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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无所有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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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玲珑也明明白白的告诉沐蓝梦了,只要狐狸和鸟还没有醒,她就别想走,气得沐蓝梦差点当场晕过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作为一枚纯正的普通人,沐蓝梦还真的反抗不了灵枫这种级别的生物,只能大落了牙往肚子里吞,带着对流景的思念,安心的在玲珑的身上长蘑菇。

    以前的生活没么惊险刺激,要么想猪一样睡了吃吃了睡,现在可到好,安全是绝对的安全,但是吃喝玩乐睡都不行,一个人待久了是会憋疯的呀。

    虽然还有玲珑能每天说说话,但是人家树也是要修炼的,沐蓝梦大多数时间都是无所事事的。

    可能弱小就是如此吧,完全被人掌控,动弹不得,空气都是令人窒息的。

    每一天,沐蓝梦都会睁着一双眼睛,看着鸟窝里垂下来的狐狸尾巴随着风摇摆,就期盼着上面那两位祖宗赶紧醒。

    只是每一天呀,她都是以脖子酸疼而结束自己的观察,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已经让人麻木了。

    那两位神兽祖宗实在是不给力,大有一岁千年的意思。

    不过这能怪谁呢?这种玄幻的世界,普通人闭关都收按年去计算的,神兽到底需要修养多长时间,谁也不知道。

    渐渐的,沐蓝梦都已经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只是每天机械的重复着一样的动作,日出日落,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她一点希望都等不到。

    一个个孤单单的发呆,便格外的思念心中挚爱,沐蓝梦不知道流景怎么样了,但是她能猜的到,对方的状态肯定不好,除非他根本没有动过心。

    为了爱人能付出多少东西呢?沐蓝梦不知道别人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但是对于她来说,是放弃投胎转世来换一个再见的机会。

    倘若天赋永远无法觉醒,沐蓝梦就是个普通人,百年的兽数已经是极限了,死亡就彻底结束了。

    但是投胎的后果是什么呢?茫茫宇宙那么多大小世界,她和流景的缘分就要走到头了。

    因为不甘心,所以她留下了,肉体凡胎赌一把,若她能觉醒,拥有一半神族血脉的她寿命会很长,若是一辈子都是普通人,她就拉着流景一起消失,也值得。

    可瘦沐蓝梦没想到现在这种情况,她根本敢保证自己能不能活到再见流景的那一天,用她本就不长的寿命等神兽苏醒,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那个熟悉的人了。

    “玲珑啊,你终究是一棵树,对感情的事情一窍不通,”沐蓝梦笑道,“狐狸和鸟,不是没有同族才走到一起的,只不过是感情太深,让他们忘记了彼此之间的差距。”

    爱上一个人大概就是这样吧,可以轻易忽略两个人之间的所有差距,只要能属于彼此,其余所有都不在考虑的范围之内。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修炼中的玲珑被沐蓝梦有些悲伤的话惊醒,不解的问,“我的确是不懂感情,因为我就是一棵树,是我让你不高兴了吗?”

    好歹相处了很久了,玲珑对沐蓝梦的情绪还是有些在乎的,一棵树不懂什么叫做ài恨情仇,只是对于熟悉的人,还是本能的关心。

    “真的不能放我离开吗?”沐蓝梦带着一分希冀问道,“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见一个人罢了,就好像狐狸和鸟一样,我想去见见我爱的那个人,放我走吧……”

    这魔境森林里哪一个都有不俗的修为,他们不伤害我就该偷笑了,我怎么可能伤了他们呢?

    “狐狸和鸟醒了你就可以走了,有点耐心,他们很快就会醒了。”

    “呵……”沐蓝梦苦笑一声索性不开口了。

    每一天都说他们会醒的,但是这都多久过去了?他们根本就没有醒过来的意思啊!

