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梦·44章 泪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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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沉的地宫之中，寂寞清冷的碧影但只无声沉寂。她悠闲地守在那一道银匣身旁，百无聊赖地阖着双眼，仿佛是在回忆什么一般。
太多的时候，这般要强的女子心中终究还是更想要成为一个简单的小女子的。所谓征战沙场，不过只是伴君而行的几许无奈之举。而如今时刻，难得偷到闲暇，她也便只静默地守在自己这方寸之间，安心而悠然。
只是突然地，那银匣却竟是意外地自己破开来。旋即，还不待她反应过来，那熟悉的苍蓝颜色便只轻巧地浮现在了她的眼前阴霾之中。
「青龙？」她似乎显得有些惊讶，但却终究还是没有吞吐出那后半句近乎猜疑的话，只似平静道，「你出来了。」说着，她也便只站直起身，立在了他的身旁，一如从前的柔美温和而婉约。
「是啊。」他的声音平和，听不出任何的异样。「既然敦煌之行已经圆满结束了，那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呢。」
「辟劫余一。可是目前来说，还是无法得到的——蟠龙之城，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擅入的。或许，只有等将来悼灵面临危险，才能够等到那昊空姑娘携带着梦源神器重现尘世了。」
「你说的也对。」青龙似惋惜一叹，「若是当初见到她时就知道梦源在她的手上，那我也应该当场就拿下她性命的。」
如此，棠梨也只微微浅叹，方才道，「而至于灵石——苍灵石，现在应该还在废墟之城里面。而冰晶石，终究还是遵从于天帝之女相思。如今她也在废墟之城，所以也不好得到。而至于银枪花落，自然也便跟着悼灵——所以我们现在可以取得的，应该就只有银枪花开了。」
「那，她又会在哪里等着我们呢？」不急不缓，青龙的模样，终是显得不太在意。
只是，棠梨依旧不曾察觉到他的异样，只微微一笑，说：「自从花落被悼灵带走，花开也就随人离去了。可是，她终究不是一般的神器。如今的她，就仿佛彻底死去了一般，不能惊动任何灵气的变化。即便要我感知，也还是有些困难。不过我想，应该还是能够找到她的。」
「可是，为什么我们一直要拖延时间，而不是直接去将弑神之眼予以夺回呢？」青龙但只淡然开口，仿佛这言语，没有任何力度。
「青龙。」棠梨有些不明，只稍显狐疑地看向他，轻声。
「如果有了弑神之眼，我们的行动，应该也会更加方便一些的吧。」弑神之眼。棠梨，你当真，还是不敢带我去面对吗。
「可要是拿到了弑神之眼，那你不就没有办法像现在这样可以轻易地吞食他人魂魄和力量了吗。」她依旧浅声，丝毫不曾发觉自己的身前已然添出了一口巨大的陷阱，只待卿卿跳入。
「可是弑神之眼，我一日不曾得手，终究还是不会罢休的。所以，既然目前没有其它神器的头绪，那不如就直接去……」
只是，棠梨却是打断，凝神劝诫：「可是现在，的确也不是抢夺弑神之眼的最好时机呀！」
「为什么。」
「……」他似有意无心之言。但这样的一句话，却也终是成功堵住了她的嘴：要怎么解释才行？难道要告诉他，即便他现在得到了眼睛，也不能够将它完好利用？当初，若非自己出言诅咒，是不是如今就不必生出这么多的事端？可是当初的我，只是想要守护你，不要让那样的眼睛再成为你的负累！可现在……
「青龙。」她的声音近乎哀婉，苦求。「我们，还可以去做别的事情。比方说，追寻六神剩下的玄武，白虎，勾陈还有……」
「可如果我说，我一定要现在得到那双眼睛呢！」他刚毅地令人绝望。
「青龙……」她凄楚地低下了头，第一次发觉自己竟然不敢去反驳他的要求：怎么会这样？他的声音，竟然突然之间，就变得如此可怖？这样的人，还是他，还是青龙，是破劫吗？他怎么能够，变成如此刚厉的一个人？
