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天助你?”

    苏照气急败坏地拉出椅子一屁股坐下,伸出—根手指,指着女儿数落着说:

    “怎么你只长个子不长脑子?你真的以为老天爷知道你去偷剑,所以替你放了火,让你好办事?”

    苏晓溪连夜带回来的茂陵宝剑,他只看了一眼,便急急忙忙在房里挖了一个洞把它埋起来。埋剑同时,苏晓溪把偷剑的经过说了一次,他光是听,背心已是冷汗涔涔。

    “不然怎么会这么巧”苏晓溪一面说,—面想,忽地脑筋开窍,恍然大悟:“有其他人去偷剑!放火是为了声东击西!”

    “你这死丫头,宝剑在若水山庄都有人敢动,放在咱们这破房子里,你还想有平静的日子过?”苏照一边骂,—边用手揉眼睛,方才看了一眼宝剑,让剑光射得现在还是眼花撩乱,满屋子星星。

    苏晓溪这才明白事态严重。夜探若水山庄初时,倒也没什么决心偷剑,可是见了步天行和他的丫头好,一时恼糊涂了!现在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她心虚不已。

    “人家只是想拿剑来给你看看嘛你看过了,就放回去喽”

    “你真是命大啊,要是昨夜遇上的是步天云或步可风,你现在哪有命在!”

    这话倒是说得不错,步天行毕竟年纪轻、历练少,见到山庄起火,一时乱了方寸,否则苏晓溪哪能逃得了。

    “所以我说老天爷帮我嘛”苏晓溪说完,见爹爹正瞪着自己,不敢再要强,噘着嘴道:“那我今晚再把剑放回去就是了。”

    “不必了,我去!”苏照嘴硬心软,为了女儿安全,不惜再次出马。

    苏晓溪听了,撒娇笑道:

    “还是爹最疼我!可是事情是我闹出来的,我自己去收拾;再说,如果让人说神偷苏照退隐江湖只是个幌子,咱们将来还是没安静日子过。”

    “不行”苏照犹豫。

    “你放心,若水山庄现在一定唱空城计了,所有的人全都出动寻剑,现在的若水山庄反而是最安全的。”

    这话很有道理,却未必是真理。

    他们都忘了昨晚放火预备盗剑的人。

    “会是谁放的火?”书斋里,步天行将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

    步天云静静坐着,不发一言。昨夜寿筵完毕,有人不胜酒力,有人归途遥远,都留宿若水山庄,此时山庄最是人多混杂。

    步可风坐在桌后,缓缓喝了一口茶,道:“只怕,庄里的每个人都有嫌疑”

    “奔雷手萧和、泰山派掌门胡定远、麒灵教掌教王文德、华山振张坦、铁手门李戍”步天行在脑子里,把这些不可能有嫌疑的嫌疑人过滤一遍,不禁更为疑惑。“这些人行事向来正大光明,这”步可风沉吟一会儿,摸摸胡子,道:“天云,你怎么说?”

    步天云道:“这样推测,虽然不免小人之心,但是利之所驱,能做出什么事也末可知,不过也可能有人为了避免嫌疑,离开之后再返回盗剑。”

    “这样一来,嫌疑人的范围就更大了。”步天行说着,忽然想起一个人。“会不会是苏照干的?我听说,他最爱玩赏稀奇宝物”

    “不可能,苏照行事诡密,不可能有放火骗敌的举动,况且此人收山多年.没人再见过他的踪影。”步天云仔细分析,虽然宝剑丢失,对他来说是预料之中的事,却又矛盾的有些不甘!不管怎么说,这对若水山庄的面子是绝对挂不住的。

    “昨夜我跟其中一人交过手,”步天行坐下来,细细回想。“那人武功平庸,虽然黑衣蒙面,但是身材纤细、柳眉凤眼,一眼便可以看出来是个女的。”

    这样看来盗剑者并非单独行动,但是山庄似乎不曾有过这样的客人”步天云道。

    “都怪我,如果我当时冷静一点,一定可以逮住她,咱们现在也不必如此大海捞针一般”宝剑得来不易,却因大意丢失,教他怎么能不懊悔。

    步可风道:“你也别太自责了,那人敢在山庄动手,自然是有备而来。”

    三人正说着,门外进来一个护院,禀告:

    “庄主,贺家桐贺公子求见。”

    “快请!”步可风道,接着又向他的两个儿子告诫:“这事务必谨慎,以免失礼于人。”

    话才说完,贺家桐踏进书斋,抱拳行礼,随即问道:

    “世伯,我刚刚听说宝剑被盗,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派人查采,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步天行道。昨天宝剑一失,若水山庄便在通外的道路上设了埋伏,一有可疑人物,立即现身盘查,因此他们料想宝剑至今仍在乐山大镇中。

    “原来如此。如果有我出得上力的地方,千万不要客气。”

    步天行一手拍在贺家桐肩上,笑道:“还是老朋友够意思!”

