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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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贝贝走了,那车如风如刀如剑,带走了她。她是我唯一的忠实的伴侣。在那一刻我不敢信自己的眼睛,一瞬间还和我一起吃饺子的她,就和我阴阳相隔两离分。在过马路的时候, 一向听话乖巧的贝贝,却独自向马路对面冲去,谁知这一去却成了我和她永远的别离。也许我不喊她,她不会在马路上稍停,就会冲过马路。也许她听到我喊在马路上黄线上一停再过,也许哪个开车的新手和那辆没有挂牌的新车再少慢一点。都不会让死神把她带到另一个遥远的世界。

    贝贝走的好让人心痛,走的让我无法预料。 走的那么匆忙。贝贝喜欢车,喜欢坐车。最后还是被她喜爱的车送到了那个遥远的世界。和我们一起出门,如果需要打的。总是车门一开她就先上了车。无论是“面的”还是什么类型的其他出租车,或者是朋友的豪华轿车,她都毫不胆怯。车坐的多了 ,在这个小镇上,出租车司机大都认识了这个喜欢坐车的美女。亲戚朋友,和亲戚朋友的司机也都认识贝贝,大家都喜欢这个温柔迷人的美女。

    贝贝是个美女,时常一头毛发焗成大红色。远远就看到她迷人的身影。特别是幼儿园的小朋友。放学的小姑娘,尤其喜欢贝贝,走在大街上贝贝从不发脾气,对谁都是友好的。当春天来临,小镇夕阳西下,贝贝摇着那条迷人的火红的大尾巴,扭动着雪白的身躯。走在街头人行道上。人行道边,一棵棵小叶白腊树,撑着翡翠般的绿伞。成熟的树种子像美女耳朵上的黄金耳串,在晚风中摇摆。贝贝在这幅晚霞图里正是这道美丽风景中,画龙点睛的添彩的一笔。

    贝贝是朋友送给我的,朋友两口子都是上班一族,很忙。无暇照顾她。来到我家的时候。一身雪白的毛已经成了一个疙瘩。朋友的小孩是个很聪明的只有五岁的小姑娘。也很喜欢贝贝,不愿意把她送人,可是家里实在是没有时间管她,只好认疼割爱送给了我。小姑娘在放下贝贝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要管好贝贝。我们一家人都答应她一定会照顾好贝贝的,她才抱了抱贝贝,和贝贝我握了个手。说了声再见。才含着泪走了。回家后,就被爸爸送到奶奶家上学去了。贝贝的血统非常优秀,听说她是来自北京。坐飞机到小镇来的。人们都说她是正宗的高贵血统京巴。

    贝贝来的第一天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她的旧主人走了以后,她就可怜巴巴的钻到沙发下面。眼睛骨碌碌的看着我们一家人,不敢出来。家里那天正好有吃剩下的饺子,牛肉馅的。我就用筷子给她夹了一个放在猫的盘子里给她,贝贝看看了周围人,觉得的这个新家里的人对她都没有敌意,就飞快的跑出来把饺子刁到沙发下面吃了。也许是主人几天没顾得上好好让她吃饱了。贝贝一连吃了九个牛肉饺子。这是贝贝到我家第一顿饭。也是吃的最多的一顿饭。也是唯一的一顿荤素同在的大餐。从那以后再也不吃带皮的肉饺子了。更不要说其它的素食了。贝贝来到我的家里第一顿饭是吃的饺子。让我提起饺子落泪的是。贝贝也是吃完饺子被那辆可恨的车带走的。也许来时吃饺子,走时也吃饺子。是她的命运中注定?

