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04章 恨到归时方始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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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句，终是直叫这大殿之内陷于一片死寂。
末了，那右祭夫人鱼鹰终是只在心底幽幽然琢磨了一阵。然后，待得片刻有余，她却是冷不防只一声乍起，直叫那微微抬手正准备让那白虎退下去的左祭相公有所停顿，心存疑虑——
“茜香国——”她的眼睛里，的确是住着一直有着犀利鹰眼的飞禽猛兽，竟是直叫那吊眼金睛大白虎都不免显露出了不敢正视的寒彻，避之不及。“茜香国的国主，还是那个于十年前登基的黄毛丫头吗？”
如此一句，终不免让人有所狐疑：这位于傲来国之权力巅峰的右祭夫人，竟会不知道那邻国的国主是谁人吗？
但，片刻之后，那白虎身上终究还是悠然低声，声音似有所变化：“禀：茜香国国主，的确仍是十年前登基的……”
“好了，我知道了。”冷不防地，鱼鹰终是兀自浅吟了一声，随即便只抬手示意，“你先回去吧。如若茜香国不再有命案发生，你便再行前来通传吧。”
“是……”虽然有所狐疑，但那白虎亦终是轻缓退出大殿，于那玄真殿外的右侧角落处静静化作一团白烟，飞腾虚空，缓缓，却只消散不见，宛如幻梦。
然，于那殿内，右祭夫人鱼鹰却终再是一脸冷峻，威严十足，竟是叫她身边那本该与之平起平坐的左祭相公，前任傲来国国主胭脂都只不禁小心翼翼，不敢大声：“怎么？你是打算直接去找她的麻烦吗？有此一大劫发生，茜香国如今肯定也已经陷入前所未有的动乱之中了吧！那你……”
“我当然不会去了。我之所以要问清楚，只是为了确定，这个消息究竟是否是真实的而已。”鱼鹰但只此轻然一句，微微一声叹气，却也并不转头，只低声空茫地看着身前的某一处地方，有所凝神，“别说偃月不成气候了。就单说涵芳那个小丫头吧——十年，登基皇位已经长达十年之久了，但却终究只是个无能为力的小黄毛丫头而已——凭她一己之力，又能怎样呢？到最后，不还是得求援于我么？我们，也同样不能指望偃月那个小丫头啊！”
末了，鱼鹰终是轻轻斜过眼睛，冷凝向了一侧的胭脂左祭相公：“我去看看倾城，你去叫醒那个丫头吧——如此大事发生，若是单单只有你我二人扛起，而她当真一无所知，那也未免太浪费这个可以让她有所成长的机会了！”
“我明白了。我这就去。”胭脂终是轻轻颔首，有所示意，随即便只微微捻动手指，只“啪”地一声响指，整个人便只消失不见了。
而后，那幽深的大殿之中，便唯只余下了阴森寒意十足地方的一方老妪，整个人都只沉浸在一种可怖的黑暗之中，有如夜半水畔鱼鹰，眼神锐利，杀气十足，令人颤栗！
◇
“呼……”幽幽一声长叹，青天大白日里，于那一座威严高筑的城楼之上却终有一道白色烟雾缓缓现于眼前，转瞬，那团白烟便只化作一只颇显熟悉的吊眼金睛大白虎。
而在它的跟前，却亦有五个神态各异年纪也不尽相同的壮硕汉子在那里顾自浅笑交谈着。而于那其中，便只有一个身着黄铜盔甲年纪稍显年轻的小伙子跨步上前，却是于那白虎身前缓缓蹲下身去，径直只将那白虎轻揽入怀，夸赞一声，随即便只送上了一块肉片来。“辛苦你了，白烟。”
“嗷——”白虎但只微声回应，径直却是温和地在那小伙子脸上蹭了蹭，随即便只温柔地俯下身去吃起肉来。
而看着这一幕，那位于白虎身前不曾上前四人中的其中一个面色颇为黝黑年纪和他只相差无多的小伙子却是轻声一笑，悠然叹道：“清觉——我可真是服了你了！居然能把白烟这狗东西驯化得是服服帖帖……天呐，你们说，他是不是白虎神托世啊！”
