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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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封印术式壁障一点点被瓦解，被破散，直化成无尽的金色泡沫轻盈地悬于虚空，飘荡，却仍旧是被禁锢于那一道银白的封印术式之中，难以挣脱。而再细看那原本金色封印术式正中心处的地方，却是只见着一道仓皇颤栗的金色身影，华光灿烂，别有一番富丽高贵之象。但可惜，这般的身影，当真会是那北俱芦洲底下让人难得亲见的龙神吗？看他的模样，除却这一身绚烂的金光闪耀，怎么看都只不过是一尾身材短小惹人娇怜不曾彻底脱胎换骨长至成熟形态的弱小螭龙而已——所以，他怎么可能会是龙神！但，再稍稍细看，仔细回想他之前说话时的气势，一并那细碎处里所隐藏起来的冷峻音容笑貌，全部都只彰显出了龙神的孤傲品性啊！那么，这个人……
「果然，呵呵，好眼力。」然，还只正在那悼灵兀自心惊难以定夺之际，他那身前微微颤栗的金色身影却是只轻然地在那封印术式之中悲叹一声，言辞轻缓，惨然苦笑，竟是有种浓重的凄迷感随之而起，渐渐弥漫人之心扉，颤动肺腑，不禁恸容。「之前你来查看过这里一次，但最终却还是无所得获便离开了此处——可怜我那时候居然还暗自窃喜，自以为虽然吾身一直都只在冰原之中修身养性，却倒也并没有太过荒废往昔里那般费尽了千辛万苦才修来的变幻口诀，还只当自己委实隐藏得不错呢！不过如今看来，却原来只不过是你当初一时粗心，不曾彻底看透我的真实身份而已！如今可倒好，彻底栽入了你的眸子，倒是将自己的身份一并这少年的秘密也都只全部地暴露了出来，委实可笑呢！嘿嘿，大抵，当真就是我这般的神祇太过自大，活该栽了吧！」
「那么，你如今到底又是想要怎样呢。」尽管龙神如今身材略显娇小，灵力分外低下，可是这面对于他的悼灵却仍旧是琢磨不透这般神祇的『阴谋诡计』。「龙神。按照以往来说，你现在不是应该安然隐居于那北俱芦洲冰原底下的么？你一向都安守本分，从来都不曾想过要离开那个地方，那么，这一次到底又是因缘于何才会破冰而出呢——哦，是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禁就只一声轻叹，「前一度里，那一场清冷的夜凉金雨，也就是你的杰作了吗？那个时候我就发觉那雨水很有些不对劲！看来，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你将这少年送入了东海之中——如此说来，那一场惊天骇地的风暴海啸也是你的杰作了吗？！」
可是，怎么能够相信？曾几何时，不论是自己年少时候的担惊受怕，还是论及那前几日里亲眼见着霖儿的凄迷模样，那所有过往的一切都只不禁叫人心如刀绞肝肠寸断！当时，自己居然还说，那所有的一切都只源于霖儿——但是，如今才知道，原来这一切的翻天覆地，都只是自己一向尊崇敬畏的龙神为了要将这样的一尾蓝龙送到霖儿的身边所施下的丑恶行径！可是，这个人，这尾蓝龙，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的秘密又究竟会是……
「是。」龙神倒也不做隐瞒，只凄声恳切地说，「那所有一切罪恶的事情，都是我龙神一个人做的。而我之所以要这样做，无非只是为了要让那些歹人们不至于在第一时间里就找到现在这个在你手底下万般悲苦却仍旧是顾全你的面子不肯高声呼喊出来的孩子！」一边说着，这灵魂之外的某处地方，少年晓寒果然仍旧只悲切地咬紧牙关，凄声颤栗，虽然就快要把持不住，却仍旧是不肯开口呼喊出来——但，谁都明白。此时此刻，霖儿近在咫尺！只要他肯高声一呼，绝对会让悼灵无从解释——所以，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威胁』么？「你相信我吧，这个孩子，他绝不会愿意伤害你和那位姑娘的。」
