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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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如霜的五官仔细巡视一遍,杜叔伦摸着她的后脑问:“会痛吗?”

    “不会。”

    “手伸出来。”

    “三爷--”

    “这是命令。”他的语气沉了沉。

    她怯怯地伸出两手,杜叔伦将如霜的衣袖卷至臂膀,查看伤势。

    “还好,衣服穿得够厚,只有手肘部位擦破皮。”将黄色药粉涂抹在伤处,他小心地放下袖子。

    如霜羞得满脸通红,她的手臂都让他看光了。

    “趴下。”杜叔伦指向车内软毯。

    “三爷--”她不依。

    “嗯?”他瞪向如霜。

    难为情地趴在兽皮上,如霜双手拉着靠垫盖住头部,遮掩绯红面颊。

    第一次看见她露出小女儿娇态,杜叔伦气愤的心情稍稍获得纾解。

    “不想我如此待你,就该照顾好自己。”撩高层层上衣,他见到如霜的腰际淤青红肿。

    “把衣裳脱掉。”

    “三爷!”她惊呼。“你的后腰肿了一大片,背部着地的你,一定有伤。”

    “我--我自个儿擦药就好。”

    “你看得到?”

    “我--”

    “你要自己动手,还是我替你宽衣?”板着脸孔,杜叔伦盯视如霜游移不定的目光,不曾转离。

    他的气势太吓人,平时温和如春风的三爷,现下成了狂烈急猛的暴雨。

    臣服在他的“威严”下,如霜背着他缓缓褪去上衣,只留一件银白肚兜。

    发似流泉,肤如凝脂,光是她的背就引起他无限遐想,心湖荡漾。

    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情骚,他将如霜的发丝往旁拨开,裹上清凉的药膏替她推拿。

    “噢--呜--”好疼!她紧咬下唇,不让自己喊出声。

    “傻姑娘。”一方汗巾在她眼前飘荡,她接过手默默地含在嘴里。

    如霜侧着头,合眼感受温热与冰凉、疼痛与暖意并存的复杂滋味。

    三爷对任何人都如此体贴人微?还是独钟于她?

    天之骄子的三爷,纡尊降贵地替她擦药,代表什么?

    这身子几乎已全让他看明,不管是名门千金、小家碧玉,这一生恐得跟了他。

    但,自己妾身未明,是奴隶、婢女,还是--

    寻好梦,梦难成。福薄之人,她不敢妄想。

    温暖的大掌停止在她身上按揉后,她起身着衣。整理好仪容,她走到杜叔伦跟前,跪坐着仔细替他擦拭满手的油腻。

    “三爷--”

    “嗯?”

    “如霜知错了,您消消气。”她低垂眼眸,柔柔软软地央求出声。

    杜叔伦被她的小媳妇姿态给逗笑,沉郁的闷气终于一吐为快。

    “舒畅了?”如霜满怀希望地抬首轻问。

    “不,这样才完全气消。”他一把拉她入怀。

    “三爷!”她想要挣脱,却被他紧紧圈住。

    “别动。”将如霜的头按在胸前,轻抚她黑缎似的乌发,他悠悠说道:“如果我放开你,你是不是会蜷在一角端正坐着?背部有伤,怎堪马车的崎岖颠簸?若叫你与我同卧软垫,严守分际的你定然不从。如霜,我并非有意轻薄,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骂我登徒子也好,下流也罢,在你伤愈之前,我是不会允准你坐外头的。”

    面对如此知她、懂她的主子,她能回驳什么?

    她没再动,酡红脸蛋熨贴着他的心口,任他搂着。

    辘辘的车轮声规律轻扬,伴随达达马蹄,音韵相和地包围这一方静寂天地。

    温馨旖旎。

    高升客栈。

    “是不是我身上有异味,你认为我该沐浴净身,才叫店家送热水来?”杜叔伦问帮他束发的如霜。

    傍晚落脚客栈,福至心灵想泡个澡消除旅途劳累,刚吩咐郑宽去叫店小二准备时,就见如霜施施然地领着提热水的伙计走进房内,让他和郑宽诧异不已,而这种情景已不止一次。

    “三爷!”如霜娇嗔。他身上总是散发一股松脂的清香,让人感觉温暖宁静,哪有什么怪味?

