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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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放开，我。好，好疼。”
温若依气若游丝，断断续续的吐出这几个字，然后便想要挣扎。
“好好，我放你躺下，你别动。”
秦牧然大喜过望，只要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温若依被放下后，连着喘了好几口大气，才恢复过来，浑身上下就如同散了架子一般，没有一处不疼的。
缓缓张开眼睛，看着一脸担忧的秦牧然，她声音有些嘶哑：“我，睡了多久？”
“一天两夜了。依依。”
秦牧然握紧温若依的手，墨眸深陷，眼底血红，很显然已经很久没有睡觉了，而且更痛苦的是那种等待的煎熬，和害怕她不再醒来的恐惧感。
“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我没事。”
温若依抬手抚摸着秦牧然的脸，满目心疼，如果她真的就这么去了，他该怎么办？
“丫头醒了？”
“嗯，玄叔，让你费心了。”
“又和我客气了是不是，拿我当外人啊。”
玄风笑着走过来，诊着她的脉问道：“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很累，没有力气。”
“嗯，没事。都休息一会儿。”
秦牧然闻言放下心来，赶紧吩咐把补品送了过来。
“我们进城了吧，我哥呢？”
“他刚离开一会儿，去城楼了。”
虽然此刻正是清晨，但是站了一夜的北齐关守城将士却没有丝毫松懈或疲惫的状态，个个目视前方，虽然微眯起眼睛，但却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双手紧握成拳，后背的肌肉绷成一条线。
南忆一身银白色的铠甲，肩头的伏虎反射着阳光，发出刺眼的冰冷的光，如这深秋的清晨一般，冷意入骨。
红缨盔下，风华绝代的面容之上，多了三分英气，三分傲骨，四分担忧。他眉间沟壑深深，目光如炬，凝视前方那一夜之间的变化，抿紧了双唇。
“哥！哥！”
南忆眉梢轻挑，刚转过身，一个穿着雪白狐裘的身影便如小鸟般雀跃着扑入他怀中，然后被坚硬冰冷的盔甲撞得闷哼呻吟。
他很是心疼的想要推开她，却舍不得，这一刻心被填的慢慢的，之前的担忧似乎瞬间烟消云散了。
闻着她独有的味道，感受她温暖的气息，南忆的心一下子就踏实了下来，依儿，依儿，我的依儿，终于又回到身边了。
“依儿，怎么好好休息？这里冷，快点回去。”明明心里舍不得，可南忆终究还是说出来口。
“我想你了，一刻也忍不住了。让我抱一会儿，抱一会儿我就回去。”
温若依吃过饭后就吵着要过来，秦牧然拗不过她，只能陪着一起来。她抱着南忆，虽然很不舒服，但是感觉还是那么温暖，这个怀抱，一辈子也享受不够。
好一会儿，温若依才抬起头，盯着南忆布满血丝的眼睛，担忧的问道：“哥，你在看什么？我也看看，我还没上过城楼呢！”
无视南忆的反对，温若依扭过头，隔着和她成不多高的女墙，放眼望去，顿时便收敛了笑意。
双手慢慢自南忆腰间滑下，她不自觉的向前迈出一步，再一步，直到整个人贴上冰冷的墙壁，才机械性的停了下来。
城墙冰冷潮湿的感觉自掌心传来，一点点冷却了她满腔火热，然后自心口开始，寒气蔓延开来。
上辈子，加上这辈子，温若依从未见过这么多人，从未如此害怕过人，对，人其实并不可怕，但是，当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出现一定人数量的人时，一切就变得可怕起来。
尤其是那些人身上的铁甲，还有那手中的利刃，清晨的阳光穿透云层，照射在上面，泛起微弱的光，可当这些光点连成线，再交汇成片，便会如同针尖一般刺痛别人的双眼。
原来，五十万人就是这个概念，一个人站半平方米，五十万人就是二十五万平方米。这有多大，鸟巢”总建筑面积二十五八千平方米，东西宽二百九十八米，南北长三百三十米。
当你的面前出现一个有人组成的鸟巢，你便会体会到，原来，人也是非常可怕的，尤其是，那些人是你的敌人。
这便是兵临城下的感觉，这便是战争吗？那一眼望不到边的营帐，那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你淹死的压迫感和窒息感，令温若依呼吸困难。
这一刻，温若依没有想到逃跑，也没有双腿发软，也没有惊呼的冲动，她已经平静，但这平静之下，是两个字，绝望。
