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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角石----童年的记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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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斜躺在杂草丛生的废地基边上的八角石,忽有一种莫名的伤感。昔日童年的住地,世外的桃源,如今却繁衍着密密麻麻的荒草和野花,味道还是和以前一样。啊!你们是我儿时的伙伴,虽然时过境迁,但你们却依然不屈不挠,年复一年。看那纷飞的蝴蝶,白公主、黄倩儿、蓝精灵,还有众多的,你们还认识我吗?唉!你们是我儿时朋友的子孙,当然不认识了。就是你们祖上曾告诉过你们,你们也不会认识的,因为我已不是那昔日的小玩童了;就是你们祖上真的还健在,也不会再认识,因为她们只认识那个纯洁无邪的小淘气,而不是现在长高的我。土还是那时的土,风还是昔日的风,只有一个孤独的大男孩站在那条小径上,望着那块被风雨侵蚀的伤痕累累的八角石。

    大约在我刚会走路时,父母便将我送到外婆家,因为那时母亲要工作,而家中无人照料。记得那一天,和父母一起去外婆家玩,而当父母走时,我是那样的依恋,哭喊着要和父母一起回去,回到那已经熟悉的家。追了几次,都被抱回,最后被外公关在门内,而当打开大门时,已不见我熟悉的身影。此后,几次父母来看时,均想要跟回去,但也终未成行,说了很多无奈。也因为这样,父母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来看,或几次来都偷偷地来,偷偷地走,有时我在睡,有时我在另一个屋内玩。而在天黑下来时,外婆会拿出父母送来的小玩具,塑料的小手枪,小口哨等。慢慢地外婆外公成了我最亲近的人,而我便一直呆了下来,直到上幼儿班前,才回父母身边。

    外婆家是在市区的西郊,虽属当地的一个村落,但外婆家离那个村落有一些距离,处在城市边缘与村落的中间。从市区这边走去,经过七里殿,其实那已是附近一家食品厂的宿舍地,不过当地人还是这样称呼那地方;过后便是一片田野,其中有一条向西的小径,便是通向外婆家的小路;过了长长的一段略为宽的小路,便到了湖塘;沿着湖塘边的田行路,上了一个小土坡,就可径直到外婆家。外婆住的房子是原来的白马殿,小时候感觉很大很大,其实也不过百来个平方。屋内有大的圆木柱和横梁;在门口的东侧有一个厢房,便是卧室;大门的正对面是个那时农家中常见的用砖砌的大灶头;灶头略前上方的横梁上有两个燕子窝,每当春天来临的时候,便有几对燕子飞来筑窝,给这田野中的殿房增添了无限生机。屋外正面大门朝南,门窗上方有几个小方凹,是麻雀和小鸟的另一个天堂;门前有块空地,则是我幼年的室外天地;空地的西侧常种些九托花(益母草),每当春天来临时,一串串红红的花,便彩蝶飞舞,蜂鸣声声;花的北侧卧着的就是让人梦牵魂绕的八角石。