「你口口声声这样说，但是怎么着也得说出一些能够让我完全信服的话才行！就算他现在当着我的面不会生分我的和霖儿，但是，谁又能够知道你们这样狼狈为奸的故事里究竟又埋藏着怎样的鬼魅怨毒心思！」悼灵但只冷声打断，却竟是再没有了往昔里的崇敬之情，反倒只冷寂如冰，如夜。「龙神。你还是老实地告诉我，这个孩子，这尾蓝龙，他究竟是谁！就算你说一千句他不会伤害我们，我也绝对不会就此相信！再者，你也应该知道我现在的手段！就算你想要护着他，但以你如今这副孱弱的灵体之躯，再加上广鉴之门早已关上，你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得到力量来护他周全的！而且，就算你拿霖儿来威胁于我，我也绝对有胆子可以当着她的面将你们这样的一群无耻之徒彻底覆灭！——龙神，你的心里，现在应该已经有了最好的答案，不是吗！」
「你——」
龙神终是忍不禁只凄声一叹，分外为难。「果真倒是愈发地凌厉狠毒起来了。」
只是尽管如此，那悼灵却仍旧是不肯放松半分，依旧只冷声回敬，手底的银白光华也只愈发地炫亮起来，直叫那少年都只不禁呲牙咧嘴得更加艰难起来：「不敢。您还是老实说吧，龙神大人！好歹我这样的小人物也曾诚心拜服于您——怎么着，如您这般的人物也应该多做一些能够叫人信服、崇拜的善事才好！若只是一味的邪魅，反倒是会叫我们这些晚辈也因此而学着失了礼数——失了礼数，倒也不是为那最可怕的事情。最可怕的，自然就是如我们这般的晚辈也胆敢对着像您这样的老前辈动手动脚不厚道起来了——您说，对么？况且，如果您所说的故事当真能够劝服于我，那于您来说，好歹也算是您的本事您的功德了不是吗。所以，您还是心甘情愿地将那一切的来龙去脉都尽皆地告诉于我吧——这个孩子，他究竟是谁！为什么他就一定要纠缠在霖儿的身旁！还有，汝等心中所图谋之秘事，是否还关乎到青鸟的安危！难道——」心中乍起一阵海啸，席卷，惊涛骇浪。「龙神！难道当真连你也不是一个真正甘愿省事的人么！你一直隐居避世，莫非就是为了等待今天，等待着霖儿的出现，等待着青鸟的复苏么！嗯——」一声冷厉，眼神里也只不禁乍起冰寒，宛若利剑一般穿梭于空，泛起冷清透射而来，直生生地迫向那银白封印术式之中闷然凄声的金身龙神。
只是，悼灵却终是不曾如愿的。他只看着那龙神却竟是微微然悄声避开他的冷厉视线，俯首，轻叹，却仍旧是不肯轻易直言。「老实说，我对那个人，可真是没什么大的兴致！我当然知道他是谁了，我当然也会知道他的身上究竟背负着一种什么样的力量了。可是，即便如此，那个人，我却终究还是不怎么瞧得上他的——若非说叫我去瞧上一人看在眼底的话，那恐怕也只有那个女子才能够的吧！」他说的隐晦，嗟叹之中，悼灵自是不曾完全听懂的了。不过，若这龙神所言非虚，那他就当真不会对青鸟感兴趣了？可是，如此说来，霖儿，反倒就成了他的目标？但，为何竟会是她，而不是他……
悼灵自是感慨无尽，却是又只听着那龙神继续低声幽叹，颇有缠绵之意：「倒不是说那个人他藏了什么样的坏心眼，只不过，当真也只有那个女子更加安分守己一些的吧！如她那样神力在手的神祇，却并不会像其他的神祇一般四处横行霸道，终日都只将自己停驻在自己的闺房之中，规行矩步，半点都不容自己有失——比起那些终日里吵吵闹闹多行不义的神祇们，她真真儿地就算是个正经的神了！但可惜，即便如此，她那样的神祇的命里，终究还是存在着克星的。一个克星，就足以让她方寸大乱，人心紊乱。到得最后，却竟然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能再相作顾及了呢！」