“嗷！”还不待那伙子戏谑声完结，那白烟却只一声啸起，丢开嘴里的肉片，却是虎视眈眈盯向那小伙子，直叫他却是忙躲到那众人身后，叫苦不迭，似有胆怯：“清觉，清觉！快拉开它，快拉开它！会咬人的！”
“好啦！”那名叫清觉的小伙子只微微一笑，随即便只轻轻抚了抚白烟的颈项，便叫那白虎只再度温顺地俯首啃起肉片来。
随即，那清觉便只缓缓起身，走向众人，一边却是冲着那人一声玩笑道：“小天——我说你呀，啊！没有那熊心豹子胆，还胆敢厚颜无耻轻薄我家烟儿！小心她只一口便咬下你的脑袋，吐出来被我们当作球踢！”
“哈哈……”听闻如此一句，那一干众人终是笑作一团。“熊孩子！”
笑声过后，随即，一个青色披挂年纪却是大了许多的人便只走上前来，淡定神色只冲向清觉：“两位大祭怎
么说？”
“呼……”清觉却是吐了口长气，有些悻悻神色，“还能怎么说？和燕大哥你猜得一样呗！关卡人再多，都守不住那样一个杀人犯的。那我们也只能这般如常地作息了。只是到了晚上，可就得多加当心了。”
“唉……两位大祭……”那名叫小天的小伙子却是一声笑起，大大咧咧上前直道，毫无避忌：“真不知道那两位大祭是怎么想的？新任的国主一直抱恙在身，无法主持朝政，却是将那生杀予夺的无上权力都只交托给了一方女祭夫人——他们为什么不挑选出新的国主和女祭的候补人选呢？难道，当真是如坊间流传的那样，他们二位是想独霸王权，成为凌驾于国主和女祭之上的绝对权力吗？若是选出来了新任的国主和女祭，他们二位大祭的身份可就要彻底退下来了呢！”
“大白天的，睁眼说什么瞎话呢！”那燕大哥却是一声喝起，直叫那另几人都只应声停顿，不敢言语，只眼睁睁地看着小天挨批。“既然二位大祭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那换班的时间也到了，该去睡觉的就回去睡觉去吧！别在这里胡说八道，说长道短——国家更换国主这样兹事体大的事情，能是你们这般小毛孩子们能弄得明白的事情吗？弄不好，会让整个傲来国都只陷入一片内乱的！你们这些混小子，以后可别在这里胡言乱语，瞎议论了！知道吗！”
“是。”其中两个年纪稍轻的小伙子却是骤然一顿，转身便只提携起自己的佩饰，继而却是耷拉着脑袋往那城楼过道处缓缓离去。
然后，那燕大哥也便只神色轻缓了些许，冲着清觉言道：“清觉，你和白烟也回去休息去吧。这里，有我和你贵叔守着就成了。”末了，他终是苦口婆心一般地补上了一句，有所厉声，“别老和那个小天混在一起！成天咋咋呼呼，一点男人沉稳的样子都没有！和他在一起，可是学不到什么好东西的，知道吗！”
“知道了。那我先下去了。”清觉终是低声俯身拜了一拜，方才示意着那吃完肉片的白烟和他只一道缓缓离去。
然，正待此刻，那清觉才只走出两步，于那虚空之间却终是有什么突兀而凌乱惊恐的声音尖锐乍起，叫人只不禁心神一顿，有所慌乱：“那，是什么声音？难道是……”
“是……难道，是有人潜入了城楼，杀死了……”言及至此，那城楼之上剩余的三人终是顾不得那许多得了，随即却便是一声喝起，朝着那二人远去的方向赶紧追了上去。
◇
然而，无论那三人的脚力是有多快，却都已经晚了，往世不可追——
眼见着刚刚还只鲜活地陪伴着自己说起玩笑的兄弟们此刻却都已然断气身亡，那清觉不禁有所泪涌，俯身蹲下，仓促无声。直叫那白烟只轻轻地舔了舔_他滑落眼泪的脸颊，有所哀声：“呜——”
但，即便是清觉和白烟自是如此悲怆，那其余的二位年长之人却是半点都不曾有所泪流悲切的。他们但只一个俯身检查起那二人的伤口，一个只在周围看了看，不禁却是一记低声，不敢置信：“是谁？！是什么人，竟然能一举同时拧断他们两个人的脖子！甚至，在这地上竟是半点痕迹、脚印都不曾有所留下？如此，难道竟是修仙之人不成？可，若是修仙之人，又怎会滥杀无辜呢？莫非，是妖物……”
