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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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住闹市,楼前却是一座仪态万千的花园,给人以闹中取静之欣悦,之闲雅。

    初春时节,洁白的玉兰花热烈地盛开。挺拔笔直的水杉冒出嫩芽儿。赶趟似的,那朝霞中的紫藤花,那一树铺天盖地犹如云霞的合欢花,还有那红得耀眼的夹竹桃,一路簇拥着,热闹着,从春天欢笑着走进夏天。

    我喜欢趴在窗台上,向外凝望,那些花、树,都是我的朋友。去年夏天,我忽然发现一张陌生的面孔。是晴朗的夏日午后,习惯性地开窗,向外眺望,惊觉玉兰树下,挨近紫藤的地方,红艳艳地开了一片花。心中疑惑,是石榴花吗?看一下枝枝蔓蔓的花木形状,又分明不是。像是葱绿装点青山,那些稠密的叶子旖旎在水泥花架上面,长长的枝条凌乱随意,瀑布似地流泻下来;一簇簇橘红色的花,缀于枝头。我是爱花的人,也是比较有好奇心的人,无奈从十几层高的楼上望下去,总不能看得真切。因居住的生活区和前面绿树掩映、花团拥簇的部队办公区,有一道铁栅门相隔,因而去花园里探究,虽近在咫尺,却不能轻而易举地付诸。

    后来,在街上走,偶尔从一堵墙上,看到这种藤蔓植物开的花,好像看到一个面熟之人,叫不上名字,但急欲打招呼,不由欣然驻足端详良久。

    今夏,我们家属院后面的围墙上,变魔法似地,倾泻着爬墙虎的浓绿。天气炎热,路过时,我总是稍作停留,感受一份清凉。看着看着,我竟看出名堂来了。这里,亦有那种橘红色的花!柔曼的枝条从高高的墙上垂下来,顶端开着一朵朵喇叭花,有点像是小时候在乡村见过的烟草花,而花的颜色不同。

    更大的意外还在后面。家属楼西边,开辟有一片小园地。一天傍晚,我坐在石凳上乘凉,兀自抬头,竟然再次与之不期而遇。一截木桩,她们缠绕攀援,尽情挥洒肆意的美丽。我绕着她们,转了几遭,很是满足这样近距离地接触。清扫院子的婆婆碰巧在旁,我询问是什么花,她凝眸片刻,说是爬墙虎。

    其实我仔细比较过,爬墙虎叶子稍大,五片围在一起,这种花叶子细小一些,九片、十一片甚而更多一点,奇数羽状,生在细细的枝桠上。当院子里一位懂园林的人告诉我是凌霄花时,我真是又惊又喜。他很在行地笑着说,这种花花期很长,一直能开到秋天,花朵也相当好看。

    伫立花前,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上学时读舒婷的诗: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那时候,觉得诗美,凌霄花,没见过,心里也莫名地喜欢,丝毫没有因为隐喻而生出嫌恶。现在想来,可能是对一种花卉很自然的热爱吧。因一首诗喜欢一种花,佳人站在面前却又不知芳名,回想中间的故事,真是充满情趣。

    昨晚下雨,我特意撑了伞,来到凌霄花旁,和她相伴。风很急,吹得人凉飕飕地,花枝,格外摇摆地厉害。是“雨疏风骤”的意境,但“露浓花不瘦”借着路灯的光亮,只见那一抹抹红,像一个个调皮的孩童,畅快地荡着秋千。我想,若是喻起来,凌霄花,该是一种开怀的笑,一种奔放的美。风雨中,她们更显无拘洒脱的姿容,让人油然生出深深的爱戴、敬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