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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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她抹着苦笑,他故意轻扯着她的唇角。“我不喜欢你这样笑。”

    虽然她总是在逞强,不想大哥或静宁为她担心,但她自己心知肚明,她的身体比起寻常人是差得多,也是因为这样,她都已经二十岁,大哥还不打算为她寻觅婆家。

    她一愣,抚上嘴角。没有镜子,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个笑法,但一定不好看吧。“请你不要自责,是我自个儿的身子不好,不关你的事。”

    范姜魁瞅着她半晌,掀唇低笑。“好,那我就想办法把你的身子养好。”她有颗七巧玲珑心,轻易就看穿他内心的自我厌恶。

    他是有些坏心眼,想要逗她,让她的身子承受不住,他确实有些愧疚。

    “不用了。”

    “不,等你进了我范姜家的门,我一定会想办法医好你。”他说出承诺。

    如果不是名不正言不顺,他甚至想要从现在开始就为她调养身体。

    文执秀眨眨眼。“因为你喜欢我?”

    “对。”

    同样的状况,她的心也为他隐隐悸动着,仿佛是一种命中注定,在见到他的瞬间,她像是找到遗失的一部分。

    “该怎么说”他沉吟着,直瞅着她慧黠的眼。“也许是因为你这一双眼,又也许是我注定为你而沦陷。”

    否则,为何初初见面,她就能占住他的心?像是他前世遗落了什么,今生注定要还给他,所以他才会不断地寻找如今,他既然明白自己的心思,自然不可能放开她。

    那不谍而合的形容,教她的心为之一颤,仿佛前世早已注定,今生必定重逢。

    可是横亘在前面的难关,饶是再多的坚持也不见得能够跨越。

    “执秀?”他低喊着。

    “不可能的,我大哥不会答应的。”

    听她这么说,他几乎笃定她的心里也有他,因为她担心的是文世涛的阻止。“放心,我有办法。”

    他范姜魁岂会全凭一股冲动就莽撞行事,为了接近她,他可以说是缜密计划,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文执秀先是不解,而后低喊--

    “双头菱?!”她看着躺在他掌心里的黑褐色双头菱。“真的有双头菱耶!”

    他笑得邪谑。

    想弄到双头菱有什么难的?双头菱虽是邻国的珍贵品种,只要他想要,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怕弄不到手?

    当晚,范姜魁就带着双头菱上文府。

    瞪着他手中的双头菱,文世涛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只是他从没想过,有一天竟会有人把双头菱送到他家里头。

    “文当家,想必你一定明白我今日前来的用意。”范姜魁笑得胜券在握。

    这采菱节可是皇室大内定下的游戏,任何人都不得不从,就算是对对方无意,也得要应酬一顿饭。

    文世涛冷冷瞪着他。“舍妹身子不适,如果魁爷不介意的话”

    “我很介意。”

    “你到底想做什么?”早知道这个男人看上了秀儿,而他以为,只要他不让范姜魁再有机会亲近秀儿便好,岂料他竟然真能找到双头菱。

    “不就是和令妹好好地吃上一顿饭。”

    文世涛敛眉寻思一会,沉吟道:“明日晚上在悦来酒楼,我和舍妹”

    “你不需要出席,我要见的人只有执秀。”他再次打断他未竟的话。“还有,不需要闲杂人等陪同,我会亲自送她回来。”

    “舍妹的身子和寻常人不同,她身边一定要”

    “我会照顾她。”

    “你没办法。”文世涛说得斩钉截铁。

    范姜魁不由得微眯起眼。“执秀真你的亲妹妹?”

    “她当然是我的亲妹子。”文世涛不悦地瞪他。“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以为忤地扬眉。“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你将她保护得太过度,不像是护着妹子,倒像是护着心上人。”他没有妹子,不了解为人兄长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

    “那是因为你不懂。”秀儿在他心中的份量重过自身,他活着,就只为了保护她。

    “怎么,你文家到底有什么秘密?”

    文世涛敛眉不语。

    “算了,反正明天晌午,我要在悦来酒楼看到执秀,否则我就亲自上门来找人。”话,他随即起身。

    “晌午?”

    “没人规定非得是晚膳吧。”他哼笑,随即离去,笃定文世涛一定会办妥。

    果然如他所料,翌日晌午,便见到樊入羲领着文执秀进入千水楼。

    “文世涛呢?”他问。

    “在千雾水榭候着。”

    “好,咱们走。”范姜魁握住文执秀的手,动作有些霸道,力道却是份外轻柔。

    “欸,去哪?不是要用膳了?”她不解地问。

    “在这膳多乏味。”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樊入羲不满地哇哇叫着。

    “不是地点不对,是人不对。”他笑得邪谑。

    “喂,你到底要带执秀上哪?待会要是世涛杀过来,我说不出个所以然,我可是会被扒皮的。”樊入羲挡着他。

    “还能去哪?”轻松将好友推开,范姜魁拉着文执秀往前跑,然才跑了两步,思及她身体羸弱,转而将她打横抱起。

    她吓得发出惊呼,双手很自然地环过他的颈项,将他搂紧。

    “这动作好极。”他抱着她,加快步伐往前跑,将好反甩得远远的。

    外头,范姜家的马车早已候着。

    上了马车,随即出了南城门,直往孔雀山而去。

    一路上,由范钕魁充当马车夫,速度没有太快,就怕她受不了颠簸的山路。而文执秀则是坐在他身后,看着外头的风景,每个景致残留着季节递嬗后的色彩,教她看得目不转睛。

    直到上到山顶,他才停下马车,回头朝她一笑。“到了。”

    文执秀睇着他,见他伸出手,她也很自然地由他牵着自己下车,来到不远处的石亭。

    让她先在石亭里坐下,他又回到马车,拿出两个竹篮,往石桌上一摆,端出一道道悦来酒楼的招牌菜和一棩茶。

    “你居然打包酒楼的菜色?”文执秀诧异道。

    “不成吗?”