“恐怕也只有这个解释了。”燕大哥但只微微凝神，一边却是和那清觉贵叔站成背对之势，一边却是冲着那还在地上低声的清觉一声喝起：“清觉！别发呆了！如果是妖物来袭，那就得靠你的术法来保护我们了！你给我赶紧起来！”
“可是……”虽然清觉但只轻缓站直起身，然而，于他那面上却终只依旧哀伤低语，眼泪涟涟，“如果是妖物，如果是连他们两个人都无法察觉的妖物，那我们又怎么能……”
“两个？哈哈……”虚空之间，竟是缓缓狰狞起这样一个寒意十足的声音，直叫那清觉话语断裂，而那另二人却也只面泛惊惧，有所心悸！“应该说，是你们五个，哦不，还得外加一只白虎——是你们六个，都不曾有所发觉的吧！”微微笑声，异样而轻缓，却终是叫人只不禁面色惊惧，胆寒心怯，惶然转身回头相看，惊诧原地，不敢动弹——
那是一个浑身透明略带着些许碧色光芒的人影，双眼之间却是毫无生气可言，而他的身体也但只轻盈漂浮于空，却是微微咧着唇角，散放着令人惊恐的微笑，叫人只不禁有所怯意退步——
“这是……咳啊……”话语未尽，那一向沉稳足智多谋的燕大哥也只不禁终是被人硬生生地扼住了喉咙，连同着那清觉的贵叔竟是一同悲怆变声，无力挣脱：那是两只真实而孔武有力的坚实臂膀，却只
突兀乍现于那三人背后，直叫那清觉以外的另二人都只在短瞬之间便呼吸急促，匆忙断气，命殒身亡！
“你们……”尽管心下惊恐胆彻，可那清觉却依旧只凭着一股恨意仗剑而行，示意那白虎前去攻击那身前轻盈悬空的人影，而自己却是反身挥剑而下，厉声而动：“我杀了你！你这个可恶的杀人狂魔！呀——”
“哧——”绚烂的花火，但只随着一记冷兵扬起，竟是于这虚空之间阳光不曾照及到而颇显得有些阴暗的阴影底下激荡而起，撩起一方斗志！
然，于那清觉的跟前，却终是只温和地笑起着一道温然而面色清秀泛白的玄色道袍俊男。他但只一手执起那燕大哥腰间的随身配饰长剑相作格挡，一边却只轻然一笑，面色轻缓，一把锋刃悬空利剑却是直直冷不防地驱使着，从那清觉的身后刺将上来，直刺心口，直叫那人却只一阵呼吸急喘，身体但只微微颤动，嘴角揶揄而动，却是冷兵遗落，仓促倒地。
“有毒的哟！可别再乱动了——要不然，你可是会死得更快的呀！呵呵——”眼前男子但只继续悠然地微笑着，一边却是扔开了手里的长剑。
然，一瞬之后，就在他的跟前，那清觉的背后却只“呜”地一记哀声传来，直叫那清觉只不禁大口喘气，意图回头顾盼，却终是连那白烟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
◇
“喂！”然，待得那数人似都已经毙命之后，那个形体诡异浑身清碧的身影却只骤地开起口来，语气却似冷嘲热讽，“你当真也太过狠心了把！居然可以笑里藏刀了——冷面郎君，你以前可是没坏到这种程度的哟！”
“那你不也一样吗？”男子却只收起微笑，冷哼一声，神色冷峻，继而却是转身看向了身前不远处那一条幽蓝而略显波澜壮阔的大河，一边却是冷声嘲笑：“我变得越来越坏了。而你，岂不是变得越来越好人了？”
——那，其实是一道海流。而在这道海流与苍茫大海一并环起而割裂出来形如一方孤岛的地方，便是那名为“避世仙居”的一处地方了——而在那里所住着的，要么就是蛇蝎心肠的杀人狂魔，要么，就是怨声艾艾的落魄女姬们了。而沿着这道海流向南，则是傲来国界，向北，则是茜香国了。
“嘿嘿……”那怪影却只一声笑起，冷冷道，“我怎么可能会变成好人呢？我本来，就是个只有坏人才能召唤出来的古老剑灵而已啊！你若不坏，又怎么会召唤出更坏更恶的我出来呢？”
