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梦·10章 水龙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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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晓的朝阳里，似乎永远都迷漫着一层浅淡的冷清寒意，一并朦胧柔和的青草香气。
可是，在霖儿的梦里，除却那些味道，更美好的，就是看着那翩然别去的銮化城主悄然而回。青蒙，他站在风里，张开他温暖的怀抱，安然地笑着，一如初见。然后，他就温柔地将那被遗弃的城主夫人烟胧姐姐轻揽入怀，报之一笑，两个人紧紧地搂在一起，久久不放开——这是多么美好的画面，这又是多么动人的结局。「如果这是事实，那又该有多好……」
「咚咚，咚咚……」銮化宫城易安居的阁楼里，才只刚有人伺候着端来洗脸水，霖儿就只听见那门边之余终是轻起一记叩门声，随之便只悠然颤起一道轻语柔声：「霖儿，你收拾好了吗？」
是悼灵。如今时分，霖儿也终于选择不再去避讳这样的名字，她没有别扭，亦不曾担忧，只安然一声答应，悄然洁面。「你进来说吧。」
「霖儿。」推开门，悼灵微然一笑，侧立一旁，眼神却是闪烁。「我们今天，真的可以走了吗？」
「当然。」霖儿洗漱完毕，随即便只将毛巾拧干放回木架之上，然后，她便只转身，走近门扉。「我都已经收拾好了，现在就可以走。」
「可是——」悼灵欲言又止。「他还没有回来不是吗？你真的就放心……」
然而霖儿却是苦笑，迈出门槛。「十天了。我等了他十天，他都还没有回来不是吗？再等下去，想必也不会有结果的。——青蒙，呵，他就是这样的人，自以为很潇洒，其实一点都不。他根本就不知道，他所斩断的，只是他与旁人的情丝，而并不是旁人与他的眷恋。」说着，眼底终是又一次蒙上了一层霜华。如此，霖儿终是立马停住，换言笑道，「怎么？你以为我还是在开玩笑，所以没有认真么？」
「当然不是了。」转过身，陪着她一起站在那金色的朝阳里，悼灵的微笑却也并不显得怎么暖和。「每一天，我都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你说你要去禁尽海，我本以为那是刻不容缓的事
情。可是几天下来，你一直没走，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今天，你为什么就打定主意了呢？还是说，十天，其实是个极特别的数字？」他以为，「十天」，是她曾与青鸟又或者是与青蒙之间的秘密约定。
只是，那般的女子终是摇头，隐隐悲声。「我也希望这是个约定的数字。但可惜，如今他身在何处，几时归还，我却都一无所知。」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今天就要走？万一，他哪一天真的又回来，那你岂不是……」他轻然地遥看着她，眼底尽是怜惜，生怕她是有一丝的委屈。但可惜，他那心中却终究不知，「时间」，其实早已经所剩无几。如今的他们，根本就是别人算计中的两枚棋子。
不过，那方女子终究还是缓缓低下了头，似咬了一下唇，微微叹息：「十天。我以为十天他就会想得明白，会回头来的。可是如今看来，是我错了。他决定好的事情，只怕一辈子都是不肯反悔的吧！既如此，那我再等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所以索性，就上路吧——如果能遇到他，我也希望自己可以说服他。可若是无缘，那我也无可奈何。——你说，是吧？」她偏转过头，凝神看来的目光里满是哀凄和悲凉。
如此，悼灵不免浅声，宽慰：「霖儿，你别太难过了。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我们太抱希望，希望到最后就只会让我们感到难过。可是，你只要想，他们都还好好的，彼此还保留着仙格，那只要他们不触怒上天，性命自然无忧。既无忧，那只要有缘，就必然能够重逢——十天或许太短，可有朝一日，万一这銮化城是出了什么危机，我相信，不论他在哪里，都会赶来支援——虽然说这不是一句好话，但是我想说，身为城主，青蒙他一定在某个地方安宁地守望着这片江山。所以，我们也不需要太过忧心……」
