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梦·09章 永遇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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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哀伤，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力量。它看不见，亦摸不着，却终究还可以拉拽着人的灵魂坠入万丈碎镜之渊。
可是，对于棠梨而言，此行不单是了解了嫦娥军团的真正实力，同时，她也还知道了这样一个天大的秘密：云翔的确已经死了。可是她却在临死之前还将自己的力量和灵魂都封禁在了自己出生的鱼囊之中。
——她为什么这样做？
是因为前生和蒙翼之间的纠缠太累，所以才想要放弃，不愿重来？是因为自己还得对蒙山一并这其中万千的生灵负责，所以她才封禁了自己的力量，既不会让自己有朝一日变成他人手中的利器，也还可以守卫这江山，不容失落——她想到了所有，她保护了所有，却终究只一个人默默无闻地死在了自己——哦不，应该说，这里是曾经蒙翼的领土。她是死在了自己最想依靠的人的故乡。
那么，蒙翼……不！
心中一声警觉，女子突然便只怔然站起，她放开怀里悲泣的女子，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苦声，而惊颤：「悠络。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是个好人，我相信你是我的姐妹，我的好友。那么，你可不可以实话告诉我，蒙翼，蒙翼的尸首在哪里……」她明明知道答案，却终究没有勇气去面对。
「蒙翼……」梦悠络亦是惊诧，但只疑惑地昂起头，眼底凝出生生的寒意，咬牙切齿。「你现在问我蒙翼？你为什么那么关心蒙翼！」
「悠络，我不是……」面对突如其来的怒吼，棠梨不禁显得有些慌乱。可是——
「你住口！」冷声冰凉，那本就失落到了心之谷底的女子终是只咬牙恨声，一阵灵魂激荡过后，周身之间都只凝结起一层幽亮而发寒的光芒。「你们都是一丘之貉！你们所有人通通都是一丘之貉！你是破劫的帮凶，你是害死云翔，毁了这蒙山的恶魔！我杀了你——呀！」
尖声锐利，气劲勃发。冷厉的女子终是发狠地飞腾直起，只纵着一缕幽光便直刺向身前故人的胸膛！她恨，她恨不得她现在就死！
「悠络，你……」一边退让，棠梨却终是有苦难言：云翔的死已成定局。可是蒙翼，他曾经的尸首，究竟……
「不要叫我！你和破劫就是一路！你们，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人的存在，所以我们这些本分的生灵一刻都不得安宁！你们既然可以享受，那你
们就应该要做好被我们弑杀的心理准备！」
「悠络。悠络，你别这样，你误会了，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清光激荡，寒气奔腾。若是以往，凭你的本事，你还能撑过十个回合吗？悠络，我是在让你，你明白吗？
「我才没有——你闭上你的臭嘴。从你跟着破劫永远离开姊岚山的那一天起，你就不再是我的朋友，你就再也不是我们可以信赖的邻居！你，就应该去死，陪着你可恨的主人，一同赴死——」
「悠络……」她悲悯地看着悠络。如今的时刻里，她终于有些明白，曾经的自己，原来也是如此可恶——是啊，在姽婳三千或者其他不服自己的幽冥弟子眼中，甚至于在当年破劫座下的众多天女眼中，他们，只怕都厌恶着自己的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吧！可是现在，变成了你……
¤
棠梨极力地躲避锋芒，她不愿出手，却终究又难以止住那愤怒的梦悠络。她只期望自己的言行可以让她安宁。可是，那真正让人安宁的，却终究还是她们斗败的自己——
争斗之中，清光激荡。冷厉的阴寒之气肆意地游走虚空，只压迫着棠梨纷纷避退，忍不禁还只飞旋上空。可是，那气急的女子终是二话不说，两道清光飞驰，竟是生生刺向那吊悬着云翔襁褓的鱼囊，只听闻咔嚓一声，藤蔓断裂，那巨大的鱼囊就此仓惶而不可逆转地坠落下来。
「啊！」如此，终是醒觉，却终究心思过慢，手不能及！
可是同样，那对面的棠梨也只一阵惊颤，心思悲切而无可奈何：「不要，不要碎，千万不要！」如果云翔的力量和灵魂就此失散，那么，这般至强的能力到最后又会成为谁人眼中最为觊觎的宝物和利器？不要，不要……
嘶声力竭，却终究都只能够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只听闻那巨大的鱼囊砰的一声摔落在地，连带着幽碧的光华都只一阵颤栗——所以，这，就是要碎开了么？
心，仓惶地跳在了嗓子眼，那原本争斗的女子也都只纷纷落定，紧张不安地查看着那鱼囊的四面八方。
