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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锦绣的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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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苑的地牢在兰苑外院的西北角,赵锦绣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也没有发觉这兰苑竟有地牢。直到梅庄事件发生后,赵锦绣命杨进将那侏儒的尸体妥善保管时,才发现这兰苑竟是设有囹圄。

    前几天,闲来无事,与江慕白一起到“锦绣花房”看兰花,赵锦绣这才说起地牢的事。很是奇怪这兰苑明明是住所,怎么会设置一处牢房呢。

    江慕白这才说起,这地牢也不是他设置的。说这府邸原本是江城前任都督方明顺的宅子,因方明顺将修筑锦河防护堤的钱吞了不少。修筑防护堤的建筑材料以次充好,恰逢那一年雨季绵长,锦河上游将近十天的暴雨,最后江城决堤,死伤无数。

    这方明顺弃城而逃。

    当时,赵锦绣一听,立刻恍然大悟,道:“哦,三年前的事。当时,江城决堤,大夏可是损失惨重。听闻江家八少临危受命,接管江城大军,日夜奋战,才将这险情排解。原来倒是有这么一出。不过,那一次也是成就了江慕辰。”

    江慕白只是笑笑,不说话。赵锦绣料定有内情,再加上最近的传言,心中已有几分笃定,立马凑去过,笑着问:“夫君大人那时候也在吧。”

    江慕白拍拍她的额头,道:“要不然,哪里有他江慕辰的今天。”

    赵锦绣呵呵一笑,道:“难怪我当时听闻江城的治水方略那么熟悉,那些举动手段的,我都要怀疑江慕辰是穿越的了。”

    江慕白站起身,宠溺地刮刮赵锦绣的鼻子,问:“你这没心没肺的,难道都没想过可能是我么?三年了,都不来大夏找我一番。”

    江慕白的话语酸溜溜,赵锦绣咯咯笑着跳开,瞧了他一阵,忽然正色说:“华晨,我也不是没想过。但总觉得上辈子能遇见你,就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份儿好运。”

    江慕白看着她,面上又是那种疼惜,神色里柔柔的。两人对视着,没有说话。

    周围全是蝉此起彼伏地鸣叫着,清风在林间穿梭,吹得两人衣袂飘飞。

    舍不得移开视线的两个人对视良久,江慕白走上去将她拥入怀中,低声说:“锦绣,你这样傻气。”

    赵锦绣没有说话,只觉得这几日,每分每秒都美得泪水掉下来,眼眶又湿润了,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植物香。很傻气地想:如果时间就停在这一刻,那该多好,什么难过的事情都没有,什么危机都不会来临。

    那天,后来似乎还说到了锦河的防护,江慕白说早些天就派兵严密监视,且让人日夜观察着天气,一有风吹草动,大军就会沿岸防护,会将江城防护得固若金汤。并且也对江城范围内的百姓做了撤离安排,以及可能遇见的撤离动员工作。

    赵锦绣听得他缓缓地叙述,微笑着看着他。这个男人一直就是她的英雄。举手投足,一分一毫都让她不得不爱。

    再后来,两人似乎一同去看那地牢。这地牢似乎是挺秘密的所在,并不是普通的囚室,所以在这个宅子主院里。

    赵锦绣很无良地猜测是方明顺囚禁美人的地方,大约是有什么变态需求,她还从地牢几处平台以及一些刑具的摆放上据理分析,惹得江慕白在一旁笑着问:“哟,小锦绣什么时候连变态需求这种事都了解过了。”

    赵锦绣也面不改色地说:“回禀九少,奴在凤楼呆的这几年,走南闯北,为掩人耳目,都眠花宿柳。这么多的姐姐们,自然要讲述一点了。”

    江慕白只是笑,之后两人一边看这牢房,一边又像前世里那般,有一搭没一搭地讲废话,似乎从牢房的来历、建设,说到如何越狱,再到后来,还说到古代的酷刑。模式依旧是江慕白讲,赵锦绣听着,偶尔回应,或者提出问题。

