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小说网 > 残肢令 > 第五章伊人倩最痴

第五章伊人倩最痴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红衣女上官巧”粉面透煞,厉声道:“杨志宗,我为你感到可耻!”

    “在下没有什么令人感到可耻的地方!”

    “哼!我问你,你为何失信于一个女子?”

    “这话从何说起?”“黑凤凰赵丽珍你不会说不认识吧?”

    杨志宗不由心中一震,暗道:“怎的她会认识她?

    “不错,我认识!”“嗯!哼!她的女儿清白险些断送你手!”

    “我不懂这意思!”

    “我问你,你为什么把她一个身负重伤的女子,弃置在荒野而不顾,险使她的清白毁在宵小之手?”

    “现在她人呢?”“这可不必你来过问了!”

    杨志宗想起野寺之中,自己险死在“招魂蝶秦媚娘”之手的那一幕,不由激愤不已的爆发出了一阵疯狂的长笑!

    “你有什么好笑,今天我非要杀你不可!”

    冷傲愤世的性格,使他不愿多所解释,笑声一停,道:“那你就动手吧!”

    “红衣女上官巧”娇叱一声道:“你以为我不敢!”

    身未离鞍“刷!“的就是一鞭。

    杨志宗竟然不闪不避,其实在他功力全失的情况下,他根本也无从闪避,对方的鞭势,何等迅捷

    “啪!“的一声,他已结结实实的承受一鞭,鞭梢从额角划过,立现一条红印,痛得他身形为之一颤。

    红衣女心里是爱极了他,因为他冷漠无情,所以也恨极了他,这一鞭她只用了二三成真力,否则杨志宗决受不了。

    她只是刁蛮成性,其实心里可不愿真的伤他。

    她料不到对方竟然硬挨一鞭而不闪让,芳心为之一痛,她当然不知道杨志宗此刻功力尽失,而且是她的继母的杰作。

    红衣大粉腮一变,高声怒吼道:“你还手呀!“声音已有颤抖的成份。

    “你不是要杀我吗?我杨志宗让你如愿!”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刷!刷!刷!”又是一连三鞭!

    “啪!啪!啪!三响,夹着一声问哼,杨志亲身形一阵摇晃,蓦地从马背上跌了下来!

    但,倔强的他,一咬牙又站直了身形,目红似火。

    “红衣女上官巧”也跟着一跃离鞍,落在杨志宗身前一丈不到的地方,心中不知是什么一种滋味,反而怔住了!

    她似乎已察觉出杨志宗的情形,有些不对,但一时之间,她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只感觉有些异样而已。

    杨志宗面罩寒霜,依然冷冰冰的道:“上官姑娘,你要杀我,就快动手吧!”

    “红衣女上官巧”说要杀他,只不过是气愤头上的一句话,想不到对方竟认了真,使她下不了台。

    如果这时候,杨志亲说上两句好话,情形可能就不同了,可是以他的性格而论,他是宁死也说不出口的。

    她似乎觉得受到了极大的委曲似的,双肩一阵抽动“哇!”的一声,掩面大哭起来。

    这一来,杨志宗可傻了眼了,他想不透这刁蛮的小姑娘,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戏,一会儿要杀他,一会儿却又像是受了极大委曲似的痛哭流泪!

    “上官姑娘,是否你下不了手?”

    这一来,红衣女更是哭得厉害了!

    想不到对方竟是这般无情,毫无半点怜惜之情,空负了自己一片痴情,越想越觉心碎!

    杨志宗人本聪颖绝伦,经对方这一闹,已猜到了对方的心意,他又何尝不爱她,只是一种成见,使他压抑了感情而已。

    当下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上官姑娘,在下明白告诉你,我还有十天的活命,你对我杨志宗的这一番心意,万一不幸,只有期待来生再报答了!”

    这几句话,听得红衣女心颤胆寒,顿时止住了哭声,见对方一脸痛苦之色,不由她不信,惊奇的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还可以再活十天!”“你现在不是好好的?”

    红衣女泪痕未干,如梨花带雨,牡丹滴露,倍觉妩媚。

    杨志宗苦笑一声道:“不错,我现在还好好的,但武功全失!”

    红衣女闻言心中巨震,怪不得他对自己的软鞭不闪不避,二成真力的三鞭,竟然把他抽下马背。

    她杏眼圆睁,征视着杨志宗,她已看出他果然双眼无神,一如常人,不禁感到一阵鼻酸,急道:“是谁把你弄成这样?”

    “是谁?哈哈!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不,你必须告诉我,我决不放过他!”

    说着,向杨志宗身边移近了数步,满面激愤之色。

    杨志宗不由感到心里好笑,方才口口声声要杀他,现在却又这般关心他,要替他讨回公道,于是道:“姑娘还是不要问的好!”“不,我一定要知道!”“就是姑娘的继母!”

    红衣女粉面突变,颤声道:“是她?”

    “赐!若不是一位老前辈援手,我早已惨死多时!““哦!因为这样,所以你对‘黑凤凰’赵姐姐失了信?”

    “不错!”“那我错怪你了!”

    说着,又走近了几步,无限怜惜的道:“鞭伤的地方还痛吗?

    “这点伤算不了什么,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要走了!”

    红衣女粉面之上,顿时笼上两片暗云,凄然道:“你又要走了?”

    “是的,我不得不走!”“为什么?”

    “因为我要在十天内赶到一个地方,求取解药,否则,我十天之后必死!”

    说着,俊脸上现出一丝悲凄之色。

    “你你不我要跟你一起走l”

    “那又何必呢?”

    “你功力尽失,万一遇到什么意外,岂不”

    “是否能得到解药,还成问题,生死我已看得很淡!““红衣女上官巧”低头沉思了半晌,倏然抬起头来,杏目之中,时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光彩,粉脸通红的道:“你回答我一句话!“

    “什么话?”“你你恨我吗?”“不!“杨志宗断然的摇摇头。

    “那你喜欢我吗?”

    这句话显示出了“红衣女上官巧”的慧黠。

    杨志宗不由一愕,他想得到对方这“喜欢”两个字的含意,但m很难作答,他不否认爱她,可是又不能爱她。

    红衣女,不顾少女应有的矜持,大胆的表示出自己的心意,见对方犹豫之态,一颗心顿时冰冷,幽幽的道:“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你走吧!“杨志宗不由脱口道:“我本是喜欢你的呀!”

    “真的?”“嗯!““许我叫你宗哥?”

    杨志宗一颗心,顿如鹿撞,俊面通红,道:“我叫你巧妹!”

    这句话听得红衣少女心花怒放,甜蜜无比。

    “宗哥,现在你该告诉我,你究竟要到什么地方?”

    “南海乌石岛,求见痴骏钓叟老前辈,讨取千年灵鳖的鲜血数滴,以解我所中的奇毒!”

    接着,杨志宗把经过的情形,向红衣女说了出来。

    听得红衣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以前只是怀疑,现在证实了她的继母“招魂蝶秦媚娘”竟然是这样一个蛇蝎美人。

    她想起了五年前,她父亲不明不白的死,突然道:“宗哥,家父的死,我一直都在怀疑,是不是与这毒如蛇竭的后母有关,我想极有可能!”