她由衷佩服这些依然站在城楼上的将士，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如此悬殊的差距，如此渺茫的生还机会，竟然没有丝毫动摇的迹象，至少没有表现出来。
他们的心情，她无法体会，因为这里不是她的祖国，不是她的故乡，没有她的至亲血肉，也就没有了那份抛头颅洒热血的豪迈和勇气。
但是南忆不同，他们不同，所以，他们宁死也要放手一搏，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齐军践踏国土和生命。
而她能做的又是什么？此时此刻，她能不能为南忆尽一份微薄之力？能不能？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沉思半响，温若依突然开口，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昨夜。”南忆走到她身边，凝视前方，幽幽开口，“不知何时，会攻城。”
“你们提前便知道了，所以才要疏散百姓？”
“是，一旦失守，北齐关就会从此消失。”
“我们还有援军吗？”温若依满怀期待的问道，但眼睛已经注视着前方。
“五日后，还有十万。其他的，就指望宣国了。”
南忆说着看向了不远处的秦牧然，如果宣国可以在五日内向齐国发兵，或许可以牵制或者拖延齐军攻打北齐关。
这件事秦牧然也知道，早在齐国向文国发兵的时候，永康帝已经发书圣治帝，提出了两国联手结盟的请求，所谓唇亡齿寒，一旦文国兵败，齐国绝不会就此收手。
吞并了文国之后，三国鼎立之势荡然无存，齐国如日中天，必然将宣国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所以，宣国是不可能捞到任何好处的。
永康帝本以为圣治帝会同意，但出乎意料的是，宣国却迟迟没有得到答复，如果再拖下去，北齐关失守，文国便坚持不了多久了，到那时，结盟便已经没有意义了。
虽然秦牧然从没有和温若依提起这件事，但是她多多少少也在文都时了解到一些，却从未要求过什么。
这是两个国家甚至整个天下兴亡的大事，秦牧然不会因为她一个女人而轻举妄动，冲冠一怒为红颜，这种事情，不是每个人都做得来的，更何况，他还没有被逼到那个地步。
所以，她没有立场和权力去要求秦牧然为文国做什么，再说，他是宣国的太子，而是皇帝，他手中是否有兵权尚未得知。
突然间，温若依觉得很可笑，原来，她除了知道秦牧然的身份以外，对他的生活根本一无所知，他这个太子究竟是什么样的？
撇撇嘴，温若依暗自苦笑，转头问向南忆：“援军也好，宣国也罢，无论如何，我们至少也要能顶住这五日才行，对吧？”
“是啊，熬不过这五日，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南忆这句话说的没有什么底气，但却也没有丝毫动摇。人在城在，人亡城亡，估计就是他现在的决心吧。
可是，温若依不想看到那一天，她要南忆好好的活着，所以，她决定赌一把，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她还没做过什么有意义的事情，也够给穿越女丢脸了。
如今，就让她也拼一次吧，纵使赔上性命也值得了，至少也算是死得其所。
“是上官灏明御驾亲征吗？”
“是，那个最远处的金色小点，就应该是他的御帐。”
温若依半眯起眼睛，樱唇轻启：“哥，或许，我们有机会撑过去。”
只要肯牺牲一些东西，这后半句温若依没有说出口，她凝望着南忆疑惑的双眼，嫣然一笑。
北齐关将军府内，此时坐着五人，分别是温若依，秦牧然，南忆，玄风，刃。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什么隐晦的必要了。
上官灏明一直想要得到玉扳指和环佩，虽然至今还不确定这两件东西究竟有什么用，但至少已经确定了他非常，非常想要，这就足够了。
所以，温若依写了一封亲笔信，让南忆安排可靠之人，前往齐军大营，交给上官灏明，这样一来，就势必暴露了她身在北齐关的事实。
但是她并不担心，上官灏明一直在找她，墨红展也知道了她的行踪，她已经无处可藏了，不如借此机会，直接摊牌，堵上一把。
南忆接过温若依的信，展开了一看，上面只有一句简短的话：五日之内，关在我在，我在它在，关毁我亡，我忘它毁。
如果北齐关失守，她温若依无论如何也要想尽办法毁掉玉扳指和环佩，如此一来，就算上官灏明挥军南下，也未必能坐稳江山。
如果一切真如林如儿和夜所言，失去了这两件东西，上官灏明必死无疑，可是，也有可能引发玄风所担心的事情，紫气消、煞星现，宿主灭、天魔生，人间难、天道劫。
所以，这才是个赌局，筹码不是温若依的命，不是上官灏明的命，而是这个天下，这个江山，这个世上无数生灵。
这是一个连锁反应，牵一发而动全身，谁都无法逃脱。