“你少来了。”男子却是一分都不曾看向那剑灵的。“梼杌——你方才杀死那只白虎的时候，不是也手下留情了吗？它到现在，可都还没有完全断气呢！”
“对哦！”那名为“梼杌”的剑灵只恍然大悟般的一声笑起，然后却是冷声一笑，道：“若是我有手下留情，那我自己怎么就不曾觉得呢？还是说，冷面郎君——你已经达到了如我一般‘恶’的境界了？”
冷声一阵笑起，那漂浮于空的剑灵梼杌却是幽幽然正色而起：“喂，冷面郎君——这只白虎，你还是好生收起来吧！”
“要它做什么？”冷面郎君却只不禁不屑一顾地冷声斥起，“养活你一个剑灵，我就够烦得的了。我天生就跟那些不会说人话的东西没有交集！”
“可是——”梼杌却似不曾听见那身前人的冷言嘲讽地，他但只微微继续正色，顾自说道起来，“它的身体里面，好像有可以指引你找到四象圣灵之一的白虎圣灵所在之地的灵魄哟！将来后悔，可别怪我说今日没提醒过你呢！”
“白虎圣灵？”冷面郎君但只微微挑眉，思索了一阵，却终是无所得获地一声无谓，道：“那是什么鬼东西？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白虎神，四圣兽我倒是有听说过。这种东西，要留，你自己留着吧！我不会稀罕的！”一句说完，那身影却只拔腿就走。
然，那剑灵梼杌却终是只幽幽然轻笑一声，直叫那人有所顿住身形，不再前步：“不稀罕？你可知道，曾经有多少人为了要找到白虎圣灵而不惜身犯险境，将自己献祭于魔吗？两千五百年前，就连你们蜀山仙剑阁前身一派里都有人试图追寻他的下落而不惜将整个蜀山都交付给了幽都魔帝——相信我，留着它的灵魄，对你总会有好处的！”
而后，那冷面郎君终是一记正眼看来，似觉得那剑灵不是在开玩笑，便只一声轻缓，有所应承：“好吧。不过，我也不需要这么一个庞大的肉身跟在我的身边了。你告诉我，是哪一缕魂魄有用，我留着那个就行了。就如同，留着一个随时随地都可以遁入虚空化去身形的你一般——老实说，我对‘鬼’这种东西，还是比较喜欢的。”
——如此一句，终是直叫这大殿之内陷于一片死寂。
末了，那右祭夫人鱼鹰终是只在心底幽幽然琢磨了一阵。然后，待得片刻有余，她却是冷不防只一声乍起，直叫那微微抬手正准备让那白虎退下去的左祭相公有所停顿，心存疑虑——
“茜香国——”她的眼睛里，的确是住着一直有着犀利鹰眼的飞禽猛兽，竟是直叫那吊眼金睛大白虎都不免显露出了不敢正视的寒彻，避之不及。“茜香国的国主，还是那个于十年前登基的黄毛丫头吗？”
如此一句，终不免让人有所狐疑：这位于傲来国之权力巅峰的右祭夫人，竟会不知道那邻国的国主是谁人吗？
但，片刻之后，那白虎身上终究还是悠然低声，声音似有所变化：“禀：茜香国国主，的确仍是十年前登基的……”
“好了，我知道了。”冷不防地，鱼鹰终是兀自浅吟了一声，随即便只抬手示意，“你先回去吧。如若茜香国不再有命案发生，你便再行前来通传吧。”
“是……”虽然有所狐疑，但那白虎亦终是轻缓退出大殿，于那玄真殿外的右侧角落处静静化作一团白烟，飞腾虚空，缓缓，却只消散不见，宛如幻梦。
然，于那殿内，右祭夫人鱼鹰却终再是一脸冷峻，威严十足，竟是叫她身边那本该与之平起平坐的左祭相公，前任傲来国国主胭脂都只不禁小心翼翼，不敢大声：“怎么？你是打算直接去找她的麻烦吗？有此一大劫发生，茜香国如今肯定也已经陷入前所未有的动乱之中了吧！那你……”
“我当然不会去了。我之所以要问清楚，只是为了确定，这个消息究竟是否是真实的而已。”鱼鹰但只此轻然一句，微微一声叹气，却也并不转头，只低声空茫地看着身前的某一处地方，有所凝神，“别说偃月不成气候了。就单说涵芳那个小丫头吧——十年，登基皇位已经长达十年之久了，但却终究只是个无能为力的小黄毛丫头而已——凭她一己之力，又能怎样呢？到最后，不还是得求援于我么？我们，也同样不能指望偃月那个小丫头啊！”