    又一个护院进来,看见贺家桐在场,有些迟疑。

    贺家桐向步天行道:

    “你们有事,我回避一下好了。”

    “不妨,”步天行道,又转向护院:“你有什么事情,快说。”

    “是!有人回报,乐山镇上有人传说,今晨天将明时,有异象。”

    “什么异象?”步可风问。

    “是荣升布庄的丫头说的,她亲眼见到镇的北边有盖过晨曦的白光一闪即逝,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是茂陵宝剑!”步天行精神为之大振,转向步可风,喊了一声:“爹。”

    这一声“爹”带有请示意味,步可风点点头,道:

    “先别声张,你再派人访查,确定宝剑下落;天云带人封锁所有联外道路,咱们准备来个瓮中捉鳖。”

    乐山因为有若水山庄坐镇,近百年来一直祥和平静,别说凶案抢案,连一根针也没有掉过,如今山庄失剑,消息很快在镇上传遍。每一个人都在揣测是谁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所有人也都在看,看这祖宗余荫至今,百年不曾发威的石狮子能不能找出宝剑。

    虽然步可风下令不可扰民,但寻剑心切的庄内剑士,已让乐山风声鹤唳。镇民一见山庄的人,无不战战兢兢,问起今晨的异象,答案只有一个

    在北边。

    镇的最北边,只剩下苏老头子的灯笼铺了。

    “什么异象?”苏大娘见到步天行来探听,老实说了:“那时候我在后头喂鸡,什么也没看到啊。步三少要什么样的灯笼?”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步天行伸手在铺子里胡乱指了几个大小不同的灯笼,又闲扯道:“灯笼利润微薄,靠这铺子撑起一家人,真是不容易啊。”

    “咬咬牙就撑过去了,像咱们这样的小门小户,哪个不是这样”苏大娘可从没听过步三少说这样体恤人的话,正觉得奇怪,贺家桐不怀好意地接口:

    “也许大娘有门路,赚点外快,贴补贴补也说不定”

    老人家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他有钱。苏大娘赶紧澄清:

    “哪有什么外快可赚?家里用的吃的,都是街头巷尾赊来的,我那死老头子要是有什么门路赚钱,用得着这样苦哈哈的吗?除非奇迹出现,要不然啊”“今儿个清晨不就真的有奇迹了吗?天现异象,只怕有异事要发生呢!也许就在大娘家里。”贺家桐道。

    “是啊,山庄掉剑,谁说不是异事呢?”苏照从外面进来,听到贺家桐话中有话,于是自顾自地接了下去。

    步天行尚不及答话,贺家桐一双利眼瞧住苏照,说道:

    “原来老丈也听说了,放心,我们一定会把剑找回来的。”

    苏照心知步天行买灯笼只是幌子,便道:

    “早上我也看见了,白光是吧,门外二十步远不是有座牌坊吗?就是那儿发出来的。”

    步天行心疑,那座牌坊是先皇御赐给镇上的贞节牌坊。

    “对了,怎么今儿不见苏姑娘呢?我记得都是她看店的。”步天行问。

    一直躲在房里的苏晓溪听见步天行问起自己,站起身就要往厅上来,却在房门口想起爹爹的话。“你和步天行打过照面,宝剑送回去之前,千万不可以在他面前出现。”于是整个人扑在墙上,静静听他好听的声音。

    “她病着呢。”苏照道。

    “病了?”苏大娘讶然。“怎么我不知道呢”

    “你这个娘是怎么当的?她平时早睡早起,今儿早上睡得起不来,你就一点没发现不对劲儿?”苏照不动声色继续隐瞒,绝不可以让不知情的老伴坏了事。

    “可是我早上起来时,已经没有看见她了啊”贺家桐听这对夫妇说话,心思活动起来,却不动声色。

    苏照已经开始赶客人了:

    “步三少,谢谢您的惠顾,您先请,这些灯笼我马上给您送过去、”

    “也好,请苏姑娘多保重。”步天行道。

    踏出灯笼铺,贺家桐随他缓缓走到牌坊下。

    “事情有点怪,难道有人偷了剑,埋在牌坊底下?”