    树和人的一生有很大的差距,玲珑口中得很快,可能是沐蓝梦一生都等不到的。

    一滴温热的液体砸在树干上,把准备开口安抚的玲珑烫了一下,庞大的身躯上,那一滴热泪并不明显,他却有一种被烫伤的感觉。

    沐蓝梦低下头,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渐渐干涸。

    又是只能流泪,没有能力就是寸步难行,沐蓝梦知道,她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她选择了留在这世界,却没有算到自己会落在魔境森林动弹不得。

    她之所以回答的那么肯定,是因为没有从法则那里感觉到任何威胁,对方对她的态度到不能说有多好,但肯定没有恶意。

    玲珑反应了很久,有些迟疑的问,“你是哭了吗?据说人族哭的时候会流热热的水滴。”

    神兽什么的,是泣泪成珠的,就算没有鲛珠华丽,却也是坚硬的宝石,生长在魔境森林的玲珑,第一次知道眼泪是什么东西。

    沐蓝梦伸手抹抹眼角的泪痕,“原来人用该是这么哭的,我差点就要忘了。”

    一个人的时候不能哭,从有记忆开始,沐蓝梦就不记得自己哭过了,在流景他们面前,她的确哭过,但是根本没有正常的眼泪,伤心到最后,都被那满地的珍珠逗笑,原来留着泪哭是这种滋味呀?

    心中得悲伤和思念并没有半分的减少,只是有些释然了,想着念着却不能相见,也许这也能算是一种经历吧,让他们未来再见的时候感情更深厚。

    坐以待毙不可能的,沐蓝梦想到了另一种思路,“人的寿命太短了,若是三五年过后狐狸和鸟还没有醒,你放我走好不好?”

    三五年,是能够接受的最大限度了,这一生太短了,沐蓝梦怕没有相守的时光。

    “三五年?肯定用不了那么久的,现在才过了五个多月而已,最多还有三个月他们就能醒了,别把我说的好像很邪恶一样,你的爱人在等你回去,可是你现在根本回不去,倒不如耐心等等,相信我,这一次没骗你。”

    想要离开这秘境森林很简单,但是平安找到故人可就不容易了,现如今这大陆上危险重重,玲珑没说说明理由,但是他并没有什么坏心。

    多于掉在自己身上的人族姑娘,玲珑还是很有好感的,狐狸和鸟醒了之后也是要出去的,他只想让两只神兽捎沐蓝梦一程而已。

    现在的百般阻拦,何尝不是为了将来的旅途能轻松一点?

    “五个月多月吗?”沐蓝梦呢喃道,“新的一年很快就要到了……”

    “对呀对呀,”玲珑见她开口了,有些高兴道,“你们人都是这么说的,新年新气象,现在你就安安心心等着吧,来年会很容易的。”

    “可是……”我的承诺拖延很多年了呀……

    她答应流景他们亲手做年夜饭的,可是等待他们的是不断的离别,他们根本没有一起守过岁,别人阖家团圆的时候,他们分散在各地,留给彼此的没有充满欢声笑语的回忆,只有无尽的思念!

    “天月,对不起,记得等我……”

    天月流景现在的确过得很不好,准确来说这天月大陆上没有一个人过的好。

    厉鬼出世差不多半年,天地间除了黑暗就是恐惧和哀嚎,短短的五个多月,这大陆上的人少了一半,剩下的人每天也是担惊受怕的。

    这五个多月,流景没有找到沐蓝梦的影子,也没有找到淳于梓夜这个仇人,每天都和行尸走肉一样。

    就在今天,他得知了一个让他彻底绝望的消息,所以他是真的疯了,希望破灭的那一刻,就是恶魔彻底来到人间的时候。

    凌家的山谷,凌孜珊狼狈的趴在地上,红着眼睛怒吼,“天月流景,你能不能有点理智?她希望看着你滥杀无吗?!”