    可是--她不好意思说。

    “我很好奇。”他笑容可掬地对着铜镜内的如霜示意。

    她代他整衣冠,如果,他也能替她画眉--这闺房之乐将是何等风光?

    “感应到的。”如霜低垂头,轻声细语。

    “感应?”

    她无法形容那种微妙心理,总是不由自主地从三爷的眼神动作中知道他的需要,默默地做着一些他未言明的事。

    “看着三爷--就大概明白您的心意--”

    “哦--心有灵犀一点通,是不是?”他的笑容越咧越大,恣意飞扬。

    如霜与他心意相通!这项认知令他万分雀跃。

    她不想否认,也无力否认,她的眸光有意无意间,总会追着三爷的身影跑,她--骗不了自己。

    “如霜,看着我。说,你从我眼里见到了什么?”杜叔伦霍然转身,按住如霜双肩,含蓄地以眉目传情。

    蛊惑!三爷明亮灼灿的眼眸正在吞噬她,用他一贯风轻云淡的方式,令她无法推拒而放纵情感沦陷--

    “三--三--三爷肚子饿,我去备饭。”承受不住他直率的盯凝,她找个借口离开这热度炙人的房内。

    “我是饿了,不过我想吃的不是饭--是你。”看她仓皇逃离的背影,他喃喃地说。

    这样的女子可遇不可求。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吟咏着曹植的诗,杜叔伦把玩尚留如霜余温的节梳,缓缓笑开。

    大治县北周记布庄。

    “郑宽,三爷的晚宴我们为何要参加?”如霜对走在一旁的郑宽发问。

    她实在对这种酬酢杯觥、交际应酬的聚会不感兴趣。

    “还不是因为周老板太难缠。他千方百计地想把女儿嫁给三爷,好壮大他的财势,垄断北方的织锦市场。去年,他还设计灌醉三爷,半夜把女儿塞进来,想造成生米煮成熟饭的情况,幸好我整夜在房里守着三爷,不然他跳到黄河也洗不清。”郑宽得意地邀功。

    “周老板这么卑劣,三爷为何还要与他往来?不怕再中计?”

    “和气生财嘛。况且,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说一切都是周老板的阴谋。东窗事发后,他反咬一口说三爷酒量不好,才会醉得不省人事,他是好意带女儿探望三爷。人家都这么说了,我们能怎么着?”他无奈地摊摊手。

    原来,这就是他们成为座上客的原因。

    黄花闺女深夜去探访男人,这太不符常理。周老板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一点都不顾女儿的声誉。

    “三爷,正要敲门呢。”郑宽的手刚要叩门板,即见杜叔伦开门。

    “哦,你们准备好了。郑宽,待会儿见机行事。”杜叔伦边走边对郑宽仔细嘱咐,一伙人朝大厅前进。

    片刻后--

    “哈哈!三爷别来无恙,气色极佳,想必今年杜府又进账可观,来来,坐这儿。郑宽小老弟,好久不见,体格越来越壮啦。这位--想必是如霜姑娘,果如内人所说,花容月貌。来,坐着,大家别客气,粗菜薄酒,多多包涵--”

    “是呀,今夜要喝个尽兴,三爷一年才来两次,太不给我们面子,今晚不醉不归!”周夫人开玩笑地表示。

    众人寒喧,场面开始热络。

    周氏夫妇的滔滔不绝听得如霜头都晕了。这就是商人们的应酬方式?三爷谈生意时,也是这般口若悬河,舌粲莲花?