    “这牌坊是先皇御赐,谁也动不得”步天行沉吟,觉得苏照的话莫名其妙。

    “或是牌坊上头的神灵偷了剑”贺家桐呵呵一笑。

    步天行灵光一闪,贺家桐没有漏掉这—闪即逝的光。“回去吧,我有点累了。”贺家桐说得淡然,淡得有点莫测高深。

    “你先回去休息也好,我还要去看看我大哥那里有什么斩获。”

    “什么也没有”步天云气定神闲,在林里一株大树上静坐,听见天行来到身边,缓缓睁开眼睛。“你呢,问到什么?”

    步天行蹲踞在另一根树枝上,把访查来的消息说了一次。步天云听了沉吟一会儿,忽然微微一笑:

    “哥,你是不是猜到什么?”步天行急问。

    “你有什么看法?”

    “我是觉得”步天行迟疑,只有五成把握。

    “别说!”

    步天云挡住他的话,跃下树来,步天行也跟着一跃而下。

    “我们写在地上,看看我们的想法是不是一样。”

    步天行“嗯”了一声,各自背过身去,在地上写了几个字,然后退到一旁,并肩站着。

    步天行望着地上的两个答案,大为振奋!

    “去吧,盯紧了。”步天云拍拍步天行肩头。

    步天行点头离开,留下步天云满意地望着沙地上的两个答案一边写着苏老头;另一边写的是灯笼铺。

    其实是苏照的一段话露出了马脚。

    步家上下一致认定镇上所现的白光便是茂陵宝剑的剑光,苏照把白光嫁祸给牌坊,使得假异象成了真神迹,心细的人很快就能猜出苏照扯了鬼话。

    苏照当然也明白自己情急之下扯的谎恐怕瞒不了人,入了夜,他和苏晓溪把宝剑从地下挖出来,层层裹上黑布,转个身就要背在自己身后。苏晓溪哪里肯!

    “爹,我去就行了。”苏晓溪拿过宝剑,很快地背上,布条绕到胸前稳稳扎好。

    “我真不放心你还是让我去。”

    “你要是不在,半夜里娘见了蟑螂,找不着你,大声尖叫,现在外头都是山庄的人,到时候事情可要闹穿了。”苏晓溪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扉,回头笑道:“我去去就回。”说完,不顾苏照拦阻,腰一弯,足轻蹬,身子便朝窗外平跃出去。

    十六的月比十五的圆,明晃晃的照亮半壁夜空,灯笼铺里的黑影窜出,幽灵般的另一道黑影,随即无声追随。

    苏晓溪施展轻功奔出里许,来到一条暗巷,听得身后风声细响,心知有异,翻身一跃,暗器出手,此时看见一名黑衣人,双手一挥,竟将她全力弹出的铁棘藜挥开。她心知不妙,回身便跑。

    黑衣人脚程好快,三步赶上苏晓溪,劈面便是一掌。

    苏晓溪大骇,头后仰,闪过这一掌,惊见这厚掌掌心上有一颗黑痣!

    黑衣人一掌打空,手腕一反,五指朝下,又是一击,左手同时向前一探,系剑的布条已让他解开。苏晓溪觉得背上一轻,顾不得自己胸口中掌,双手拽住布条。

    黑衣人单手抱住剑匣,抽身就走,布条硬生生从苏晓溪手里扯断。

    “还给我,那是天行的剑!”