    “在酒着热腾腾的菜,不好吗?”

    “不好,会有很多闲杂人等。”他不相信文世涛会半点动作都没有,可不希望一顿饭吃得他光火。

    “可是特地打包上山,这菜都凉了。”她抚着碟沿,确实是凉了些,但再仔细一摸,才发现这菜原就是凉的。“你”“你没尝过凉菜吗?”他笑睨着她。

    真是被他打败了,她从没见过像他这样看似恣意妄为,其实早将一切谋策好的人。

    如果说大哥是沉静的水,那么他必是狂傲的风,那么放浪不羁,随心所欲。

    “尝尝,这是我要大厨特地弄的凉菜,入暑时吃点凉菜比较开胃,你太瘦了,该多吃一点。”他拿着碗,替她夹了满满的一碗菜。

    她傻眼。“我吃不了这么多”

    “不急,咱们可以一边欣赏眼前的美景边吃,不会有任何人打扰咱们。”

    为了她,他连贴侍的下人全都遣开,自个儿充当马车夫,就是不希望有任何人坏了他的计划。况且,心上人怕羞,要是有他人在场,只怕就连让他牵牵小手都不肯。

    “这儿真的好美。”她环顾四周,惊叹连连。

    这石亭就盖在孔雀山顶,往下眺望,那如开屏般的城景一览无遗。粉红骇绿,又是朱瓦又是黄穗,还有天青色的溪流,整个天水城看起来富丽辉煌,美不胜收。

    “漂亮吧。”

    “嗯。”“要是到了晚上更美。”

    “怎么说?”

    “一入夜,家家户户点上灯,那灯火就像是天上的星子坠落一地,说有多美就有多美。”他低声喃着。

    事实上,他根本没打算吃过一顿饭就放她走。

    况且,依传统,只要她不拒绝他,其他人根本没有权利置喙。

    以往,他总觉得采菱节实在是个可笑的玩意儿,分明是数代前的皇帝闲来无聊编出的游戏,如今想来,这种做法其实是为了打破门第之见。

    但话又说回来,要在只栽植单头菱的菱田里找到双头菱的机会,实在是微乎其微,也象征着要打破门第之见有多难,要化解两家世仇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幸运的是,他的心上人单纯又实心眼,没有城府更没有仇恨。

    正因为如此,为了得到她,他耍了点手段,相信老天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帮着他。

    “真的”她小嘴轻启,无限憧憬。

    “下次咱们晚上再来。”

    “不成吧,晚上山里会有野兽。”

    “我会保护你,怕什么?”

    “不成,我大哥会担心我。”

    范姜魁不禁扬起眉。“执秀,他真是你的亲哥哥?”这话他问过文世涛,如今也拿来问她,不为什么,纯粹只是觉得这对兄妹之间,似乎藏着什么说不出的秘密。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逾越兄妹份际的暧昧,总是替彼此着想,把彼此摆在心头第一个位置,这一点教他有点不满。

    “当然,要不是有大哥在,我活不到现在呢。”她之所以愿意忍受病痛,天天喝着难以下咽的汤药,就只为了安抚大哥内心的愧病。

    “是吗?”清胆爽口的凉菜无端端地在他口里窜出了酸味。

    他这天之骄子被漠视得很彻底,但他不气馁,绝不轻易妥协。

    “大哥全心全意地照顾我那些事没经历过的人,会觉得没什么,可他照顾了我十五年,那么尽心尽力,怕我冷怕我痛”想起往事,她不禁哽咽。

    好几次在鬼门关前徘徊,多亏大哥衣不解带,不眠不休在身旁照料,要不她怎能撑到现在,还遇见了他。

    “给我机会,我一样可以照顾你。”

    “很麻烦的。”她苦笑。

    他说喜欢她,可当他发现她是个多么麻烦的人后,还会喜欢她吗?

    “我就是喜欢麻烦。”

    “怎么会有人喜欢麻烦?”她好地摇头。

    “那要看是什么麻烦。”他说着,突地指向一旁。“你瞧。”

    “什么?”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却吻上他的唇,吓得她赶紧退缩,然而他不放过她,霸道地压住她的后脑勺,唇舌撬开她的贝齿,钻入她的唇腔里,浅尝慢吮的引诱,挑逗着她。

    “你”她气喘吁吁,羞红了脸。

    “你亲我一次,我亲你一次,加上一点利息,没坑你。”他大言不惭地很。

    她羞涩得无法言语,心跳得好急,本想要骂他好可恶,但心跳过剧,教她眼前一黑,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