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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定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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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像一个歇斯底里的女巫,诅咒所有的爱情。每一个爱情都是失败的,不是失败于欲求不得的朝思暮想里,就是失败于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相看两厌里。

    我从辞掉最后一份工作到现在已经闲在家里三个月了,连方便面也从一块五一包的,降为六毛钱一包。

    米诺的电话打来的正是时候。“乔,我们公司接了一个广告,需要有人写广告的软文发在手机上做连载故事宣传。虽然千字只有50,但对方是大公司,如果合作的顺利,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就第一个想到你了。”

    别说千字50,哪怕千字5块,只要给钱我就写啊。谁让我的小说卖不出去。我需要钱,只有钱才能让我感觉安全。

    我打开电脑,感受久违的指间飞舞的快乐。电脑是我的爱人,我用我的手指轻抚着它的身体,它热烈地回应着,创造出我所要的愉悦来。

    广告软文在手机上推广以后效果居然不错。我本来是文字的天才,只要给我适合的土壤我就能开出惊艳的绝色。最重要的是对方的稿费付得非常及时,交清了房租杂费,竟然略有盈余,我又可以恢复到吃一块五的方便面的水准。

    乔,对方的老总对你的软文非常喜欢,想约你见个面,好进一步谈下面合作的事情。米诺在电话里压低了声音说,不过自己保重,林放可是众人皆知的gay,凡是他单独约见的女人,准没什么好事。

    去,为什么不去。我连穷都不怕,还怕什么gay。

    涂了透明的唇彩,粉红的嘴唇不需要多余的颜色,只欠些滋润。素色的衣裙不华贵至少干净,头发温柔地垂下来,配一脸浅浅的笑,镜子里的女人有一张永远长不大的娃娃脸。

    林放的司机准时开车来接我。车在香格里拉餐厅门前停下,服务生彬彬有礼地拉开车门,引我到餐厅最里面的座位。那个米诺口中花名在外的男人此刻正安静地坐在一边闭目养神。一套深色的范思哲,空气里游丝般恬静安详的气息,一切都恰到好处。太优秀的男人应该是寂寞的,他们往往对女人失望,于是就会从同性那里寻找些许慰藉。

    林先生,楚小姐来了。他睁开眼睛,只匆匆地扫了我一眼,眼光清洌。

    你好,我是楚乔

    楚小姐,你就不要自我介绍了吧。林放一边打断我的话,一边很绅士地帮我拉开椅子。并示意旁边给我递上一杯水

    楚乔,o型白羊座,江苏苏州人氏,身高167cm,体重52公斤,南京大学公共关系学院毕业。暂时独居无男友。经常变换工作,现以文为生。身体健康,无重大疾病史,素食主义者。喜欢看动画片、发呆加臆想。喜欢的宠物是猫,喜欢的颜色是蓝色白色和黑色。且根据我手上的这份体检报告来看,你应该还是处女

    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咽了几次都咽不下去,终于把对面的穿范思哲的林放喷了一身。那个谁?林放是吧,你到底想干嘛?

    楚小姐你不要紧张,我只是想要进一步地跟你合作,所以想对你有一个全面的认识。

    我并不认为打探个人隐私是为了增进彼此的合作。我知道我开始愤怒了。

    这样吧,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们共进晚餐之后来讨论一下,这份年薪十万的合同。我敢说,这是我所见到的最荒唐的合同。你可以考虑一下,其实这对你并不会影响什么,如果你觉得有必要,合同期满后,我会帮你换个身份证,送你到国外,这样就没有人认识你,也没有人知道你做了林放一年的合法妻子。――换种话说,十万的代价就是一年的自由,再搭上自己一生的清白来跟林放签一份结婚全同。

    林先生,我是很穷,而且我也承认自己是一个媚俗的女人,见钱眼开。但十万,你不觉得便宜了点吗?何况我不是你想要的那种人。

    我只是需要一个人用一年的时间来扮演一个太太的角色,如此而已。

    可是那么多女人,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个人觉得一个到了25岁还守身如玉的女人,对于自己的身体应该是非常爱惜的,不会随便为一些世俗的欲望出卖自己。而且我只是需要一个挂名的太太,如果是处女的话会省去很多麻烦。

    那那你是怎么弄到那个体检报告的?

    米诺一直说你是一个有着童话气质的人,现在我终于明白她所指的什么了。亲爱的小姐,你以为保险公司好好地会有什么全套免费体检赠送吗?

