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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不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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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还在睡觉,我往面包上抹厚厚的花生酱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表——七点,把牛奶拿出来以后我想班主任已经贫完他昨天晚上所见所闻开始准备数落今天的值日生地扫的不干净了,这段时间是全班同学陪我一起浪费的,我一点儿都不心疼。

    爸刚才一边煮面条一边轻描淡写的说:“今天又不上学去了啊?”

    我躺着躺着开始不好意思,爸都拿我逃学睡觉当习惯了,今儿还是上学去吧。

    我爬起来说不不不,还有一节数学课呢,说什么都得上学去,感冒不厉害,一会儿卫生院开门我去打一针就上学,帮我多煮一碗面条。

    早上吃了面条牛奶面包不计其数,爸爸看着满盘狼藉对我一脸鄙夷,我想干吗啊这是?不就多吃你两根面条嘛?还是不是你亲生得了?妈说走,看病去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扮演一个食欲不振的病人。

    陶桃说你再不减肥铁定嫁不出去了,我听了也觉得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只是吃东西的时候我想嫁人干吗?还得把食物分给别人,陶桃说你不可救药。

    大夫问我怎么了,我说嗓子疼,他用手电筒照了照我的血盆大口之后我就一个劲儿的冲他微笑。他好歹给我开了一片儿健民咽喉片,说一定要多喝水,少吃桔子,我觉得他特神医。

    妈回家一路上跟我分析病因,说你星期五晚上下楼大水没有穿大衣,星期六上街玩儿没有带手套,星期天早上出去买油条没有系围脖,星期一上学没有穿厚毛裤,星期二呀!你出来看病怎么不戴帽子啊?

    我低着头郁闷,我想那个大夫给我开了盒儿咽喉片儿就是暗示我妈这小孩儿纯属在装蒜,她屁事儿没有就是不想上学去。我感谢他是因为他低估了我妈的单纯程度。

    到家以后爸正在抽最后一根儿烟准备上班去,妈说这孩子不听话,非那耍单儿,出毛病了吧。爸挺惊讶,还真病了啊?给开了点儿什么药?

    妈拿出那盒咽喉片的时候我想这下完了,然后他说大夫还让搭着点儿别的药吃,我说家里有没让开。说完就进屋去找药了。我想了想,那大夫说天气不好,多喝点儿板兰根预防感冒,妈说嗯,家里还有呢。我想流感真是善解人意。

    喝完药溜达到大街上。班车肯定没了,抱着巨大的空荡荡的书包我蹲在马路边儿上打车,望了半天还是没有出租。我想这下闷了,要真冻着了也没法儿再请假了,好在陶桃还不时抽出学习时间发条儿短信安慰安慰我,说你又在家装蛋呢?

    我说不是不是,这次是好孩子了,就请一个早自习的假,同学们有没有思念我啊?

    嗯,你还挺会挑日子,你今儿不来广大人民群众欢天喜地了。

    我这才想起来今天星期二,应该查作业,我说课代表不是俩呢吗?他也没来?

    人家都不查,跟老师说全过了,瞧人家这觉悟。

    错误还没承认我的手指头就冻僵了,大姐上还是没有车的影子,我没耐的翻了翻电话本,琢磨了一下给陈海打电话。

    他明显还处于混沌状态,我特礼貌的说:“陈海啊?干吗呢?”声音倍儿甜。

    “睡觉呢。”

    “啊?还睡觉呢?起床吧。”

    “嗯嗯?这不刚八点吗?这么早起干什么啊?”

    “早睡早起身体好啊,都八点了还早屁啊?你过来找我玩儿好不啊?”

    “不好,我要睡觉,昨天晚上睡的晚,你让我多睡会儿。”

    “不,帅哥,你就起床吧,我请你吃喝豆浆,好不?”

    “嗯?你今天怎么没上学去啊?”

