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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这样的一席话,终究像是一阵惊雷一般刺痛了人心。忍不禁,青蒙竟是惊呆了一阵,似过了许久,他方才恼羞地回过神来,凝重,冷眼,恨憎一般瞪向那女子。「我之所以不放弃,不只是因为她!还有,她从来都没有说过只要我能当上城主就可以答应和我在一起!如果我只是为了要得到她,才想着要当好这一方城主,才想着要做出一番成绩,才想着要为这城里的百姓负责,那我告诉你,根本就不需要你来瞧不起我,就连我自己都会鄙视我自己!男子汉大丈夫,生在这世上,最大的责任就是保家卫国,造福万民!如果连这样的信念都没有,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苟活于世,如果一生都只是随波逐流,那老天爷为何要给予我一段生命,而不是旁人呢?」

    「可是……」校尉将军岩崎终是惊诧,似有犹疑,「以前的你,不是从来都不会对那些事情上心的吗?我们一直都以为你只是因为……」

    眼神惊变,岩崎也只即时地止住了那后半句里极尽猜疑的字眼。然而,那般终于清醒许多的男子也只冷着眼扫了他一下,苦笑着说,「是吗?或许是吧!小时候的我的确很懒散,从来都不愿意去理会旁人的死活。那个时候,我以为只要自己能够安然地过完这一生就足够了。旁人的事情,与我有何干呢!是啊,他们死生与否,幸与不幸,于我,会有关联吗?可是,人终究还是会变的。当你溺入梦魇之中,当你发觉你脚下的大地,其实不是人间,而就是炼狱的时候,你觉得我要怎么样,我该怎么样才能够摆脱那样的困境呢!」

    「你的意思是说——」霖儿不免试探着问,「曾经,当你握住那把剑的时候,你的确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对吗?所以,那把剑……」

    「和她没有关系。」虽然声音暗淡了许多,但青蒙却还是肯定且认真地说。「你们要相信我,即便是青篷为恶,可她也不会!——就如同你所说,飞絮,她是远古的神,从禁尽海而来。没错,她是一直都留守在我兄长身旁,寸步不离,她是永远都留守在那样一柄邪剑的身旁,但是,那并不代表她就会变成一个如剑一般邪恶的灵魂!飞絮,她来到这世上,只是为了要等待一个人的出现。我不知道她究竟想要等谁,也不知道她究竟要等多久才能够等到那样的一个人,可是我知道,她的信念,她的善良,她的温和,这些通通都不会是假的——和你如出一辙的女子,我不认为她能够伪装到那样的地步!所以,你应该要相信她,也请你要相信我:我不是一个笨蛋,我看得懂人心的!」

    话说到了这样的地步,霖儿还好说什么呢?如此,她终是轻缓自嘲地笑了一下,配合着他缓缓散去了方才的火药气息。「若你是在夸我,或许我该跟你说谢谢。可现在不是这样的时刻:你我都要明白,纵使她不是那样的一个人,但是,你的哥哥呢?青篷握有着那样的一把魔剑。而且,是銮靖城里的人亲口对我说,说是青篷身边的女人斩下了所有凡人的头颅,让他们化成了死灵——我亲耳听来的,我可以信任的人亲口对我说的!难道,你叫我当作什么都不曾听见,或者干脆就说是我听错了吗?——青蒙,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也知道你想对你的苍生负责,可是,如果她真的已经堕落了呢?你无法亲见,所以你根本就不会知道那样的一柄魔剑究竟有多么强大的影响力,不是吗?飞絮,她真的很有可能已经……」

    「不,她不会的,绝对不会!」青蒙打断,近乎是哭诉一般地反问向她,「我问你,以你的能耐,你能拿起剑,并且在剑刃之上聚集起剑气华光吗?」

    「不能。」霖儿一怔,继而不免只警觉地问,「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她也不能。」青蒙微微然笑了出来,轻缓,似已然放下了千斤重担。「她的确是从禁尽海而来。但是我知道,她和你一样的柔弱,手无缚鸡之力。除了长生,她不曾拥有任何一样让人艳羡的东西。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一生的过往,一切都只是一场虚浮的幻梦——为了要找到那个人,所以她才会要跟着青篷。因为她知道,这世上,只有青篷才能告诉她那个人在哪里!她要找他,所以,她喜欢的人是他,不是我,不是青篷,而只是那个她一心要等到的人!」他说得轻巧,但,那眼角的地方,那微微闪烁的泪光,又何尝不曾叫人心痛,怜惜,隐隐泪流?