末了，鱼鹰终是轻轻斜过眼睛，冷凝向了一侧的胭脂左祭相公：“我去看看倾城，你去叫醒那个丫头吧——如此大事发生，若是单单只有你我二人扛起，而她当真一无所知，那也未免太浪费这个可以让她有所成长的机会了！”
“我明白了。我这就去。”胭脂终是轻轻颔首，有所示意，随即便只微微捻动手指，只“啪”地一声响指，整个人便只消失不见了。
而后，那幽深的大殿之中，便唯只余下了阴森寒意十足地方的一方老妪，整个人都只沉浸在一种可怖的黑暗之中，有如夜半水畔鱼鹰，眼神锐利，杀气十足，令人颤栗！
◇
“呼……”幽幽一声长叹，青天大白日里，于那一座威严高筑的城楼之上却终有一道白色烟雾缓缓现于眼前，转瞬，那团白烟便只化作一只颇显熟悉的吊眼金睛大白虎。
而在它的跟前，却亦有五个神态各异年纪也不尽相同的壮硕汉子在那里顾自浅笑交谈着。而于那其中，便只有一个身着黄铜盔甲年纪稍显年轻的小伙子跨步上前，却是于那白虎身前缓缓蹲下身去，径直只将那白虎轻揽入怀，夸赞一声，随即便只送上了一块肉片来。“辛苦你了，白烟。”
“嗷——”白虎但只微声回应，径直却是温和地在那小伙子脸上蹭了蹭，随即便只温柔地俯下身去吃起肉来。
而看着这一幕，那位于白虎身前不曾上前四人中的其中一个面色颇为黝黑年纪和他只相差无多的小伙子却是轻声一笑，悠然叹道：“清觉——我可真是服了你了！居然能把白烟这狗东西驯化得是服服帖帖……天呐，你们说，他是不是白虎神托世啊！”
“嗷！”还不待那伙子戏谑声完结，那白烟却只一声啸起，丢开嘴里的肉片，却是虎视眈眈盯向那小伙子，直叫他却是忙躲到那众人身后，叫苦不迭，似有胆怯：“清觉，清觉！快拉开它，快拉开它！会咬人的！”
“好啦！”那名叫清觉的小伙子只微微一笑，随即便只轻轻抚了抚白烟的颈项，便叫那白虎只再度温顺地俯首啃起肉片来。
随即，那清觉便只缓缓起身，走向众人，一边却是冲着那人一声玩笑道：“小天——我说你呀，啊！没有那熊心豹子胆，还胆敢厚颜无耻轻薄我家烟儿！小心她只一口便咬下你的脑袋，吐出来被我们当作球踢！”
“哈哈……”听闻如此一句，那一干众人终是笑作一团。“熊孩子！”
笑声过后，随即，一个青色披挂年纪却是大了许多的人便只走上前来，淡定神色只冲向清觉：“两位大祭怎
么说？”
“呼……”清觉却是吐了口长气，有些悻悻神色，“还能怎么说？和燕大哥你猜得一样呗！关卡人再多，都守不住那样一个杀人犯的。那我们也只能这般如常地作息了。只是到了晚上，可就得多加当心了。”
“唉……两位大祭……”那名叫小天的小伙子却是一声笑起，大大咧咧上前直道，毫无避忌：“真不知道那两位大祭是怎么想的？新任的国主一直抱恙在身，无法主持朝政，却是将那生杀予夺的无上权力都只交托给了一方女祭夫人——他们为什么不挑选出新的国主和女祭的候补人选呢？难道，当真是如坊间流传的那样，他们二位是想独霸王权，成为凌驾于国主和女祭之上的绝对权力吗？若是选出来了新任的国主和女祭，他们二位大祭的身份可就要彻底退下来了呢！”
“大白天的，睁眼说什么瞎话呢！”那燕大哥却是一声喝起，直叫那另几人都只应声停顿，不敢言语，只眼睁睁地看着小天挨批。“既然二位大祭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那换班的时间也到了，该去睡觉的就回去睡觉去吧！别在这里胡说八道，说长道短——国家更换国主这样兹事体大的事情，能是你们这般小毛孩子们能弄得明白的事情吗？弄不好，会让整个傲来国都只陷入一片内乱的！你们这些混小子，以后可别在这里胡言乱语，瞎议论了！知道吗！”
“是。”其中两个年纪稍轻的小伙子却是骤然一顿，转身便只提携起自己的佩饰，继而却是耷拉着脑袋往那城楼过道处缓缓离去。