    苏晓溪飞步追上,出手要抓剑匣,黑衣人闪身痹篇,她右拳挥出,黑衣人单手抄住,使劲一扭,苏晓溪痛得眼冒金星,一咬牙,左手一个双龙抢珠式朝黑衣人眼睛刺去。黑衣人将头一偏,痹篇苏晓溪双指。

    苏晓溪此时使劲一踢,将剑匣直直踢上高空。黑衣人松开苏晓溪,提口足真气奋力跃起。

    此时天外一道白影飒然飞来,直直冲向剑匣。黑衣人落后咫尺,眼见白影长臂一伸就要揽住剑匣,黑衣人运气出掌,掌风到处,势如劈石。白影侧身闪开,见黑衣人来势汹汹,眼底精光一闪,衣袂带劲,一套扶风掌施展开采。黑衣人出手招架,无心它顾,苏晓溪趁机接住半空落下的剑匣。

    此时定睛细看,白衣人没有蒙面,竟然就是步天行。

    步天行与黑衣人见剑匣在苏晓溪手里,同时撒手,赶上苏晓溪,三人就这样边打边跑,来到镇外,苏晓溪紧紧抱住剑匣,在飒飒掌风之间躲躲闪闪,觉得命在旦夕,忽地情急生智,脚下一扬,将沙地上的白沙踢得满天弥漫,自己撒腿就跑。

    步天行正待要追,却让沙迷了眼睛。沙尘稍退,空中有声飒然,黑衣人心知山庄援兵赶到,迳往另个方向逃去。随后赶到的数名山庄剑士纵身跃出,迳自追了黑衣人而去,步天行返身也循苏晓溪身影飞奔。

    若水山庄虽然不如苏晓溪臆测的那样唱空城计,但是巡逻护院确实少了很多,今夜自然不比昨夜,她费了—番工夫上得云来阁,山头却忽然像这空荡的大厅一般空荡。

    她拉下面罩,缓缓解开黑布,闪着微光的琉璃剑匣重见光明,她用手细细抚过;那是步天行的用心,她费了一番工夫,终究还是拿不走。

    一切都是徒劳。

    她在心里幽幽叹息,正想走,身后脚步轻轻,她心头大惊,尚不及反应,霜寒的长剑已然架在颈间。

    “转过来。”是步天行。

    原来他—直跟随在后。

    苏晓溪深吸—口气,本想缓和心思,没想到胸口—阵剧痛,她急忙屏息,转过身来,步天行严酷的神情里泄漏—丝惊讶。

    “是你?”他冷笑一声。“原来苏老头子就是神偷苏照”

    “我爹一点也不知道我来盗剑,你千万别把这事说出去”苏晓溪冲口说出一叠话来,胸间疼痛难忍,最末一字语音未了,跟前一暗,失去知觉。

    步天行见她忽然昏倒,觉得莫名其妙,听到有人靠近,辨别出是步可风的脚步声,他不假思索地伸手捞起倒在地上的纤细身躯,回身往窗外一跃而出。

    等苏晓溪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午后。

    步天行从竹屋外进来,见到坐在床上一脸迷惘的她,朝她抛了个白馒头,苏晓溪伸手接住,右腕隐隐生疼。

    随着清醒时间愈长,愈感到全身疼痛,她的目光越过步天行,审视这陌生的竹屋一方桌,一张床,别无它物,几扇窗子都是敞着的,粗布窗帘迎风招刮,竹屋外是郁郁深林,除了檐下铃声叮当,此处有说不出的幽静。

    视线回到步天行身上,他双手抱胸,咬着白馒头,靠在门边打量着苏晓溪。

    “这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在这儿?”

    “为什么盗剑?”

    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看着她的眼光如同两道冰柱,苏晓溪的心还是怦然乱跳,想到自己可能和他单独相处了一整天,依依眷恋起这小屋里的空气来;可惜自己—身黑衣,又受了伤,样子一定十分狼狈。

    “你不说,我将你带回山庄,一切交由我爹处置。”步天行冷然打破她的眷恋。

    “不要!”苏晓溪忙道:“别把我爹的身分说出来!”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盗我宝剑?受谁指使?目的是什么?”

    苏晓溪垂下眼。“没有人指使我我只是”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罢了

    这样婆婆妈妈的,磨光了步天行的耐性,他走过来抓住苏晓溪右腕,把她从床上拉下往门外去。她右腕在昨夜受了伤,这一抓,教她痛得眼冒金星。

    “放手放手我说就是了”

    步天行松开手,苏晓溪跌坐在椅子上,步天行也拉出椅子坐下来,苏晓溪觉得鼻酸,她别过身去,背向着步天行,两颗泪滚落下来,她随即用手抹去。

    “我说了,你也要答应我,不把我爹的身分说出去。”

    “你说说看,如果不违背良心道义,我就不说。”