「我没事的，你放心好了。」霖儿眨了一下眼，轻巧地避开了他如炬的目光。「他们自己的幸福，总归都是要他们自己去把握的。我一个旁人，说得再多也不会起任何作用。再说了，叨扰了这么久，我们也
是时候离开了。说好要去看一下禁尽海，那我们还是不要继续在这里等了——他要回来，要幸福，那自然是件好事。可他若是执意不愿，你我都是无能为力的。——我们走吧。昨天和姐姐吃了拜别宴，今天就不要去打扰她的——说不定，就是因为我的存在，所以她才会一直寄情于万民苍生。呵呵，都是两个死要面子的人！算了，我们走——」
步履幽幽，神色静然。虽然面上平静，可是心中，却终究还是波澜起伏：十天，苦苦等候十天，到最后，却终究还是一无所获。说到底，是自己太过高估自己，还是因为自己其实根本就太不了解这里的人情世故？青蒙，青蒙……你当真，舍得么？
¤
转角悲声，徐徐轻缓。可是，霖儿突然发觉，身前的地方，却是彩旗飘飘。迎风飞扬的云雾之中，亦只听闻着轻柔而飘渺的歌声肆意地响透云天。她抬起头，循声探望，却是看着那至高无上的城主正在望月台上对视凝望。烟胧，她看着自己，唱着动听的离别曲，只在风里摇曳，只在万民的和声之中眼泪横飞——
「姐姐。我们走了……」挥手作别，这一次，霖儿终究还是没有以歌相和。她知道烟胧唱的是什么，她知道那古老的空山语里隐藏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可是，即便如此，霖儿她还是紧紧地咬住了唇，不敢再看，不敢面对：这是古老的离别曲，这是哀怨而落魄的诀别诗。烟胧，烟胧……你忍了多久，守了多久，才能够等到这个时候可以纵情高歌，漠然奔泪？——我们，都是平凡人。既如何，那又何必压抑自己那么累？
万道台阶，一步一叹息，一步一凝泪。霖儿走在这山道上，她知道，两侧的环山站满了那些前来感恩自己，作别自己的銮化城民。可是，她还是没有抬头，一直俯首，泪流，慢步，身体颤栗：我不需要你们铭记在心。如果可以，你们真正应该去感恩的，就只有那个一生都在噩梦中惊魂的青蒙城主。你们都怀念他，记得他，那才是他这一生最大的成就！
◇
春晓的朝阳里，似乎永远都迷漫着一层浅淡的冷清寒意，一并朦胧柔和的青草香气。
可是，在霖儿的梦里，除却那些味道，更美好的，就是看着那翩然别去的銮化城主悄然而回。青蒙，他站在风里，张开他温暖的怀抱，安然地笑着，一如初见。然后，他就温柔地将那被遗弃的城主夫人烟胧姐姐轻揽入怀，报之一笑，两个人紧紧地搂在一起，久久不放开——这是多么美好的画面，这又是多么动人的结局。「如果这是事实，那又该有多好……」
「咚咚，咚咚……」銮化宫城易安居的阁楼里，才只刚有人伺候着端来洗脸水，霖儿就只听见那门边之余终是轻起一记叩门声，随之便只悠然颤起一道轻语柔声：「霖儿，你收拾好了吗？」
是悼灵。如今时分，霖儿也终于选择不再去避讳这样的名字，她没有别扭，亦不曾担忧，只安然一声答应，悄然洁面。「你进来说吧。」
「霖儿。」推开门，悼灵微然一笑，侧立一旁，眼神却是闪烁。「我们今天，真的可以走了吗？」
「当然。」霖儿洗漱完毕，随即便只将毛巾拧干放回木架之上，然后，她便只转身，走近门扉。「我都已经收拾好了，现在就可以走。」
「可是——」悼灵欲言又止。「他还没有回来不是吗？你真的就放心……」
然而霖儿却是苦笑，迈出门槛。「十天了。我等了他十天，他都还没有回来不是吗？再等下去，想必也不会有结果的。——青蒙，呵，他就是这样的人，自以为很潇洒，其实一点都不。他根本就不知道，他所斩断的，只是他与旁人的情丝，而并不是旁人与他的眷恋。」说着，眼底终是又一次蒙上了一层霜华。如此，霖儿终是立马停住，换言笑道，「怎么？你以为我还是在开玩笑，所以没有认真么？」
「当然不是了。」转过身，陪着她一起站在那金色的朝阳里，悼灵的微笑却也并不显得怎么暖和。「每一天，我都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你说你要去禁尽海，我本以为那是刻不容缓的事
情。可是几天下来，你一直没走，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今天，你为什么就打定主意了呢？还是说，十天，其实是个极特别的数字？」他以为，「十天」，是她曾与青鸟又或者是与青蒙之间的秘密约定。