上官灏明，如果你想要继续活着的机会，就给我们五天时间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放，放开，我。好，好疼。”
温若依气若游丝，断断续续的吐出这几个字，然后便想要挣扎。
“好好，我放你躺下，你别动。”
秦牧然大喜过望，只要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温若依被放下后，连着喘了好几口大气，才恢复过来，浑身上下就如同散了架子一般，没有一处不疼的。
缓缓张开眼睛，看着一脸担忧的秦牧然，她声音有些嘶哑：“我，睡了多久？”
“一天两夜了。依依。”
秦牧然握紧温若依的手，墨眸深陷，眼底血红，很显然已经很久没有睡觉了，而且更痛苦的是那种等待的煎熬，和害怕她不再醒来的恐惧感。
“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我没事。”
温若依抬手抚摸着秦牧然的脸，满目心疼，如果她真的就这么去了，他该怎么办？
“丫头醒了？”
“嗯，玄叔，让你费心了。”
“又和我客气了是不是，拿我当外人啊。”
玄风笑着走过来，诊着她的脉问道：“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很累，没有力气。”
“嗯，没事。都休息一会儿。”
秦牧然闻言放下心来，赶紧吩咐把补品送了过来。
“我们进城了吧，我哥呢？”
“他刚离开一会儿，去城楼了。”
虽然此刻正是清晨，但是站了一夜的北齐关守城将士却没有丝毫松懈或疲惫的状态，个个目视前方，虽然微眯起眼睛，但却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双手紧握成拳，后背的肌肉绷成一条线。
南忆一身银白色的铠甲，肩头的伏虎反射着阳光，发出刺眼的冰冷的光，如这深秋的清晨一般，冷意入骨。
红缨盔下，风华绝代的面容之上，多了三分英气，三分傲骨，四分担忧。他眉间沟壑深深，目光如炬，凝视前方那一夜之间的变化，抿紧了双唇。
“哥！哥！”
南忆眉梢轻挑，刚转过身，一个穿着雪白狐裘的身影便如小鸟般雀跃着扑入他怀中，然后被坚硬冰冷的盔甲撞得闷哼呻吟。
他很是心疼的想要推开她，却舍不得，这一刻心被填的慢慢的，之前的担忧似乎瞬间烟消云散了。
闻着她独有的味道，感受她温暖的气息，南忆的心一下子就踏实了下来，依儿，依儿，我的依儿，终于又回到身边了。
“依儿，怎么好好休息？这里冷，快点回去。”明明心里舍不得，可南忆终究还是说出来口。
“我想你了，一刻也忍不住了。让我抱一会儿，抱一会儿我就回去。”
温若依吃过饭后就吵着要过来，秦牧然拗不过她，只能陪着一起来。她抱着南忆，虽然很不舒服，但是感觉还是那么温暖，这个怀抱，一辈子也享受不够。
好一会儿，温若依才抬起头，盯着南忆布满血丝的眼睛，担忧的问道：“哥，你在看什么？我也看看，我还没上过城楼呢！”
无视南忆的反对，温若依扭过头，隔着和她成不多高的女墙，放眼望去，顿时便收敛了笑意。
双手慢慢自南忆腰间滑下，她不自觉的向前迈出一步，再一步，直到整个人贴上冰冷的墙壁，才机械性的停了下来。
城墙冰冷潮湿的感觉自掌心传来，一点点冷却了她满腔火热，然后自心口开始，寒气蔓延开来。
上辈子，加上这辈子，温若依从未见过这么多人，从未如此害怕过人，对，人其实并不可怕，但是，当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出现一定人数量的人时，一切就变得可怕起来。
尤其是那些人身上的铁甲，还有那手中的利刃，清晨的阳光穿透云层，照射在上面，泛起微弱的光，可当这些光点连成线，再交汇成片，便会如同针尖一般刺痛别人的双眼。
原来，五十万人就是这个概念，一个人站半平方米，五十万人就是二十五万平方米。这有多大，鸟巢”总建筑面积二十五八千平方米，东西宽二百九十八米，南北长三百三十米。
当你的面前出现一个有人组成的鸟巢，你便会体会到，原来，人也是非常可怕的，尤其是，那些人是你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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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什么时候来的？”沉思半响，温若依突然开口，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昨夜。”南忆走到她身边，凝视前方，幽幽开口，“不知何时，会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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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旦失守，北齐关就会从此消失。”