    那我还是得考虑考虑。

    好的,三天之内你考虑好了,打电话给我。林放双手将名片递过来。并且我保证合同的内容只限我们两个人知道,如果被第三人知道,这份合同就将作为无效合同。

    林放的车稳稳地在我家楼下,他从车窗里探出身子来,三天后,我等你电话。

    我需要钱,真的非常需要。十万块对林放这种有钱人可能算不了什么,可是对于我,这些钱显得多么弥足珍贵。如果真的如他所说,一年以后,我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而且以我现在的状态,是没有其它途径一年挣上十万块的。三天后,我决定给林放打电话。可没等我把电话拨过去,林放就已经把电话打了过来,你什么时候来试婚纱?满是胜券在握的口气。他算准了,是的他就是算准了,我一定会为那笔钱动心。我不过是用一年的时间挂一个林太的头衔,几乎是无本万利的生意。有了那笔钱,我可以把我的小说印出来,我可以做许多我一直想做的事情。

    什么?你要跟林放结婚?这怎么可能?米诺在电话里尖叫。你明知道他是你不是看到火炕还要往里跳吧!

    米诺,你知道的,我需要钱,我也需要把我的书印出来。

    不管你了,你这个疯女人,以后别说我没拉你。

    扮演了林放的准未婚妻,双方见家长自然就是必备的功课。林放我是不担心的,他来我家求婚的那天,所有的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都来了。“我就说小乔耳垂厚,肯定是大富大贵的。”

    林放确是很会办事的人,他的表面功夫,让我的父母挣足了面子,对于这样的女婿,任谁也不会不满意。

    原以为那些有钱有地位的人,是看不上我们这样的小职员的,可是没想到林放的父母对我却是异常和蔼。“小乔,林放的选择,就是我们的选择。能够让林放动心,踏进我们林家大门的女孩一定非比寻常。你们结婚以后,林氏企业以后的工作就全权交给林放了,我们也可以放心地去环游世界了。”

    可能是爱屋及乌的缘故,两们老人家动用自己一切的能力把这个林氏企业的婚礼,办得豪华的超乎所有人的想像。我甚至偷偷想,就算以后再不结婚了,女人这一生怕也是够了。所有的人在羡慕我吊到了金龟婿的同时,眼光也不是没有异样的。小报还把我炒成典型的现代版灰姑娘,八卦杂志还对我的种种猜测也无非是我爱慕虚荣之类,我不在乎。我是在挣属于自己的钱。有钱了就是大爷。

    婚礼当天的晚上,第一次要和林放独处一室,仗着合同撑腰,开始也不觉得害怕。他的一帮哥们抓着他不放,非要到洞房来看新人作亲密接触。任我怎么推脱,众人就是不罢休。林放也跟在后面说好话。“你们待会儿怎么亲热是你们的事,可是现在起码得亲一个给我们看吧。”我立刻面红耳赤,吓得连连后退。众人跟着起哄,林放抢先一步伏在我的耳边小声说,你要是不配合,他们就不会走,到时候下不来台的是你自己。说罢,不等我反应,一把搂上我的腰,重重地给了我一个长达三分钟的深吻。曾听说每个人的初吻都是甜的,林放这样的人早已经不可能还有初吻,可是为什么我竟尝了淡淡的甜蜜。

    人群在林放的动员下一哄而散,我还愣在那里透不过气来。新婚第一夜,两个人不能明目张胆地分床而睡,所以就各自裹着喜被,扭捏着躺在一起。我没敢去看他睡得怎样,总之自己是一夜没睡,就盯着天花板眼巴巴地过了一夜。

    结婚以后的林放安静得出奇,每天按时上班下班,吃过晚饭,我校对稿子,他就看电视,平常得像任何一个居家男人。没有绯闻,没有艳遇,甚至连打到家来的陌生电话都没有。

    连米诺都说那是回光返照,千万不要被一时的假象所迷惑。

    日子久了,我还是能感觉到林放的异样。他并不像我们常见的那一类人,去一些特别的酒吧,有自己固定的朋友圈什么的,我甚至怀疑那一个传说中在男人堆里打滚的林放是不是确有其人。

    凭借林太的头衔,我的第一书他一定很爱你顺利地出版了。一上市就被各家媒体作为新书推荐。一个平常女子嫁入豪门,又出了一本书,这里面似乎有无穷的隐私可挖。书被越炒越热,越热越炒,我着实狠狠地赚了一笔。与林放的低调相比,各种的新书发布会,记者见面会,让我在媒体前频频亮相。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在我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叫我楚小姐,而不是林太太。

    做完电台的一个访谈节目,已经是深夜,我悄悄地推开家门,林放并没有睡,他居然在看我的小说。

    “上学的时候女孩不知道从哪里看到说,只要男孩送了一只杯子给女孩,就代表男孩会疼这个女孩整整一辈子。

    女孩生日前夕,一个男孩问她想要什么,她还是不假思索地说了,我想要个杯子。他又问你想要什么样的,玻璃的,陶瓷的,水晶的,塑料的,还是木制的?