    从此我的家里就又多了一个吃肉不吃素的腐败分子。当时我家里还养着一只狸猫。那只猫个头很大,重量大约有四五公斤。身体远比贝贝壮。贝贝初来咋到,侵害了狸猫的利益,狸猫名字叫琦琦,是周围的猫王。身体强壮,是猫族的大块头。对于贝贝的到来讲非常不友好。经常和贝贝打架。一个是比狗大的猫。一个是高贵血统京巴狗。谁也不服谁。在我们家的客厅里一个大茶几下面,就成了他们的战场。贝贝虽然初来咋到却不怕琦琦。经常在茶几边徘徊。琦琦以为贝贝侵犯了它的领地,会大声的猫吼驱赶贝贝。可是贝贝却不买它的帐,也大声的对着琦琦狂叫,还一边向琦琦发起进攻。琦琦也不示弱。伸开那两只大大的猫爪。对着贝贝就是左右开弓,连打带抓。贝贝总是吃亏,刚来时琦琦可是把贝贝打惨了。可贝贝就是不服气。不时对琦琦的权威发起攻击。后来,终于不知道什么时间贝贝打赢了。贝贝一见到琦琦外出回到家里。就会疯掉了一样对琦琦发起攻击,琦琦只好跳到窗台上躲避贝贝的袭击。因为窗台下面是沙发。贝贝还是不依不饶的跳到沙发上对着琦琦狂吼。贝贝渐渐的融入我的家庭生活,每天给贝贝准备饮食成了我的必修课。贝贝特别腐败,绝对不吃素食,每天都要吃肉,而且不吃一点肥肉。只吃廋肉。为了节约开支。只好给她和琦琦买羊肥子和羊心吃,有一个阶段因为每天都要买。市场宰羊的少,羊肥子和羊心成了缺货。我经常要巴结宰羊的,求他给我留下羊心和羊肥子。贝贝吃的不多,一个羊心足也。而琦琦就不行了是个大饭桶。嘴又特别刁,一顿下来就得近一个羊肥子。一天一顿就得两三元钱。贝贝吃的羊心刚开始,一元钱一个,后来涨价到两元了,大的羊心可以够贝贝一天的温饱。小的就不够了。尤其是当羊心买不到时只好去买火腿肠,那种便宜的火腿肠都是淀粉是哄不了贝贝的。买一次贝贝嚐上几口,就再也不吃了。宁肯挨饿。我只好买王中王或者是马可波罗给她吃。随然是喂她很费劲费钱。有时候却很开心。每当出外回来时候,贝贝会等候在门口迎接我。一进门贝贝就会跳起来,扑到我身上迎接我。当我坐在沙发上时她立刻跳到我怀里含情脉脉的看着我,当我给她一个眼神。她会毫不羞涩的对着我的嘴巴,要亲吻我。到时我对着这样的美女,我不好意思的把嘴躲开。有时候我喜欢吃请炖羊肉,我坐在茶几旁,羊肉碗放在茶几上,贝贝那不高的双腿站立起来,一只手扶住茶几,看看碗再看看我。那两只眼睛含情脉脉的盯着我,和我碗里的清炖羊肉。让我不忍心把夹到嘴边的羊肉放进嘴里。只好放到贝贝的搪瓷盘子里。于是我碗里的羊肉大半就进了贝贝的狗肚子里,与其是说我在吃羊肉。到不与说我是在陪贝贝吃羊肉,因为剩下小半碗还有琦琦。

    贝贝初到我家,她的卧床就定在室内的单人沙发上,给铺一个特殊的垫子。起初倒也听话,可后来看到琦琦在床上睡觉,也许她觉得不公平,就有时候会跳到床上。我在我身边含情脉脉的看着我,不过我不喜欢她上床,就跟他说,你是狗,不是猫。狗的职责是看家护院。所以你应该睡到门口,例行你的职责。睡到沙发上已经是对你的照顾了,所以你不能睡到床上。贝贝有时候很聪明,脑子很灵活,比如说吃肉。喊一声贝贝立刻就到你身边来了。可是这会和她说,她不应该睡在床上。贝贝也不知道是听不懂,还是听不见,总是保持沉默。赖在我身边,就是不走。有时候还要和琦琦在我身边打架。当我把她抱到地下时候,她也知道她应该到沙发去睡觉,只好极不情愿的跳到沙发上。卷缩着身体,可怜兮兮的看着我。一幅哀怨的模样。可当我半夜醒来,毛绒绒的贝贝却睡在我的枕边。更可气可笑的是有一夜,我半夜梦中和一个美女拥抱,却感觉她的大衣毛朝外。当我醒来时却发现是贝贝睡在我的身边。当时我批评她,不应该在梦里诱惑我,将她赶到了沙发上。虽然当时是冬天,天气很冷。

    贝贝喜欢上床,可不能让她脏了床,得经常给她洗澡呀。可是贝贝很不喜欢洗澡,一见到那洗澡盆,就会躲到沙发下面,再叫也不出来,只好拽住耳朵拉出来。放到洗澡盆里。不过在洗的过程中倒是很听话,很温柔,老老实实的让人给她梳洗,焗油打扮。一直到全身毛洗的雪白。尾巴和头发耳朵焗的火红,变成一个美丽的小狗姑娘。用吹风机把她吹干,才蹦蹦跳跳的到沙发上卧下。

    (二)