只是，她叹息，并不代表那身前的人就会停止干戈。「你不同意吗？还是说，你觉得我不配得到那一双眼睛。」一句话，便戳中了她的心窝，将事情彻底拉拽到白热化的地步。
「不……」她反驳得竟是那样无力而虚脱。
「棠梨，还是说，你其实有些话，应该要向我坦白？」终于，还是来了。
「什么意思。」她哪里知道那般的人，早已怀疑她的行径。而如今，不过只是将一把无形的大砍刀架在了她的项颈之间。
「不明白？」青龙冷然一笑，又只徐徐镇定心绪，似嘲讽道，「那好，我提醒你：为何你要千方百计地拖延我去掠夺那一双眼睛的时间！难道你不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想要将那样一双眼睛给夺回吗！你应该明白，我之所以见到翩廻没有向她索取那双眼睛，一切都只是因为她是我在意的人。可是现在，怀带着弑神之眼的人，一直以来都是我的敌人。你认为，我还应该对那样的眼睛视若无睹，予以放纵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卑微地抬起头，不太敢看他。
「那不然又是什么意思。
」只是，那般的人，终究不肯停手。「棠梨，带我去吧。我们一同前往北俱芦洲——就算他一直不肯出来，可我们，还是能够找到办法进去的，不是吗。」
「青龙。」她看了他一眼，不禁心颤：她多想说实话。可这般的时候，能吗？那些言语，我本应该在最后灰飞烟灭的时候才告诉你，让你知道我的心意，让你可以将我永生记住！可是现在，现在……「当真，非如此不可吗？」她蠢顿地用了一种最不应该的哀怨声音。
「难道，你还是在意着他，觉得我不应该要去伤害他？棠梨，我可以答应你，我要的，只有那样一双眼睛。而至于他的性命，在迷殇归来取他们性命之前，我不会动手。」似承诺，但何尝不是给她的又一个陷阱？
「我当然明白。只是……」她闪烁着眼神，又不禁低垂下头，依旧神色惨淡，心绪难安。
「你吞吞吐吐到底想说什么。棠梨，若是你当真不愿意，那就算了吧。眼睛，我自己会想办法去拿回的。只是到时候，你千万不要想着保护他。要不然，你应该明白我会做些什么。」他冷厉地说着，满是刚毅的霸气和羞愤的恼怒。
「青龙。」她惊颤着昂起头，对于这般的冷厉言辞，她不禁有一种想要掐死自己的冲动：难道，我是让你误会什么了吗？还是，你认为我会在意他的性命吗？不……
可是，青龙终究没有给她机会。「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不要再提了。我现在就往北方去。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大可以不来。总之，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情。你不插手，也是最好。」
「我……」该怎么办？那样一双眼睛，就算你得到，你还是不能够随意驱使的呀！更何况，还有诅咒……只是，她依旧不敢实言相告。
「可如果你要来，最好，不要阻止我。」
「青龙。」棠梨咬了咬牙，镇定了些许心绪，终究还是忍不住，念道，「是不是说，我向你坦白那一切，你就可以暂时停手。」
「你想和我说什么。」果然，他说对了，而我，也猜对了吗？他微然一声心叹，隐隐却是心酸剧痛。
「眼睛，弑神之眼，你不该得到的。至少现在，还不是时机。」
「是吗？那为什么。」
「因为……」咬住朱唇，那一抹桃红，却是悲切。
「说吧。」只是那青龙却是淡然，冷笑，「趁我还没有和你彻底诀别，你还是实话实说的好。不然，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我不明白。」你……她凄凉地看着那苍蓝的背影，撕心的疼：你知道什么？什么叫做，我最好实话实说，什么叫做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你知道什么？是谁，你又听到了什么，要来质疑我？
「你或许知道，我在这银匣之中，见到了你要我所见的青龙神。」
「所以呢？」不明所以，女子终是错过了这般的第二次机会，让人更是厌弃。