    “你过来我告诉你,赶紧吧,不然死人了。”

    “下午再说,我再睡俩钟头。”

    “死去吧你,你给我紧着点儿,没的商量,睡死你呢还,起床!”我露出本性才把他从混沌状态中惊醒,他说啊啊啊啊?惊讶了半天,没奈的说那成,你等着吧,我这就起床。

    然后我就继续顿在路边儿观望,眼睁睁的看着三辆出租车在眼前悠然的开过,前面“空车”的红字显得格外鲜艳。我只感觉自己的胳膊腿都在一寸一寸的往中间凉下去凉下去。

    他揣着兜儿睡眼朦胧的溜达过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儿了,我说再过两分钟你就可以直接来收尸了,他咧着最结实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昨天睡的太晚了没洗脸没刷牙,今天再不刷牙就太恶心了,后来看看水还挺热就顺便洗了个澡,你看我头发还没干呢,都结冰了,他捏了捏自己一绺一绺有点僵硬的头发。

    我翻了翻白眼瞧着他说:“赖我是吗?”

    “不是不是,赖我。今天怎么不上学啊你?”

    “上,谁说我不上学的。”

    “那你这儿干吗呢?”

    “没打着车,想找个人送我上学去。”

    “我?”他反应了半天,瞪着眼睛问。

    我严肃的点点头。

    “玩儿什么幽默呢?我又没车,咱俩还能走着去啊?”

    “哪怕什么的?”我兴高采烈的说“我有啊。”

    “你有你干吗不自己骑着上学去?”

    “远,骑车太累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带着你吗?”

    我嬉皮笑脸的说嗯。

    他骑着我n久没有碰过的自行车艰难的带着我到忍无可忍之后说:“祖宗,咱商量商量,要不你减肥去,要不咱打气去,要不咱找个地方让我吃饱了,不然我就死这儿了。”

    “一会儿你自个儿吃去吧,我都吃过了,我还得上学呢,都晚了这么多了,再多耽误会儿放学了。”我在后面悠然见南山。

    “你说你怎么就挑上我了?”

    “我的朋友里面只有你是无业游民啊。”

    “靠,我是有为青年,不是无业游民,我都跟你说了没数遍了。”

    “反正差不了多少,你说除了你这儿不都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了吗?”

    陈海的工作我看这就是抱着他的笔记本瞎打一气,他给我解释半天我也听不明白,后来我也没兴趣知道了,就知道随时随地他都能不工作出来晃,比我还要闲。说起来他比较传奇,那天我哥在外地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一个朋友来这儿呆一段日子,人生地不熟的让我帮忙接一下,他说他穿兰白条的t恤,灰色的长裤,我一抬头就乐了,这不是我摆在显示器上的狗吗?当即把他拿下来塞进书报直奔火车站。

    我在火车站不起眼的地方看着我的毛绒玩具对比来往的人,他比我的狗瘦而且黑,我拉着他的行李想问你是不是陈海?他看着我点头问:“你是施然?”我说是啊是啊,你还挺好找的,,根我的狗穿同样的衣服,他盯着我怀里的玩具狗说那我比他帅,我说那到是。

    骑到一半陈海扔下我和车跑去吃饭,我了看表,刚下第二节课,我想得了,赶上最后一节课得了。

    陈海一口气儿吃了二十个包子两碗馄饨,第二碗馄饨还是我给他叫的,我说咱慢慢吃,别噎着了,我不着急,不看表了还不行吗?