    看他们一来一往地说些言不及义的客套话,她感觉沉闷、索然。

    不善的眼光朝她直射。三爷如何向周老板介绍她?为何他看向她的眼神有莫大的敌意?

    “别发呆,记得吃东西。”杜叔伦夹了一块烟熏茶鹅给如霜。

    “哎哟--三爷对如霜姑娘真是体贴,旅途上有这样一位佳人陪伴,必然不寂寞。您也好久没见到小女了,她可想着您呢!成天三爷、三爷地直嚷嚷,要老爷捎书请您来府做客。您瞧,这会儿您人都来了,她却羞得躲起来,不像那些青楼娼女、教坊歌伎,有教养的闺女是不会随意抛头露面的。阿环,去清小姐出来。”周夫人对婢女下令。

    “没错。娶妻娶德,门第更重要。总不能让不三不四的女人进了杜家,有坏门风呀。”杜老板边说边睨了如霜一眼。

    指桑骂槐,意在羞辱!如霜忿忿地想着,她招谁惹谁了?

    大口嚼肉的郑宽见气氛不对,开口说话:“三爷需要的是能陪他五湖四海遨游、细心聪慧的媳妇,那些千金大小姐,他可不见得入眼。自古侠女出风尘,说不定两位口中的低下女子正是良质美玉,只是蒙尘。”嗯,这道佛跳墙做得够味,他家厨子还不赖。

    郑宽这家伙讲得头头是道,把他心里想说的都表达出来,还真不枉费教他识字读书。

    杜叔沦朝郑宽投去感激的一瞥,在桌子底下伸手握住如霜。

    如霜诧异,却没挣扎。

    “小女知书达礼,通晓文墨,绮年玉貌,正是三爷妻子的好人选!瞧,这不就出来了。”周老板力荐爱女。

    杜叔伦苦笑。每年都上演同样的戏码,他们不累,他都厌烦;

    他的态度还不够明显?真要当面回绝才能让周家死心?那样对芊芊会造成多大的伤害?看他们对如霜形于色的蔑视,或许,今夜他该把话挑明,让这出荒谬的凰求凤告一段落。

    明艳照人,娇姿丽质,芊芊小姐竟是这样的倾城美女!如霜被她的美艳慑住。

    “三爷,芊芊给您请安。”她福了一福,不胜妩媚。

    “久违了,芊芊不必多礼。”杜叔伦礼尚往来地扶她起身。

    “芊芊,来给三爷斟酒。”周夫人对女儿说。

    周家二老开始替爱女制造机会,一会儿叫她弹琴,一会儿要她献舞,十八般武艺全搬上来。

    宴席上,灯红酒暖,笑语喧哗,嘈嘈切切热闹非凡。

    如霜的脑袋轰轰作响,仿佛有千万匹马在里头奔腾一般。

    像芊芊小姐这样的美人三爷都不青睐,那他心目中的伊人标准是何等之高!

    看她翠衣红袖摇曳生姿,再对照自己的素衣布裙粗手大脚,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寒伧卑微,与在座众人格格不入,有如天壤之别。

    为什么要让她坐在这里任人侮辱,三爷居心为何?连芊芊小姐这样的大家闺秀,都无法令他倾心,她小小的一个白如霜,凭什么得到他的垂怜?

    三爷真的中意她?他不曾说出口。或许,他的温柔是常态,她会错了意。

    悄悄地收回手,她怔楞地盯着眼前的菜肴,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如霜,你在生气?”郑宽问。

    如霜摇首“我没资格生气。”

    “可是你今晚吃得好少,几乎没动箸。这周家夫妇就是那个调调,不需把他们的话当真。”

    “我只是不习惯那种场合,累了,才吃不下。”

    “哦。”他看事情没这么简单。

    散宴后,她和三爷的脸色都很怪,走在他俩身旁的他都快窒息。

    “你去照顾三爷吧,免得半夜又有人摸黑闯入。”

    “好。早点休息,赶明儿我们就离开,不用担心。”郑宽丢下一句语意模糊的话后,和如霜分道。

    转进古井欲取水的她,无意间听到前头林内有女子对谈,不想打扰别人,她站在暗处等待她们离去时再汲水。

    “月儿,投井不能解决问题,别做傻事。”

    “除了一死之外,我还有其他出路吗?当初信誓旦旦地说只爱我一人,要收我为侧室--骗人,全是谎言!他七日后就要纳妾,而我--我的肚子会一天比一天大,这不是自取其辱吗?孩子怎么办?”

