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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所以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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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小亮子,在干嘛呢?”我嘴里一边嚼着苹果,一边对着电话说。

    “我在不是我我不在”片刻安静过后,电话那一端变成了极细的声音:“哦,不好意思,小亮刚刚出去了”

    “你他妈的以为装太监的动静,我就听不出来你的公鸭嗓么?限你半个小时内必须来我家楼下接我,不然你会死的很难看!”我恶声恶气地说。

    “奴才下次不敢了,请太后息怒!”

    半个小时后,我和小亮已经坐在一家新开张的云端酒吧里,小亮用极其哀怨的眼神看着我:“大小姐,我都是有老婆的人了,你这样三更半夜来骚扰我,不是让我晚节不保吗?”

    “你小子太没义气了!你忘了,你当初追你老婆的时候,我没少帮你们撮合,现在哥们失恋了,你就不能陪我喝点酒么?”我振振有词地说。

    “你这一失恋,简直是全人类的灾难呀!害得我们大家全部来给你当垫被的。听说前天你喝高了,是强子把你背回家的,昨天你又喝高了,是东子把你抬回家的,我就知道我今天躲不过去了,唉!”小亮垂头丧气地说。

    “是呀,我看你身体比较单薄,所以头两天一直没爱找你出来。今天呢,强子和东子这两个家伙集体失踪,手机全部关机,所以,只好找你了。”我邪邪地冲着他笑。

    “宇宙超级无敌美少女”突然,有人在唤着我曾经的绰号。

    我一怔,寻声望去,一个黑衣黑裤,身材修长的男子向我走来,很英俊的一张脸,看到这张脸会让人立刻联想到武侠小说里侠客的形象,浑身透着一股气宇轩昂、不怒自威的震慑力。

    我怔怔地望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上学时候的绰号?”

    他淡淡一笑:“许小融,你的记性太差了!我提醒你一下吧,本人当年在全校承蒙各位同学的厚爱,一直被尊称为‘觉主’,这回有印象了吗?”

    我脑子里飞速的搜索着记忆,突然,闪现出一丝灵光,我难以置信看着他:“你是你是我们班上那个最爱上课时睡觉的夏小洛?天啊,你现在长这么高了啊?”

    夏小洛点了点头,感慨地说:“我现在变得这么玉树临风,难怪你认不出来。不过,你到是没太大变化。”

    我不禁暗自得意,多年不见的老同学还能认出我来,说明我还是驻颜有术、青春未老呀!我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低下头,有点害羞地说:“真的呀?你不是哄我吧?我真和小时候一样?”

    “嗯,你还和小时候一样跟豆芽菜似的,发育不良!”他笑着说。

    “”我的脸色迅速由晴转阴。

    夏小洛转头看向小亮:“这位是小融的男朋友吧?”

    “我和小融只是好朋友,我可没那个福分找这么‘温柔漂亮’的女朋友。”小亮急忙解释,好像生怕我给他丢脸似的。

    两人握了握手,各自做了自我介绍。

    然后,小洛豪爽地对我们说:“我在这里上班,这家酒吧是我一个哥们开的,今天我请客,想喝什么二位尽管点!”

    我余愤未消地冲着他坏笑:“好不容易在这里遇到多年不见的老同学,你以为你不买单我能放过你吗?”

    二

    当我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只感到头疼欲裂,我轻轻地叹息,看来自己昨晚又喝醉了。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猛地,意识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房间里,阳光从窗口倾泄进来,照得满室光明。

    我轻轻地跳下床,走出卧室。

    来到客厅,我看到在沙发里仍然在沉睡的夏小洛,他的肩头,有赫然醒目的淡青色纹身,纹着一副栩栩如生的关公画像。他卷缩着身子,怀里抱着一只软枕,睡得竟然像个婴儿一样香甜。

    我出了会神,然后用尽丹田之力咳嗽了一声。

    小洛的眼皮动了动,然后慢慢地张开,懒洋洋地开口:“你醒了?”

    “我怎么会在这儿的?”