    她的父亲“追风剑上官公谨”乃是“甘露帮”的仇人之一。杨志宗当然不愿表示意见,当下含糊的嗯了一声。

    红衣女恨恨的道:“如果是她下的毒手,我上宫巧必把她碎尸万段!”

    “巧妹,黑凤凰赵姑娘呢?”

    “已被她的同门‘海鸥使者’带走!”

    杨志宗点了点头,心想,赵姑娘自称是“海鸥令旗”之主红巾蒙面人的门下,既被带走,想来伤势必是无疑了!

    忽然又向红衣女道:“巧妹,如果我侥幸能求到解药,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

    “不,我要跟你去!”“我此去生死未卜,万一不幸”“不,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随说着,伸出纤纤玉手;去掩杨志宗的嘴,一付娇躯,也趁势扑入个郎的怀中,杨志宗只好把她搂住。

    软玉温香抱满怀,他的一颗心也沉醉了。

    两人就这样互相拥抱着,彼此都不发一语,所谓无声胜有声,让一点灵犀互通,让心灵互相交融。

    夜幕深垂,寒风似乎也不如往日的料峭。

    星星,在夜空中眨着眼,像是为这对初恋的人儿祝福。

    红衣女想到心上人的悲惨遭遇,不禁芳心如割,万一十天之内赶不到目的地,或是求不到解药,那

    她不敢往下想

    现在,她倚在第一个启开她少女心扉人的怀中,她要尽情的享受这也许是短暂的温馨—

    —

    蓦然

    四片嘴唇,已紧密的接合在一起,互相吸吮着,一般股的热流,在两身之间交流,一种从所未有的感受,使他和她,浑忘了一切,甚至几乎忘却了本身的存在,置身在另一个境地之中。久久之后一声寒鸟的夜啼,把沉醉中的人,带回了现实。

    红衣女梦呓似的道:“宗哥,你说,你爱我!”“巧妹!我爱你!”“任天老地荒,海枯石烂,愿此情不移!”

    “巧妹,我会永记心间的,但愿花常好,月常圆!”

    “宗哥!能得你这一声爱,我已感到满足了!”“巧妹!天寒地冻,我们该分手了,容再相见!”红衣女一把推开杨志宗道:“你一定不让我一道去?”“非是我不愿,而是路程迢遥”

    “我非去不可,不要说了,上马吧!“

    说着,一整衣裙,首先跃上马背。

    杨志亲无可奈何的苦笑了一下,也上了马。

    啼啼达达,敲破了死寂的夜空,并辔而去。

    在第二十五天的早晨,南海之迷滨的渔村里,来了两个少年男女,声言要买舟入海,赴那荒僻的“乌石岛”

    男的丰神似玉,俊逸潇洒,只是面目一片冷漠,那女的貌美如仙,玲珑剔透,恍若西子重生,引得无数人啧啧称羡。

    真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们是谁?

    正是那冷面少年杨志宗和红衣女上官巧。

    他们寄存的马匹,以五十两银子的代价,雇了一只小舟,舟主是一个半百的老人,对海道极熟。

    备足了粮食饮水之后,扬帆开舟,径向“乌石岛”进发,据船老大说,如果一帆风顾,一日一夜可到。

    但“乌石岛”人迹罕至,四周暗礁遍布,一不小心,就得舟碎人亡,若非看在银子份上,真没人敢去。

    烟波浩渺,水天一色,一时孤舟,破浪而进。

    半日之后,那登舟的渔村,已消失在水天一色之中。

    湛蓝的苍空,像一只碗覆盖着无涯的水面,碧绿的海,扬起层层自浪,像一个大摇篮,在不停的摇晃。

    轻风送帆,令人胸襟为之一畅。

    碧天如洗,万里无云,时而有一两只海鸥,在艳丽的阳光下,掠舟而过,这真是一个行海的好日子。

    杨志宗与红衣女上官巧,对坐船头,情话绵绵,他们暂时忘记了忧愁,忘记了那使人伤心断肠的事情。

    海风飘举着衣挟,浪花轻扣着船舷。

    这一对生长在内陆的儿女,陶醉了!

    蓦然

    船老大满面惺急之色的用手指着东方天际道:“相公,姑娘,可能要起暴风!”

    红衣女娇笑一声道:“这种天气还会有风暴?”

    “你不见东方天际的那一朵乌云!“

    “哟!我才不相信,哪一小片乌云就会带来暴风?”

    杨志宗接口道:“船老大,这是真的?”

    船老大目不稍瞬的注视着那朵越来越大的乌云道:“难道我还会开二位的玩笑,至多半个时辰,暴风就要起了,这附近连避风的所在都没有!唉!上苍默佑!”

    红衣女漫不经心道:“来一阵大风,船不是行得更挟吗?也许我们能提早到达那“乌石岛”也说不定,宗哥,你说是么?”

    杨志宗从小混迹在下九流社会之中,见闻也比较多些,当下望着娇憨的红衣女,面色沉重的道:“巧妹,那不是大风,是暴风,险恶可怖的暴风!”

    “你看过?”

    “我虽没有经历过,但我听过!

    “哼!骗人!”

    船老大这时,忙着在船头点香烧纸,向海神祝告。

    那一片乌云,淹没了整个半边天,风势渐强,浪花起伏更大,小船也跟着颠簸起来!

    红衣女这才感到事态的不寻常

    风势更劲,浪涛汹涌,小船似一片枯叶,随浪起伏,一个浪头,扑进船来,洒得两人满身水淋淋的。

    船老大面色如灰,气急的道:“两位快伏在舱里,暴风要来了,这可不是玩的!”

    随着船老大的话声,那片乌云,疾逾奔马的漫空卷来,刹那之间,天昏地暗,波涛翻涌,豆大的雨点跟着洒下。

    杨志宗一把拉起上官巧,就向舱里钻去。

    大海在咆哮了,浪如山涌,挟着狂风暴雨,似乎天已经塌了下来,小船一会儿被送到半空,一会儿又往下急落。

    红衣女头晕目眩,芳心骇极,紧紧的抱位杨志宗不放。

    “宗哥!这可怎么办?”

    “巧妹!听天由命吧!唉!我反正身中奇毒,生死未卜,我不该让你来的,万—

    唉”

    “宗哥!别说这样的话,生死我俩都在一起的!”

    船身陡地一下巨震,海水涌灌人舱,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声,似乎要把船砸碎的样子。

    “巧妹!桅杆折了!”

    “宗”

    哥字未曾出口,又成又涩的海水,已从口里灌人。

    舱里已积满了水,两人仅只头露在外面,船每剧烈的震动一次,两人的头颅就投入水中一次。

    “巧妹!上舱去吧!”

    杨志宗在功力全无的情况下,已经是心余力拙,反而由红衣女带了他一把,才勉强爬出舱来!

    身形方一露出舱面,险些被风浪卷人海中。

    红衣女尖叫一声,紧挽船舷,杨志宗也一把挽住那半截桅桩。

    船老大已不知在什么时候被风浪卷走。

    滔天巨浪,以撼山拔岳之势,一被接一波的撞来。

    惊雷!

    骇电!

    狂风!

    巨浪!

    接着倾盆豪雨,凌空罩下。

    似乎是宇宙的末日来临!