然后，那燕大哥也便只神色轻缓了些许，冲着清觉言道：“清觉，你和白烟也回去休息去吧。这里，有我和你贵叔守着就成了。”末了，他终是苦口婆心一般地补上了一句，有所厉声，“别老和那个小天混在一起！成天咋咋呼呼，一点男人沉稳的样子都没有！和他在一起，可是学不到什么好东西的，知道吗！”
“知道了。那我先下去了。”清觉终是低声俯身拜了一拜，方才示意着那吃完肉片的白烟和他只一道缓缓离去。
然，正待此刻，那清觉才只走出两步，于那虚空之间却终是有什么突兀而凌乱惊恐的声音尖锐乍起，叫人只不禁心神一顿，有所慌乱：“那，是什么声音？难道是……”
“是……难道，是有人潜入了城楼，杀死了……”言及至此，那城楼之上剩余的三人终是顾不得那许多得了，随即却便是一声喝起，朝着那二人远去的方向赶紧追了上去。
◇
然而，无论那三人的脚力是有多快，却都已经晚了，往世不可追——
眼见着刚刚还只鲜活地陪伴着自己说起玩笑的兄弟们此刻却都已然断气身亡，那清觉不禁有所泪涌，俯身蹲下，仓促无声。直叫那白烟只轻轻地舔了舔_他滑落眼泪的脸颊，有所哀声：“呜——”
但，即便是清觉和白烟自是如此悲怆，那其余的二位年长之人却是半点都不曾有所泪流悲切的。他们但只一个俯身检查起那二人的伤口，一个只在周围看了看，不禁却是一记低声，不敢置信：“是谁？！是什么人，竟然能一举同时拧断他们两个人的脖子！甚至，在这地上竟是半点痕迹、脚印都不曾有所留下？如此，难道竟是修仙之人不成？可，若是修仙之人，又怎会滥杀无辜呢？莫非，是妖物……”
“恐怕也只有这个解释了。”燕大哥但只微微凝神，一边却是和那清觉贵叔站成背对之势，一边却是冲着那还在地上低声的清觉一声喝起：“清觉！别发呆了！如果是妖物来袭，那就得靠你的术法来保护我们了！你给我赶紧起来！”
“可是……”虽然清觉但只轻缓站直起身，然而，于他那面上却终只依旧哀伤低语，眼泪涟涟，“如果是妖物，如果是连他们两个人都无法察觉的妖物，那我们又怎么能……”
“两个？哈哈……”虚空之间，竟是缓缓狰狞起这样一个寒意十足的声音，直叫那清觉话语断裂，而那另二人却也只面泛惊惧，有所心悸！“应该说，是你们五个，哦不，还得外加一只白虎——是你们六个，都不曾有所发觉的吧！”微微笑声，异样而轻缓，却终是叫人只不禁面色惊惧，胆寒心怯，惶然转身回头相看，惊诧原地，不敢动弹——
那是一个浑身透明略带着些许碧色光芒的人影，双眼之间却是毫无生气可言，而他的身体也但只轻盈漂浮于空，却是微微咧着唇角，散放着令人惊恐的微笑，叫人只不禁有所怯意退步——
“这是……咳啊……”话语未尽，那一向沉稳足智多谋的燕大哥也只不禁终是被人硬生生地扼住了喉咙，连同着那清觉的贵叔竟是一同悲怆变声，无力挣脱：那是两只真实而孔武有力的坚实臂膀，却只
突兀乍现于那三人背后，直叫那清觉以外的另二人都只在短瞬之间便呼吸急促，匆忙断气，命殒身亡！
“你们……”尽管心下惊恐胆彻，可那清觉却依旧只凭着一股恨意仗剑而行，示意那白虎前去攻击那身前轻盈悬空的人影，而自己却是反身挥剑而下，厉声而动：“我杀了你！你这个可恶的杀人狂魔！呀——”
“哧——”绚烂的花火，但只随着一记冷兵扬起，竟是于这虚空之间阳光不曾照及到而颇显得有些阴暗的阴影底下激荡而起，撩起一方斗志！
然，于那清觉的跟前，却终是只温和地笑起着一道温然而面色清秀泛白的玄色道袍俊男。他但只一手执起那燕大哥腰间的随身配饰长剑相作格挡，一边却只轻然一笑，面色轻缓，一把锋刃悬空利剑却是直直冷不防地驱使着，从那清觉的身后刺将上来，直刺心口，直叫那人却只一阵呼吸急喘，身体但只微微颤动，嘴角揶揄而动，却是冷兵遗落，仓促倒地。