    赵锦绣想到那日,略微一笑,径直穿过圆形拱门,往外院的西北角地牢走去。

    地牢掩映在高大的林木间,入口是一座假山。

    赵锦绣走到假山口,有一名卫戍已经站在那里迎接,见到赵锦绣,立马行了单膝跪礼,道:“夫人,一切都安顿妥当。”

    赵锦绣拢了拢衣衫,道:“不必多礼。你起身。”

    那人谢恩起身,替赵锦绣打开地牢的第一道门。

    “杨统领可在里面?”赵锦绣看看黑乎乎的地牢,眉头略略蹙起。

    那卫戍回答:“是。”然后从旁边取了火折子点了火在前面带路。

    赵锦绣顿了顿脚步,袖中的匕首紧握,这才踱步拾阶而下。这阶梯是旋转的,经过两次旋转,最终到达地牢。

    这个地牢一共十八间牢房,算是规模颇大的了。牢房的墙壁全是花岗岩砌成,也不知用了什么建筑材料,这墙壁纹丝不动的。

    这里的每间牢房都是四重防护,意思是说:要越狱,须得要打开四道门,才能出得自己那间牢房。当然,还要经得起侍卫的击杀,否则什么都是白搭。

    赵锦绣还没下到地牢底部,就听见那七长老在大骂杨进:“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身为九少的贴身卫戍,不为你家主人想,你倒是帮着这个贱人,竟敢囚禁江家宗祠长老。就是先帝在,见到我们,也得礼让三分,行颔首礼。你算个什么东西。”

    赵锦绣眉头微微一蹙,踱步过去。杨进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神色没有任何波动,仿若他只是放在这里的木头人,雕塑。

    “杨进。”赵锦绣远远地朗声喊。

    杨进一下转过身,就要行单膝跪礼,赵锦绣手一挥,道:“杨统领不必多礼,咱们还是大局为重,先来审一审这些人的底细,到底是为何冒充江家宗祠长老。”

    杨进鞠躬,回答:“是。”

    其余卫戍皆行鞠躬礼,口称:“夫人长乐。”

    赵锦绣微微一笑,还没说话。那七长老又在破口大骂:“贱人,你敢这般侮辱我们,江家子弟不会放过你的。慕白知道了,也不会放过你的。”

    赵锦绣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这关押情况,甚为满意,这七个人都是单独关押的。杨进办事很得人心,怪不得能得到江慕白的重用。

    “贱人,赶快放了我们,不然,你死无全尸的。”七长老身为女子骂得如此恶毒。

    赵锦绣原本也没有想多为难这七个人,毕竟将来江慕白还需要靠这些宗祠长老。可是这个女人实在是有内分泌失调的嫌疑,都身陷囹圄了,还不知收敛。

    赵锦绣瞧了瞧她,对杨进说:“去将这个胆敢冒充江家宗祠长老,还敢辱骂本夫人的乱贼绑了,拉出来。”

    杨进得令进去,那女人还叫嚣着,内容无非是老调重弹的辱骂。

    旁边一间牢房里的是二长老,平静地说:“老七,既来之则安之,你消停些吧。”

    “二哥,消停——,你看现在江家的子弟都成什么样子了?江慕白宠幸这个狐媚子,我早就说这江慕白靠不住,你和先帝非得认为江慕白有帝王之才。”

    赵锦绣一听这话,心想这二当家原本还是支持江慕白的,这倒是一个好消息。不过,也不能得意得太早,与对手过招,一丝一毫都马虎不得。这七长老和二长老这一唱一和的,怕是有诈,故意摆下的迷魂阵也说不定。

    所以,赵锦绣就当是没有听见,坐在一旁的木条凳上,瞧着那七长老,一袭水蓝色的衣衫,先前绾结的道发已经凌乱不堪,身上绑着浸了水的麻绳,双手反绑在身后,系的是贼扣。

    她一脸愤恨地瞧着赵锦绣,眸光中全是愤恨。赵锦绣觉得这种愤恨很莫名其妙,因为她看着这女人微微笑了。

    “贱人,你笑什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七长老狠狠地啐一口唾沫,咬牙切齿地说。

    赵锦绣一下子站起身,从旁边桌子上抓起一把拍着,一下子横扫过去,“啪”“啪”几声。这几巴掌势大力沉,打得那七长老身子踉跄,如落叶般旋转几番,撞在一间牢房的木墙上。

    众人皆惊讶,就连杨进也不由得一惊,低声喊:“夫人。”