    又是一个如山岳般的浪头,以雷霆万钧之势,暴涌疾压而来,这怒海孤舟,登时被击得粉碎。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

    风平了

    浪静了

    海

    又恢复了它的宁静。

    依然是丽日当空,波平如镜,好像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且说杨志宗当船碎的刹那,仍紧紧抱住那半截折桅不放,突感猛然一震之后,随即失去了知觉。

    当他再度醒转,但觉全身灼热如焚,睁眼一看

    艳阳高照,自己置身在一片沙滩之上。

    他费力的支撑着坐起来,意识到自己竟然还没有葬身鱼腹,真是侥天之幸,怒海又庆生还。

    忽然,他想起红衣女上官巧,毫无疑问的已被巨浪吞噬,一时悲从中来,痛不欲生,俊目中扑簌簌流下英雄泪来。

    他望着无涯的大海发怔。

    他想起他俩之间的山盟海誓,想不到天妒红颜,人天永隔。

    如果红衣女不随自己来南海求药,决不会果鱼虾之腹,想来想去,但觉自己罪无可赦,喃喃向海天祝祷道:“巧妹,是我害了你,如你英灵有知,你等着我,待我本身事了,当追随你于地下,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为兄的当一死以酬红颜知己!”

    一声一泪,令人鼻酸。

    他沉浸在悲痛的气氛里,如醉如痴。

    红衣女上宫巧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然而伊人已杏。

    他忘了疲累,忘了饥渴,如木偶般的,凝望海天。

    日落了

    星星升了又沉

    潮水退了又涨

    他从迷幻中醒来,已是第二天的早晨。

    一个意念浮升脑海,他还有两天的活命,如果在两天之内,得不到千年灵龟的血,他将被奇毒攻心而死。

    但此时置身何地,乌石岛在何方,他茫然不知。

    紧接着,思潮泉涌,纷至留来

    师门的血仇

    自己迷离的身世

    那些曾有惠于他的人

    “我现在还不能死,我必须活下去,太多的事情,等着我去了结!”

    他一面自语,一面立起身来。

    首先,他检视随身的物件“残肢令”“甘露帮血海深仇录”“乌木宝录真解”疯和尚的信物“朱红葫芦”所幸还在身边。

    他慢慢的朝岸边走去,登到高处一看,不由暗叫:“苦也!”

    原来这是一个寸草不生的无人小岛,方圆不及一里,四面海天茫茫,别说是人,连飞鸟都不见一只。

    顿时如跌人冰窟之中,暗自忖道:“看来一切都是命,我不死在海里,却注定要死在这荒岛之上,纵使不饿死,自己身中奇毒,还有两天的活命,除非发生奇迹,否则,准死无疑!那位疯和尚老前辈的一番德意,只有辜负了!”

    世界上最难堪最恐怖的事,并不是死,而是明知不可活,眼睁睁的等待死神的召唤

    现在,杨志宗就面临这种比死还可怕的恐怖。

    但话又说回来,一个人除非他是下决心要解脱自己,心甘情愿的去死,否则,在生机还没有完全断绝之前,他总是希望能觅出一线生机

    腹中一阵雷鸣,头晕眼花,四肢酸软,杨志宗意识到,已有两天不曾进食了,不由自我解嘲的道:“即使要死,也得做个饱死鬼!”

    于是,他搜遍岛上的每一个角落,希望能找点充饥的东西。

    但,他失望了,除了抄石泥土,什么也没有。

    他绝望的坐了下来,饥火烧得他几乎发狂。

    蓦然

    一样东西,吸住了他的视线。

    那是一个直径约二尺,椭圆形的怪东西,五彩斑斓,在阳光之下,闪闪发光,耀人眼目。

    他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向那怪东西走近。

    用手触摸之下,实胚胚的,他想:“这可能是一个怪石头!’,下意识的用力一推那个五彩斑斓的怪石头。

    恰好三尺之外,是一个陡坡。

    怪石头被推得骨碌碌的顺坡翻滚而下。

    “砰!”的一声,怪石头撞在一个尖棱棱的右苟上。

    一种乳白色的液体,汨汨流了出来!

    “那不是石头,不是石头!”

    杨志宗惊愕的叫着,疾步趋近前去。

    他一看之下,不由呆住了。

    那是一个蛋,一个硕大无朋的蛋,已被撞开了一个大孔,蛋壳厚几盈寸,那流出来的乳白色之物,是蛋清,壳内还有一个海碗大的蛋黄。

    他这一喜非同小可!

    在饿火烧心之下,也不管能不能吃,干脆把头伸进蛋壳,贪婪的吮吸那蛋黄,刹时吃个干干净净。

    奇怪的是这蛋黄毫无腥臭之昧,人口芳香凉爽无比。

    饱食之后,只觉浑身舒畅,疲累尽失。

    他惊奇的看着这只骇人听闻的大蛋壳。

    他有生以来,从未听人说过,天下竟会有这么大的蛋,他似经历了一个奇异的梦境,然而光天化日,根本不是梦。

    却不知这怪蛋,是什么怪物所生。

    吃饱之后,另一个问题,又涌上心头。

    他还有两天的活命,在这不知名的荒岛上,要想打听“乌石岛”的坐落方向,岂非白日做梦。

    看来还是死路一条。

    正在思付之际

    墓听一声雷鸣也似的怪啼,震得地面一阵晃动。

    杨志宗不由骇极,举眼望去,一片乌云,遮天蔽日的飘临上空,再仔细一看之下,登时惊魂出窍。

    哪里是什么乌云,赫然是一只巨鸟,两翼张开,足有半亩地大小,盘空一匝,就要俯冲下来。

    谅来那一声雷鸣也似的怪啼,必是这怪鸟所发。

    杨志宗一时之间,冷汗涔涔而下,心头电转道:“莫非这五彩巨卵,就是这只大鸟所生,如果是的话,这扁毛畜生见卵被我弄破食光,岂肯罢休,想不到一波未息,一波又起,我可能要成为巨鸟口中之食”

    心念未已,那只骇人听闻的巨鸟,双翅一敛,已向下俯冲,乌未至,已感到劲风触体,沙石纷飞。

    杨志宗一时无奈,一矮身,钻进了卵壳之中。

    又是一声破空裂石的怪啼,蓦觉身形一阵晃动,那巨鸟已抓住卵壳,凌空而起,直上云霄。

    从那破孔之处外望,适才存身的小岛,已变作了一个小黑点,耳畔风声呼呼,如棉絮般的浮云,冉冉飘过。

    杨志宗已知身临云霄,骇得魂不附体。

    如果这鸟一下抓不牢,岂不跌个粉身碎骨。

    更不知这鸟飞往何处?

    突然

    一股暖流,自丹田之中升起,愈来愈热,刹那之间,有如火焚,大粒的汗,滚滚而下,几乎晕死过去。一不由嗯哼出声,心想:“这下可完了,一定是这怪鸟所生的这故巨卵有毒,现在毒性已然发作”

    接着,丹田之中,又生出一股寒流,其寒刺骨梗肤,宛如置身北玄冰之中,冻得混身战抖,四肢僵直。

    转眼之间,两股一冷一热的巨流,竟合而为一,向全身经脉穴道猛窜,周流三十六周天之后,竟然攻向“生死玄关”

    任督两脉之处,似乎有什么阻隔,不能通过。

    痛得杨志宗死去活来!