    “月儿,拿掉他离开周家。”

    “他是我的骨肉,周家的子嗣,我不能--”

    “月儿!别执迷不悟。少奶奶已生了三个男娃,谁稀罕你腹中的婴孩?生下他才是害了他,势利的周家不会承认的,你难道忘了芳华的前车之鉴?”

    “芳华?”

    “对!在后院槐树下自缢的芳华。她和此时的你一样,被少爷的英俊容貌和花言巧语迷得神魂颠倒。当她满心欢喜带着两个月的身孕去找老爷夫人做主时,他们不认账,还反诬她肚里的胎儿是长工福泰的种。万念俱灰下,当夜她就上吊自杀。最可恨的是周家人买通官府毁尸灭迹,让她背负着私通逃家的罪名直到现在。”

    “那是前年的事--我们的命这样不值钱?”

    “月儿,尊严是靠自己挣来的。我们不偷不抢,凭劳力生活,哪有比别人卑下?只要能放下心中贪念妄想,就无所碍。”

    “迎春姐--”

    “没错,我也曾爱上少爷,也和你一样做着如夫人的美梦,直到事情被少奶奶发现、遭她毒打时才清醒,因为少爷就坐在一旁嘻嘻哈哈地看我受凌辱!”

    “迎春姐!”

    “月儿,走!理亏的周家不敢告官的,况且你命比我好,签的不是卖身契。月儿,就算让你如愿当上姨太太,成日受少夫人的欺陵,这日子会比当下女好过?起来,我存了一些钱可以给你当盘缠,路上好用--”

    原来,看似金碧辉煌的周记布庄,竟隐藏许多的污秽。

    只要不贪念妄想,心中自然无所碍。尊严是靠自己挣来的--

    是啊!差点忘了,当初她卖身不卖心,不卖心--

    “如霜,你的背伤不是还没好吗,为何不坐里头?”郑宽小心地控制马车。

    “三爷昨晚被周老板纠缠到深夜才就寝,我不想吵他。放心,我有拿靠垫。”她指指背后。

    “如霜,一直没听你提过身世,你家是做什么买卖?如果不方便说就算了,路途遥远,我只是想找话聊。”

    “我爹是名教书先生,在书院授课。我本有一位兄长,足岁时意外夭折。娘因体弱,生下我后无法再有孕,一家三口安居乐业,生活美满。直到我十五岁那年,战事开启,旱荒连年,开始颠沛流离的生活--”想到过往,如霜心下凄恻。

    “呃,难过的事不要再回想,看看风景--我告诉你,我有两个姐姐都已嫁人,我从小和三爷一起长大,今年二十三,大你--”

    “大我五岁,从上一代就在杜家工作,是三爷的贴身侍从。这些你都讲过。我没事的,别担心。”看他语无伦次的慌张模样,如霜给了他一抹笑靥。

    “呵呵--”郑宽搔头傻笑。

    真是太不稳重,还让如霜安慰失措的他。

    “如霜,你应该常笑,你笑起来好妩媚。”他由衷地说。

    “我哪比得上芊芊小姐,她才是一笑百媚生,真正的美人。”