    ——所以,你们都知道,你们都不曾得到她,但,你们却还就是心甘情愿地要为了她那样的人而苦守一生!青蒙,你让我如何以对……

    「再者——」可是,他却还是没有说完,不

    过,在他那冷清的眉宇之间却竟是徐徐聚起了一团清光,幽然,直直地落在霖儿眉心,让人惊颤。「我知道你是谁——」他压低了声音,极力地凑在霖儿的项颈之间,似亲昵一般地柔声软语,却跌宕人心。「我也知道你到底要去哪里,我更加知道,其实你们之中,有一个人,就是她一直在苦苦等待的人——」

    「所以,你是说……」惊颤,而隐隐悲鸣:世间,可还有丝毫的秘密,可还有丝毫的自由空间能由着人平静地呼吸一口?

    「我知道。但,不是她告诉我的,是你自己。」青蒙徐徐地展开微笑,退开,只似从前一般的安然而调皮。「所有从那边来的人,都不可能知道我手上的那块玉究竟名贵在哪里,包括你那个姐姐,她也都不知道。可是,偏偏你就能够看得出来!你知道那块玉的产地,你知道它的价值,你甚至还知道禁尽海里面有什么!所以啊,如你这样的公主姬,走到哪里,都无法掩盖你的痕迹,因为你实在是太明显了,知道吗?」

    「现在,不是说我的时候!」心惊,却还是要摒弃这一时的难安心绪,慎言,「还是那句话,叫我不怀疑她,你就先劝服我吧!」

    「你能先听我说个故事吗?」青蒙终是彻底酒醒了一般,微然地笑,仿佛当真和她熟识很久,还不待人作答就径直地说了起来,一边还只示意那校尉将军先行退下。「我不知道岩崎,或者烟胧都对你说了些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的一生,和她没有太多的牵连,虽然从一开始我就喜欢她,不想离开,想永远能够和那样的一个人待在一起,什么都不用去计较,什么都不用去在意——是啊,她是哥哥的知心好友!而我,就是哥哥唯一的弟弟。她会好好地照顾我,像是母亲,像是嫂嫂……她从来都不会计较什么,也从来都不会和我气恼什么。我承认,那一段时间我是迷恋上了她。迷恋,我知道那是迷恋,而不是爱,不是关心,单纯的,我只是习惯了那种被人呵护的感觉。」

    「老实说,我的世界,其实一直都是阴暗的——我是说,即便是在被那样的魔剑魇住之前,我还是觉得生命无趣。身边的每一个人,他们都或多或少在我的面前流露出了一些令人厌恶的地方:有的人吃饭,就喜欢吧唧嘴,有的人说话,就喜欢大声嚷嚷,有的人就喜欢一身泥泞,腥臭难闻……可是有一天,我就碰见了她!是的,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她吃饭很慢,举止轻柔而淡然,说话浅声而细语,身上永远都是那样一件光鲜如新的衣裳——那样的一个人,就在那样的时分透入了我的世界。第一个,我知道,我理想中的人,她出现了。但是,理想不是现实。符合理想,那也只能够证明,她可以为我所迷恋,为我所痴迷——她还是她,她不是我的,她不爱我,就如同我不爱她一样。理想和现实,我分得清楚。一个只能够在我梦里存在的人,可她却走出梦境,站在我的跟前——我不会相信那是真实。所以,我很清楚,我和她不可能。」

    「可是,年少嘛,终究还是觉得,一切都是可以去尝试一下的。即便是被拒绝了,也还是可以去赶紧调转方向,寻找另外的一个人,让她可以融入自己的生命之中——那一天,我靠近她,说我喜欢她,想和她在一起,不需要世上任何的旁人,只有我和她——我是说出了口,但却还是吓到了她。甚至,在吓到她的同时,就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那些话竟然会出自于我的口!我害怕了,躲开了,逃掉了,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和处理那样的事情。所以,我回到了銮化城,告诉他们我被人拒绝了,然后才躲回了家中。可是他们不知道,我其实骗了他们。我没有被人拒绝,而只是因为我发觉我把自己的理想,自己一直沉溺的梦境给彻底地粉碎了。理想碎了,梦境崩塌了,还有什么值得人眷恋呢?」

    「但,也就是在这样绝望而心绪灰暗的日子里,我渐渐地找到了另外一样可以让人振奋的理想和崭新的梦境——我要变强,变成城主,就像哥哥那样的城主!不管是要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终有一天,我都要让自己变成那样一方足以改变整个世界,影响天下所有人命运之隙的城主,甚至于国主!我要站在顶端,我要改变这个世界,我要让所有的人都可以尽情地拥抱他们想要的幸福!——你知道吗?在这个天下之间,还有许许多多平凡的人!他们没有永恒的生命,他们的世界很小,他们终年都走不出自己的家园,更别谈朝游北海暮苍梧,更别谈要去另外的国度好好地见识一番——同样是人,他们不应该有这样的差别!」