    “昨晚你跟你朋友都喝醉了,你当时像只醉猫,又哭又笑的。你的朋友比你还糟糕,爬在桌上睡得像个死人。没办法,我只好找人帮忙把你们俩一起抬到我家来了。”

    “死小亮,丢死人了,他在哪呢?”我气咻咻地问。

    小洛抬起头四下望了望,疑惑地说:“咦?昨晚他还在地板上睡呢,怎么不见了?”

    经过一阵搜寻,我们终于在桌子底下找到了仍然酣睡未醒的小亮,我用脚踢了踢他的屁股:“死猪,还睡呢,太阳晒屁股了!”

    三

    再次来到云端酒吧,夏小洛正端坐在吧台边,他穿着黑色的半袖t恤和有破洞的牛仔裤,干净利落的短发,看起来有一些些痞气,一些些邪气。不过,他的样子还是好看得让人心疼,原来一个人长得太好看,会让人有一种很疼惜的感觉。

    他微微欠了欠身:“小融,今天怎么没和你朋友一起来?”

    我摇头叹了口气:“别提那个家伙了,太给我丢脸了,酒量比我还差。今天你陪喝点酒好吗?”

    我不记得自己又喝了多少酒,只是觉得醉意渐渐袭来

    小洛的脸在我眼前变得恍恍惚惚,我开始唠唠叨叨地对他讲诉失恋的心情。他静静的听着,并没有对我说什么安慰的话,但是在倾诉的同时我似乎找到了解脱。

    小洛一直沉默不语,只是用灼灼发亮的眼睛看着我,酒吧里的灯光迷离又暧昧,他的眼神极具杀伤力,竟然让我有一种错觉,我甚至以为他爱上了我,或者是我爱上了他

    这一刹那,我忽然感到莫名的心酸,心中已经承载不了任何重量,我貌似坚强,其实已经虚弱得马上就快要死去,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滑落下来。

    小洛用手轻轻为我擦掉眼泪:“小融,我不知道说什么能让你开心起来。不过,我通常遇到不开心的事,都会用一种方式来发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试一试?”

    我迷惑地看着他深不可测的黑眸:“你想让我吸毒还是要把我逼良为娼呀?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是个卧底,别看我现在是一个人坐在这,实际上有好多弟兄在暗中保护我呢,如果你敢动我的话,我保证不出两分钟,云端酒吧将被大批飞虎队狙击手重重包围,不信你就试试!”

    小洛怔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港台警匪片看多了吧?你不要搞笑了好不好?要真是让你当卧底的话,真是警界的耻辱啊,这么快就不打自招了,哈哈!”

    我仔细琢磨了一下,也觉得自己说的话蛮白痴的,忍不住跟着笑起来:“那你到底要我做什么呀?”

    小洛微微一笑,站起身,拉起我的手朝酒吧门口走去。

    来到酒吧外,一辆威风八面的摩托车立在门前,我对摩托车研究不深,不过,还是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辆川奇400,从闪闪发亮的橙黄色车身可以判断出摩托车的主人对它一定十分精心,呵护有加。

    小洛跨上摩托车,潇洒地做了个手势,示意我坐到后座上,我愣住了:“小洛,虽然我失恋的心情很难过,甚至想过要去自杀。不过,我还是觉得老死会比较安全,死得也能漂亮一点,我还不能接受撞汽车或者是撞电线杆那种血肉模糊的死法!”

    “少啰嗦啦,快点上来吧!”小洛眼神里泛起那股震慑力,让人无从拒绝。

    我闭上眼睛,把心一横,跨上了后座,死就死吧!至少还有一个帅哥来陪葬呢!

    摩托车轰鸣着发动起来,如脱疆的野马般窜了出去,猛烈的风顿时将我的长发吹得张牙舞爪,我下意识的抱紧小洛的腰,紧闭双眼,带着哭腔大喊:“夏小洛,你这个王八蛋,快停下,我害怕!”

    他哈哈大笑:“胆小鬼,这样才刺激啊!你放松一点,没事的,相信我!”