「还好，没碎，没碎……」梦悠络的心，差一点就彻底随之而跌成了粉末。
不过还好，那样的鱼囊终究完好无损，即便是外围的清光也都只缓缓回复，再一度环绕起那封禁襁褓，禁锢住其中的力量，不允脱逃。
「太好了
，太好……啊！」可是，谁又料到，才只刚刚宽下心去，梦悠络却还是一阵心惊，目瞪口呆。
「悠络？」棠梨不解地看去，却是只见着那女子悲切地跌坐在地，难安地捂住了自己的口，悲声难定。
「啊——！」
「悠络！」到底，这是怎么了？鱼囊完好，不就是说没事么……
可是，就在她只稍稍紧张而诧异地凑上前看去之时，仅只一眼，那好不容易落回胸腔的心脏终是再一次跳脱出来，生生跌在尘世，俱颤。
——眼睛，云翔的眼睛，那个本该饱满充足的地方，如今却竟然会如同青龙的眼睛一般，凹陷，深深凹陷……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呢？她的眼睛，哪里去了！
「你知道，她的眼睛……」
「不！」梦悠络一阵哭唤转身，只悲切地倒在地上，面目全非。
「悠络！如果你知道什么，你必须要告诉我！你记住，除了是破劫的帮手，我更是霖儿的师姐！所以我……」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从来都不知道！」她咬着牙，将整个人都埋在了黑暗之中。「我一直都只在地上仰望她，我一直以为她是好好地陷入了沉睡，我从来都不知道她的眼睛……是我，一定是我……」
「你做了什么！——你说啊！你不说，那就永远都不可能去弥补你的过错，你说！」
「是蒙翼——」她不敢回眸，更加不敢去看棠梨那一双阴鸷而绝情的眼。「当初，我看着婆婆再没有动静，我看着青鸟和霖儿都已经离开蒙山，所以，我……」
「你快说！蒙翼，你把蒙翼的尸首到底弄到哪里去了！」
「在外面，就在这树洞的外面，在我们刚才来的地方。我怨他，所以就将原本留在这里的尸首扔了出去，就像，你方才在空中飞舞那般，我将他的尸首扔了出去，丢在空中。所以……」
「所以？！」直觉，悲痛的直觉为什么每一次都要这么准！蒙翼的尸首，蒙翼的尸首……天哪！这是讽刺么！蒙翼的尸首，却竟然被他自己所设下的守护力道给……
「你……」她想骂，但却终究却是连半个字都骂不出来了：往事已定，不可转圜。曾经沧海，如今，就只剩下苍茫的大地由着你们慢慢驰骋。青鸟，霖儿……你们再也不是蒙翼，再也不是云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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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伤，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力量。它看不见，亦摸不着，却终究还可以拉拽着人的灵魂坠入万丈碎镜之渊。
可是，对于棠梨而言，此行不单是了解了嫦娥军团的真正实力，同时，她也还知道了这样一个天大的秘密：云翔的确已经死了。可是她却在临死之前还将自己的力量和灵魂都封禁在了自己出生的鱼囊之中。
——她为什么这样做？
是因为前生和蒙翼之间的纠缠太累，所以才想要放弃，不愿重来？是因为自己还得对蒙山一并这其中万千的生灵负责，所以她才封禁了自己的力量，既不会让自己有朝一日变成他人手中的利器，也还可以守卫这江山，不容失落——她想到了所有，她保护了所有，却终究只一个人默默无闻地死在了自己——哦不，应该说，这里是曾经蒙翼的领土。她是死在了自己最想依靠的人的故乡。
那么，蒙翼……不！
心中一声警觉，女子突然便只怔然站起，她放开怀里悲泣的女子，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苦声，而惊颤：「悠络。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是个好人，我相信你是我的姐妹，我的好友。那么，你可不可以实话告诉我，蒙翼，蒙翼的尸首在哪里……」她明明知道答案，却终究没有勇气去面对。
「蒙翼……」梦悠络亦是惊诧，但只疑惑地昂起头，眼底凝出生生的寒意，咬牙切齿。「你现在问我蒙翼？你为什么那么关心蒙翼！」
「悠络，我不是……」面对突如其来的怒吼，棠梨不禁显得有些慌乱。可是——
「你住口！」冷声冰凉，那本就失落到了心之谷底的女子终是只咬牙恨声，一阵灵魂激荡过后，周身之间都只凝结起一层幽亮而发寒的光芒。「你们都是一丘之貉！你们所有人通通都是一丘之貉！你是破劫的帮凶，你是害死云翔，毁了这蒙山的恶魔！我杀了你——呀！」
尖声锐利，气劲勃发。冷厉的女子终是发狠地飞腾直起，只纵着一缕幽光便直刺向身前故人的胸膛！她恨，她恨不得她现在就死！
「悠络，你……」一边退让，棠梨却终是有苦难言：云翔的死已成定局。可是蒙翼，他曾经的尸首，究竟……
「不要叫我！你和破劫就是一路！你们，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人的存在，所以我们这些本分的生灵一刻都不得安宁！你们既然可以享受，那你