“我们还有援军吗？”温若依满怀期待的问道，但眼睛已经注视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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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忆说着看向了不远处的秦牧然，如果宣国可以在五日内向齐国发兵，或许可以牵制或者拖延齐军攻打北齐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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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秦牧然从没有和温若依提起这件事，但是她多多少少也在文都时了解到一些，却从未要求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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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没有立场和权力去要求秦牧然为文国做什么，再说，他是宣国的太子，而是皇帝，他手中是否有兵权尚未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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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撇嘴，温若依暗自苦笑，转头问向南忆：“援军也好，宣国也罢，无论如何，我们至少也要能顶住这五日才行，对吧？”
“是啊，熬不过这五日，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南忆这句话说的没有什么底气，但却也没有丝毫动摇。人在城在，人亡城亡，估计就是他现在的决心吧。
可是，温若依不想看到那一天，她要南忆好好的活着，所以，她决定赌一把，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她还没做过什么有意义的事情，也够给穿越女丢脸了。
如今，就让她也拼一次吧，纵使赔上性命也值得了，至少也算是死得其所。
“是上官灏明御驾亲征吗？”
“是，那个最远处的金色小点，就应该是他的御帐。”
温若依半眯起眼睛，樱唇轻启：“哥，或许，我们有机会撑过去。”
只要肯牺牲一些东西，这后半句温若依没有说出口，她凝望着南忆疑惑的双眼，嫣然一笑。
北齐关将军府内，此时坐着五人，分别是温若依，秦牧然，南忆，玄风，刃。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什么隐晦的必要了。
上官灏明一直想要得到玉扳指和环佩，虽然至今还不确定这两件东西究竟有什么用，但至少已经确定了他非常，非常想要，这就足够了。
所以，温若依写了一封亲笔信，让南忆安排可靠之人，前往齐军大营，交给上官灏明，这样一来，就势必暴露了她身在北齐关的事实。
但是她并不担心，上官灏明一直在找她，墨红展也知道了她的行踪，她已经无处可藏了，不如借此机会，直接摊牌，堵上一把。
南忆接过温若依的信，展开了一看，上面只有一句简短的话：五日之内，关在我在，我在它在，关毁我亡，我忘它毁。
如果北齐关失守，她温若依无论如何也要想尽办法毁掉玉扳指和环佩，如此一来，就算上官灏明挥军南下，也未必能坐稳江山。
如果一切真如林如儿和夜所言，失去了这两件东西，上官灏明必死无疑，可是，也有可能引发玄风所担心的事情，紫气消、煞星现，宿主灭、天魔生，人间难、天道劫。
所以，这才是个赌局，筹码不是温若依的命，不是上官灏明的命，而是这个天下，这个江山，这个世上无数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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