    赵锦绣知道杨进这是为自己担忧,看他一眼,淡淡地说:“杨统领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那七长老靠着木墙,一张脸全肿了,嘴角全是血,眼神狠戾,恶狠狠地瞪着赵锦绣。

    那牢中的大长老终于坐不住,喝道:“姓林的,你这般未免太咄咄逼人。倘若慕白知晓,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赵锦绣瞧了瞧他,淡淡地说:“阁下请听好我的姓名。我不姓林,乃赵氏锦绣,帝都人士。如今冠夫姓,江赵锦绣。”

    “哼。没经过宗祠长老承认。你以为你拿到文书就可以进江家了吗?”那大长老这会儿语气倒是淡然不少。

    赵锦绣哈哈一笑,道:“你这冒充的,但是很敬业,竟然都替本夫人担心起来了。本夫人倒是想要问一句:九少如何不放过我?”

    那大长老冷哼一声,道:“放过你?江家子弟最注重家训,宗祠是江家不可侵犯的地方,长老是江家子弟最尊敬的人,莫说慕白想要大夏的帝位,就算是想要亲王的封号,也得宗祠承认。”

    大长老的语气越发的得意,到最后已经是十分傲慢。

    赵锦绣先前也知道在江家,似乎宗祠的力量很大。可是没有想到大到这种地步。这种过大的权力,对于皇权其实是一种掣肘,也是对皇帝的一种架空。所以,宗祠制度是必须废除的,不管是因为自己的幸福,还是为了江慕白的天下。

    所以,赵锦绣这一次就是打定主意,要将之一举击溃。于是,她朗声笑道:“九少素来守礼遵法,对宗祠长辈恭顺有加。我也曾听九少提起,宗祠长老严肃却和蔼,是明辨是非,爱护后辈,维护家族荣誉之人。尤其是在继承人的选择上,更是慧眼独具。要不然,莞城江家也不会传承二十三世,皆显赫。要知有俗语云:富不过三代,盛极必衰。可是,今天我见到的是一群无赖、毫无修养可言,蛮横不讲理的人,并且未曾经过调查,就想草菅人命。说——,谁派指使你们挟持太后,冒充长老,谋害本夫人的?”

    最后这句话,咄咄逼人,掷地有声。

    七大长老都没有说话,整个地牢瞬间安静。片刻后,七长老率先“呸”一声,恶狠狠地说:“你本来就是来害慕白的,你以为我们不知?诛杀你,就是对江家子弟的保护。并不需要什么调查。”

    赵锦绣拿着那掌嘴的拍子走过去,笑道:“你何以认为我是来谋害九少的?”

    七长老一口唾沫吐过来,赵锦绣对这种场面见得多,早有防备,闪身到一边,可是苦了后面站着的卫戍,躲避不及,被唾了一身的血沫子。

    “你这贱人不就是林浩然的女儿么?萧元辉的左膀右臂,先前闹桑国,把桑骏闹得死去活来的。还让萧元辉有机可趁攻打桑国,只不过桑骏不是你们想象的那般弱。可是直到桑骏屯兵边境。我们算是看出来了,你最终的目的就是引桑骏来攻打大夏,你们萧月国好渔翁得利。当年,董春燕还在世的时候,林家就是这般的卑鄙无耻。”七长老语句里全是讽刺。

    赵锦绣听她这么一分析,也不怪对方要误会,自己毕竟顶着林希的那一层身份。

    这心因这种想法陡然一软,不过,她转念又一想:不过之前也听江慕白说过,这些长老里,有些是支持大少的,有些是支持八少的,支持他的极少。那么这些老家伙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自己都不能姑息养奸。

    于是,赵锦绣淡淡一笑,缓缓地说:“我说过,我是赵锦绣,不是林希。奇怪,我与你们这些冒牌货,费什么唇舌。”

    “贱人,你赶快放了我们。”七长老又喊道。

    赵锦绣这一下子彻底火了,又是一拍子抡过去,“啪”的一声,尔后,喝道:“一口一个‘贱人’,态度嚣张,莫说你不是江家长老,就算你是,本夫人也照打不误。其次,就你这水平,身陷囹圄,看不清形势,也活该被打,就是被杀,也是不奇怪的。即便你是江家长老之一,如何德高望重,如何为江家天下挑选合格的继承人?你的段位都这位低,你能知道什么是高段位?知道什么是帝王之术,什么是弈棋天下?”

