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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3.9_希望的种子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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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的地狱深渊,总有人还在痛楚中继续悲哀沉吟。那,自是幽冥北极尽头玉雪城山的封禁之地中被久久困顿至今的魔之人道,青龙。

    可是,那原本应该在第一时间里就跳入其中将其救脱出来的女子却终究还是迟疑地一直没有前往。相反,这化名「棠梨」的女子却竟是只悄然无声地回到了那幽寰世界里金光灿烂的翠云宫中。她独自静默地僵在原地,似在苦苦守着依旧躺在病榻之间的地藏王师傅。只是,她的神情却是冷然,苍白的面容之间仿佛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惊颤住她的魂,勾起她悲凉而灰暗的心继续浮沉,跌宕于人海之间。

    「师姐……」身前,总有那么些许身影顾自流连,却终究只在一声悲叹之后黯然转身,根本就不敢多看她一眼——师姐,她到底在做什么呢?一个人,就这样苦苦地沉静于此。都好几天了。若是有心事,那倒是开口说话,或者悲伤流泪呀。可是,她却不曾。正因为她从不曾,所以,根本就没有人能够知道她到底为何而悲伤,又到底是因何才会回到这样的黑暗深渊。总以为是她协同陪伴的男子命殒身亡。可是,她不曾说,从不曾,所以,也就没有人能够知道那事实的真相究竟为何。

    再者,师妹们自然也都知道,如大师姐这般的能人,若是要出去与人对战,约莫,那亡者之灵势必就只会在当场灰飞烟灭。灰飞烟灭,若是她跟随的男子在这战火之中灰飞烟灭,那这幽寰之中,又有谁人可以代她找回那凄凉的亡灵,一地的风沙?没有人。没有人……正因为无人可以相助,所以,这般思忖的人们终究都不敢轻易去唤醒那沉溺在悲切之中的苍白女子。

    可是,极突然的。今日,就在身旁的云霜女子颇有些黯然离别之际,那跌坐于地面之间的女子身间却竟是突然便只悲怆地一声疾呼,似惨痛,亦直叫人赶紧靠近上前,缓声相询:「师姐?大师姐……」

    云霜唤了两声。只是,那般的大师姐却仍旧还神色迷茫,只在脸上微微地浮现出了些许难安的痛苦神色——这,到底是怎么了?

    可是,还不待得她无可奈何俯首一叹,她却竟又惊诧地发觉自己的身上,一并那身前翠云宫幽寰之室

    之中,那无人看守的地方,却竟也是碧光大现,直叫人不禁惶惶,心悸难安!

    「这……难道,又是要出什么事情了吗?」那样的碧色光华,到底,应该算是吉祥之光华,还只是预警之恶兆?短短一个月里,却竟然就已然显现了好几次!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第一次,是那个陌生的男人前来,将所有的幽冥战将都打得是遍体鳞伤。然后,就是师傅的遇难,五师姐和小师弟的无端失踪。而这一次,又会如何?我们,又该要做些什么才能够好好地守护大家?幽寰,幽寰……这里,当真会再一次迎来可怖的风雨侵袭吗?所谓的血腥惨事,是不是所有人都要在这里彻底亡逝才肯作罢……

    「执掌师姐,执掌师姐!」声声惨痛,云霜终是疾驰地往外奔赴。然而,还不待她彻底跨出那仍旧还只坚韧无比的宫外金光屏障,于那其中,终是只见着一道面色沉着的女子缓步而入,悄然的声息但只彰显着她如今的镇定和沉稳气度:不愧是姽婳一族曾经的领头人。即便是经历太多的苦难,到最终,她却还是可以在那悲凉的绝望之中清醒过来,重新振作——不过,说回来,这地狱深渊里看似落魄的女子们,又有哪一个,不是强人一个呢?

    「别慌!」周身之间同样泛起了青碧光华的姽婳三千但只微然一声叹息,随即,她便只迈开步子,安然地朝着那幽寰星盘闪耀光华的方向慢步而去。可是,才只待得她刚刚走过三步之远,她就只不禁诧异地回转过身,凝神地朝着那依旧维持着原样僵坐在地上的大师姐看去一眼。

    「云霜。」她锁起了眉头。

    「执掌师姐?」

    「大师姐她怎么了?她的模样,好像变了些许——她是不是醒来过了?还是……」她犹疑地不敢上前,心中却是暗自激荡。

    只是,尾随的云霜终是只惨淡一笑,低声:「没有。师姐,她方才只是极突然地惨叫了一声。身形虽然动摇了一阵,却始终唤不醒她。」

    「是吗?」如此,姽婳也只觉得黯然,只浅声一笑,徐徐地退步转身。「若真是如此,大抵也是她感应到什么了吧。」话中有话,却终究不曾继续开口,只在心间:若是如此,是不是你也

    感应到了澜儿她的星宿正在发光发亮?可是话说回来,这样的清光激荡,澜儿,她是不是当真出了什么事情?可是,若澜儿她当真置身于危险之中,那你这感应到她的大师姐,又为何会不想着办法去相助于她呢?还是说,澜儿,其实她一切尚且安好,并不需要我们赶去支援?可若是如此,那你这不愿意醒来的个性,到底,又藏着怎样的秘密和悲伤不肯诉与姐妹知?就算我们这些姊妹过分的卑贱,可是,师承菩萨,说到底,我们终究都还是一场师姐妹啊!而你,又何须如此,独自承受?

    「唉……」想得通透,姽婳三千自然也就不会太过担忧。可是,那缓缓步入幽寰之室的女子却终究还是颇有些黯然心绪爬上心头:大师姐——那样的女子,那般稳重而似永远都不会被世事击垮的人,如今,若真是这天下有什么事情能够叫她改变,失落,那么那样的事情,是不是说,当真已经可怕到了人神畏惧的地步?那样的事情,难道就连得罪西王母这样的事情都不可比拟吗?

    只是,姽婳三千终是不懂。一个人,当她开始怀疑自己生存的价值和目的的时候,无论什么样的大小事务都不会激荡起她的心绪变幻:是的,她的确一直都还醒着,也一直本能地感应着这世间万物的变化。可是,即便是感应到了什么,如今的她,却终究都还是选择了黯然沉寂,无声作弄。——所谓兴风作浪,自己不是没有那个本事。但是,这样的时刻里,自己的心,却是悲凉的,是没有任何温度的。所以,我宁可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僵坐原地,也不愿意去动一下心思,费一下神了。

    不过,虽然她自是这般心念着,可是,那深邃的心海底下,却终究还是隐隐涌动起了些许不叫人察觉的洪水暗流:溯源,溯源!你叫吾辈好生寻访!如此多年,原来你一直,都将自己藏匿在那样的高山之下——明明近在咫尺,却竟然谁都不曾发觉你的踪迹!你,可真会作弄人!

    ——无故消逝百万年的神祇,如今,却终究还是甘愿为了那天下苍生重现人世:说到底,这到底是神祇悲悯的原罪,还只是那无可奈何的自我救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