    他可想不到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股冷热会合的气流,被阻于任督两脉之间,久攻不通,大有逆转之势,全身犹如遭受寸碟,痛楚不堪言喻。

    杨志宗顿忘置身卵壳,虚悬半天云中,不由自主的翻滚起来,口中也不停的狂哼猛号。

    蓦然

    卵壳一阵疾晃,已脱出鸟爪,如陨星般下降。

    杨志宗从卵壳破孔之中,瞥见下面竟然是一个怪石磷峋,石苟如林的小岛,似乎是向上飞迎而来。

    他不由把双眼一闭,忖道:“我命休矣!”

    就在离岛面不及十丈之际,又觉身形往上一提。

    紧接着一晃,身形竟然脱壳飞出。

    “砰!”的一声,一阵奇痛攻心,晕死过去。

    不久又自醒转,但党全身痛楚全无,内力充盈,一个身形,大有飘飘然凌空而起之势,不由惊诧不已。

    忙自翻身起立,见自己处身之地,石笋林立,石头呈一片乌黑之色,自己无巧不巧的恰好跌在两大石笋间的凹槽内。

    那只怪乌和那个空卵壳,已渺无踪迹。

    连呼侥幸不已。

    原来那只巨鸟,爪中的蛋壳,被杨志宗在里面一阵翻滚,葛然脱爪下坠,巨鸟跟着也俯冲而下,在离地十丈左右,又一爪捞住,疾飞冲天而去。

    杨志宗却被巨鸟摄壳的刹那之间,摔出壳外。

    这种诸般巧合,杨志宗不但得以侥幸不死,反而因落地巨震的关系,那体内的气流,竟然攻通了任督两脉。

    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且说杨志宗出了一会神之后,见自己仍然置身孤岛,只是换了一个地方而已,不由懊丧不已。

    对于刚才的一幕,想起来还觉颤栗不已。

    突然一

    气流动处,一股骇人狂风,已向他暴眷而来。

    杨志宗本能的顺手一挥。

    就这一挥之间,一道排山劲气,已告涌出。

    “波!“的一声巨响过处,面前的石笋倒了一片。

    接着传来一声惊“咦!”

    这突兀的情况。反而把杨志宗惊呆了。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武功全失,方才的一掌;只是练武的人出自本能的一种举动,想不到竟有如此威力。

    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事,他百思不得其解。

    忽然他想起在掌势击出之后,分明听到一声惊“咦!”之声;而且那偷袭自己的掌风,也来得突兀。

    “这岛上必定有人,而且是武林中人!”

    他略一寻思之后,做了这样的结论。

    心念之中,举步便向前面走去,但转来转去,四周依然是石笋林立,一颗颗黝黑如墨染,似幢憧鬼影。

    一杯茶的时间过去了,他不但不曾发现人迹,连自己也无法越出石笋林外、内心顿觉焦灼不已。

    望那石笋,似乎无穷无尽,层层叠叠,参差罗布。

    于是

    他暂时放弃了走出石笋林的企图,席地坐下、集中智虑,来思索他方才劈出一掌的功力,从何而来。

    他先从那五彩斑斓的怪蛋想起,而及于怪鸟,和自己在卵壳之中,何以丹田之中会产生一寒一热的两股气流。

    他口中不停的念著:“大鸟,彩卵,大”

    一道灵光,掠过脑际。不由心中猛喜脱口叫道:“天鹏彩卵!啊!一定是的,天鹏彩卵!”

    他不禁“嗖!”的跳起身来!

    不由又吓了一大跳!

    原来他这起身的微微一跳,一个身形,竟然轻如鸿毛般的凌空腾起五六丈来高,势尽才飘然落地。

    “咦!”

    又是一声惊“咦!”传自身后。

    这下,他可不含糊了,足尖微点地面,身形电射而起,落足在五丈之外一个高几十丈的石笋顶上。

    杨志宗登高一望,这片石笋林,延伸出去竟达数里之遥,而横贯方面,不过百丈,百丈之外,一边是稀疏的树林,靠自己这一边,则已临近海边。

    他这窜起之势,不谓不快,但仍然没有发现那发惊“咦!”之声的人,不由暗骇对方的功力。

    他的思绪,又回到刚才的问题上。

    如果传言不假的话,他此刻已具有百年的功力。

    在荆山孽龙潭畔,巧吞人腹的那粒“牛龙蛟内丹”在“天鹏彩卵”的水火互济,阴阳交泰的情况下,已经完全溶化而为本身吸收。

    他想起以前他学自师父“古道热肠杨震寰”和两个叔叔“云里青鸾祁钧”“铁判官周立道”等的许多招式身法。

    在当时,他因限于功力,仅记住了些诀要,而不能任意施展,两度奇缘巧遇,使他获得了相当于百年修为的内力,所有招式身法,都可发挥到极度。

    他又想到他将可以继承恩师未竟之志,持“残肢令”向昔日的仇家,—一索讨二十年前的血债。

    不由热血沸腾,豪性大发,撮口一声长啸。

    啸声高亢人云,摇曳长空,有若老龙清吟。

    一个意念,电涌心头,使他的啸声悠然而止。

    他还有一天的活命

    明天是最后一天,如果他寻不到“乌石岛”找不到“痴骏钓史”讨取那千年灵龟之血,解去身中的奇毒,仍然难免一死。

    那自己纵然获得百年功力,又有何用?

    面上又笼罩了一片愁云渗雾,一颗心也顿往下沉。

    如果不是那毒如蛇蝎的“百灵会”会长“招魂蝶秦媚娘”给他眼下天下奇淫至毒的“春风一度丸”他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而秦媚娘的师父“玉面阎罗婆潘七姑”又是“甘露帮”血案的凶手之一,在血海深仇录上,名列首页第五。

    “如果我不死,如果我还能活下去,秦媚娘师徒,是我最先要杀的人!”

    他咬牙切齿的在心里发誓。

    杨志宗苦想了半刻之后,飞离石笋林,翩若惊鸿的飘落海滨,看到海,他又想起葬身鱼腹的红衣女,心头又是一阵急痛。

    他希望她不会死!

    希望她像自己一样死里逃生。

    然而希望是如何的渺茫和无稽。

    他觉得万分的对不起红衣女上官巧,这心灵上的创伤,将永远无法平复,如果他能活,也是痛苦的。

    上官巧的话,又响在耳边:“宗哥,任天老地荒,海枯石烂,此情不移能得你这一声爱,我已感到满足了”

    现在言犹在耳,心上人已与巨波为伍。

    无边的痛苦,在啃噬着他的心。

    杨志宗茫然的顺着海岸走去,没有目的,也没有思想,纵使这岛上有人,恐也无助于自己。

    正行之间,远远发现一个白发老者,盘膝坐在一块峥嵘大石之上垂钓,精神不由为之一振。

    心想:“我且先去问明现在置身的所在是何名称再说!”

    心念之中,一连三个飘身,已无声息的落足老者身侧。

    那白发老人,似乎并未发觉有人来,依然垂钓如故。

    杨志宗一看之下,连称怪事。

    只见这老者皓发如霜,须眉尽白,垂眉合目,手中的钓竿,无线无钩,只是一根纤纤细竹、竹稍离水面约三寸。

    他不由呆了。

    世间从来没有人钓鱼是这种钓法的。

    这也许不是在钓鱼,是在消磨时光。

    但那老者却又是无限认真的摆出一付钓鱼的样子。

    好奇之心,油然而生,心想:“我倒要开开眼界,看你是如何钓法,我就不相信你能钓上鱼来!”