    小时候,印象最深的就是追蝶惹蜂。虽然每当我一出门,外婆便千叮万嘱。不可跑远,门前的方地便是我的小天堂。那时,白色的小蝴蝶最为多,而我只要一出门,就走入九托花丛中去捉蝶,时而这只,时而那只,总有几次被我抓住。看看蝶的形状和样子,为什么和我不同啊?它的头在那里?为什么我头上的两角没有长长的须呢?好象蝶没有手,只有翅膀,还粘满了许多白色的粉。虽然小巧,似乎结构与我也有些相似,于是我便震震双小手,也要学飞。唉!不管再努力,也不成,只能蹦蹦跳跳,偶而越出一段自以为是较远的距离,便无限欣悦。多想变成小白蝶,自由翱翔在九托花间,一起与蝶去品尝花中的知味,探索花中的奥秘。用招蜂惹蝶来描述那时的我是最适当不过了,小蜜蜂也是我经常捉拿的对象,常常是被螫得痛痛的,看看也没有什么东西在手上,可一碰那地方就不得了,于是把手拿给外婆看,外婆总是心痛地告戒我,并拿来一根小针在我手上挑,有时也没有挑出什么来,便用口水加上雄黄涂在手上,据说这样可以解毒。记得一次,我还差点被大黄蜂给螫去,还好外公看见,及时阻止我去追捉。那时候,对任何东西都感兴趣,只要自己不知道的,都想去了解,初生之犊不畏虎。对草、荆棘、树、泥土、小沟、水、鱼、青蛙、稻等无不感到新奇。观看其形状和习性,闻其气,品其味,着实有些长大后才知道的格物致知的风范。蛇那时对我来说,并不是很可怕的东西,常常是用根小棒与其玩耍,不过也还保持一定的距离,就是不让它一下子就碰到我。只是后来被外公外婆发现后,说了一些怕怕的故事,就不敢再与之接近了。说来也怪,至今心理还存有怕怕的心理,而当初却感到一切都是那样的其乐融融。

    每当吃饭的时候,外公总是将我抱在一张大人做的凳子上,脚下垫放着一张小凳。告诉我身体要做直,手要端好碗,可我却老是不听,总喜欢端着碗跑出去,边玩边吃。可却总是不得不规规矩矩地坐着吃完才可从大人的凳上下来。那时,我一餐一个蛋,加上乡下的特有的风味,身体被养的白白胖胖的,比之乡下其他的孩子,我特有不同。以致后来回到城读书,还常被人好奇。

    晚饭吃过后,常常玩了一下,天便渐渐黑了。夏天的时节,便坐在门口,感受野外的寂静,时而蛙鸣,时而蟋叫。外公则拿着一烟杆,不时地抽着黄烟。有时听听外公外婆讲些乡下的故事。而记忆中最深的是,在外婆帮我洗完后,外公便将我抱到那块八角石上。八角石早就用水洗干净,那时的我刚好整个人可以躺。天黑时,仰面便可以看见天上的星星对我眨着眼,还有皎洁的明月。嫦娥和吴刚的故事更是那时我常听的故事,外婆总是说你看月亮上是不是有颗桂花树?而满天的星星则演化为牛郎与织女的故事。身下的八角石,据外婆讲,原先是放在屋内的,因为不方便,叫村里的人来帮忙抬出去,因为时间久远,村里的人便奇想联联,认为八角石下很可能有宝贝,于是借这次搬出的机会,便掘地三尺,当然一切都是徒劳,不过关于宝贝的奇事则被讲得越来越离奇了。有许多事那时还不太懂,外婆和我讲过许多的故事和为人的原则,比如忠、信、仁、恕、智、礼、义等等。外婆说这些都是圣人说的,我说我长大了一定要当圣人,外婆露出了慈祥的微笑。可是当我回到城里,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不同。

    曾记得有个村里的青年人,在外婆屋外大门上的凹处捉住了只麻雀给我外婆,说送给我玩吧。外婆给我后,当然是很高兴的。但是外婆在我玩了一会儿后,就和蔼地告诉我说,小孩子是不可以多玩麻雀的,不然就要象麻雀一样不会走路,只得并脚跳跳了。当然我也就把麻雀交给外婆放生了。多年后,当我又站在这八角石的边上时,忽有一种顿悟的感觉。其实外婆说的是还在学习走路的人,很容易受环境的影响而改变自己。

    啊!八角石啊!八角石啊!你虽经苍桑,但依旧未变,而我却已在外漫无目的地流浪了许多年。你是我的童年的见证,你看见我还在玩火柴盒造桥造房子的游戏,还在大门口处用小榔头敲打着桃核,还在外婆的怀里静听屋外呼呼的夜风吹,还在听着外婆讲着主保守。时间沉积了你,却让你变得更纯厚;而我却徒长个身躯,依旧还是当年不懂的心。往事回幕,不禁暗然泪下,耳中似乎听到了那首古老的诗词:“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