「你说的，那个人的名字……」悼灵只不禁咬了一下牙，不敢置信。「是叫做什么？蒙翼，云翔，还是……」可是，还不待得他继续赘述，他就看见那龙神的眼底微微然闪烁起了一阵清冷而悠然晃动的光亮：所以，是云翔！那个女子的名字的确是叫做云翔，就是霖儿之前梦里所惊声叫唤起的那个名字！所以，如果云翔是龙神口里的那个神，那么，她命里注定的克星，岂不就是那个……
心思，只不禁一阵惊颤，旋即，悼灵却终似再也听不见龙神的声音了一般，兀自沉溺而久久难以自持苏醒。
——所以，就是他，是蒙翼！那一段时间里，霖儿一定就在她的梦里看见了某些可怖的往事。所以，蒙翼，一定就是他在她的梦里伤透了云翔，对吗？所以，她也一定就知道了她和云翔之间的关系！所以，蒙翼，就一定会是青鸟，而她，也就一定会是云翔！所以，如果曾经的故事真的会如命运里既定的一般重新上演，那是否就意味着蒙翼有朝一日也一定会如曾经一般刺伤了云翔一般来伤害霖儿？
——所以，因为这样，她才会害怕，才会惊恐，才会选择后退，才会干脆推翻所有的心绪，决计要将他彻底忘却，对吗，对吗？霖儿……
「霖儿……」悲声一叹，心中只不禁就只一阵莫名阵痛，酸楚：那样可怜的弱女子，即便她曾经非常厉害，但是如今，她不是什么都习不得，什么也都学不会吗？往昔里，那个名叫云翔的神祇还可以选择守护自己，可现在，霖儿呢？可怜，可叹……那样的弱女子，即便是早已肩负起了要寻回他的责任，可是，她却终究还是没有勇气能够承担起那样可怖的往事，或者将来的吧——她究
竟背负了多少痛，她究竟又惧怕着多少事情？明明已经踏上了征程，却终是要在这样的第一步里选择放弃——所以，她是对她自己没有信心，所以，她是不敢轻易地去触及那样的往事的吧！青鸟，蒙翼，那都是她的劫数。可是，谁都无法替她承担起那样的悲剧……可是啊，悼灵，为什么她都已经决计放弃，可你却偏偏还是要为了自己那所谓的职责而逼迫着她去面对那样注定的可怖结局呢？！
「不！」临近凄迷和黑暗深渊，只一步突然，那男子终是恨恨般地咬紧了自己的牙，冷厉起眸子愤然地瞪向那一道金光绚烂里的娇小神祇，漠然，「你，不会全部都是在骗我的吧？龙神——」他竟是饶有兴致一般地咬牙切齿道。「你一直都潜伏在这少年的脑海之中，所以，你也就一定都知道了我们之间所有的事情吧！哼哼，因为知道了，所以你才会在这暗地里滋生那许多的阴谋诡计吧——为了让这样一尾蓝龙接近霖儿，你居然都能够不惜一切发动那一场海啸——龙神，你的为人我实在是信不过的！况且，你自己还隐居于此。所以，我当真很怀疑，霖儿所做的一切决定，是否都源自于你借口这尾蓝龙的挑唆！说不定，这样的一尾蓝龙，他根本也就只是一个接近霖儿用的幌子而已——我可是知道，曾经的青鸟和霖儿认过一个弟弟！」
「呵呵，是吗？你当真都知道了吗？」龙神却是出人意料地冷笑了一声，倒像是那身前悼灵的想法尽在其意料之中了一般。「罢了。我也不再让你这般胡思乱想地瞎猜了——再猜下去，不单你猜不中，不单这孩子会被你折磨得遍体鳞伤，而且那真相也会因此而离你愈发遥远。所以，索性地，不如我什么都实话和你说了好了。但是，你得答应我，绝不能相告于霖儿，只言片语都不可以！」
「你管我！」虽然这般冷声地说着，但是那悼灵的神态也终是只缓缓地安宁下来，只听他道——
「其实吧，往昔的我也就是因为见多了太多丑恶的事情，所以才干脆就选择了避于世外。我曾想，不论这尘世间将要发生多么大的事情，亦不论这里的世人将要被那众天之神推向何等的碎镜之渊，总之，我选择了避世，就决计不会再重归尘世多管闲事了的。但是，偏偏地，这个孩子，他出现在了我的身边。」