    思念之中,蓦见那老者手中的竹竿一颤,一条盈尺的鲤鱼,已应手提出水面,尚在摆动不已。

    那鱼头似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牢牢的吸在竿梢之上。

    只听那老者哺哺自语道:“好哇!小畜牲,别以为你了不起,怕你不上老夫的钩!”

    杨志宗心头猛然一震,这老者分明是以内家绝高真力,贯注竿梢,吸取鲤鱼,这种功力,可真也够骇人。

    看来这老者必然是一个世外高人,遁迹此间。

    又听老者道:“老夫念你无知,哪里来,还是让你那里去吧!”

    “噗通!”一声,那条盈尺鲤鱼,掉回海中去了。

    老者又垂钓如故

    杨志宗已看出对方是大有来历的人,不敢造次,先假咳一声,藉此唤起对方注意,然后深施一礼,朗声道:“这位老前辈请了,晚辈杨志宗冒昧拜见,有话请教!“谁知连叫数声,那老者闭目如故,连动都不曾动一下。

    杨志宗心忖,莫非对方是一个聋子不成。

    运足内力,又高叫了一遍。

    声如金钟乍鸣,响遏行云,别说是聋子,即使是死人,也得被这声浪震动,何况对方分明身怀莫测的功力。

    焉知事情大谬不然,老者仍如末觉。

    这一下,冷傲的杨志宗可光了火了。

    基地欺身前去,紧靠那老者所坐的石头,声如雷震的道:“老前辈莫非不屑于和晚辈答话!”

    那老者这时,双目微张,迟钝的看了杨志宗一眼,油湘的道:“小小哥儿,你是做什么的?”

    从老者那无神的眼,和木油的神态,分明又是个不会武功的龙钟老人,使得杨志宗一时之间,莫测高深。

    “老前辈,在下有事请教!”

    “哦!什么?你说什么?

    “有话要向老前辈请教

    “什么?我听不清楚!

    杨志宗不由啼笑皆非。放开喉咙道:“请问老前辈,这里是什么地方?”

    “哦!小哥儿不是这岛上的人?

    杨志宗为之气结,这不是废话吗?自己要是岛上的人,还问个什么劲,又不是失心疯。

    “不是!”“那你如何来到这里!“

    老者仍然是那一付迟钝龙钟之态。

    “行船遇风,漂流至此!”

    “唉!小哥儿,风涛险恶,怎不好好呆在家里!”

    “我问老前辈这岛是什么名称?”

    正在这时,老者的钓竿一抖,又是一条鲤鱼被吸在竹竿的梢端,随着竹竿的抖动而一上一下的摇动。

    杨志宗突然想起一条计策,心想:“我事是假痴,否则你也未免太小看人了!”

    心念之中,功集右臂,装作毫不经心的样子,右掌朝前一送,悄没声的逼出一股绵绵真气,直射那条鲤鱼。

    试想杨志宗先获“牛龙蛟内丹”又得“天鹏彩卵”两度奇缘,使他凭添了百年功力。

    以百年修为内力,虽说是信手逼出,其势岂非小可。

    蓦然

    那老者口里发出一声冷笑,似有意又似无意的道:“好哇!”我有意放生,你偏又自己上钩,这回你可别怪老夫无情,我不会再放生了,这可是你自愿的!“说着,一抖钓竿,那条鲤鱼竟然直弹上半空,飞落老人掌中,丝毫不差,使杨志宗的一掌顿告走空。

    而老人始终未曾转头看他半眼。

    杨志宗不由俊脸一红,孤傲之性陡发

    舌绽春雷暴吼道:“喂!我问你这岛是什么名称卢老者缓缓转过头来,白眉微微一竖道:“娃儿,你在和谁说话?”

    “和你!”

    “我?唉!上了年纪的人,耳不聪,目不明,你再说一遍看!“杨志宗在心里暗骂道:“好哇!你倒装得满像,我杨志宗可不曾瞎!”当下贯足功劲,把话言逼出,道:“我问你这是什么所在?”

    这句问话,是用内力逼出,如换常人、可确实受不了,耳膜不被震破才怪,但老者却若无其事的道:“娃儿,我老头子是天聋。你说话早要这般大声点,不就结了,你问这干吗?

    这是一个岛!‘’

    “我知道是一个岛。叫什么名称?”

    “哦!这个,连我老头子也不知道,是个荒岛!“杨志宗肺都几乎气炸,弄了半天,他来个不知道。

    他知道这老者故装痴呆,在寻自己的开心,但又莫奈其何,他判断石笋林中向自己突袭和发惊咦声的,必是这个老头无疑!

    心念一转道:“你不说也罢,我抄出你的狗窝来,看你还是说不说!“冷哼一声,掉头就走。

    “娃儿,你回来!“

    杨志宗只好折转身来。

    老者道:“娃儿,你是怎么来到这荒岛的?““乘船来的!”

    “不是被鸟抓来的吧!”

    杨志宗不由心中一震,敢情自己被天鹏怪鸟带来此处,已被老头子看得一清二楚了,由此越发证明这老头儿是有心人,当下转口道:“不错,是被鸟抓来的!”

    “看你样子既非渔郎,又不是买卖商客,你巴巴的乘船到这南海之中来,冒生命之险,到底是为了什么?”

    “寻人!

    “寻什么样的人?”

    “乌石岛痴骏钓叟老前辈!”

    老者身形忽地一颤,须眉也一阵掀动。

    杨志宗聪明绝顶,心细如发,见老者激动之容,不由心中而自己人岛迄今,别说是人,连炊烟都不见一缕,谅来这岛上决没有其他人家居住,除了老头子。

    不由顿脚道:“我好傻,早该想到了,这老者海边垂钓,一付痴呆之相,不是我要寻的人是谁?

    心中这一喜非同小可,忙重新施礼道:“晚辈冒昧前来叩谒老前辈,有事相求!”

    “什么?娃儿,你来找我?”

    “正是!”“哈哈哈哈!娃儿,你来找老朽学钓鱼还是买卖?”

    “老前辈”

    “什么?你叫我老前辈!“

    “老前辈用不着再隐瞒,您就是痴骏钓叟!”

    “你说的我一句也听不懂!你走吧!“

    “老前辈,晚辈巴巴赶来南海,就是为了叩谒老前辈,有事相求,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老者从石头上缓缓站起身来,显得老迈不堪的爬下石头,鱼竿往肩上一放,连看都不再看杨志宗一眼,径自走了!

    杨志宗只有一天的时间好活,既已寻到要寻的人,岂肯轻易放过,当下身形一闪,横拦在老者身前。

    “老前辈请留步!”

    “咦!娃儿,你想怎么样?”

    “有事相求!“

    “我老头子既聋且痴,你有什么事求于我?”

    杨志宗见对方一味装痴作呆,不由心火又发。

    剑眉微挑,俊目凌光湛湛,愤然急道:“老前辈连名号都不要了?”