「看来，你当真还是要选择保留秘密了。」他冷漠地说着，回首转身，连带着那一双精妙的幻眼都只冷凝对视。「不过无妨。既然我都已经知道，你再做隐瞒，也只会让我愈发想要分别——青龙神，他跟我说了一些，应该只有你做过的事情。」他徐徐地说，阴冷的言辞就像是冷风之中飘荡起来的片片鱼鳞刀刃。「所以，我才会要问你，现在是不是得到弑神之眼的时机。你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他告诉我，破劫的弑神之眼，被一个人予以诅咒了。你知道那个人，她是谁吗。」
「青龙……」棠梨怔然错愕，不敢置信。「你这是在试探我吗？你明知道我不会带你去，所以你才会这样问我！」
「那就是你承认，那双眼睛，的确是为你所诅咒，才会要背弃我的了！」
「我……」她绝望地找不到任何可以依靠的肩膀。「是。是我所诅咒。但是原因……」
「原因是什么我不想要知道。棠梨，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个聪明人。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你都可以在背后做很好的决定和推断。可是那个时候，我就应该对你起疑的。」你，这是在对我咬牙切齿么？青龙……
「什么？」她缓缓在眼底凝出泪花，伤感而悲戚。
「苍璇，他是我好兄弟托付给我的孩子。我应该要好好地照顾他，而不是听凭你的说法，将他推入另外的陌生世界！」
「可他不是明昭的子嗣！他跟明昭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极力地争辩。只是，终究只显得「欲盖弥彰」。
「你觉得我还要相信吗。」
「你……」她怎能不懂那幻眼之中的冷漠，和厌倦？「你是打定了主意，不要再信我，不想再看到了我，对吗！」
「……」
「你说啊。如果你想要撵我走，或者干脆是要杀了我，我现在就可以死在你的手上！可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怀疑我，试探我，而仅仅只是因为一个旁人的几句闲话，你就要不再相信我？青龙，如果我真是个歹人，你觉得我需要回来，需要站在你的身旁吗？如果我要你死，你觉得，我还要站在这里跟你继续多费唇舌吗！还是你忘了，十二双生
神祇我都不曾放在眼底，而你，会成为我的阻碍吗！」
泪花翻涌，言辞极尽酸涩。只是——
「如果这是你的狡辩，那就大可不必了。」他冷漠地绝情。「如你所言，我已经下定决心，不再信任你了！你待在我身旁，目的就只是为了要看着我慢慢走近自己的梦想，然后在最后的悬崖边上被你给推入深渊——对吧！」
「青龙？青龙……」怎么都不曾料到，会有此一劫。「你答应过我，不会怀疑我，一切都要相信我的。我跟着你，是为了你的梦想……」
「梦想？那是什么。」你的冷眼，伤我好痛。「不过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连弑神之眼都要予以诅咒。你说，我还能相信你什么！」
「……」话既如此，终是没有下文。「好吧，既然你不肯再信我，那我知道，说得越多，越是分量不足。与其如此，我也不说了。你，干脆就杀了我。以免将来，当真会出现你所说的那些事情。」
「以退为进吗，这是在。」
谁曾料到，他竟然会直接会说出这般的言语！你是要怎样，而我又该解释什么？青龙，青龙……微然俯首，心绪悲凉。如今时分，却竟然已经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刻吗？只是，我从不曾想，今日叫你我分别的，竟然却是你！
「哈哈，哈哈哈哈……」心，凄切到了极点。她朦胧着双眼，不敢置信，却奈何自己眼底的世界之中，那苍蓝的幽影早已模糊不清。她再看不见，一如当年，他决绝地离开。
若你要怀疑我，那我该如何是好？我该如何向你解释呢？说，我之所以要诅咒那一双眼睛，只是为了要守护你的安危？说，我分开你和翩廻，只是因为你们两个本不应该在一起，说，我心狠手辣，带着你一下子摧毁那么多人的无辜性命，只是为了要让你斩断最后的情丝吗？