    “好,”苏晓溪缓了一缓,慢慢地道:“我没有受谁指使”

    她抚着右腕,觉得伤心透了。为了从黑衣人手中替步天行抢回宝剑,她连命都豁出去了,他却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恶声恶气地对她。想着想着,不禁哽咽。

    “我潜进山庄,看见看见你和你的丫头好,我不爽快,就把剑偷走了。”

    步天行听了为之气结。

    “火也是你放的?你有毛病啊,我和纤纤好,关你什么事”

    “我已经说完了,这只是我自己想不开,不违背什么正义公理,你不许把我爹的秘密说出去,你答应过的。”苏晓溪抹掉泪,转过来看着他。

    “好,这事我就当作没发生,你回去吧,从这里往东有条小径,直走就能走出林子。”这竹屋也是若水山庄的地方,步天行小时候常和母亲来此小住散心。

    “你呢?”

    “我”步天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叫道:“哎呀!纤纤!”

    “什么?”

    “糟了!”

    步天行不理会地,起身走出竹屋,在林外的驿站买了匹马,策马疾驰,等他来到刘阿生家中,已经是晚饭时间。

    刘阿生满嘴油腻的跑来开门,见了这陌生又气派的年轻公子,一时胆怯,缩着脖子说不出话。肥胖的刘大嫂懒洋洋地在屋里嚷着:

    “是谁啊?怎么半天了也没听吭一声!”一面走到门边,见于步天行,提防地打量着他。“公、公子有什么指教?”

    “纤纤呢?”步天行开门见山。

    刘大嫂比刘阿生机灵多了,直觉认为这气派的公子一定是纤纤服侍过的主子,但是料不定他的来意,只得试探着回答道:

    “她到别人家去了,我不知道公子喜欢纤纤服侍,这丫头粗笨得很”

    “你们把她卖到别人家去了?!”步天行瞪大眼睛。

    刘大嫂见他生气了,赶紧道:

    “没有没有,是、是个财大势大的生意人,他看上了纤纤,由不得我们不依,要不然,我也舍不得纤纤离开家呀”

    这段话真是不清不楚,可步天行牵挂纤纤,也不及细问到底是嫁了,还是他们夫妇俩卖掉的,只当是绐人抢了,当下怒不可遏。

    “是谁?!”

    “是是”

    刘大嫂正要说,刘阿生却—直暗中扯她袖子,此时苏晓溪气喘吁吁地赶来,正好看见这妇人推开刘阿生的手,接着说话:

    “是外出做买卖,要回乡的生意人”

    “什么生意人?做什么买卖?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步天行耐着性子。

    “我们乡下人哪里弄得清楚,就是排场很大、出门坐着轿子的那种人,在路上见着我们纤纤就带走了,只派人来交代.几句,给我们一点银子我要是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就不会让她出去帮我买菜了”刘大嫂说到最后,掩面大哭。

    “你们人不见了,你们居然就这样算了!”

    步天行一把扯住刘大嫂,把她吓得睑色发青,尖叫连连。

    “放手,你吓坏这位大嫂了!”苏晓溪只听了几句对话,大概猜出是怎么回事,她抢过来想掰开步天行的手,可是他的五指仿佛铁钳子一般,分毫不动。“你恃强凌弱,跟那个抢走纤纤的人有什么不一样?”

    步天行听了,心虚地松开手。

    “我们走吧。”

    苏晓溪拉开步天行,刘阿生夫妇赶紧进屋,砰地一声关上门。

    步天行摔开她的手,恼得无话可说。

    “你看你,现在人家当你如牛鬼蛇神,避之惟恐不及。”晓溪道。

    “你跟着我干什么?”步天行迁怒于地。“如果不是你来盗剑,耽搁了我的时间,纤纤也不会”

    苏晓溪也不甘示弱地抢白:

    “如果不是我盗剑,又送回来给你,只怕你现在还在海底捞针呢!你满口仁义道德,出了事都是别人的错,说穿了,你心里只有茂陵宝剑,否则怎么会置纤纤于不顾,让她给人抢了!”