    这句话确实够厉害,武林中人任你修为再高,涵养再深,万事都可抛弃,唯这一个“名”字看不开。

    老者须发一阵掀动,那双失神的眼,开合之间,竟然射出两道冷电也似的精芒,老迈之态全失,沉声道:“娃儿,老夫正是‘痴骏钓叟’,但我这‘乌石岛’上,向来不许外人涉足,识相的话,给我快滚!”

    杨志宗见对方竟然这样不讲情理,虽说是有求于人,但也遏止不住胸中的一股怒气,冷漠的道:“老前辈这话未免太过专横!”

    “什么叫作专横?”

    “这乌石岛难道是你老前辈私有之物?”

    “你竟敢教训老夫!“

    “这个晚辈倒是不敢,不过晚辈千里迢迢赶来,以礼求见,老前辈竟然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个未免”

    “娃儿,你到底滚是不滚?”

    “晚辈专诚而来,有进无退!“

    痴骏钓叟冷笑一声道:“娃儿小小年纪,狂妄得可以!“杨志宗心头电转:“反正自己只有明日一天的时间可活,对方既然如此的怪僻,看来软求不成,只有用强了,抢,我也得抢他几滴千年灵鳖的血,以求活命,即使对不起那位野寺中指引自己前来的疯和尚老前辈,也在所不计了!”

    其实这时如果杨志宗出示疯和尚给他的那件信物朱红小葫芦,事情也许不会弄僵。

    但他激性天生,越是这样,他越不愿拿出来。

    当下朗声道:“晚辈身中奇毒,只有老前辈所饲养的千年灵鳖之血可解,过一了明天,便是毒发之期,如果老前辈慨允赐给几滴。晚辈立时遵命退出乌石岛!”

    其实他连想也不想,乌石岛孤悬海中,如无舟船,插翅也难飞越这辽阔的海域,岂不是荒而又唐。

    痴骏钓叟听罢之后,不由一愕,忖道:“这娃儿怎的会知道自己饲有这千年灵鳖!“厉声道:“娃儿,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杨志宗!“

    “帅承门派?“

    “请老前辈宽宏,晚辈有难言之隐.不便道及!““是谁告诉你老夫的居处和饲有千年灵鳖?’”

    杨志宗本要说出疯和尚来,但念头一转,倔强的逍:“晚辈听江湖中一位奇人道及!““哼!奇人,你还是给我滚吧!“

    “晚辈已经声明在先,不达目的,誓不离此!“痴骏钓叟哈哈一阵狂笑之后道:“娃儿,这可由不得你!”

    “未见得!”

    “你就试试看!”

    声落,单掌一挥,劈出一道如山劲气,直奔杨志宗。

    杨志宗虽然气极,但也有个分寸,不急还手,免得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这是他智慧超人之处。

    当下,蓦地施展“彩鸾乘风”奇幻的身法。

    一个身形,随着对方的掌势,轻如一根羽毛般冉冉飘飞,待劲势消去,又复落回原地。

    看得痴骏钓叟心头一紧。

    接着又一连劈出两掌,劲势之强,骇人至极。

    杨志宗一面施展“彩鸾乘风”身法问避,口中一面道:“老前辈,晚辈已礼让三掌了!”“痴骏钓叟”怪僻之性,是武林中出了名的,虽然惊于对方的身法奇幻,但却一点也不放松,冷哼一声,一掌又告劈山,这一掌足用!“八成功劲,较之前三掌更见威势。

    杨志宗被逼无奈,也顺手挥出一道劲风。

    这一掌他用了七成真力。

    “波!“的一声巨响“痴骏钓叟”身形一阵摇晃,而杨志宗却被震退了三步之多,血气徽觉翻涌。

    他虽然奇缘天赐,获得了百年功力,但现在还不能运用自如。加之他的一掌用力只有七成,而对方却用足了八成,所以被震退了二步。

    但这一下可使“痴骏钓叟”心头巨震,想不到这后生小子,竟然接得下自己人成劲力的一掌而全然无损,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一时之间倒愕住了!

    杨志宗欺前两步,面容一肃道:“晚辈再一次礼貌老前辈俯允,赐给数滴千年灵鳖之血,自当终身铭感!”

    说完躬身施了一礼。

    “痴骏钓叟”气呼呼的道:“办不到!”

    “老前辈乃武林长者,难道忍心看着晚辈毒发身死!”

    “嘿嘿!那可是你自己的事!”

    杨志宗这一下可激动了真火,俊目一张道:“如此后辈为了求生,只有放肆了!”

    “娃儿,你也配和老夫争长短!“

    话声中,墓地一抖钓竿,奇幻无比的攻出了三招。

    杨志宗竟然无法破解,被逼得连退数步!

    “娃儿,再接老夫几招试试!”

    竿影霍霍,发出刺耳的撕风之声,五招又告出手。

    这钧竿是“痴骏钓叟”成名之物,一生心血所化,岂同等闲,放眼武林,能和他对抗的,只怕少之又少。

    杨志宗秉赋再高,强煞也只随师学了五年,此刻虽已具备百年功力,但在对方奇绝的招式之下,只有闪避的份儿。

    九招方过

    杨志宗灵机一动,蓦地想起恩师临终时所传的那一记残肢怪招,何不用在掌上试试一下威力。

    心念之中,身形电闪向对方身前欺近,有掌竖立如刀,怪招顿告出手。

    以掌代刀,一招三式,快得有如一式,同时削向对方双臂,然后直插前胸,这一招是“古道热肠杨震寰”为了索讨血债,以十年的岁月,精研出来的一招“残肢断魂”

    以痴骏钓叟的功力,竟然无法闪让,眼看就要蓦在此刻。

    只听一声娇叱,狭着金刃破风之声向杨志宗当头罩落。

    杨志宗根本也未存心要伤对方。在这千钧一发之间,乘势收招后退,这一来反而躲过了一记反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痴骏钓叟”成名在数十年之前,功力岂是等闲,如果杨志宗掌式落实,必然会被对方的“乾元真罡”震伤。

    “乾元真罡”是“痴骏钓叟”穷一甲子的岁月,研练而成,与武林中“护身神罡”大同小异,所不同的是“乾元真罡”既可护身,又可攻敌,威力之强,无可比拟。

    杨志宗一退之后,眼光望处,顿觉一呆。

    身前又多了一位千娇百媚的少女,容貌之美,比起“红衣少女上官巧”、“黑凤凰赵丽珍”等二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足可当得上仙露明珠四个字,

    那少女见杨志宗的面,也不由芳心一震,忖道:“天下竟还有这等标致英俊的少年!”

    不自觉的面上飞起两朵桃花。

    但当她意识到自己现身出手的动机时,粉面又是一变,手中长剑虚空一抢,一溜淡紫色的光芒耀人眼目。

    敢情这少女手中的这柄剑,并非凡物。

    娇叱一声道:“你胆子不小,竟敢擅闯‘乌石岛’来撒野!”