青龙，青龙……我一直告诉自己，你是我世界唯一的支柱。可是如今，旁人轻巧一句，你就毫不吝啬地要离开我的视线，将我再一次推入那黑暗无助的阴霾之中——百万年前，我起码还有去处可寻，还知道将来的你必然还需要我的存在。可是如今，连你也不要我了，你将我已厌烦，而我，还有哪里，可以继续靠近？
她黯然地转过身，清冷着面容，安宁地走在那尘沙堆积起来的地宫过道之中。风，依旧只冷厉地吹拂在自己身间，宛若刀片一般肆意地割裂着自己的面容和身躯。那是浑身的痛楚，那是浑身的伤感。可即便如此，又有什么，能敌得过心痛呢？
「我不想再说什么。我知道，如果你一旦怀疑我，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就已经有了裂痕。我曾以为，你答应我不怀疑我，一直要相信我，直到世界尽头的那一天——我以为，这是我听到的最美的一句情话！可现在我明白了，我的尽头，其实近在眼前。既然你我之间如此轻易就被人离间，那就只能证明，我不是一个好的伴侣。既然我没有办法成功留在你的身旁，那我不如就离开吧——或许有一天，你会陷入绝境，或许有一天，我还会来找你。但是现在，既然都已经生分，那就到此为止，分道扬镳。」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奈何桥。
「哈哈，哈哈哈哈……」奈何桥，奈何桥……那幽冥的深处，我还回得去吗？我还有脸回去吗！
一袭碧裳，她终究不曾想到，那被封禁于此的青龙神，居然也可以暗箭伤人。
「青龙。既然你不杀我，那我现在就离开了。只是离开之后，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我本不是一个勇敢的人，也从来都不是个恋战的人。一直以来，我都以破劫的利益为至高点。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我说的是实话。你们会说，既然我和他之间有那么深的仇恨，却为何要被所谓的爱情冲昏头脑。可是你们哪，又有谁明白，他对我重要呢。」
「一直以来，我努力地克制自己。我说，如果我不告诉你你是破劫，如果我不带着你去实现你的梦想，以超脱于天地，那我就一定可以完整无缺安然无恙地守在你的身旁——什么夜舒，什么翩廻，什么浅七，什么清音……我有能力叫你将她们全部都忘记，让你独记得我，眼底只有我。」
「可是我知道，我不能。我答应过他，做过我的承诺。再说了，就算我瞒着你，与你厮守。可是我所能得到的，终究不是我梦寐以求的。你是青龙，不是破劫。就算我得到了你的人，也得到了你的心，可你不是破劫，永远都不是我最想要的那个人！」
「我知道我傻，我明知道不可能得到，明知道永远都只有那样一场白日梦。可是，明知是错，我还是甘愿要为你而赴汤蹈火。」
「只是，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
「呜……」心痛，而剧烈难忍。浑身惊颤的气血颠簸在她的身躯之间。她微然一声叹息，而那样的气血也早已穿过她的咽喉，涌了出来。可是即便如此，她依旧强力忍耐着，咬紧牙关。
如果要流血，如果在你的面前，你也一定会认为，我是在欺骗你的吧……
嘿嘿嘿，骗子，天女……果然，不该和你动真感情的。
阴沉的地宫之中，寂寞清冷的碧影但只无声沉寂。她悠闲地守在那一道银匣身旁，百无聊赖地阖着双眼，仿佛是在回忆什么一般。
太多的时候，这般要强的女子心中终究还是更想要成为一个简单的小女子的。所谓征战沙场，不过只是伴君而行的几许无奈之举。而如今时刻，难得偷到闲暇，她也便只静默地守在自己这方寸之间，安心而悠然。
只是突然地，那银匣却竟是意外地自己破开来。旋即，还不待她反应过来，那熟悉的苍蓝颜色便只轻巧地浮现在了她的眼前阴霾之中。
「青龙？」她似乎显得有些惊讶，但却终究还是没有吞吐出那后半句近乎猜疑的话，只似平静道，「你出来了。」说着，她也便只站直起身，立在了他的身旁，一如从前的柔美温和而婉约。
「是啊。」他的声音平和，听不出任何的异样。「既然敦煌之行已经圆满结束了，那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呢。」