「就为了他？哼——」悼灵却是冷笑，嘲讽。「我可看不出他究竟能有什么值得你同情的地方！而且，这好像本身就是一件千古的奇闻呢！」
「……」龙神不免哑口。良久，他终是颤巍巍地挣扎起来，悲声，幽叹，「你相信我吧！我现在和你说的都是实话了——若你还是执意不肯相信，我也没有法子来主宰你的思绪。但是，我可以老实告诉你，这个孩子，他其实当真就是当年霖儿所认定的弟弟，蛟龙晓寒——那个时候，青鸟也还在她身边的。所以说，这样一双姐弟的重逢，自是因为他们之间本就有着那样的缘分。」
「缘分？」悼灵但只再度冷声讥诮，眉头冷蹙。「恐怕，应该说成是『人祸』，这才更靠谱一些吧！」
「你先入为主，非要认为这孩子是个祸害，那我也无话可说。」这一次，龙神倒也没有再继续和他相作纠缠，只顾自地轻声言起，娓娓，「但是，这孩子，他当真没有任何坏心眼的。他称霖儿姐姐，那当真都是发自肺腑的称呼。更何况，当年他还被那凌空大人认成儿子了呢！我知道，你们心里都会有这样或那样的纠结，你们都会认为就是因为这孩子，所以凌空大人夫妻俩才会备受制衡，才会双双亡故！」
「五千年！别人是不知道，可我都看在眼底的。所有的人，所有曾经倚靠在凌空大人座下的战将或者婢女们都被贬入了北俱芦洲，全部都化成了那冰原之下的一道幽魂。可是即便如此，即便所有人通通都已经失去了自由，可他们却还是要窝里斗，一定要认定这少年就是那样一个可怖的罪魁祸首！可是，他不过只是一个孩子啊！况且，你们都当他当真就愿意做出那样的事情，就愿意落在天后的手上成为凌空大人致命的要挟吗？」
「不！他怎么可能会愿意！」龙神近乎是呐喊出来的一般，深情而高亢。「他是凌空大人钦认的小儿子啊，他是他的霖儿姐姐从死亡线上救活回来的一尾蛟龙啊！那些人，对他那样恩重如山，他又怎么可能会愿意去做出那样的兽行，去落得那样的一个耻辱骂名！不会愿意！换做谁都不会愿意的，不是吗？那时候的他，不过只是一个受人摆布的小娃娃而已——你说，他，又能够如何？」
金色的封印术式壁障一点点被瓦解，被破散，直化成无尽的金色泡沫轻盈地悬于虚空，飘荡，却仍旧是被禁锢于那一道银白的封印术式之中，难以挣脱。而再细看那原本金色封印术式正中心处的地方，却是只见着一道仓皇颤栗的金色身影，华光灿烂，别有一番富丽高贵之象。但可惜，这般的身影，当真会是那北俱芦洲底下让人难得亲见的龙神吗？看他的模样，除却这一身绚烂的金光闪耀，怎么看都只不过是一尾身材短小惹人娇怜不曾彻底脱胎换骨长至成熟形态的弱小螭龙而已——所以，他怎么可能会是龙神！但，再稍稍细看，仔细回想他之前说话时的气势，一并那细碎处里所隐藏起来的冷峻音容笑貌，全部都只彰显出了龙神的孤傲品性啊！那么，这个人……
「果然，呵呵，好眼力。」然，还只正在那悼灵兀自心惊难以定夺之际，他那身前微微颤栗的金色身影却是只轻然地在那封印术式之中悲叹一声，言辞轻缓，惨然苦笑，竟是有种浓重的凄迷感随之而起，渐渐弥漫人之心扉，颤动肺腑，不禁恸容。「之前你来查看过这里一次，但最终却还是无所得获便离开了此处——可怜我那时候居然还暗自窃喜，自以为虽然吾身一直都只在冰原之中修身养性，却倒也并没有太过荒废往昔里那般费尽了千辛万苦才修来的变幻口诀，还只当自己委实隐藏得不错呢！不过如今看来，却原来只不过是你当初一时粗心，不曾彻底看透我的真实身份而已！如今可倒好，彻底栽入了你的眸子，倒是将自己的身份一并这少年的秘密也都只全部地暴露了出来，委实可笑呢！嘿嘿，大抵，当真就是我这般的神祇太过自大，活该栽了吧！」