们就应该要做好被我们弑杀的心理准备！」
「悠络。悠络，你别这样，你误会了，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清光激荡，寒气奔腾。若是以往，凭你的本事，你还能撑过十个回合吗？悠络，我是在让你，你明白吗？
「我才没有——你闭上你的臭嘴。从你跟着破劫永远离开姊岚山的那一天起，你就不再是我的朋友，你就再也不是我们可以信赖的邻居！你，就应该去死，陪着你可恨的主人，一同赴死——」
「悠络……」她悲悯地看着悠络。如今的时刻里，她终于有些明白，曾经的自己，原来也是如此可恶——是啊，在姽婳三千或者其他不服自己的幽冥弟子眼中，甚至于在当年破劫座下的众多天女眼中，他们，只怕都厌恶着自己的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吧！可是现在，变成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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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梨极力地躲避锋芒，她不愿出手，却终究又难以止住那愤怒的梦悠络。她只期望自己的言行可以让她安宁。可是，那真正让人安宁的，却终究还是她们斗败的自己——
争斗之中，清光激荡。冷厉的阴寒之气肆意地游走虚空，只压迫着棠梨纷纷避退，忍不禁还只飞旋上空。可是，那气急的女子终是二话不说，两道清光飞驰，竟是生生刺向那吊悬着云翔襁褓的鱼囊，只听闻咔嚓一声，藤蔓断裂，那巨大的鱼囊就此仓惶而不可逆转地坠落下来。
「啊！」如此，终是醒觉，却终究心思过慢，手不能及！
可是同样，那对面的棠梨也只一阵惊颤，心思悲切而无可奈何：「不要，不要碎，千万不要！」如果云翔的力量和灵魂就此失散，那么，这般至强的能力到最后又会成为谁人眼中最为觊觎的宝物和利器？不要，不要……
嘶声力竭，却终究都只能够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只听闻那巨大的鱼囊砰的一声摔落在地，连带着幽碧的光华都只一阵颤栗——所以，这，就是要碎开了么？
心，仓惶地跳在了嗓子眼，那原本争斗的女子也都只纷纷落定，紧张不安地查看着那鱼囊的四面八方。
「还好，没碎，没碎……」梦悠络的心，差一点就彻底随之而跌成了粉末。
不过还好，那样的鱼囊终究完好无损，即便是外围的清光也都只缓缓回复，再一度环绕起那封禁襁褓，禁锢住其中的力量，不允脱逃。
「太好了
，太好……啊！」可是，谁又料到，才只刚刚宽下心去，梦悠络却还是一阵心惊，目瞪口呆。
「悠络？」棠梨不解地看去，却是只见着那女子悲切地跌坐在地，难安地捂住了自己的口，悲声难定。
「啊——！」
「悠络！」到底，这是怎么了？鱼囊完好，不就是说没事么……
可是，就在她只稍稍紧张而诧异地凑上前看去之时，仅只一眼，那好不容易落回胸腔的心脏终是再一次跳脱出来，生生跌在尘世，俱颤。
——眼睛，云翔的眼睛，那个本该饱满充足的地方，如今却竟然会如同青龙的眼睛一般，凹陷，深深凹陷……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呢？她的眼睛，哪里去了！
「你知道，她的眼睛……」
「不！」梦悠络一阵哭唤转身，只悲切地倒在地上，面目全非。
「悠络！如果你知道什么，你必须要告诉我！你记住，除了是破劫的帮手，我更是霖儿的师姐！所以我……」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从来都不知道！」她咬着牙，将整个人都埋在了黑暗之中。「我一直都只在地上仰望她，我一直以为她是好好地陷入了沉睡，我从来都不知道她的眼睛……是我，一定是我……」
「你做了什么！——你说啊！你不说，那就永远都不可能去弥补你的过错，你说！」
「是蒙翼——」她不敢回眸，更加不敢去看棠梨那一双阴鸷而绝情的眼。「当初，我看着婆婆再没有动静，我看着青鸟和霖儿都已经离开蒙山，所以，我……」
「你快说！蒙翼，你把蒙翼的尸首到底弄到哪里去了！」
「在外面，就在这树洞的外面，在我们刚才来的地方。我怨他，所以就将原本留在这里的尸首扔了出去，就像，你方才在空中飞舞那般，我将他的尸首扔了出去，丢在空中。所以……」
「所以？！」直觉，悲痛的直觉为什么每一次都要这么准！蒙翼的尸首，蒙翼的尸首……天哪！这是讽刺么！蒙翼的尸首，却竟然被他自己所设下的守护力道给……
「你……」她想骂，但却终究却是连半个字都骂不出来了：往事已定，不可转圜。曾经沧海，如今，就只剩下苍茫的大地由着你们慢慢驰骋。青鸟，霖儿……你们再也不是蒙翼，再也不是云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