    「然后,我突然明白了。上天,之所以

    要让我经历曾经的那一切,他就是为了要告诉我:人活着,不单单只是为了自己的那一池清梦。在梦外的世界里,我还可以看见很多其它或缤纷或灰白的梦,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需要人去帮助和鼓励,才能够勇敢地追逐他们的爱情,和永恒的幸福!所以,我明白了,从我离开了銮靖城诀别了哥哥和飞絮的那一天起,我就必然会走上这样的道路——我要一路前行,我要知道世人的梦想,我要去帮助他们实现梦想,我还要去当城主,要让世人都可以清晰地看见他们距离他们的梦究竟有多近——无论贫苦,或富贵!所以,我去从军了。我知道,在军营里,我就可以认识到所有来自于不一样的地方背负着不一样的过去和梦想的平凡人们——贵族,他们享尽荣华富贵,根本就不会明白,梦,其实早就已经不再属于糜烂的他们。更何况,他们又怎么会明白这世上最为贫苦的凡人的梦想?贵族不会从军,但是,在军营里,我就可以很清楚地看见所有平凡人的生活,一并他们那一道道残缺不全的梦。」

    「你知道吗?有的人,他们可能一辈子连一两银子都不能见到,有的人,也许一辈子连自己的村庄有多少年的历史都不会知晓。他们都太过平庸,平凡到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梦想,什么叫做追求。所以,我要做的事情有很多,我要花费的时间也很是漫长。所以,我不能多等,我要带着他们一起去探寻他们的梦境,我要让他们变成我的影子,让他们可以跟着我的步伐一起迈向神的殿堂!在那里,得到了永生,我就有了时间,我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去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探寻任何一个人的秘密和他们的梦——所以,我要往上爬,我要带着那群齐心的兄弟们一起往上!因为,这个世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

    「因为聪明,因为能干,因为总有小点子,所以,我就慢慢地立了功,慢慢地开始往上爬,向着我要去的巅峰,迈开我的步子,一步一个脚印,直到最后!可是,军队之中无尽凯旋和胜利的消息终是让决心匡复前任城主离世之后遗留给这片大地的疮痍之痛的新任君安城主的御旨开始发生了转变——他开始不再计较得失,他开始迷失自己,他开始想着要彻底地屠魔殆尽,让这整片大地都再没有任何的妖魔可以乱世!但是,这道御旨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即便朝堂之上大司命不停地劝阻,即便军队将士听凭了我的分析而尽皆消极懈怠,可天罚,终究还是再度降临了!」

    「灾难,一旦降临就会让人立刻明白自己做错了些什么。而为了要让自己的过错尽早结束,为了要让城里的百姓不至于因为自己的过错而再三地经受磨难,君安城主最终还是选择了以身殉天,化解危难。然后,就在君安城主去世之后,新的城主就来了。可是,花篮,她真的太小了,小的仿佛什么都不懂,小的身边一定要有人帮她拿主意做决定才能够裁度大事——那个时候,我得到了封赏,卸下了一身戎装,正式地踏入了朝堂。可是,尽管拥有了仙格的身份,可我发觉,这并不能够帮助我实践自己曾经的理想——朝堂之上,不能说党羽林立,但至少也总有利益相争。有的人,向着贵族,有的人,会向着贫民,可还有的人,就两手空空,什么都不愿意多插手一分。而我,位于这众人之间,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用尽我的能力去帮助城主,告诉她什么事情会让贵族奢华一辈子,却又会让贫民痛苦一生,甚至于数代。我还告诉她,告诉她这一座城究竟要变成什么样才能够让这里所有的人都可以体味幸福!」

    「——幸福,多么奢华的两个字啊!所有的城主,所有的国主,有哪一个人,不想成为那样的英雄,让万民甘愿俯首,让天下永享太平?可我没想到,我的一席劝诫,不单没有化解派系之争,反而还让年少的城主开始渐渐地迷失了方向——她本就没什么主意,自从那一次之后,凡事,只要她都认为是与百姓福祉有关,与幸福相牵,她就会过来问我,好像这銮化城里就只有我才能够帮助她,保全万民的福祉和幸福——可是,渐渐地,她愈发地怯懦了,开始什么都要问我,始终都无法自己去拿出一个决定,甚至,她还破天荒地想要封我成为这里的摄政王。」

    「理想和抱负,现实和梦境,什么才是真实,什么又是虚幻?我开始弄不明白。我绞尽脑汁,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不要成为摄政王,我的目的不是为了要成为那样的人——是不是城主我已经无所谓了,因为我已经拥有了仙格,我不再需要去顾及自己的性命长短,我唯一需要去照顾的,就是那万民的福祉——仅此而已,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