    我知道我现在已经上了贼船,后悔也来不及了。不过,就算死也应该最后看一眼这个世界吧,我战战兢兢的张开眼睛,摩托车正疯狂地疾驰在大街上,如灵活的泥鳅在川流不息的汽车之间的缝隙中自由穿梭,交错的一瞬间,有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惊恐之余我却不得不为小洛高超的车技感到惊叹

    眨眼间,车子飞驰到高架桥上,顿时将无边无际的万家灯火尽收眼底,在黯蓝色夜空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辉煌壮观。我突然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副巨大的画幕之中,而自己是那么渺小,只是画中的一个小小的点缀,心胸似乎也随着眼前的景象变得豁然开朗起来,我忘记了恐惧。

    “好美啊!好过瘾啊!小洛,你真伟大!”我开始欢呼起来。

    四

    经过一段时间的魔鬼式训练,我也学会了骑摩托车,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将那样一个庞然大物灵巧自如的骑到路面上,虽然我的车技比小洛差了几百倍,但是现有的水平对我来讲已经算是个奇迹了!

    小洛使我的生活变得丰富多彩起来,我喜欢在黑夜里坐在他的摩托车上,和他一起享受那风驰电掣带来的畅快淋漓的感觉,我们如同一束流星划过漫长的黑夜,留下了长长一道清晰的欢乐轨迹

    我们从不曾提起“爱”这个字眼,只是淡淡地将彼此之间的喜悦融合在一起,或许这种感情更胜于爱情。他就像千里孤行的剑侠,孤傲,淡然,目空一切。他看我的眼神总是看似无情,却又有情,有情之中,却又无情

    我最喜欢金庸小说里面的一个人物就是书剑恩仇录中的李沅芷,尽管她的心上人余鱼同是那么一个优柔寡断的男人,使得两人的爱情变得迂回百转,但是她仍然敢爱敢恨,让我很是敬佩。可是现实中我知道我做不成李沅芷,因为这已经不再是有侠客的年代了,有的只是现实得不能再现实的现实

    五

    我终于知道小洛在云端酒吧的真正角色,其实他在那里看场子,看似过着平静的生活,实际上杀机暗涌。我想劝他离开酒吧,但是他眼睛里强悍的震慑力让我又不得不把那些隐忧吞回到肚子里。

    在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那个隐忧终于还是悄悄地来了

    云端酒吧遭遇了一场毁灭性的劫难,现场一片狼籍,惨不忍睹各种猜测和传闻一时之间成了全城的焦点新闻。

    酒吧被迫停业,小洛失踪了,手机也打不通。

    我失魂落魄地游荡在大街上,企图可以搜寻到他那张熟悉的脸庞,可是,他如空气一般,消失得无影无形。

    一周后的一个傍晚,我落寞地从写字楼走出来,准备乘公交车回家。

    一辆橙黄色的川奇400停在路边,我的心顿时狂跳起来,因为我一眼就看出那是小洛的车,小洛在哪里?我疯狂地四处寻找。

    他从路边的石阶上慢慢地站起身来,整个人变得清瘦了许多,脸上泛着青色的胡茬,嘴里刁着烟,眼睛里透着倦怠,他窘迫的样子看起来更加让人心疼不已。

    我悲喜交加地扑进他的怀里,用力地捶着他坚硬的胸膛:“小洛,你这个没义气的家伙,这么久你去了哪里?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小洛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是淡淡地对我说:“先上车吧!”