「辟劫余一。可是目前来说，还是无法得到的——蟠龙之城，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擅入的。或许，只有等将来悼灵面临危险，才能够等到那昊空姑娘携带着梦源神器重现尘世了。」
「你说的也对。」青龙似惋惜一叹，「若是当初见到她时就知道梦源在她的手上，那我也应该当场就拿下她性命的。」
如此，棠梨也只微微浅叹，方才道，「而至于灵石——苍灵石，现在应该还在废墟之城里面。而冰晶石，终究还是遵从于天帝之女相思。如今她也在废墟之城，所以也不好得到。而至于银枪花落，自然也便跟着悼灵——所以我们现在可以取得的，应该就只有银枪花开了。」
「那，她又会在哪里等着我们呢？」不急不缓，青龙的模样，终是显得不太在意。
只是，棠梨依旧不曾察觉到他的异样，只微微一笑，说：「自从花落被悼灵带走，花开也就随人离去了。可是，她终究不是一般的神器。如今的她，就仿佛彻底死去了一般，不能惊动任何灵气的变化。即便要我感知，也还是有些困难。不过我想，应该还是能够找到她的。」
「可是，为什么我们一直要拖延时间，而不是直接去将弑神之眼予以夺回呢？」青龙但只淡然开口，仿佛这言语，没有任何力度。
「青龙。」棠梨有些不明，只稍显狐疑地看向他，轻声。
「如果有了弑神之眼，我们的行动，应该也会更加方便一些的吧。」弑神之眼。棠梨，你当真，还是不敢带我去面对吗。
「可要是拿到了弑神之眼，那你不就没有办法像现在这样可以轻易地吞食他人魂魄和力量了吗。」她依旧浅声，丝毫不曾发觉自己的身前已然添出了一口巨大的陷阱，只待卿卿跳入。
「可是弑神之眼，我一日不曾得手，终究还是不会罢休的。所以，既然目前没有其它神器的头绪，那不如就直接去……」
只是，棠梨却是打断，凝神劝诫：「可是现在，的确也不是抢夺弑神之眼的最好时机呀！」
「为什么。」
「……」他似有意无心之言。但这样的一句话，却也终是成功堵住了她的嘴：要怎么解释才行？难道要告诉他，即便他现在得到了眼睛，也不能够将它完好利用？当初，若非自己出言诅咒，是不是如今就不必生出这么多的事端？可是当初的我，只是想要守护你，不要让那样的眼睛再成为你的负累！可现在……
「青龙。」她的声音近乎哀婉，苦求。「我们，还可以去做别的事情。比方说，追寻六神剩下的玄武，白虎，勾陈还有……」
「可如果我说，我一定要现在得到那双眼睛呢！」他刚毅地令人绝望。
「青龙……」她凄楚地低下了头，第一次发觉自己竟然不敢去反驳他的要求：怎么会这样？他的声音，竟然突然之间，就变得如此可怖？这样的人，还是他，还是青龙，是破劫吗？他怎么能够，变成如此刚厉的一个人？
只是，她叹息，并不代表那身前的人就会停止干戈。「你不同意吗？还是说，你觉得我不配得到那一双眼睛。」一句话，便戳中了她的心窝，将事情彻底拉拽到白热化的地步。
「不……」她反驳得竟是那样无力而虚脱。
「棠梨，还是说，你其实有些话，应该要向我坦白？」终于，还是来了。
「什么意思。」她哪里知道那般的人，早已怀疑她的行径。而如今，不过只是将一把无形的大砍刀架在了她的项颈之间。
「不明白？」青龙冷然一笑，又只徐徐镇定心绪，似嘲讽道，「那好，我提醒你：为何你要千方百计地拖延我去掠夺那一双眼睛的时间！难道你不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想要将那样一双眼睛给夺回吗！你应该明白，我之所以见到翩廻没有向她索取那双眼睛，一切都只是因为她是我在意的人。可是现在，怀带着弑神之眼的人，一直以来都是我的敌人。你认为，我还应该对那样的眼睛视若无睹，予以放纵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卑微地抬起头，不太敢看他。
「那不然又是什么意思。
」只是，那般的人，终究不肯停手。「棠梨，带我去吧。我们一同前往北俱芦洲——就算他一直不肯出来，可我们，还是能够找到办法进去的，不是吗。」
