”后边紧贴我耳边的嗓音喑哑。

    “不行的,我不愿意。”我声音很轻,但是想必也足以叫他听出其中坚决。

    “你要是害怕,还像以前也可以”他呼吸很急切。

    我摇头。

    用力把他的手指一个个掰开。

    他没有死缠,自己松了开来,半天不作声。

    我慢慢平复心跳和呼吸。

    “男人还要这么三贞九烈?”他笑着说。

    我没说话。

    “姚锦梓那小子真这么好?”

    我低下头。

    原庆云也不说话了。半天才传来很遥远的声音:“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喜欢我么?”仿佛加了声轻笑。

    我听了还是不言语,但是鼻子突然酸涩,心里被什么堵住了,难受得直想哭。

    原庆云本来不应该说这些,我也不该在这里听他说这些,这个世界怎么了?我应该和锦梓在一起,共同面对敌人。

    锦梓曾经在风中飘扬的紫灰色衣角,曾经静静为我等待的暗夜的影子,凝视过我的幽黑双瞳,我曾经那样的心跳过,柔肠百转的那些时日,到此时此刻,都在尖锐指责嘲笑我方才的软弱。

    锦梓大概在心急如焚地找我。

    我居然没有立刻想到要设法跟他联系。

    这样的事情到底算什么?

    不是的,我不可能会对锦梓变心,一瞬间的动摇都不可能存在,我爱锦梓,锦梓对我也从没变过半分,如果这样的爱情还经不起时间消磨,如果我居然是这样的人,我还有什么立身的原则存在?

    “日久生厌”

    “世界上没有不受诱惑的人,只有不够大的诱惑。”

    这些话但凡知道些世事的人都知道吧。

    可是我始终都不相信。

    日久生厌,是因为没遇到真的值得厮守一生的人。

    经不住诱惑,是因为没遇到比一切都重要的东西。

    但是,如果连我自己都动摇了,我怎样也要相信的人性又要被放到什么地方。

    我有一瞬间深深嫌恶自己。

    比起以前曾经跟原庆云有过肉体的交欢,这次瞬间的软弱更让我惭愧。

    “你这家伙少来这套,以前的事情最好忘了,我喜欢蚯蚓都不会喜欢你。”我站起来,冷淡地说着走开。

    原庆云呵呵地笑着,甚至没听出声音里有伤感。

    外头有人声,开门声,年轻男女的声音,乡音难辨,不过亲热的语气不难判断是老奶奶的儿子媳妇回来了。

    然后是收拾的声音,锅碗瓢盆,杀鸡的翅膀扑腾,咯咯惨叫声,倒水声音,油被火烤出的滋滋声,孩子跑前跑后的欢乐声音,然后就有扑鼻的香气,葱姜被爆香,夹着油烟

    如此有香火气的味道啊。

    离家的游子乍闻都会悄然泪下。

    原庆云倒没什么表示,他们这种出身,对童年应该没有这样的记忆吧,不过他吸了下鼻子,笑嘻嘻道:“真香,有好吃的了。”

    果然晚饭是很丰盛的农家饭:黄油油的土鸡炖着类似香菇的菌类,汤浓郁鲜香,完全没有污染农药化肥的菜,香喷喷的高粱米饭

    小孩在桌子旁边绕来绕去直咽口水,被母亲呵叱。

    那对夫妻年纪都不大,男的老实憨厚,黝黑红润的脸膛,女的虽然一看就是山野村姑,荆钗布裙,倒也有几分姿色。

    媳妇小心搀着婆婆坐下。

    母慈子孝,其乐融融。

    我们俩吃得香极了。

    原庆云说:“不错不错,这手艺快比上我师父了。”

    那个庄稼汉一愣:“这位公子难道竟然是学厨的?”

    原庆云哈哈大笑:“没错,我师父可是闻名大江南北的厨神!”

    我瞪了他一眼。

    第二天我们在凌晨悄然离开。

    我对原庆云说:“你的伤势也没大碍,我要去找锦梓了,咱们就此别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