    “我”步天行看着柳眉倒竖的苏晓溪,居然说不出话来。

    这两天来,他一心只在宝剑上面,纤纤的影子,压根儿没想起过

    他心里自责,狠狠一拳打在身旁树干上,打得树干直摇,叶落纷纷。

    苏晓溪后悔自己话说得太重,柔声安慰:

    “现在还是把纤纤找回来要紧啊”“不用你教我怎么做!”步天行一点也不领情。

    热脸贴在冷屁股上,苏晓溪觉得受伤,脱口反击:

    “你对我凶什么!又不是我把纤纤卖掉的。况且,纤纤又不是你的,只许你家买,不许别人买吗?”

    步天行怒目瞪她,这丫头,居然拿一个不明来历、强抢民女的人和他步天行比。

    苏晓溪对他的忿怒视若无睹,昂起下颔,比他更高傲:

    “剑是我盗走的,但我已安全送回到了你的手上,纤纤的事,你非要赖在我头上我也认了,我去找回来还给你便是。”

    “我没有赖你,而是事实如此;再说,找回纤纤不必你费心。”步天行忍下火气,冷然说道。

    “你这会儿拿什么架子?多一个人不是多一份把握吗?或者,纤纤还是比不上你的面子重要?”

    “若水山庄有的是人手。”

    “只怕你步三少幌子太大,人没到,排场先到,人家存心躲你的话,你哪里找去?再说对方来头似乎也不小,你要是太过张扬,只怕连边都还投沾到就先惹来一堆是非。”两人愈说愈僵,苏晓溪也愈来愈气恼。

    “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你请自便,不要再跟着我。”跟一个姑娘拌嘴,实在有失体面,步天行活说完,拂袖而去。

    苏晓溪望着他的背影,觉得又泄气又生气,站了好一会儿,忽然上前去敲刘家的门,是刘大嫂出来应的门,见了苏晓溪,连头也不敢抬,迟疑地望着她的黑鞋子。

    苏晓溪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瞧,瞧得她满身发热,沉不住气:

    “姑娘你你”“大嫂,我知道纤纤不是给人抢了,对不对?”

    “姑娘?!”刘大嫂颤声。

    苏晓溪正没好气,所以出言恐吓道:

    “你好大的胆子,刚刚那个公子就是若水山庄的三少爷,纤纤是他的心上人,他这一趟是提亲来的,你居然把他的媳妇儿卖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像你这么不怕死的人,他现在回山庄调集人手,我看你很快就要遭殃了,卖掉纤纤的银子就留着买棺材吧。”

    此时的苏晓溪还是一身黑衣,活像个浪荡江湖的女草莽,说起威胁恐吓的话,自是效果加倍。刘大嫂吓得发抖,拉住苏晓溪,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纤纤也没说姑娘姑娘你帮帮忙”刘大嫂双手合十,就要跪在地上。

    苏晓溪扶住她,假装很为难地道:

    “这那你告诉我纤纤到底卖绐谁,现在在哪里,我回去劝步三少找纤纤要紧,也许他能听进去。”

    “这,这真的不关我们的事啊哎呀!纤纤去哪里招惹了这等厉害人物,她拍拍屁股走人,把我们也脱下水早知道那些黄金我就不拿了,平白教人赖我为了钱财卖掉小泵”刘大嫂叨叨抱怨。

    刘阿生从屋里赶出来,手上捧着一包东西,急着说道:

    “对方是谁我们真的不知道他们把纤纤带走,给了我们五百两金子,什么话也没有交代”

    五百两金子?!这可以算是聘金吧。

    纤纤该是给人强娶走的!

    “喔,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人好像是做什么茶叶还有烟草的买卖但是去哪里呢”刘大嫂道。

    “柳州!对!是去柳州!”刘阿生接口。

    生死交关,这对夫妇忽然都恢复记忆。

    “他们当差的送银子来那天,一直催我给他们老爷办点随身用品,说那是他们老爷家乡的习俗我还问是哪里的习俗,听都没听过,当差的说是柳州。”

    “柳州?”苏晓溪沉吟。总算有点眉目。

    刘阿生继续道:

    “姑娘,这真的不关我们的事,你在那个步三少面前千万要帮我们解释清楚,我们夫妇俩的命都在你手上了”说着,把手上那包东西塞在苏晓溪手上。

    苏晓溪打开布包,里面都是黄澄澄的小金元宝,沉甸甸的,少说也有百来两。

    亲情,就值这些?

    “你们安心吃香喝辣吧,纤纤以后再也不会随你们摆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