    然后我坐在后面说你要是再这么吃就赶上我的狗了,他说没事没事儿,不赶上你就行了。我大声嚷嚷:“陈海你找死呢?”勒住他的脖子往后仰,他说喂喂喂,别闹了,我还骑车呢,一会儿撞了,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啊我及时跳下了车,他和我的车一起倒在了路边一个年就是修的坑里,里边儿挺干燥,没弄脏,但从我车轱辘的扭曲程度可以想象陈海肉体上承受了多么大的痛苦。

    他还挺顽强,站起来的时候拍了拍身上的土,扶起七行车看了看从圆形变成了介于椭圆和不规则四边形中间的一种我们还没有研究过的几何形状的轱辘。瞪着我说:“竟瞎闹,没摔着你吧?车都这样了,还怎么上学去啊?”我说没事儿没事儿修车去吧,心理想这人原来不是肉长的。

    修车的师傅看了看说晚上再来拿吧,我争取修好了它,他看了看我,我咬咬牙,说咱们走着去,怕什么的。

    这一路走了半个多小时,在校门口我憋不住问他:“你小时候是不是老挨打了,怎么刚才帅那么狠都不疼啊?”

    他停下来狠狠的瞪着我:“你大爷的,跟你客气客气省得你自责还这儿瞎想什么呢?你才老挨打呢。”

    我撅噘嘴:“装什么啊?你摔了我又不疼,我自责什么。”

    “找事儿呗?”

    “看出来了?”我们俩一块儿撸袖子,然后我一溜烟儿举着胸卡进了校门,隔着打铁门冲他喊:“牛逼进来啊!”我还没美起来,门卫从后边儿拍拍我:“你干吗这啊?这时候还来干吗?”

    我说上课啊,显白显白我的据大的书包说我来上课啊你看不出来吗?

    他看看表说:“哦,还有半个小时放学。”说完扬长而去,还顺便回头说:“不准在这里大声喧哗。”

    我一个劲儿的点头,看见陈海在门外仰天长笑说:“我辈岂是蓬蒿人?”

    在喊报告的前一刹那我听见数学老师说:“今天的课就讲到这儿,剩下的时间你们自己做练习吧。”然后全班同学和老师都一起用诧异/惊异/鄙视/不屑/搞笑/不满/疲惫的眼神看着我。

    老师愣了半天,说来了?

    我说:“嗯,刚看完病,有点儿拉肚子。”我怀疑老师是在考虑问我怎么这时候才来还是问我来干吗?综合了一下问了一个类似于“吃了吗”的问候语。

    而且我曾经因为拉肚子吐的满屋狼籍,脸白的跟老师手上的粉笔灰一个色儿送医院人家说什么什么再晚一点儿就脱水就没得救了,我深信拉肚子是拉不死人的,那个大夫纯属危言耸听,但班主任记住了这句话并在各科老师中迅速传播,我一说我肚子疼他恨不得立刻给我开一本儿假条让我死也死在学校外边儿。从此仰陈了我三天两头儿不上学回家睡觉的不良习惯。

    刚坐下陶桃给了我一张纸条,问我:“你知道什么叫丢人不嫌显眼吗?”

    我写知道。

    我们每个月放一次长假,两天。我和陶桃一起挑我们最想做的事情,后来她买了一张巨幅的十字绣我买了一个巨大的抱枕。

    每次白天睡觉我都梦见自己的头发哗啦啦拉的长啊长,长过了肩膀过了腰过了脚,我高兴的看着它们轰隆隆的长,就跳起舞来,后来卷在了里面,所以我从来不留长头发。

    陈海报复性的把我从一对头发中揪出来说然然亲爱的然然,据说今天是你们传说中的长假,我们出去玩儿好不啊?

    我挂电话之前说不好,我要睡觉。

    第二个电话响了之后他说:“今天天气那么好,不出来多可惜啊?”

    “啊?你晕了?外边儿下雪呢,就说小点儿吧,亨是也能看出来。”

    “下雪天儿还不好啊?多好玩儿啊。”

    “村儿里来的啊?这都新鲜?我哥说你们那儿挺冷的啊,没下过雪?”

    “你才没见国雪呢,我就这么一说。停电了,我郁闷着呢,出去溜达溜达,你上回怎么给我拎起来的啊?”