    贝贝在我眼里是宝贝,在狗眼里也绝对是明星。她那身雪白的毛发,加上独一无二的焗油的红头发和火红的大尾巴,在人行道上一摇一摆真让人(狗)看的动心。特别是院里的男狗虎子,更是对贝贝垂涎三尺,因为同住一个院,自然虎子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只是虎子个子是贝贝的两倍大。又长的象个老头,和虎子在一起,贝贝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不过虎子虽然很丑,但是却特别照顾贝贝,不管什么人(狗),都不能欺负贝贝,虎子看到有狗欺负贝贝,虎子一定会不顾一切从上去拼命。不过贝贝既然是明星,喜欢她的就不只是一个人(狗)。比如飞飞,黑子,旺旺,还有一只不知名的狗,贝贝发情时赖到贝贝睡觉的沙发上不走了。因为贝贝那天出门了,它不见到贝贝就不走了。特别是黑子一见到我们家里人,和它说领它见去我们家贝贝,它会毫不犹豫的跟我们走。狗也喜欢明星,也喜欢美女。美女无力也会强三分。我家后邻有一条大狼狗,是一个厂子大院的看门狗。男性。贝贝和它相比简直就是骆驼比山羊,可是第一次见面却让贝贝把它追的掉头逃跑。也许这就是美女明星的效应,让那条凶猛的大狼狗,不和她贝贝一般见识,男和不和女斗吗。明星效应。也许狗界和人类一样。是让着贝贝这个明星的。

    贝贝做过母亲,一共生过三胎儿女,第一胎是来我们家半年差一点,估计狗爸爸是虎子,因为有人看到了虎子和贝贝的不轨行为,因为贝贝个头小,虎子个头大。贝贝和虎子发生了关系,因为疼就后悔的哭了。院里的邻居都看到和听到了。怀孕后,偏偏贝贝有个不爱在家里待的毛病,把一个防盗纱窗门抓了个洞。防盗沙窗门是方钢管做的,间距只有12公分左右,没怀狗娃子时候,贝贝在那里进出自如,怀孕后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贝贝从哪里钻也就不方便了。贝贝也就基本不从洞里钻,谁知道在临近生狗娃子前几天,贝贝不知做什么事情,一急就从那洞里有钻了出去。她倒是从洞里钻出去了,可是把肚子也挤了。当时就流下一滩黄水,到晚上就流产了,生下几个没有长毛的狗娃子。当时就死去了两个,剩下一个因为不会吃奶,第二天也死去了。当第二天外甥女向外送那死狗娃子时,贝贝咬住那个装狗娃子的袋子,不让外甥女把她的孩子送走。母爱是伟大,人畜都有。这是人类和动物的共性。当贝贝嘴巴刁住那装死去的狗娃子的袋子。眼睛里发出近乎哀求的目光,那伟大的母性。怎么不叫人心酸。不让人落泪。第二次贝贝做母亲就成熟多了,知道不从防盗门空里钻了。到产期顺利的产下了四只狗娃子,其中一只生下来夭折了。贝贝经过两次生育,身体状况明显不好。当时正值夏季。贝贝怕冷更怕热,也许是生下小崽就中暑了。走起路来一摇一晃的。我有一间大地下室。冬暖夏凉。当时是吐鲁番的六月,天气很热。我们就睡在地下室。贝贝和她的儿女们,也和我们一起住在地下室。一天我们来到正房吃饭,贝贝也跟了上来。吃饭时间,贝贝听到她的儿女们的叫声,就向地下室走摇摇晃晃的走去。当我发现她不对劲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了去地下室的第一步台阶,当我急步走到楼梯口时,贝贝已经在第二个台阶站立不稳,滚了 下去。发出揪人心的惨烈的哭喊叫声。我想贝贝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就赶快向楼梯下走去。可是贝贝超乎想象的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到那个和儿女们一起卧居的沙发垫子上,躺了下来,给他的儿女们喂奶,她的儿女们,并不知道它们母亲的生命危在旦夕。只管自己张开嘴巴吸允它们母亲。贝贝的乳房。贝贝在用自己的生命哺育自己的后代。这样的情景。这样的场面,这样伟大的母爱。和我们的母亲哺育我们又有什么分别,人畜共性,母恩浩大。这个情形让我心疼,赶忙去到朋友那一个开诊所的医生那,和他说了贝贝的情况,他给配了几只针剂。告诉我给贝贝注射上,并告诉我给贝贝加强营养。我去买了新疆最好的牛奶,麦趣纯牛奶。王中王火腿肠,给贝贝吃。也不知是针剂气了作用,还是吃的好了,贝贝的身体经恢复的出奇的好。它们一家四口和我同居一室,看它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在一起嬉戏,也给我带来了快乐。每当看到贝贝,看我的那含情脉脉的眼神,还有她卧在我身边深情的舔舐我的手臂的时候。我的感觉真好,不知道是它们变成了人,还是我变成了动物。