「那么，你如今到底又是想要怎样呢。」尽管龙神如今身材略显娇小，灵力分外低下，可是这面对于他的悼灵却仍旧是琢磨不透这般神祇的『阴谋诡计』。「龙神。按照以往来说，你现在不是应该安然隐居于那北俱芦洲冰原底下的么？你一向都安守本分，从来都不曾想过要离开那个地方，那么，这一次到底又是因缘于何才会破冰而出呢——哦，是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禁就只一声轻叹，「前一度里，那一场清冷的夜凉金雨，也就是你的杰作了吗？那个时候我就发觉那雨水很有些不对劲！看来，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你将这少年送入了东海之中——如此说来，那一场惊天骇地的风暴海啸也是你的杰作了吗？！」
可是，怎么能够相信？曾几何时，不论是自己年少时候的担惊受怕，还是论及那前几日里亲眼见着霖儿的凄迷模样，那所有过往的一切都只不禁叫人心如刀绞肝肠寸断！当时，自己居然还说，那所有的一切都只源于霖儿——但是，如今才知道，原来这一切的翻天覆地，都只是自己一向尊崇敬畏的龙神为了要将这样的一尾蓝龙送到霖儿的身边所施下的丑恶行径！可是，这个人，这尾蓝龙，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的秘密又究竟会是……
「是。」龙神倒也不做隐瞒，只凄声恳切地说，「那所有一切罪恶的事情，都是我龙神一个人做的。而我之所以要这样做，无非只是为了要让那些歹人们不至于在第一时间里就找到现在这个在你手底下万般悲苦却仍旧是顾全你的面子不肯高声呼喊出来的孩子！」一边说着，这灵魂之外的某处地方，少年晓寒果然仍旧只悲切地咬紧牙关，凄声颤栗，虽然就快要把持不住，却仍旧是不肯开口呼喊出来——但，谁都明白。此时此刻，霖儿近在咫尺！只要他肯高声一呼，绝对会让悼灵无从解释——所以，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威胁』么？「你相信我吧，这个孩子，他绝不会愿意伤害你和那位姑娘的。」
「你口口声声这样说，但是怎么着也得说出一些能够让我完全信服的话才行！就算他现在当着我的面不会生分我的和霖儿，但是，谁又能够知道你们这样狼狈为奸的故事里究竟又埋藏着怎样的鬼魅怨毒心思！」悼灵但只冷声打断，却竟是再没有了往昔里的崇敬之情，反倒只冷寂如冰，如夜。「龙神。你还是老实地告诉我，这个孩子，这尾蓝龙，他究竟是谁！就算你说一千句他不会伤害我们，我也绝对不会就此相信！再者，你也应该知道我现在的手段！就算你想要护着他，但以你如今这副孱弱的灵体之躯，再加上广鉴之门早已关上，你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得到力量来护他周全的！而且，就算你拿霖儿来威胁于我，我也绝对有胆子可以当着她的面将你们这样的一群无耻之徒彻底覆灭！——龙神，你的心里，现在应该已经有了最好的答案，不是吗！」
「你——」
龙神终是忍不禁只凄声一叹，分外为难。「果真倒是愈发地凌厉狠毒起来了。」
只是尽管如此，那悼灵却仍旧是不肯放松半分，依旧只冷声回敬，手底的银白光华也只愈发地炫亮起来，直叫那少年都只不禁呲牙咧嘴得更加艰难起来：「不敢。您还是老实说吧，龙神大人！好歹我这样的小人物也曾诚心拜服于您——怎么着，如您这般的人物也应该多做一些能够叫人信服、崇拜的善事才好！若只是一味的邪魅，反倒是会叫我们这些晚辈也因此而学着失了礼数——失了礼数，倒也不是为那最可怕的事情。最可怕的，自然就是如我们这般的晚辈也胆敢对着像您这样的老前辈动手动脚不厚道起来了——您说，对么？况且，如果您所说的故事当真能够劝服于我，那于您来说，好歹也算是您的本事您的功德了不是吗。所以，您还是心甘情愿地将那一切的来龙去脉都尽皆地告诉于我吧——这个孩子，他究竟是谁！为什么他就一定要纠缠在霖儿的身旁！还有，汝等心中所图谋之秘事，是否还关乎到青鸟的安危！难道——」心中乍起一阵海啸，席卷，惊涛骇浪。「龙神！难道当真连你也不是一个真正甘愿省事的人么！你一直隐居避世，莫非就是为了等待今天，等待着霖儿的出现，等待着青鸟的复苏么！嗯——」一声冷厉，眼神里也只不禁乍起冰寒，宛若利剑一般穿梭于空，泛起冷清透射而来，直生生地迫向那银白封印术式之中闷然凄声的金身龙神。