    凌孜珊的身边,是勉强还能站立的褚卫,在不远处还有昏迷不醒的淳于梓阳,和捂着嘴巴不敢哭出声的文瑾儿。

    淳于梓阳面色苍白,右胸前有一个大洞,殷红的血一点点流出来,带走他的生命力,没伤到心脏,但是再这么耽误下去,小命肯定保不住了。

    文瑾儿这个大夫跪在他身边泣不成声,却不敢给他稍微处理一下伤口。

    离淳于梓阳三米左右的地方,站着天月流景,他手里得长剑还滴着血,就是这把剑,在淳于梓阳的胸口刺了个洞,差点要了他的命。

    现在的流景和五个多月以前有这很明显的区别,凌孜珊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人,说话的声音是愤怒的,但是眼眶早就悄俏红了。

    不就前还暖暖的少主彻底没有了,现在那人带着满身的寒霜,双眼早就成了瑰丽的紫色,满头的青丝花白,面容憔悴身形枯槁,就像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但是很快凌孜珊还记得,他今天不过二十余岁,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却因为各种逼迫,变成了如今得模样。

    心疼归心疼,道理还是要讲的,“你不是明白吗?梓阳不是参与者,他不知情,甚至是深受其害,你何必为难他?”

    “那也是一条人命,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吗?”

    “他无知是过错,这一剑够了吧?流景,她并不希望你变成这副样子的。”

    抛却了所有的情谊,只剩下嗜血和杀戮,曾经的少年是什么样子的?还不够半年,凌孜珊已经用上“曾经”这两个字了,因为这五个多月说是度日如年也不为过。

    她已经从文瑾儿嘴里听到当日发生了什么,沐蓝梦、苏锦之、月倚秋,全部在那一天没有了,看着在乎的所有人死在自己的面前,流景真的一无所有了。

    面冷心热的少年还是被逼上了绝路,用着大陆上所有的生灵来祭奠他失去的一切,现如今的他只剩下疯狂。

    别人的贪念不仅害了自己,也抹杀了流景最后的善念。

    其实凌孜珊从一开始就知道,从凌家这个畸形的家族中走出去的孩子满心的黑暗,全凭那些许的温暖支撑,才活的像个人。

    但是上天并不眷顾他,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便是拉着所有人一起走向毁灭的时候。

    这泯灭的人性夺走了他所有的希望,他便要让所有人一起绝望,够狠!

    可是做这些也换不回那些故人了……

    流景嘴角轻轻勾起,“我不该杀了他吗?我什么逗没有,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应该负责吧?我想杀便杀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她不想我变成如今这样子吗?她得本性也是杀戮嗜血啊,为什么要让我们忍着?你们有资格吗?”

    文瑾儿终究还是顶着流景的压力,给淳于梓阳喂了颗药,眼睁睁的看着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她做不到,尽管她知道救人的结果是自己的重伤或者死亡。

    被流景扔出去的时候,文瑾儿还是有些庆幸的,冲撞在胸口的灵力似乎让她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却没有要了她的命。

    无所谓,只要还活着就好了。

    这是流景少有的几次正眼看她,却是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的。

    文瑾儿感觉心口冰凉,更多是密密麻麻得疼痛,求而不得的酸涩基本感觉不到,更多的是心疼。

    “少主,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他们并没有离开吗?”文瑾儿咳出了一口血,艰难的说道,“他们还在某个角落活着呢,你真的相信他们这么轻易就丢了命吗?”

    说实话,月倚秋基本是在她眼前咽气的,她怎么觉得这些人有生还的希望呢,明明尸骨还是她后来回去收敛的,更别说沐蓝梦是尸骨无存了。

    但是文瑾儿总觉得有那里不太对劲,因为他们三个的死亡和消失太过刻意了,像是背后有一只大手在操纵一样。

    凌孜珊忍不住低下了头,觉得文瑾儿的话有些好笑。

    多少次午夜梦回,她也觉得现在所经历的就是一场噩梦而已,可是这天地间,真的没有故人了。

    流景手里的剑一松,清脆的声音几乎把他苦涩的话都掩盖过去了,“可是他们是真的没有了……”

    流景才是最不相信沐蓝梦就这么消失了的人,那天得混乱过后,他便再一次踏上了找人的旅程,可是路过温阳城的时候,他见到了意料之外的存在,得知了一个让他完全绝望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