    “还带打击报复的呢啊?那么大个人了那么点儿个小心眼儿。”

    我趁他还在酝酿愤怒的时候说行,你就在家等着吧,我这就过去,挂了拜拜。

    雪下的挺矫情,稀里哗啦的一粒粒的特别清楚,顺着衣服一片一片的往下滑,地潮了但没湿,我抬眼就能看见自己的头发帘儿上全是小水珠,陈海头发比我的短,在雪里边儿显得挺干净利落,我瞎想这些雪要是头皮屑该有多恶心。他穿的特暖和,我想驴打滚儿啊驴打滚儿,没敢说出来怕挨揍。

    “天儿好还穿这么些?”我打着哈欠默默他的衣服:“干吗去啊?”

    “天儿好不能多穿点儿啊?我喜欢我高兴。”

    “我记得我想我爱我喜欢,是我上小学的时候耍赖用的口头禅,你怎么也学会了?”

    “又找抽呢是呗?不跟你计较了,生的又说我小心眼儿,干吗去,你说吧,我也没想好呢。”

    “那玩儿点你擅长的吧,”我不停的打哈欠:“给你一个牛比的机会。”

    几分钟之后他抱着个篮球回来了。

    我说还运动型的呢?球哪儿来的?

    “对面买的啊,这儿附近有篮球场吗?”

    我饶有兴趣的拉着他到篮球场,下雪都没有人打球,他喃喃自语的说一个人大没劲,我说我是鬼吗?

    “你?你也会打啊?”

    “鄙视我啊?我投篮很准的。”我想我最大的本事就是吹牛不带喘气的说多牛比就摆多牛比的谱儿。

    “你投一个我看看。”

    我接过球瞧了瞧高高篮筐,还记得自己三步上篮得了个d,没敢耍帅,勉强没弄一三不沾,好歹碰到篮板的边儿了。

    陈海说你投球准?

    “根本准,这是失误,我再来一次,给我球。”

    他说你得了,你扔十个球进五个我就一口气儿作五十个俯卧撑。

    “那我要是进了六个呢?”

    “作六十个,进几个我在后边加一零。”

    “说话算数。”

    “嗯,那要是不够五个呢?”

    “差几个我在后边加一零,我做仰卧起坐。”

    我举着篮球看看筐又可怜兮兮得看着陈海得意洋洋得连在小学里模模糊糊,然后我一咬牙一瞪眼就把球给扔出去了。

    进了。

    我嚷嚷着“进了进了,你看见吧。牛比也不行吧。你回家作俯卧撑吧。”他说这不才一个吗?还是得意洋洋得看着我瞎蒙。

    在我百发百中的蒙进五个求得时候他的得意终于挂不住了,说你小子还挺能装。

    我说我早就说我牛比了你偏不信,我哪儿装了?

    十个球被我像下饺子一样一个个扑通扑通的扔进了篮筐后尘还得脸彻底变成了苦瓜,我得意洋洋。我不知道一百个俯卧撑是什么概念,嗯,挺上去很可怕。

    我把球扔给他说咱们别这儿玩了,回家作俯卧撑去吧?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走”字,我怀疑是自己哪块骨头在他的嘴里。

    临走的时候我看了看球场,终于明白为什么大飞三不沾之后为什么总说今天风水不好,原来这个还真跟风水有关系,今天我的风水真是好。

    陈海的臂力不错,四十个之后才开始哆嗦,我吃清脆的苹果漫不经心的数:“四十一四十二四十六,这个不算,四十六”

    “咱们明天再作那五十个性不行啊?”他趴在地上像一条死鱼一样翻白眼儿。

    “不成,你说一次作一百个的,我早就说吹牛是不好的,有害身心健康影响社会安定。不听啊,这就是报应。”

    他一边喘气一边没奈的看着我,我估计他要是还有劲儿早把我从四楼接窗户大头儿栽下去了,我一脸媚笑的说要不先吃两块饼干?“

    “哼,你等着,有你歇我手里的时候。”他接过一盒太平梳打仔细的嚼,接着作剩下的俯卧撑。

    我春风得意幸灾乐祸,看着那盒饼干心理咯了一下,这是我第二次把食物分给一个男人——第一次,是我爸。

    情人节我起的特早,打电话给他说“今天用不用陪女朋友啊?”

