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小说网 > 九娘 > 第三十八章 误拍马腿

第三十八章 误拍马腿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乐以珍好笑地看着怀禄:“禄叔…刚刚在家里,你说老爷找我,把我接到这里来,你又说老爷走了,自始至终你也没告诉我是什么事情,您老不会是打算把我当古董卖掉吧?”

    怀禄被问得红了脸,心中暗暗埋怨怀远驹,口中恭敬地答道:“不敢跟姨娘撒谎,确是老爷让去接你的,事有凑巧,疏怠了姨娘,姨娘可别恼。”

    乐以珍不以为意地笑了,扶着手边的桌子站了起来:“我没有责怪禄叔的意思,我现在倒是好奇得很,急着想知道禄叔会带我去个什么样的地方,我们走吧。”

    怀禄紧走几步,先到门边给乐以珍开了门,待她迈出了门槛,他才跟在她身后一起出了屋,引着她往楼下走去。到了一楼,从后门出去,进了一处院落。怀禄引着乐以珍往东厢第三间屋子去,对坐在门口一张小马扎上打瞌睡的一位老伯喊一声:“老赵你又在偷懒睡觉,回头让徐掌柜看到了,又是一顿好骂。”

    那睡觉的老伯“腾”地一下子从马扎上跳起来,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睛四下寻找着:“徐掌柜?在哪里?”

    乐以珍觉得这老头迷糊得可爱,不由地抿唇笑了。怀禄也被他气乐了,指着乐以珍对那位赵姓的老伯说道:“府里的九姨娘来了,你也敢这么迷糊吗?快把门儿打开,姨娘要看几样东西。”

    赵老伯看了乐以珍一眼,隔着一层轻纱,也瞧不出什么模样来,又听说是府里的九姨娘,心想不过是一大堆女人中一位罢了,也没怎么当回事,一边伸手从腰上摘钥匙一边哼哼叽叽地说道:“死小禄子,你提徐掌柜,难道我就怕了不成?我老赵看了几十年的库房,可曾丢过一样东西?你别看我在打着盹儿,一只蚊子从我面前飞过去,都逃不过我的耳朵…”

    怀禄不理他,将库房的门推开后,立在门侧等着乐以珍进门。赵老伯见怀禄如此尊重眼前的这个女人,这才止了唠叨,也垂手站到了门侧。

    乐以珍扶着定儿的手迈进屋内,一眼望去,满屋子的多保格柜子,整整齐齐地排成几列,每格里摆放着一件珍玩宝贝,格板上挂着一片削平的竹片,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东西的名称及入库时间。

    乐以珍对古董不太在行,不过有以前给老太太管库房的经验,她还是能看出来,陈列在这间屋子里的东西,不是那种裹上几层棉布后挤装在楠木箱子里的货色。

    她心里揣测着怀远驹是不是要赏她几样古董,眼睛从每一个多保格架子上扫过,暗暗留心有没有自己看得上眼的,却被怀禄带着在两行架子之间穿行而过,推开屋子最里两扇小门,进了另一间小屋。

    这间屋子比外面那间要小多了,有两个多保格架子一南一北贴墙而立,东面是两扇榉木花窗,窗前有一张平头案,案上零零落落地摆放着几样东西。

    怀禄走到那张平头案的侧面,指着案上的东西,用一种期待的目光看向乐以珍:“姨娘,你来瞧瞧这几样东西。”

    乐以珍上前几步,往那案上一瞧:一共四样东西,一件金镶玉羊脂玲珑小玩件、一件白铜镏银美人卧花荫笔洗、一把玉骨素绢的扇子、还有一根碧玉镶明珠蜻蜓钗。

    虽然这几样东西看起来都很精致,可是一看就知道是闺中之物,而且全部是被人用过的旧物件儿。乐以珍盯着那几样东西,暗忖着:怀远驹大老远的把她从府里接出来,就是为了给她看这几样东西,因此这几件旧物一定是有来头的,可是什么来头呢?看怀禄的表情,似乎在期待着她对见到这几样东西做出一些回应…

    乐以珍实在想不透这其中的缘故来,便坐到平头案后面的那张罗汉椅上,捏起那只金镶玉的小玲珑球,手指抚过那上面已经有些黯淡的花纹,默默地不肯出声。

    她怕说错话,那样沉默地坐着,怀禄却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看出什么来了,凑近前去替怀远驹抱辛苦道:“姨娘瞧出来了吧?这几样东西可是老爷花了些心思,托人从云州府的官库里找出来的,老爷的意思…是想给姨娘找回几件旧物,这些东西带在身边,也可聊慰姨娘思乡之苦…”

    乐以珍听了他的话,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人就有些眩迷,案上的那几样前乐以珍的旧物一时之间有些模糊,手中的玲珑球也将一丝凉意传入她的心中。

    本以为乐家人都死了,她这个窃居人家女儿身体的异世之魂就安全了。却不料她的身份竟一再地面临着考验,先是那个谋逆的王爷朱琏广,后来又冒出一个延庆王妃。活人总算应付过去了,眼下她又被这些物件儿再度为难了一次。幸亏她刚才直觉地反应到这其中必有缘故,没有妄自说话,否则一定是说什么错什么。