    呖呖莺啼,花外百转,虽说是叱喝,但使人听了不但不感刺耳,反而如饮香醇,有一种陶陶然的滋味。

    食色性也,圣人尚且不免,何况是普通人,如果说美色当前雨丝毫无动于衷的话,这人不是矫情,必是冷血动物。

    杨志宗惊于对方的艳丽,心中不由一动,但他并未想及其他,仅只是因为对方太美,而在直觉上产生的一种自然反应而已。

    红衣女为他而葬身海底,带走了他全部感情。

    他此刻念念不忘的是那千年灵鳖的血。

    他只有一日的时间好活,如果得不到千年灵鳖的血,明天这个时候,也许已奇毒攻心而死。

    杨志宗闻言之后,依然面罩秋霜,冷漠的道:“在下以礼求见,何谓撒野?”

    美艳少女琼鼻一皱,吐气如兰的道:“你竟敢和我公公交手。不是撒野是什么?”

    “在下被逼无奈才出手!“

    “鬼话。我公公如果真的要你的命,你活不到现在!”

    “未见得!”

    “末见得你就试试看,能在姑娘剑下走上几合?”

    淡紫色的光芒动处,已奇奥无比的一连攻出五剑。

    杨志宗并不是为了争强斗胜而来,当下并不还手,左闪右避,让过了对方凌厉奇奥的五剑。

    “痴骏钓叟“,此刻又回复了他痴呆龙钟之态,静立不语。

    美艳少女五剑走空,气得冷哼出声。手中剑一领,掀起漫天紫芒,把杨志宗包裹得风雨不透。

    杨志宗见对方招式奇幻,而且又持的是一柄上古兵刃,如果再不出手,可能就要伤在对方剑下,那岂不

    心念动处,双掌一抡,劈出两道如山劲气。

    他奇缘巧合,已备有百年功力修为,这劈出之掌,虽只用了五成劲道,但已相当骇人!

    “波!”的一声,少女的剑竟被撞开。

    惊“咦!“声中,那少女收剑后退,愣愣的看着这冷漠少年。

    敢情是对方雄厚的内力,使她吃惊不小。

    杨志宗也由衷的佩服对方的身手不凡。

    “痴骏钓叟”沉声向那少女道:“琼儿退下,你不是他的对手“这句话却勾起了那少女好胜之心,樱唇微撇,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道:“爷爷,您未免太长他人志气了!”

    语毕“刷”的一声,长剑人鞘,两手下垂,深深吸了一口长气,粉面顿现一片湛然之色。

    杨志宗见对方的形态,心中立生戒意。

    蓦然

    少女双掌闪电般一圈一放,一股歪风,匝地暴卷而出。

    “琼儿不可!“

    “痴骏钓叟“出声阻止,已是为时太晚。

    杨志宗心神一凛之下,也飞快的劈出一道劲风。

    轰然巨响声中,杨志宗但觉胸头一窒,被震退了三步!

    美艳少女身形一阵急晃,花容失色,退了一步,始才立稳身形,心中也自骇然不已,自己以十成功劲发出的“乾元真里”竟然伤不了对方,她焉能不惊。

    “痴骏钓叟”人虽怪僻,但乃是正义之士,见孙女施展“乾元真罡”唯恐这少年不敌受伤,所以出声阻止,却想不到这冷漠少年功力强到这种地步,竟然能硬接下他的独门绝学乾元真罡,心里惊奇不已。

    他虽然已看出杨志亲不是屑小之徒,但心里仍狐疑不释,因为他携孙女隐迹在这“乌石岛”乃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除了二三好友之外,无人知道他的踪迹,而杨志宗却声言要求灵鳖之血,又不肯道出师承门派,他焉能不疑。

    那叫琼儿的少女,对于这俊美绝伦,功力深厚的冷漠少年,极具好感,少年男女,一见倾心,本是很自然的事。

    但好胜之心,是练武人的通病,尤其是年轻的人,显得更是强烈、在一击无功之下,一声道:“我非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了不起“

    招随声出,电闪欺身上前.玉掌翻飞中,已凌厉无比的攻出了十二掌,掌掌俱有开碑裂石之威力。

    原来她已把“乾元真罡”揉合在掌式之中。

    杨志宗一面闪让一面叫道:“姑娘可肯听在下一言?““什么话你先接我几招之后再说不迟!“

    “姑娘非逼在下出手不可?”

    少女一抢疾攻之后,身形乍退五尺,道:“逼你出手又怎样?”

    “在下恐一时收手不住,伤了”

    “格格格格!”

    少女发出了银铃似的笑声,如珠落玉盘,悦耳之极,笑毕明醉一阵转动道:“你的口气不小!”

    这话说得杨志亲满不是味道,冷哼出声道:“在下并非怕事之徒!”

    “如此好极,再接几招试试!”

    那少女最后一个试字出口,人已横移五尺,由侧方向杨志宗攻来,出手竟更见沉猛凌厉。

    逼得杨志宗心火大冒,忖道:“难道天下的女子都是这般刁蛮不讲理的,今天看来好说不成,只好放开手干了!”

    心念之中,身形微侧,右手迎着那少女虚空一拂!

    “住手!”

    一声沉喝传处,一股汹涌劲气翻滚而来!

    杨志宗和那叫琼儿的少女同被震退五步之外。

    “痴骏钓叟”眼射奇光,站在两人之间。

    “爷爷,你”“你给我退在一边!”

    少女哪起一张小嘴,看了她爷爷一眼,又把目光移向杨志宗的面上“噗噬!”笑出声来!

    “痴骏钓叟”激动的向杨志宗道:“娃儿,你刚才的一招‘流云拂穴’学自何人?”

    若不是“痴骏钓叟”见机出手阻止,那少女当时就非伤在杨志宗的“流云拂穴”之下不可!

    杨志宗见对方已经认出这一式的来历,心忖:“自己既然是疯和尚指引前来,干脆说明了吧!”

    当下面容一整道:“是一位和尚公公所传!”

    那叫琼儿的少女,噗嗤笑了一声播口道:“既是和尚就不是公公,世上竟然跑出个和尚公公来了!”

    “痴骏钓叟”又道:“那和尚是什么形象?”

    “半僧半俗,既癫且狂!”

    那少女不由雀跃道:“爷爷,他说的是那五年前来过一次的疯和尚爷爷!”

    杨志宗不由忍不住,笑了一下,刚才自己说了一句和尚公公,被她取笑,现在她又称呼出个疯和尚爷爷来了!

    “痴骏钓叟”回望了少女一眼之后,又向杨志亲道:“娃儿,你是“北疯半悟和尚“的传人?”

    杨志宗心中不由一动,原来在野寺之中所遇的怪老和尚,就是武林中黑白道闻名丧胆两大奇人之一“北疯半悟和尚”想不到自己竟蒙他的青睬,当下不答话反问道:“那么老前辈必是武林中传言失踪十五年的‘南痴愚骏钓史’了?”

    “不错,老夫正是尉迟若彰!娃儿还未答老夫的问话!”

    杨志宗做梦也想不到,竟让他先后遇到了这两个武林异人一一北疯南痴,自责道:“自己真是糊涂,怎么早不想起来,痴骏钓叟,当然就是南痴愚骏钓叟了,一字之差,竟把自己给瞒住了。听说这老人练就一身‘乾元真罡’,无坚不摧,幸而自己没有太过放肆,不然真不堪设想!“

    意念电转之后,重施一礼道:“晚辈并非半悟老前辈的传人,他老人家的名号也是现在尉迟老前辈提起才知道。”

    “什么?你不是他的传人?那你的那招‘流云拂穴’从何而来,你据实向老夫说来!”