    “不用啊。”

    “那出来吧。”

    “嘛啊?大情人节的,还让我陪你啊?”

    “死去吧,出来,快点儿,我们卖花儿去。”

    看见我拎着两大桶鲜红的玫瑰,陈海一脸鄙夷:“你卖的出去这么多吗?”

    “这不还有你呢嘛?”

    “咱俩也卖不了这么多啊。”

    “不许咒我,卖不出去你就都买下来。”

    “啊?买回家熬粥喝啊?这不浪费嘛?”

    “哪儿那么没情调啊?你买了送给我不得了?”我看了看他不满的脸:“我回家熬粥去,大不了分给你点儿。”

    他拎着桶不停的在后面撇嘴,我说你抽筋儿吗?他说没事。

    一路上我见到人就问哥哥买花儿不?去年我跟陶桃就这么卖的,我记得有一男的拉着女朋友就跟我急:“不要不要,要花儿干吗?”我愣那儿想了想,嗯,要花儿干吗?难道熬粥喝嘛?你还拉着女朋友你问我情人节买玫瑰干什么。我当时还特有礼貌的说送给这个姐姐啊。他还特横的说她要花儿干吗?转过头去问她你要花儿吗?那姐姐脸早就绿了,瞪了他一眼,瞪我一眼。他说你看,她也不要然后就扬长而去。

    我想这花如果都卖了一定是一笔可观的收入,卖不了,卖不了就回家煮了吃,反正有大头挑着,嗯,听说玫瑰粥养颜。

    我发现人民的生活水平和神州五号一样嗖嗖的往上飚,去年花到最后越卖越便宜才勉强全卖了出去。这次想流水一样,哗啦啦拉的就剩下最后一朵了。

    我捧着这朵花拉着陈海专门往偏僻的小胡同里拐,我想无论如何都得给自己留一朵吧。刚要说你情人节都快过了这花便宜点儿卖给你了你好送给我好不啊。一个男人特兴奋的跑过来说:“你们拎这么大桶一定是卖花的吧?”

    我警惕的望着他,下意识的保护着仅剩的玫瑰不情愿的说是啊。

    “啊,太好了,这花儿我买了,多少钱?”

    我看了看陈海,咬了咬牙:“八十。”

    他连掏钱的动作都没停,说:“嗯,八十是吧。”

    我看着黑乎乎的百元大钞说:“挺贵的,要不”

    他嗯了一声说:“没事儿没事儿,赶紧给我,那边儿着急了。”

    我磨磨蹭蹭的说“这钱是真的吧?”

    那人一下儿急了说:“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呢这是?我就是有假钱我也不能拿假钱买花儿啊。你说是不是?他回头跟陈海说。”

    陈海点点头说是是是,人家着急你就别这儿磨蹭了。

    我死瞪了他一眼说没钱找。

    他把钱塞到我手里抢过花说不用找了,然后一溜小跑就走了。

    我想我恨大款。

    两个桶空空荡荡的在陈海手里孤单的晃啊晃,我拿过一个撅着嘴一句话不说的回家。

    “都卖了还不高兴啊,挣多少啊?最后那朵你可够黑的。”

    我们了半天,说:“一朵都没了。”

    “对了,你灯会儿啊。”他放下桶,拿硕大的背包在里边掏了半天:“今天,我出来的时候“掏出来一个长长的漂亮的盒子。“有一个小女孩儿非要让我买朵花儿,我当时没奈了就买了一朵,”他把盒子递给我“你想要就给你吧,反正我留着也没什么用。”

    盒子特漂亮,我想大街上像我一样卖花儿的顶多包层玻璃纸,肯定没有这么精致的,我想着想着就偷着乐。

    后来我们俩把塑料桶口过来坐在广场上看喷泉,好多好多的情侣和我们一样彻夜狂欢,我们后来把桶扔在一边儿跑到离喷泉很近的地方,喷泉喷起来淋湿了我们的头发。我拉着它的袖子在防冻的温热的水滴里面高兴的不行。我抬着头指着喷泉说我的幸福要比它还漂亮我的未来要比它还高。他就一直笑啊笑,露出整齐的牙齿。

    我们的头发一会儿都结成了冰,我说天真冷啊,你冷不冷。

    他说还行吧,有点儿。

    我说巧克力吃不吃?暖和一下?