“有毒的哟！可别再乱动了——要不然，你可是会死得更快的呀！呵呵——”眼前男子但只继续悠然地微笑着，一边却是扔开了手里的长剑。
然，一瞬之后，就在他的跟前，那清觉的背后却只“呜”地一记哀声传来，直叫那清觉只不禁大口喘气，意图回头顾盼，却终是连那白烟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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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然，待得那数人似都已经毙命之后，那个形体诡异浑身清碧的身影却只骤地开起口来，语气却似冷嘲热讽，“你当真也太过狠心了把！居然可以笑里藏刀了——冷面郎君，你以前可是没坏到这种程度的哟！”
“那你不也一样吗？”男子却只收起微笑，冷哼一声，神色冷峻，继而却是转身看向了身前不远处那一条幽蓝而略显波澜壮阔的大河，一边却是冷声嘲笑：“我变得越来越坏了。而你，岂不是变得越来越好人了？”
——那，其实是一道海流。而在这道海流与苍茫大海一并环起而割裂出来形如一方孤岛的地方，便是那名为“避世仙居”的一处地方了——而在那里所住着的，要么就是蛇蝎心肠的杀人狂魔，要么，就是怨声艾艾的落魄女姬们了。而沿着这道海流向南，则是傲来国界，向北，则是茜香国了。
“嘿嘿……”那怪影却只一声笑起，冷冷道，“我怎么可能会变成好人呢？我本来，就是个只有坏人才能召唤出来的古老剑灵而已啊！你若不坏，又怎么会召唤出更坏更恶的我出来呢？”
“你少来了。”男子却是一分都不曾看向那剑灵的。“梼杌——你方才杀死那只白虎的时候，不是也手下留情了吗？它到现在，可都还没有完全断气呢！”
“对哦！”那名为“梼杌”的剑灵只恍然大悟般的一声笑起，然后却是冷声一笑，道：“若是我有手下留情，那我自己怎么就不曾觉得呢？还是说，冷面郎君——你已经达到了如我一般‘恶’的境界了？”
冷声一阵笑起，那漂浮于空的剑灵梼杌却是幽幽然正色而起：“喂，冷面郎君——这只白虎，你还是好生收起来吧！”
“要它做什么？”冷面郎君却只不禁不屑一顾地冷声斥起，“养活你一个剑灵，我就够烦得的了。我天生就跟那些不会说人话的东西没有交集！”
“可是——”梼杌却似不曾听见那身前人的冷言嘲讽地，他但只微微继续正色，顾自说道起来，“它的身体里面，好像有可以指引你找到四象圣灵之一的白虎圣灵所在之地的灵魄哟！将来后悔，可别怪我说今日没提醒过你呢！”
“白虎圣灵？”冷面郎君但只微微挑眉，思索了一阵，却终是无所得获地一声无谓，道：“那是什么鬼东西？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白虎神，四圣兽我倒是有听说过。这种东西，要留，你自己留着吧！我不会稀罕的！”一句说完，那身影却只拔腿就走。
然，那剑灵梼杌却终是只幽幽然轻笑一声，直叫那人有所顿住身形，不再前步：“不稀罕？你可知道，曾经有多少人为了要找到白虎圣灵而不惜身犯险境，将自己献祭于魔吗？两千五百年前，就连你们蜀山仙剑阁前身一派里都有人试图追寻他的下落而不惜将整个蜀山都交付给了幽都魔帝——相信我，留着它的灵魄，对你总会有好处的！”
而后，那冷面郎君终是一记正眼看来，似觉得那剑灵不是在开玩笑，便只一声轻缓，有所应承：“好吧。不过，我也不需要这么一个庞大的肉身跟在我的身边了。你告诉我，是哪一缕魂魄有用，我留着那个就行了。就如同，留着一个随时随地都可以遁入虚空化去身形的你一般——老实说，我对‘鬼’这种东西，还是比较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