    好酸的语气!原来她在吃醋。坐在车门边的杜叔伦恍然大悟。

    难怪,一早就寒着脸疏离冷淡地对他。他是不是该拊掌大笑呢?如霜在乎他。双手枕着头深深吐气,他终于放下心中大石。

    “芊芊哪比得上你,你不要妄自菲薄。她是个标准的蛇蝎女,有一回婢女不小心把汤汁溅到她身上,她气得用热水把那小女娃烫得脱一层皮,你说恐不恐怖!”最毒妇人心,说的就是她,郑宽小生怕怕。

    “她--看不出来。”

    “这就是她厉害的地方,双面人!如霜,三爷不可能喜欢她的,你别自寻烦恼。”

    是呀!如霜,你的自信跑哪去?为何在筵席中放掉我的手,我还不足以让你信赖?杜叔伦沮丧地想。

    “我--我没有。”如霜说。

    就算不是芊芊小姐,也还有其他名门闺秀,她不想落得如月儿或迎春般的命运。

    远方乌云密布,雷声轰隆,要变天了!

    如霜在避他。

    这两日来她与郑宽有说有笑,一面对他却成了闷葫芦,总是借机闪躲。

    真是失策!早知如此,就不让她参加周老板的晚宴。他们之间几乎又回到初始时,如霜待他拘谨持礼,冷落疏远。

    杜叔伦苦笑。

    是该找个时间与她开诚布公好好一谈,这怪异的气氛他再也受不住。

    放下毛笔账册,他起身出门,活动筋骨。

    今晚月色皎洁,星光满天。

    夜已深,万籁俱寂,百虫绝响,徒留昙花独绽芬芳。

    深吸一口清冽冷空气,杜叔伦走向庭院观赏夜景。

    静夜中,晚风送来凄凉幽怨的芦笛声,唤起他的绵绵愁思。循声望去,凉亭中,他发现一抹白色身影。

    “回乐烽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如霜,你的芦笛声勾起我的思乡之情,”走向亭内,他对着如霜轻声说道。

    “三爷尚未就寝?”站起身,如霜恭敬地立在--旁,

    看她局促不安的举止,他叹了口气“如霜,我们有必要谈一谈。”

    “三爷--”她看着杜叔伦拈香对父亲的牌位虔诚祭拜,不禁红了眼眶。

    今天是父亲的头七。在三爷的牧场里她不敢张扬,一身缟素已经让牧场的人有微词,她只好选在深夜焚香祝祷,遥祭父灵。

    指示如霜坐下,杜叔伦对她说:“往后在自家居舍,尽管光明正大地拿出令先尊牌位,不必避讳。还有,我不介意你穿戴孝服,不需觉得有压力--如霜,不要再躲我!有困难,尽管开口,尽我所能定全力助你。不用觉得低下不如人,我们之间没有约束,地位平等,你仍是自由之身。”

    如霜再次怔忡在杜叔伦的话里。

    几天相处下来,她发现他狠厉的另外一面。

    在谈判桌上,他谈笑风生地攻城略地,兵不血刃地让竞争对手失去商机,货物无处可售,置之死地毫不手软。

    对于过失犯错的员工伙计,他更是不假辞色地训斥责罚。

    郑宽说三爷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公事上,他秉持商人的角色经营谋略,赏罚清楚。

    私底下,他平易近人,友善亲睦,极受下人爱戴。

    这些天来,他不曾唤她做过一件事,都是她抢着分担原本是郑宽分内的工作。

    地位平等,那他对她--

    “为何对如霜这么好?你到底把我定位在什么角色?”她不解地问。

    哟,不叫他三爷了“如霜,你想担任什么角色?”

    看向他炯然的眼神,如霜哑口“我--”

    “芊芊,她的确是个娇艳的女子。但除去了绫罗绸缎,金钗云篦,她还剩下什么?我要的是灵机慧心、知情晓意的伴侣,不是她也不是别人。如霜,选择权在你手上,不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依你。”牵起她的手,他温柔地说。

    “什么意思?”她心悸不已。

    “弱水三千,我只饮一瓢。聪慧如你,不会不明了我话中之意。”杜叔伦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这一夜,如霜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