    我们吃光了一整斤的徐福记的薄荷巧克力,我把所有的巧克力化了然后做成很大很大的。

    我们玩儿的那么酣畅淋漓。

    最后一次逃课那天陈海在我离校门还有二十米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见到他他拖着沉沉的行李箱,说想了想还是让你来送送我吧。

    “你要走了?”

    “嗯,我该回去了。”

    “这么快啊,什么时候还来?”

    “嗯没准”

    我咬咬嘴唇:“那还回来嘛?”

    他沉吟了半天,我先勉强笑了:“你来这儿究竟是干什么来了?”

    “来玩儿啊,散散心。”

    “啊,来这儿散心?我哥说他故乡风景好啊?”

    “不是这个城市的名字的首字母和我以前的女朋友的名字一样我那天无意间看见,就跟你个说来这儿。”

    我心里酸酸的,点了点头:“哦,以前的?”

    “嗯,分手了。”

    “哦,那玩儿的还开心吧?”我还是勉强笑笑。

    “嗯”他用力的点头。

    “那有空再来吧,拜拜”

    “好,一定。那拜拜。”他有点儿局促,想说什么,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转身走了。

    “等一下。”我咬咬嘴唇。

    “嗯?”他蓦的转身,动作很大,有点儿踉跄。

    “我们有一个老师教生物的,我们记不住东西的时候他老师说我们是不是又没吃饱,那点儿记性都就着馒头一块儿氧化放能了。我想”

    “我以后一定一直吃得很饱,把那些记忆,好好的储存,饿死也不氧化。”他很认真。

    “嗯,你记住你又一个情人节,送给我一朵玫瑰花,吃了我一大块儿巧克力。”

    “我一定记住。”

    “我记得有一个人喜欢穿和我的玩具狗一样的衣服,但是”

    “他比你的玩具狗帅。”

    我们笑得很勇敢,也很坚定。

    他走的刹那,有一点阳光打在我的头发上,和他的行李箱上。我走出火车站的时候摸了摸头发,晒得很暖。

    回家路过一个篮球场,有三四个孩子在打篮球。我跑过去说篮球借我用一下,他把篮球递给我。

    我扔了一个,没进,今天的风水看来不好。

    两个,没进,没有什么好难过的。

    三个,没进,真的没有什么好难过的,他来之前我也一样很开心。

    四个,没进,他回去一定会很好的,会很开心,会有新的和新的城市同名的女朋友。

    五个,没进,他也许还会跟我哥哥说你妹妹振可爱真搞笑真好玩儿。

    我使劲咬咬嘴唇,把球还给他们。我想我不能再扔了,再扔就要去作仰卧起坐了。

    转身在走出篮球场之前,我蹲下来系鞋带儿,太阳把地也晒的晕晕的,我顿时泪如雨下,蹲着抱着我的终于决堤的脸。

    身后他们递给我一包纸,说你没事儿吧。

    我摇摇头。

    后来我还是很高兴的上学放学和陶桃在一起没心没肺的玩儿。

    我觉得挺好。

    我想,在很多年之后,有个人记得他在某一年的情人节送给我一朵玫瑰,吃了我一块儿巧克力。我记得有个人有点儿帅有点拽,我看见他的时候他穿的跟我的狗一样,有几个男孩子记得又一天一个人因为怎么投篮都投不进就莫名其妙的哭了。

    我真的觉得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