「青龙。」她看了他一眼，不禁心颤：她多想说实话。可这般的时候，能吗？那些言语，我本应该在最后灰飞烟灭的时候才告诉你，让你知道我的心意，让你可以将我永生记住！可是现在，现在……「当真，非如此不可吗？」她蠢顿地用了一种最不应该的哀怨声音。
「难道，你还是在意着他，觉得我不应该要去伤害他？棠梨，我可以答应你，我要的，只有那样一双眼睛。而至于他的性命，在迷殇归来取他们性命之前，我不会动手。」似承诺，但何尝不是给她的又一个陷阱？
「我当然明白。只是……」她闪烁着眼神，又不禁低垂下头，依旧神色惨淡，心绪难安。
「你吞吞吐吐到底想说什么。棠梨，若是你当真不愿意，那就算了吧。眼睛，我自己会想办法去拿回的。只是到时候，你千万不要想着保护他。要不然，你应该明白我会做些什么。」他冷厉地说着，满是刚毅的霸气和羞愤的恼怒。
「青龙。」她惊颤着昂起头，对于这般的冷厉言辞，她不禁有一种想要掐死自己的冲动：难道，我是让你误会什么了吗？还是，你认为我会在意他的性命吗？不……
可是，青龙终究没有给她机会。「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不要再提了。我现在就往北方去。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大可以不来。总之，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情。你不插手，也是最好。」
「我……」该怎么办？那样一双眼睛，就算你得到，你还是不能够随意驱使的呀！更何况，还有诅咒……只是，她依旧不敢实言相告。
「可如果你要来，最好，不要阻止我。」
「青龙。」棠梨咬了咬牙，镇定了些许心绪，终究还是忍不住，念道，「是不是说，我向你坦白那一切，你就可以暂时停手。」
「你想和我说什么。」果然，他说对了，而我，也猜对了吗？他微然一声心叹，隐隐却是心酸剧痛。
「眼睛，弑神之眼，你不该得到的。至少现在，还不是时机。」
「是吗？那为什么。」
「因为……」咬住朱唇，那一抹桃红，却是悲切。
「说吧。」只是那青龙却是淡然，冷笑，「趁我还没有和你彻底诀别，你还是实话实说的好。不然，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我不明白。」你……她凄凉地看着那苍蓝的背影，撕心的疼：你知道什么？什么叫做，我最好实话实说，什么叫做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你知道什么？是谁，你又听到了什么，要来质疑我？
「你或许知道，我在这银匣之中，见到了你要我所见的青龙神。」
「所以呢？」不明所以，女子终是错过了这般的第二次机会，让人更是厌弃。
「看来，你当真还是要选择保留秘密了。」他冷漠地说着，回首转身，连带着那一双精妙的幻眼都只冷凝对视。「不过无妨。既然我都已经知道，你再做隐瞒，也只会让我愈发想要分别——青龙神，他跟我说了一些，应该只有你做过的事情。」他徐徐地说，阴冷的言辞就像是冷风之中飘荡起来的片片鱼鳞刀刃。「所以，我才会要问你，现在是不是得到弑神之眼的时机。你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他告诉我，破劫的弑神之眼，被一个人予以诅咒了。你知道那个人，她是谁吗。」
「青龙……」棠梨怔然错愕，不敢置信。「你这是在试探我吗？你明知道我不会带你去，所以你才会这样问我！」
「那就是你承认，那双眼睛，的确是为你所诅咒，才会要背弃我的了！」
「我……」她绝望地找不到任何可以依靠的肩膀。「是。是我所诅咒。但是原因……」
「原因是什么我不想要知道。棠梨，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个聪明人。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你都可以在背后做很好的决定和推断。可是那个时候，我就应该对你起疑的。」你，这是在对我咬牙切齿么？青龙……
「什么？」她缓缓在眼底凝出泪花，伤感而悲戚。