    她再瞧那几样东西,就觉得每一件上都附着前乐以珍的芳魂香魄,那魂魄正用一种嘲弄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说:“你敢假扮我?早晚有一天露了馅儿,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额头上渗出了冷汗,心跳也“扑通扑通”地加快了节奏,她将手中的玲珑球放回案上,缩起肩膀垂着头做着深呼吸,希望能平复自己内心的慌乱紧张。

    怀禄见她这幅样子,顿时慌了心神---这主意可是他想出来的!他侍奉怀远驹二十年了,他看着自己的主人将女人左一个右一个地往家里迎,却没有一个能走进他心里。二十年来,怀禄每时每刻都能体会到主子心中的那份深入骨髓的清寂寥然,他知道自己的主子虽然身处繁华锦绣之间,内心却一直荒芜空落,如果说他的心里还有东西,那也一定是灰烬,是他二十年前燃烧殆尽的青春留下的一堆灰烬。

    可是最近的种种迹象表明,那堆灰烬焕发出新的生机来,有点点火星在耀动,大有死灰复燃的希望。而挑燃那点点火星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位九姨娘。

    最有力的证据就是那一天,柜上有一位伙计在向大家诉苦,说他的老婆自从有了身孕,脾气变得异常暴躁,稍有不合心意的,就会对他又掐又拧。大家正在哄笑他是个耙耳朵,却不料正路过的怀远驹凑到那伙计面前,问出一句让大家目瞪口呆的话来:“你老婆的…恩…肚子是尖是圆?”

    “啊?”伙计受到了严重的惊吓,结巴着答道:“好…好象是尖的…我娘都说…会是一个小子。”

    “这种说法准确吗?”怀远驹很认真地再问。

    “我…我也不知道。”伙计舌头都要打结了。

    “哦…”怀远驹似乎为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说法而失望,随后拍拍伙计的肩膀,说道:“小子也好,丫头也罢,终归是自家孩子,都要好好地疼才行。”

    “是…是…小的一定听老板的话。”伙计一叠声地应下来,目送着怀远驹踩着楼梯上了楼,方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回头一看大家伙儿,都张着嘴巴盯着怀远驹消失的方位,仿佛刚才上楼的那位不是他们熟悉的那个老板,而是一位千年老妖。

    怀禄心里是雪亮的,家里只有一位乐姨娘是有身孕的,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主子为什么突然提肚子的问题,但他知道一定跟乐姨娘有关。

    于是他暗暗地留了心,发现他的主子没事儿就爱往乐姨娘的屋里去,可是通常坐不过半个时辰就会出来。随着他去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他的情绪竟是越来越烦躁。

    怀禄虽然很乐意看到自己主子的心活过来了,可他却不忍心见主子被乐姨娘持续不断地冷落着。于是他绞尽脑汁,想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来。

    怀远驹对哄女人的事情一窍不通,听怀禄那么一说,马上派人去云州府,花了银子打通关节,才从官库里翻出这几样乐家抄家时罚没的旧物来。

    一个木头男人,一个老男人,两个人为拍乐以珍的马屁,费尽思量,费尽周章,办成了这么一件事,却不料马屁没拍着,竟拍到了马腿上。

    怀禄看乐以珍有些发抖,吓得手足无措:“姨娘这是怎么了?姨娘…要不要喝口水?”

    可能是因为怀孕变得脆弱了,乐以珍一时之间真就缓不过劲儿来,靠在椅背上闭目喘着气,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看向怀禄。

    怀禄倒了一杯水放在乐以珍的手边,结结巴巴地替怀远驹开脱:“姨娘…千万不要怪罪老爷,这都是我的馊主意…是我疏忽了,没有想到姨娘见了旧物,会勾起一些…伤心的事来…是我不好…老爷不太明白这种事,所以才会听我的…姨娘要怪就怪我吧…”

    乐以珍虚弱地笑了一下,示意怀禄不必再说下去。本来嘛,她是何等聪明的人,会不明白怀远驹给她找这些东西来的用意?不管她对这个男人多少的怨气,今天这件事所体现出的他的那份心意,她还是应该给予尊重的。如果她是真的乐以珍,保不齐现在已经感动得痛哭流涕了呢!该心虚的人是她才对!

    “禄叔不必自责,等老爷回来了,跟他说我谢谢他这份心思,这东西我收下了。”乐以珍此时已经镇定下来了,微笑着安抚过怀禄,侧头对定儿说道:“把这几样东西好好收着…我们走吧。”

    定儿答应着,将那几样东西包了起来收好,上前扶起乐以珍,往外走去。

    “姨娘…”怀禄见事情办砸了,心里别提多懊恼了,追在乐以珍身后想补偿一下,“老爷说了,这间库房里的东西,姨娘看上哪件儿,只管拿去…”

    “代我谢过老爷,我现在什么都不缺…哦,等哪天我想要什么了,我会记得找禄叔要。”乐以珍一边说着,人已经走到了门口,回头冲怀禄一点头:“禄叔留步,我和定儿自己坐马车回去就好。”

    怀禄看着乐以珍主仆二人进了正堂的后门,举起拳来狠狠地敲了几下自己的脑袋。站在门口的赵老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取笑怀禄道:“皮紧了?自己打多费力气?你说句话,我愿意代劳,你就说打哪儿吧,保证你指哪儿我打哪儿。”

    怀禄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冲出库房,往正堂三楼找怀远驹回话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