只是，悼灵却终是不曾如愿的。他只看着那龙神却竟是微微然悄声避开他的冷厉视线，俯首，轻叹，却仍旧是不肯轻易直言。「老实说，我对那个人，可真是没什么大的兴致！我当然知道他是谁了，我当然也会知道他的身上究竟背负着一种什么样的力量了。可是，即便如此，那个人，我却终究还是不怎么瞧得上他的——若非说叫我去瞧上一人看在眼底的话，那恐怕也只有那个女子才能够的吧！」他说的隐晦，嗟叹之中，悼灵自是不曾完全听懂的了。不过，若这龙神所言非虚，那他就当真不会对青鸟感兴趣了？可是，如此说来，霖儿，反倒就成了他的目标？但，为何竟会是她，而不是他……
悼灵自是感慨无尽，却是又只听着那龙神继续低声幽叹，颇有缠绵之意：「倒不是说那个人他藏了什么样的坏心眼，只不过，当真也只有那个女子更加安分守己一些的吧！如她那样神力在手的神祇，却并不会像其他的神祇一般四处横行霸道，终日都只将自己停驻在自己的闺房之中，规行矩步，半点都不容自己有失——比起那些终日里吵吵闹闹多行不义的神祇们，她真真儿地就算是个正经的神了！但可惜，即便如此，她那样的神祇的命里，终究还是存在着克星的。一个克星，就足以让她方寸大乱，人心紊乱。到得最后，却竟然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能再相作顾及了呢！」
「你说的，那个人的名字……」悼灵只不禁咬了一下牙，不敢置信。「是叫做什么？蒙翼，云翔，还是……」可是，还不待得他继续赘述，他就看见那龙神的眼底微微然闪烁起了一阵清冷而悠然晃动的光亮：所以，是云翔！那个女子的名字的确是叫做云翔，就是霖儿之前梦里所惊声叫唤起的那个名字！所以，如果云翔是龙神口里的那个神，那么，她命里注定的克星，岂不就是那个……
心思，只不禁一阵惊颤，旋即，悼灵却终似再也听不见龙神的声音了一般，兀自沉溺而久久难以自持苏醒。
——所以，就是他，是蒙翼！那一段时间里，霖儿一定就在她的梦里看见了某些可怖的往事。所以，蒙翼，一定就是他在她的梦里伤透了云翔，对吗？所以，她也一定就知道了她和云翔之间的关系！所以，蒙翼，就一定会是青鸟，而她，也就一定会是云翔！所以，如果曾经的故事真的会如命运里既定的一般重新上演，那是否就意味着蒙翼有朝一日也一定会如曾经一般刺伤了云翔一般来伤害霖儿？
——所以，因为这样，她才会害怕，才会惊恐，才会选择后退，才会干脆推翻所有的心绪，决计要将他彻底忘却，对吗，对吗？霖儿……
「霖儿……」悲声一叹，心中只不禁就只一阵莫名阵痛，酸楚：那样可怜的弱女子，即便她曾经非常厉害，但是如今，她不是什么都习不得，什么也都学不会吗？往昔里，那个名叫云翔的神祇还可以选择守护自己，可现在，霖儿呢？可怜，可叹……那样的弱女子，即便是早已肩负起了要寻回他的责任，可是，她却终究还是没有勇气能够承担起那样可怖的往事，或者将来的吧——她究
竟背负了多少痛，她究竟又惧怕着多少事情？明明已经踏上了征程，却终是要在这样的第一步里选择放弃——所以，她是对她自己没有信心，所以，她是不敢轻易地去触及那样的往事的吧！青鸟，蒙翼，那都是她的劫数。可是，谁都无法替她承担起那样的悲剧……可是啊，悼灵，为什么她都已经决计放弃，可你却偏偏还是要为了自己那所谓的职责而逼迫着她去面对那样注定的可怖结局呢？！