    随你,我就要个杯子,能喝水的就行。女孩淡淡地应着,内心的波澜一遍遍敲击着心底最后的防线。

    好的,我看到好看的就买给你。

    一只杯子真的能够装得下满满一辈子的幸福吗?可是女孩还是没缘由的开心起来,于是她每天开始用纸杯喝水,她在等着她的杯子。

    女孩的生日很快就到了,那天他同学结婚,他去做伴郎结婚喝多了,所以他没来。

    他们毕业的时候,大家都在为找工作四处奔波,他来到另外的城市,心里烦得很,女孩没敢打扰他,不敢把电话拨过去,问他要一只微不足道的杯子。

    女孩还是一直保持着用纸杯喝水,有人问起,她只推说是方便。

    这样一拖再拖已经是年底,女孩知道男孩再也不会送她杯子了,早已记了她这个不是红颜的知己。每想一遍,心就冷似一遍,纵裹在厚厚的被子里,还是在午夜瑟瑟发抖。

    新的一年,大家都收到很多漂亮的卡片。女孩也收到一张,印着一个晶莹的玻璃杯子,杯子下面压着的纸片上的“勿忘我!”三个字,在杯底的水晕中一圈一圈的荡开。

    “我终于给你买到了一个漂亮的杯子。”他的短信只有一句话。然而女孩却感觉整个春天都来了。

    女孩立刻飞奔到他所在的城市。下了车的第一件事是打电话给他。

    女孩从白天等到黑夜,从期盼等到绝望,他终没有来。她听见了心底里面玻璃杯摔在地上的声音,然后转身走了。

    女孩刚刚回到家,就接到医院里打来的电话,电话里说,有一个男孩让她去取她的杯子。

    女孩在男孩的家看到了满满一面墙的杯子,玻璃的,陶瓷的,水晶的,塑料的,木制的每到一家小店,男孩都要问人家有没有漂亮的杯子。结果买来了都不满意,于是就攒下了满满一面墙的杯子。

    男孩带着最中意的一只杯子去接她。小偷盯上了他,他给了他们钱,但他们只看上了他揣在怀里的东西。谁也不相信那只是一只普通杯子,他不给,他们就抢。杯子摔碎在红的鲜血里。

    溅了一地。

    女孩这时才明白男孩对她的感情,拼命地摇晃着男孩的胳膊求他醒过来,可是男孩却依然躺在冰冷的医院里没有任何反应。”

    他一定很爱你还算是一部好的爱情小说,至少能骗几滴读者的眼泪。不过我想知道,有没有人送过你杯子。

    我相信以后一定会有的。我努力地维持着镇定,虽然林放的问题已经将我击得溃不成军。

    最近一段时间,我的心情特别好,一想到还有一个月,我就要自由了。我可以拿着我的十万块,远走高飞,脸上的喜悦就会止不住地溢出来,天天拉着米诺陪我一起去疯。

    四月的中旬,林放主动提出要请我吃饭,为我庆祝即将恢复自由之身,我当然欣然接受。有钱真是好,在最高档的餐厅也可以享受二人世界。烛光,牛排,香槟,音乐,一切的一切,让我尽情的陶醉其中。林放很绅士地伸出手来,邀我共舞一曲,一年的相处,我们已经有了默契,心领神会地配合,让我们天衣无缝。我高兴,于是就忍不住地多喝了一点点。

    林放开车,林放扶我上楼,林放拿手放在我的额头上,林放的眼睛,林放的嘴唇紧要关头,我还是一个激零地坐了起来。对不起林先生,我们是有合同的。

    难道做我林放的女人就真的这么丢人吗?告诉你我不是gay,我只是不想女人为了钱而靠近我,不想!如果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不是任我随便挑?

    可是对于我,你确实是明码标价的!

    是,因为我需要尽快地找一个家底清白的女孩向所我的父母交待。让他们知道,我有正常的性取向。

    我有多喜欢钱,你也是知道的!

    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钱,就不应该为了一个半死不知的人,牺牲林太太这价值连城的头衔。他就真的这么爱你,值得你为他付出这么多?

    林放知道,原来林放什么都知道!我跌坐在沙发里,早已经泪流满面。

    我终于带林放去见了曹芃。曹芃还是像个孩子一样安静地躺在床上。每一次手指轻轻拂过他削瘦的脸,我都有一种想要流泪的感觉。你快点醒来吧,你醒来以后,我再不跟你要杯子了,只要你能够好好的。我已经把我们的故事印了出来,我会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给你听,我知道你能够听得到。我已经有钱了,我可以全心全意地为你治病

    三年了,几乎所有的人都劝我放弃,可是我不能。曹芃躺在这里一天,我就心存着一个希望,一个相濡以沫,生死与共的希望,一个至死不渝的爱情希望。如果有一天曹芃真的不见了,那我要到哪里去寻我的希望。

    听着我的泣不成声,林放的眼睛红红的,他拍拍我的肩膀,能让一个女人对他这样痴情,那不用想也知道,当初他也一定很爱很爱你。好吧,你很快就要自由了,没有人能够打碎你的希望。林放把一个礼品盒交到我的手上,弯下腰,俯在我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不过最后我还是想要说一句,林太太,祝你生日快乐!”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可爱的心型陶瓷杯,杯底纤细的小字写的是,我爱楚乔。林放!等我泪眼婆娑地回过神来,林放早已经不知了去向。

    2004年9月14日星期二于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