    贝贝特别爱逛街,可是她天性胆子小。来到我们家一年多不敢自己出门,只在院子里转悠,最远不会离开家200米。为了防止她跑丢一般是不让她出房子的。所以有时候不能带她出去时,她会耍个小聪明,来人敲门的时候,她等在门口汪汪大叫。假装守门。当我们开门迎接客人,和客人说话时。她早就窜出院子大门,溜之大吉了。有时候她会像奔马一般,跑一圈回来了。有时候她会等上一会再回来。回来以后她会先敲门,敲门的声音,自然和人敲门的声音不一样了。我们知道她回来了,就假装不知道是她回来了,就问:“你是谁呀”?起初她只是敲门,我们还是假装不知道,继续问:“谁呀?”最后她不得不一边敲门,一边“吘吘”的答应。我们听那意思就是:“我是贝贝,我回来了”我去给她开开门,她对着我会高兴的一跳好高,我这是接住抱一抱她,怕怕她的头,抚摸一下她那身雪白的长毛。放下她,她激动像孩子一样围着我转圈,跳跃。这时候,当我坐到沙发上,她会立刻跳到沙发上。或者是看电视,或者依然含情脉脉看着我。当我也学她的样子看她时,她却会羞涩的低下头,或者避开我的眼神。有时候我们出门不方便带她,放在院里又怕她丢掉,只得把她锁在房子里。我出门前换衣服鞋子时,她已经知道我要出门了,高兴的手舞足蹈吘吘叫唤。像小孩子跟爹娘出门一样开心。门一开她就噌的一下,窜到院子里,手舞足蹈的转圈,等你锁门,好带她出去玩。如果她知道你不带她出门,她会赖着不进房子,我只得把她抱进房子。并大声告诉她我不能带她出去,她必须留在家里。她会极不情愿的蹲在门里边,哀怨的看着我把门关上。我锁门时候,她会用爪子狠狠的抠我家那扇铁门。那扇铁门发出痛苦的呻吟声,贝贝也像小孩一样在门内哭哭啼啼。并哭着抓门,表示抗议把她锁在家里。如果不是特别不方便带她的场合,真不忍心把她一个人(狗)锁在家里。

    事情不多时我还是喜欢带贝贝出门的,特别是走在大街的人行道上。贝贝摇着火红的尾巴,摆着雪白的身躯,吸引着许多大小美女的目光,上学路上的小美女也会停下来,喊贝贝。和贝贝特别熟悉的小美女会稀罕的抱抱贝贝。毕竟贝贝是小镇上美女明星呀。也许是世界上唯一的一只,焗着火红头发和尾巴的高血统京巴。刚开始和贝贝一起走在大街上,我看到那么多美女,都向我投来微笑的目光。我以为我自己什么时间,突然变成大帅哥了,吸引那么多美女的目光。高兴的沾沾自喜,后来问一个熟人才知道,她们是看贝贝,不是看我,我是沾了贝贝的狗光了。贝贝走了,那些美丽的目光,再也不会光顾我了。在小镇上再也看不到,夕阳西下,晚霞余晖中那条火红的尾巴在人行道上,榆叶梅花丛中,穿梭的那道靓丽风景了。贝贝离开这个世界的日子是2009年5月6号。当我发疯的奔向贝贝时,恨那辆刚挂牌照的轿车,恨那个开车的司机,当他下车问我,要什么赔偿时,我问他:“我和贝贝几年的感情,你能赔偿吗。”我只是抱住贝贝喊她的名字,贝贝再也听不到我的呼喊了。再也不会用含情脉脉的眼光看我了。我告诉司机,请他找把铁锹我好好掩埋贝贝,我含着眼泪找到马路边的绿化带种到一块空地。一锹一锹的为贝贝,挖好 了一个躺在那休息的墓坑。墓坑的对面是一个关门的酒店,名字叫昨日再现。我知道过去了今天,今天就是明天的昨天了。和贝贝在一起有近四年了,有好多个昨天,沙发旁枕头边,人行道梅花间,夕阳下,白云天。多少个昨天离去,多么希望她重现。

    我一锹锹黄土亲手埋葬了我忠实的伙伴。四年来她给我带来多少欢快,驱走了多少寂寞。至今我才知道,为什么国外的老人与猫狗为伴,把遗产留给动物而不给人。原来你为它们付出了那么一丁点食物,她们却给了你那么多的欢乐和爱,还有忠诚。而人间却有多少尔虞我咋,有多少真情挚爱换了金钱。我的贝贝却是一个感人的宝贝。她和我形影不离,相濡以沫,她的影像永远会留在我的记忆里,她含情脉脉的目光,永远在我眼前闪烁。贝贝!别了,另一个世界,你走好!,在我的沙发旁枕头边,再也找不到你了。也许你我情未了,也许你我的往事能在梦中昨日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