只是，那般的女子终是摇头，隐隐悲声。「我也希望这是个约定的数字。但可惜，如今他身在何处，几时归还，我却都一无所知。」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今天就要走？万一，他哪一天真的又回来，那你岂不是……」他轻然地遥看着她，眼底尽是怜惜，生怕她是有一丝的委屈。但可惜，他那心中却终究不知，「时间」，其实早已经所剩无几。如今的他们，根本就是别人算计中的两枚棋子。
不过，那方女子终究还是缓缓低下了头，似咬了一下唇，微微叹息：「十天。我以为十天他就会想得明白，会回头来的。可是如今看来，是我错了。他决定好的事情，只怕一辈子都是不肯反悔的吧！既如此，那我再等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所以索性，就上路吧——如果能遇到他，我也希望自己可以说服他。可若是无缘，那我也无可奈何。——你说，是吧？」她偏转过头，凝神看来的目光里满是哀凄和悲凉。
如此，悼灵不免浅声，宽慰：「霖儿，你别太难过了。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我们太抱希望，希望到最后就只会让我们感到难过。可是，你只要想，他们都还好好的，彼此还保留着仙格，那只要他们不触怒上天，性命自然无忧。既无忧，那只要有缘，就必然能够重逢——十天或许太短，可有朝一日，万一这銮化城是出了什么危机，我相信，不论他在哪里，都会赶来支援——虽然说这不是一句好话，但是我想说，身为城主，青蒙他一定在某个地方安宁地守望着这片江山。所以，我们也不需要太过忧心……」
「我没事的，你放心好了。」霖儿眨了一下眼，轻巧地避开了他如炬的目光。「他们自己的幸福，总归都是要他们自己去把握的。我一个旁人，说得再多也不会起任何作用。再说了，叨扰了这么久，我们也
是时候离开了。说好要去看一下禁尽海，那我们还是不要继续在这里等了——他要回来，要幸福，那自然是件好事。可他若是执意不愿，你我都是无能为力的。——我们走吧。昨天和姐姐吃了拜别宴，今天就不要去打扰她的——说不定，就是因为我的存在，所以她才会一直寄情于万民苍生。呵呵，都是两个死要面子的人！算了，我们走——」
步履幽幽，神色静然。虽然面上平静，可是心中，却终究还是波澜起伏：十天，苦苦等候十天，到最后，却终究还是一无所获。说到底，是自己太过高估自己，还是因为自己其实根本就太不了解这里的人情世故？青蒙，青蒙……你当真，舍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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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角悲声，徐徐轻缓。可是，霖儿突然发觉，身前的地方，却是彩旗飘飘。迎风飞扬的云雾之中，亦只听闻着轻柔而飘渺的歌声肆意地响透云天。她抬起头，循声探望，却是看着那至高无上的城主正在望月台上对视凝望。烟胧，她看着自己，唱着动听的离别曲，只在风里摇曳，只在万民的和声之中眼泪横飞——
「姐姐。我们走了……」挥手作别，这一次，霖儿终究还是没有以歌相和。她知道烟胧唱的是什么，她知道那古老的空山语里隐藏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可是，即便如此，霖儿她还是紧紧地咬住了唇，不敢再看，不敢面对：这是古老的离别曲，这是哀怨而落魄的诀别诗。烟胧，烟胧……你忍了多久，守了多久，才能够等到这个时候可以纵情高歌，漠然奔泪？——我们，都是平凡人。既如何，那又何必压抑自己那么累？
万道台阶，一步一叹息，一步一凝泪。霖儿走在这山道上，她知道，两侧的环山站满了那些前来感恩自己，作别自己的銮化城民。可是，她还是没有抬头，一直俯首，泪流，慢步，身体颤栗：我不需要你们铭记在心。如果可以，你们真正应该去感恩的，就只有那个一生都在噩梦中惊魂的青蒙城主。你们都怀念他，记得他，那才是他这一生最大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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