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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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杏叶一片金黄的时节,和朋友一起去爬山。在寺院,朋友神秘地说,带你去看一棵树。树不大,但似乎有点名贵,特意用水泥花坛围住。他用手触一下树身,慌慌向后退,孩子般笑着说,看见树摇叶动了吧?仔细听,还能听到“咯咯咯”的笑声呢。颇有点胳肢人的意趣。我顿时记住这棵“痒痒树”

    樱花初开时,慕名去观赏。在公园里,意外遇到一棵枝形优美的树。主干细细的,静静地立于一隅。没有叶子,就树木本身而言,不见得怎样卓然。但终究与众不同,上面系有标牌。大凡人的喜好,并无一定之规,因一个微笑,一句话语,喜欢上一个人,不算离奇。瞥见“紫薇”两字,我一下子被吸引,至于花的样子,我没有概念,想必没见过。

    去年夏天,我回娘家。见一口大缸里,栽一棵花树,疯了似地,花枝招展,照亮整个小院。问是什么花,家人笑说,这个花看着怪好看,具体叫啥名字,不知道。反正花期长的很,一夏了,都在开,可能叫“百日红”吧。

    今夏,我终于将她们统一起来,痒痒树,百日红,其实就是我仰慕已久的紫薇。不免多次暗笑,这个调皮鬼,好像一个百变女人,以不同的姿态、神韵、称谓,将我生生唬住。以前,我总以为,在我居住的地方,紫薇是稀缺品种。真正认识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孤陋寡闻。

    我们住宅楼下,就有几棵紫薇。曾经相见不相识的缘故,我对她们怀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下雨的晚上,我专一去看望。风很急,枝条被吹得很厉害,好像一个人卯足劲儿,狠命把秋千荡高去。枝头的花,像是受惊的小孩,叫人揪着心,唯恐掉下来。无风的傍晚,她们纹丝不动,极其文雅娴静。我忍不住好奇,轻拂一下枝条,看她们微微晃动。等到恢复平静了,觉意犹未尽,再猝然来一下,有种返璞归真的惬意。

    最过瘾的要数去河边看紫薇。夜里落了雨,花叶上有晶莹的露。清晨,沿着松软的草地,贴着姿态万千的紫薇林,慢慢走着。单是红的花,就分深红,桃红,水红,紫色的,有重紫、浅紫,还有雪一样莹润的白薇。一两株刚开的花,像是新娘子,面色鲜亮红润,扎在花海里,却一眼辨得出。选几朵不同颜色的花瓣,掬在手里,那种娇柔,无法言喻,轻轻地放在白手绢上,俨然就是一幅画。紫薇是六瓣花,花瓣小巧,似折叠的花边,每一瓣看上去自是一朵花,六瓣围成一个小花环。而枝头上众多花朵簇拥,往往开成一个花串、花团。紫薇花香气极淡,需屏息静气才能嗅到,性急人是闻不到的。离近看,花蕾犹如密密匝匝的小枣子,保管开到秋天去。若是下午去看,天炎热,蝉鸣噪,恰如汪曾祺所述:“真是乱。乱红成阵,乱成一团。简直像一群幼儿园的孩子放开了又高又脆的小嗓子一起乱囔囔。”

    确实,纵横浏览,紫薇花有漫天繁星之闹趣,而单看起来很文气,有月光之美。平素里,一副娇嫩柔弱的模样,骨子里,实则弥漫着诗人所颂扬的“似痴如醉丽还佳,露压风欺分外斜”之秉性和意气。

    紫薇,是丰富多姿的花,更是秀外慧中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