    那七长老一时无语,只是靠着那牢门,赵锦绣一挥手,道:“杨进,将此人犯带入牢中,关押,听候发落。”

    杨进领命将七长老带入牢中,这会儿,赵锦绣缓缓走到大长老的牢房前,淡淡地说:“你是这群人里领头的,我跟你谈。”

    那大长老淡淡地说:“没什么好谈的。”

    赵锦绣淡淡一笑,道:“我来审你们。当然是要知道你们背后的主谋是谁,为何要谋害本夫人?”

    大长老隔着重重的牢房门,负手而立,讽刺地瞧着赵锦绣,道:“你以为慕白真是会受女子迷惑的人么?”

    赵锦绣听闻,呵呵一笑,说:“我家九少自然是杀伐决断,皆冷静,看得到天下大势的人。”

    大长老不在说话,冷哼一声,走到牢房里的角落坐了下来。

    赵锦绣也不介意,朗声道:“我与你谈一笔交易,如何?”

    大长老半闭着目,道:“没兴趣。”

    赵锦绣冷笑一声,说:“我并不是要跟你谈,我是要跟他谈。”

    她说着,指了指二长老。二长老依旧面色无波,脸上全是和煦的笑,问:“为何是我?”

    赵锦绣微微一笑,道:“谈交易,自然是跟够分量的人谈了,虽然方才你坐在右边,理应是七个人里排名第二的。可这气度与神色却应该是七人的掌控者。所以,锦绣大胆猜测,这交易,还得跟您谈。”

    这人哈哈一笑,道:“不愧是林少将军,名满天下的凤楼三公子,察言观色皆不着痕迹。说吧, 你有何交易要与我谈?”

    赵锦绣赞赏,道:“阁下这般快人快语,没有拉拉杂杂的,倒是深得我心。那我也就开门见山地说:这大夏,最适合的人莫过九少,这天下,最适合的人也莫过于九少。如今与你谈,当然是希望各位不要押错宝。”

    二长老还是平静的语气,笑着问:“如果我押错了呢?”

    赵锦绣哈哈一笑了一阵,继而笑声戛然而止,她语气冷下来:“那这牢里胆敢挟持太后,冒充长老的人,一个不留。”

    “你敢,你以为慕白会让你这么做?”那大长老这会儿也坐不住。

    赵锦绣妖娆一笑,道:“我是狐媚子,九少自然宠着我。再说了,九少有什么理由留下对自己不利的呢。”

    “你——”那大长老气得说不出话。想必也是领悟到这个道理。

    赵锦绣这下子看着二长老问:“你认为以九少的才略,这宁园的风吹草动,他会不知?区区一个西门瑾,可以调得走九少?”

    那二长老也不由得眉头一蹙,终于变了语气,不悦地问:“他的意思?”

    赵锦绣慢慢地摇头,道:“他从来不会管宁园发生的事。我是当家主母,自然由我来处理。但是,以九少的能力,要知道有人对我不利,也是易如反掌的事。唉,这事悬着,今天总算是落定了,但是可以睡个安稳觉。”

    “原来你从一开始就在耍阴谋….”那二长老也终于沉不住气,怒了。

    赵锦绣眸光一凌厉,朗声喝道:“这不是阴谋,是阳谋,我是摆明了请君入瓮,摆明了要收拾对九少不利的人。”

    “你——,好的很啊。”二长老咬着牙,瞧着赵锦绣。

    赵锦绣看了他一眼,对杨进说:“此人甚为可疑,带到书房,本夫人亲自审问,其余人等,皆严加看守,若有风吹草动,不必通过本夫人,皆格杀勿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