    杨志宗当下即把自己被百灵会会长“招魂蝶秦媚娘”奇毒所害,被挟持到荒野破庙之中“北疯半悟和尚”适时现身相救,传了自己“流云拂穴“、“挥袖解穴”等两招绝学,并指示自己前来求取千年灵鳖之血等详情述说一遍,并把“北疯半悟和尚”的信物朱红小葫芦取出,双手递与“南痴愚骏钓叟尉迟若彰”道:“请老前辈过目!”

    “南痴愚骏钓叟“接过朱红小葫芦一抚摸之后,又交还给杨志宗,仰天一阵哈哈狂笑,道:“原来是这个疯和尚捣鬼,老夫遁迹此间十五年来,除疯和尚之外,你是第一个登上这岛的人!”

    顿了一顿之后又道:“娃儿,你师承何门,哪来这高功力?““晚辈师承门派目前有难言之隐,不便陈明!”

    “哈哈!既然如此,不用提了,半日前老夫见你从天鹏怪鸟爪中跌落,这又是怎么回事?”

    杨志宗又把前情述了一遍。

    听得“南痴愚骏钓叟“激动不已,连连抚须叹道:“娃儿,你根骨秉赋,百年罕见,又逢上这等旷世奇缘,将为武林开未有之先河,唉!天缘!天缘!”

    杨志亲不由面上一红。

    “健儿,疯和尚佯狂江湖一生,从未收徒,他肯将他自己视同生命的绝学的绝世拂穴解穴手法传你,可见你已极得这和尚的青睐,这来老夫也只有忍痛割爱了!”

    “忍痛割爱?”

    “不错,老夫要把‘乾元真罡’传给你!”

    杨志宗惊诧无限,这岂非是怪事,这孤僻的老头子竟要把他的独门绝学“乾元真罡”传给自己。

    心念一转之后道:“老前辈厚爱,晚辈心感,只求赐给几滴千年灵鳖之血,解去身受的奇毒,于愿已足,其他不敢奢望!“

    “什么,你不愿学?”

    “并非不愿,只是”

    “嘿嘿!娃儿,老夫要传你只是为了十五年前的一个赌约!”

    杨志宗讶异道:“赌约?”

    “不错,赌约,十五年前的赌约!”

    “什么样的赌约?与晚辈”

    “此事暂且不谈,琼儿过来!”

    少女依言走近数步。

    “南痴愚骏钓叟”指着少女向杨志宗道:“这是老夫孙女尉迟琼!“杨志宗忙朝少女一揖道:“在下杨志宗!”

    尉迟琼这时却变得羞人答答的福了一福。

    彼此四目交投,双方都感到一阵心跳。

    “一切待回到老夫蜗居再说!“

    说着,首先纵起身形,杨志宗和尉迟琼跟着起身。

    三条人影,电射星族般沿海滨疾驰。

    不一刻,来到一座茅屋之前,三人鱼贯走人。

    茅屋是三开间,傍海而筑,陈设简陋,但洁无灰尘。

    尉迟琼不待吩咐便自人内料理酒食去了。

    “南痴愚骏钓叟”命杨志宗在堂屋中稍候,匆匆走出,不一时端了一只小瓷杯进来,送与杨志宗道:“娃儿,这是千年灵鳖的血、你就服下吧!”

    杨志宗起身双手接过,激动的道:“老前辈再造之思,没齿难忘!”

    “娃儿,别酸溜的掉文了,吃了吧!”

    杨志宗依言喝了,然后就椅子上运起功来,鳖血人腹,顿化一股热流,遍窜全身,再以本身真元导引,半盏茶的时间,便告功成。

    这时,尉迟琼姑娘,已端整好了一桌的酒菜。

    三人坐下不拘形迹的吃喝起来。

    杨志宗奇毒顿解,心中自是喜悦非凡。

    酒饭之后“南痴愚骏钓叟”向杨志宗道:“娃儿,随老夫到屋后来,现在就传给你乾元真罡!”

    “现在?”

    “你别问为什么,老夫不是自传给你!”

    “难道老前辈有用晚辈之处?“

    “告诉你不必多问,先传了再说!”

    “如果老前辈有差遣之处,但请吩咐就是,何必一定要传授武功作为交换条件呢!这样反而”

    “娃儿,别废话了,走吧!”

    琼姑娘在一侧抿嘴而笑。

    杨志宗无奈,只好随着出来。

    屋后是一片五丈见方的沙坪,四围石竹林立,怪石磷峋。

    “南痴愚骏钓叟”在沙坪中立定之后,即开始口述手比的把“乾元真罡”习练的诀要说了出来!

    杨志宗人本聪明绝世,立时心领神会。

    “娃儿,记牢了没有?”

    “晚辈记住了!”

    “好,现在就开始练习,以你的秉赋和两度奇缘所获的功力而言,十二个时辰足够了,老夫明晨来见成效!“

    说完便自回屋去了!

    杨志宗看了老人的背影,苦笑了一下,心中暗道:“此老的僻性真是天下少有,把自己的绝学秘技,硬传给人家,还不许问原因!”

    这时,已是申西之交,一轮血红的太阳,霞光万道,慢慢的向西边的海平面沉落,成群的海鸥,掠翼而归。

    杨志宗聚精会神,开始习练“乾元真罡”

    功行三十六周天之后,已感真元满溢,聚散瞬息。

    星移斗转,除了海涛掠岸之声外,万籁俱寂。

    一条黑影,姗姗向正在行功的杨志宗走去。

    杨志宗浑然不觉,完全沉涵在那绝世神功之中。

    蓦然

    身形微塌,双掌缓缓前伸,猛一吐劲。

    “轰隆”声中,一道如裂岸惊涛般的罡风应手而发。

    “暖哟!”一声刺耳尖叫送人他的耳鼓。

    杨志宗不由亡魂皆冒,他料不到此时此地,还会有人在近身之处,是以他这一掌是切目而发。

    睁眼看处,三丈之外,躺了一条人影。

    疾掠身上前,一看,赫然是尉迟琼姑娘,只见她双眸紧闭,连动都不曾动一下,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再看地下,有一只小竹篮,破碗碎碟,米饭菜肴洒了一地,心中明白琼姑娘是怕他肚饿而给他送食物来了。

    这一来,更是难过万分!

    “娃儿,不要紧,你练你的吧!”

    “老老前辈,我真真该死,竟失手”

    “娃儿,这并非你之过,用不着放在心上,由这一掌看起来,你的进展,神速得出乎老夫意料,奇材,奇材!”

    “南痴愚骏钓史”早已隐身在一旁暗地察看杨志宗练功,他的孙女琼姑娘送食物来,他也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万料不到杨志宗会突然试起真罡掌力来!

    老人抱起地上的琼姑娘,转身向茅屋行去,一路喃喃自语道:“疯和尚眼力不差,这一着棋下对了。”

    话声顺风飘来,听得杨志宗如坠五里雾中,忖道:“难道北疯半梧和尚救我传我两招绝学,又指引我到乌石岛来,都是先有成算了吗?不然南痴何以会说那样的话?”

    又一转念道:“北疯南痴,武林两大异人,绝不会在我身上出什么坏主意,管他,反正明天功毕之后就可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