「不！」临近凄迷和黑暗深渊，只一步突然，那男子终是恨恨般地咬紧了自己的牙，冷厉起眸子愤然地瞪向那一道金光绚烂里的娇小神祇，漠然，「你，不会全部都是在骗我的吧？龙神——」他竟是饶有兴致一般地咬牙切齿道。「你一直都潜伏在这少年的脑海之中，所以，你也就一定都知道了我们之间所有的事情吧！哼哼，因为知道了，所以你才会在这暗地里滋生那许多的阴谋诡计吧——为了让这样一尾蓝龙接近霖儿，你居然都能够不惜一切发动那一场海啸——龙神，你的为人我实在是信不过的！况且，你自己还隐居于此。所以，我当真很怀疑，霖儿所做的一切决定，是否都源自于你借口这尾蓝龙的挑唆！说不定，这样的一尾蓝龙，他根本也就只是一个接近霖儿用的幌子而已——我可是知道，曾经的青鸟和霖儿认过一个弟弟！」
「呵呵，是吗？你当真都知道了吗？」龙神却是出人意料地冷笑了一声，倒像是那身前悼灵的想法尽在其意料之中了一般。「罢了。我也不再让你这般胡思乱想地瞎猜了——再猜下去，不单你猜不中，不单这孩子会被你折磨得遍体鳞伤，而且那真相也会因此而离你愈发遥远。所以，索性地，不如我什么都实话和你说了好了。但是，你得答应我，绝不能相告于霖儿，只言片语都不可以！」
「你管我！」虽然这般冷声地说着，但是那悼灵的神态也终是只缓缓地安宁下来，只听他道——
「其实吧，往昔的我也就是因为见多了太多丑恶的事情，所以才干脆就选择了避于世外。我曾想，不论这尘世间将要发生多么大的事情，亦不论这里的世人将要被那众天之神推向何等的碎镜之渊，总之，我选择了避世，就决计不会再重归尘世多管闲事了的。但是，偏偏地，这个孩子，他出现在了我的身边。」
「就为了他？哼——」悼灵却是冷笑，嘲讽。「我可看不出他究竟能有什么值得你同情的地方！而且，这好像本身就是一件千古的奇闻呢！」
「……」龙神不免哑口。良久，他终是颤巍巍地挣扎起来，悲声，幽叹，「你相信我吧！我现在和你说的都是实话了——若你还是执意不肯相信，我也没有法子来主宰你的思绪。但是，我可以老实告诉你，这个孩子，他其实当真就是当年霖儿所认定的弟弟，蛟龙晓寒——那个时候，青鸟也还在她身边的。所以说，这样一双姐弟的重逢，自是因为他们之间本就有着那样的缘分。」
「缘分？」悼灵但只再度冷声讥诮，眉头冷蹙。「恐怕，应该说成是『人祸』，这才更靠谱一些吧！」
「你先入为主，非要认为这孩子是个祸害，那我也无话可说。」这一次，龙神倒也没有再继续和他相作纠缠，只顾自地轻声言起，娓娓，「但是，这孩子，他当真没有任何坏心眼的。他称霖儿姐姐，那当真都是发自肺腑的称呼。更何况，当年他还被那凌空大人认成儿子了呢！我知道，你们心里都会有这样或那样的纠结，你们都会认为就是因为这孩子，所以凌空大人夫妻俩才会备受制衡，才会双双亡故！」
「五千年！别人是不知道，可我都看在眼底的。所有的人，所有曾经倚靠在凌空大人座下的战将或者婢女们都被贬入了北俱芦洲，全部都化成了那冰原之下的一道幽魂。可是即便如此，即便所有人通通都已经失去了自由，可他们却还是要窝里斗，一定要认定这少年就是那样一个可怖的罪魁祸首！可是，他不过只是一个孩子啊！况且，你们都当他当真就愿意做出那样的事情，就愿意落在天后的手上成为凌空大人致命的要挟吗？」
「不！他怎么可能会愿意！」龙神近乎是呐喊出来的一般，深情而高亢。「他是凌空大人钦认的小儿子啊，他是他的霖儿姐姐从死亡线上救活回来的一尾蛟龙啊！那些人，对他那样恩重如山，他又怎么可能会愿意去做出那样的兽行，去落得那样的一个耻辱骂名！不会愿意！换做谁都不会愿意的，不是吗？那时候的他，不过只是一个受人摆布的小娃娃而已——你说，他，又能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