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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买着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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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仁宗不仁,在位期间施行暴政,天子率朝臣鱼肉百姓,视人命为草芥,各州大小官员自然上行下效,无所不用其极地搜刮民脂民膏。

    加之天灾人祸不断,各地百姓苦不堪言,辛劳一整年,自家吃口饱饭都难,还要承受各类苛捐杂税,重压之下,不反抗就是死,不堪负重的劳苦大众纷纷揭竿而起。

    最终,各州零散的起义军慢慢汇集成了一股力量,竟成为能与朝廷军队分庭抗礼的武装势力,一仗打了七八年,起义军势如破竹,接连拿下五州。

    起义军的首领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听闻从前也是奴隶出身,三年前他在幽州一战成名,将前来镇压起义的瑞王斩杀于万军阵下。所有人都记得那一日。

    元子朝满脸鲜血,横刀立马,他扯下自己脖颈间围着的方巾,指着那处的刺青,一字一句地说:“我元子朝,绝不会擦去这奴印,我要叫天下百姓都看到,我,带着奴印。但没有任何人能够再奴役我!”

    就靠着这一石激起千层浪,元子朝成了万众拥戴的起义军首领,带着起义军一路杀到了京城脚下。

    “大哥,方才接了城内密报,那疯皇帝砍死了自己的太子,已经在内殿自缢了。”到处都找不到元子朝,军中将领都有些慌,孟裕爬到了山顶,果然见他坐在那里。

    想到有人渔翁得利,借了他们的势趁机夺权,孟裕又恨恨地咒骂了句:“本来以为姓赵的皇族都死绝了。

    偏偏瑞王世子连夜入了宫,夺了玉玺,封自己是征虏大元帅,发了文书出来,说、说天亮之前给他答复,招安和清剿,让咱们自己选!”一股脑儿说完之后,但没得到元子朝任何反应。

    他一拍脑袋:“大哥,你拿个主意,咱们是打,还是不打?”元子朝往嘴里灌了一口烈酒,呼啸的风声在耳边掠过,他望着脚下的京城,火光满天,犹如一只着了火的木笼子。

    那些被他困在其中的人,出来是死,不出来也是死。“阿裕,讲个故事给你听吧,天亮前,还有好几个时辰。”尽管已经三月初,但外头依旧是春寒料峭,临出门前,母亲特地又给她披上件斗篷。

    陆云昔一张俏脸被这银白色的斗篷衬得更加姝丽,陆夫人满意地拍拍她的手,仔细吩咐着:“方才瞧见世子也在,趁着机会,你与他多亲近亲近,瑞王只这么一个嫡子,你应该知道的。”

    母亲这话说的隐晦,然而陆云昔已经听了不下百遍,自然清楚她想表达什么,只是想和瑞王缔结姻亲的朝臣多不胜数,自己不过是因着郡主的缘故多见了世子几回,如何就能入得了人家的眼。

    “你父亲又不上心,咱们只能靠自己。”陆夫人又叹了句。没理会母亲的絮絮叨叨,陆云昔说了句:“郡主该等急了。”

    说罢,逃也似的离开了院子,朝着大门口快步走去。瑞王府的马车奢华阔绰,两匹枣红色高头骏马立于门前已是十分贵气,再加之那宽敞的车厢容纳四五人都不在话下,陆云昔上了车,才发现赵氏兄妹正在里头坐着饮茶。

    她礼貌地向赵靖安打了声招呼,坐到了赵玉儿身旁。赵玉儿瞥了哥哥一眼,笑嘻嘻地将暖手炉往陆云昔怀中一塞:“冷么?你这斗篷瞧着可不保暖,明年让哥哥打猎时捉只火狐,剥了给你做件新的。”

    “不用不用,我不冷。”陆云昔光是听她这么说,都觉得残忍极了,她曾听闻,取动物皮毛格外凄惨,心中不忍,还是多说了句:“狐狸没了皮毛就死了。人受些寒没事儿的。”

    听了这话,赵玉儿却是满不在乎:“不过畜生罢了。可不值得云昔心疼。”陆云昔在心底轻叹了一声,不再多言。

    只是有些后悔,那日宴席上也许不该替赵玉儿缓解尴尬与难堪,如今这赵玉儿隔三差五就要约她一道出去,俩人玩不到一起,母亲碍着瑞王府的地位和小郡主的面子不许她拒绝,如今难捱的只有自己。

    马车走了许久,才停下,没等小厮架上木台阶,赵靖安就下了车,先搀扶着妹妹下来,又伸着手看向陆云昔。人家是兄妹,亲昵些也正常,她哪里敢去牵,于是低着头扶住车架,跳了下去。

    然而那马车着实有些高,陆云昔身子歪了歪,赵靖安轻轻扶着她的肩膀,低声说了句:“小心。”

    “多谢世子。”站稳之后她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察觉到了陆云昔的躲避,赵靖安只是无所谓地笑笑,门外已经有丫鬟前来引路,将三人带到了二楼的一处隔间里。说是听戏。

    然而戏台子都没搭,一楼中央是一个圆形的空地,边上围着一圈铁栅栏,对面有个青年看见了他们,朝赵靖安遥遥打了个招呼。“哟,那不是小侯爷嘛,没想到他也来凑这热闹。”看清了那人面貌,赵玉儿笑着和哥哥闲聊,陆云昔隐隐觉得哪里不对,想要问赵玉儿今日到底是什么戏码,可又插不进话。

    周围的灯火一瞬间晦暗,楼下传来一片欢呼叫好声,片刻之后,一楼重新亮堂了起来,铁栅栏上围着的一圈火把被尽数点燃。“好!”“快出来!”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一只关着猛虎的笼子被推了出来。

    随后被送进去的是个赤裸着上半身的少年,铁栅栏外,一名中年男子对着众人说道:“今日第一场,猛士对猛兽,买定离手,一炷香后开场!”陆云昔越发觉得诡异,她扯了扯赵玉儿的衣袖:“郡主,这究竟是什么戏?”

    “云昔买谁赢?”赵玉儿显然不是第一次来,熟稔地唤来门外伺候的仆役,掏出兜里一袋银子扔到他手里“买着玩儿,我来替你出筹码。”陆云昔摇摇头,赵玉儿也不勉强。

    看着笼子里那老虎,又看了看那少年,咂舌道:“这也算猛士?我倒是觉得猛兽更厉害些。”等赵玉儿最终做了决定之后。那伺候的仆役从口袋中掏出一沓纸,递了几张黄色的送到她手中,便退了出去。“赢了钱晚上请你们去临江楼吃佛跳墙去。”

    她颇为大气地将纸条往桌上重重一拍。一炷香的时间到了。陆云昔往台下看,不禁倒抽了一口气。笼子口原本就是虚掩着。仆役往里头丢了几块生肉。

    原本安静坐着的老虎闻见了血腥气,竟直接从笼中走了出来!那几块生肉不过是道小菜,老虎的胃口被打开,舔着舌头继续搜寻,是否还有其他食物,围着铁栅栏边缘步履迟缓,鼻尖嗅着四周气味。陆云昔紧张地攥紧了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