    我跨上车子,搂紧他的腰,摩托车低吼着几乎要腾空而起,我将脸靠在他的背上,不再恐惧,任凭摩托车在无数汽车之间自由穿行,我贪婪地想让他载着我满怀的希望和柔情,就这样一直飞驰下去,永远没有尽头

    这一晚,我们度过了有生以来最疯狂的夜晚,犹如回到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时代。我们买了一大包的零食坐到电影院里看了一场美国大片。看完电影,我们又手拉着手在大街上歇斯底里大声的唱歌,追逐嬉戏。最后在海鲜大排档大吵大嚷地玩猜拳,不管临桌客人投射来的异样眼光

    一直到午夜,我们筋疲力尽地回到了他的家。

    我们没有开灯,就这样一直坐在沙发里,在黑暗里彼此对视着,尽管谁也无法看法对方的脸,可是我觉得我能看清他的心,他也能看清我的。我已经强烈地预感到这将是我们最后一次如此接近了。屋子里很安静,只听见时钟,滴哒滴哒的轻响,我多么希望时间可以停止下来。

    我的心中有千言万语,可是我始终也没有说出口,他也什么都没有对我说,不过,我可以懂得他为什么不说,我不想去追根问底,有些事也许永远不知道最好。

    静默了许久,小洛轻轻站了起来,打开了cd机,刘德华轻婉低吟的歌声在空气中缓缓盘旋起来:

    忘也忘不了的情,藏也藏不了的心,爱与恨纠缠不清,泪水却来自无名,是人间的宿命。难也难承受的轻,甩也甩不掉的影,老天不疼爱娉婷,狠狠掏空了心灵,寂寞如影随形。日落后纵使心里拥有一扇明镜,也只是能够看到一片混浊不清。在那夜你天真无邪的心,被我深深的软禁,含著泪到天明。天亮了我是不敢偷看你在泪凝,多害怕你的眼光永远不再晶莹,泪水中包容了一切不幸,给我一切的叮咛,我怎么不感应,为什么不感应。纵然是每一张脸呈现都是狰狞,只有爱才能终止含泪直到天明。有谁人能够比我了解你的心情,有谁人能够比我明白你的坚定,多愿意把你在梦中唤醒,来实现你的憧憬陪伴你到天明。只有你才有资格接受我的尊敬,只有你才有资格共享用我的姓,当一切已显得有份有名,你会慢慢地相信,我用尽我的心,填满了你的心。

    这首享用我的姓一直循环地播放着,我靠着小洛的肩,在歌声里睡着了

    我做了个梦,我梦见小洛用温柔的眼神看着我问:“小融,没有爱,你会不会坚强的生活下去?”

    “当然,别忘了我是宇宙超级无敌美少女啊!”我笑着说。

    小洛轻抚着我的脸:“小融,总有一天你会找到那个值得让你享用他姓氏的人,他会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感应到你,等待着与你相遇。”

    梦醒了,我的脸上还带着泪痕。天已经亮了,歌声还在轻唱,可是身边的小洛已经不见了

    六

    这一次,小洛彻底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在一个夜晚,我又看到了那辆橙黄色川奇400停在我家楼下,不过出现在我面前的却是另一个年轻男子,他受小洛的委托将那辆摩托车留给了我。我知道小洛是个爱车如命的人,能够让他放弃这辆车子,一定有着巨大的变故发生。

    我向那个送车人打听小洛的下落,那人只是神色黯然的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

    我突然很害怕听到一个最坏的结果,所以我没有勇气再追问下去。

    我想,不管小洛现在是在天堂还是在地狱,我现在唯一能回报他的,就是要活得更好,这样他才会安心!

    不管今后我是谁生命中的配角或者有幸成为女主角,我都要将自己的角色扮演的精彩一些,即使演出落幕,即将离场,我也要微笑着鞠躬谢幕,我要将自己最完美的一面留给观众,留给回忆。即使有一天年华老去,我会为自己当年的从容而感到骄傲!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无情的人,第一种无情:他不爱我,他离开我,是他的损失。这种无情的人,不配让我为他伤心难过。

    第二种无情:因为他太爱我,却给不了我想要幸福,所以他宁愿离开我,让别人来代替他给我真正的幸福。这种无情是伟大还是牺牲?是无奈还是愚蠢?也许时间能给我一个最好的答案。

    有一天,当你在川流不息的大街上看见一个背着斜肩背包,穿着军绿色迷彩背心,骑着橙黄色川奇400的女子从你身边飞驰而过,那一定就是快乐的许小融

    2006-3-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