「苍璇，他是我好兄弟托付给我的孩子。我应该要好好地照顾他，而不是听凭你的说法，将他推入另外的陌生世界！」
「可他不是明昭的子嗣！他跟明昭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极力地争辩。只是，终究只显得「欲盖弥彰」。
「你觉得我还要相信吗。」
「你……」她怎能不懂那幻眼之中的冷漠，和厌倦？「你是打定了主意，不要再信我，不想再看到了我，对吗！」
「……」
「你说啊。如果你想要撵我走，或者干脆是要杀了我，我现在就可以死在你的手上！可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怀疑我，试探我，而仅仅只是因为一个旁人的几句闲话，你就要不再相信我？青龙，如果我真是个歹人，你觉得我需要回来，需要站在你的身旁吗？如果我要你死，你觉得，我还要站在这里跟你继续多费唇舌吗！还是你忘了，十二双生
神祇我都不曾放在眼底，而你，会成为我的阻碍吗！」
泪花翻涌，言辞极尽酸涩。只是——
「如果这是你的狡辩，那就大可不必了。」他冷漠地绝情。「如你所言，我已经下定决心，不再信任你了！你待在我身旁，目的就只是为了要看着我慢慢走近自己的梦想，然后在最后的悬崖边上被你给推入深渊——对吧！」
「青龙？青龙……」怎么都不曾料到，会有此一劫。「你答应过我，不会怀疑我，一切都要相信我的。我跟着你，是为了你的梦想……」
「梦想？那是什么。」你的冷眼，伤我好痛。「不过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连弑神之眼都要予以诅咒。你说，我还能相信你什么！」
「……」话既如此，终是没有下文。「好吧，既然你不肯再信我，那我知道，说得越多，越是分量不足。与其如此，我也不说了。你，干脆就杀了我。以免将来，当真会出现你所说的那些事情。」
「以退为进吗，这是在。」
谁曾料到，他竟然会直接会说出这般的言语！你是要怎样，而我又该解释什么？青龙，青龙……微然俯首，心绪悲凉。如今时分，却竟然已经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刻吗？只是，我从不曾想，今日叫你我分别的，竟然却是你！
「哈哈，哈哈哈哈……」心，凄切到了极点。她朦胧着双眼，不敢置信，却奈何自己眼底的世界之中，那苍蓝的幽影早已模糊不清。她再看不见，一如当年，他决绝地离开。
若你要怀疑我，那我该如何是好？我该如何向你解释呢？说，我之所以要诅咒那一双眼睛，只是为了要守护你的安危？说，我分开你和翩廻，只是因为你们两个本不应该在一起，说，我心狠手辣，带着你一下子摧毁那么多人的无辜性命，只是为了要让你斩断最后的情丝吗？
青龙，青龙……我一直告诉自己，你是我世界唯一的支柱。可是如今，旁人轻巧一句，你就毫不吝啬地要离开我的视线，将我再一次推入那黑暗无助的阴霾之中——百万年前，我起码还有去处可寻，还知道将来的你必然还需要我的存在。可是如今，连你也不要我了，你将我已厌烦，而我，还有哪里，可以继续靠近？
她黯然地转过身，清冷着面容，安宁地走在那尘沙堆积起来的地宫过道之中。风，依旧只冷厉地吹拂在自己身间，宛若刀片一般肆意地割裂着自己的面容和身躯。那是浑身的痛楚，那是浑身的伤感。可即便如此，又有什么，能敌得过心痛呢？
「我不想再说什么。我知道，如果你一旦怀疑我，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就已经有了裂痕。我曾以为，你答应我不怀疑我，一直要相信我，直到世界尽头的那一天——我以为，这是我听到的最美的一句情话！可现在我明白了，我的尽头，其实近在眼前。既然你我之间如此轻易就被人离间，那就只能证明，我不是一个好的伴侣。既然我没有办法成功留在你的身旁，那我不如就离开吧——或许有一天，你会陷入绝境，或许有一天，我还会来找你。但是现在，既然都已经生分，那就到此为止，分道扬镳。」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奈何桥。
「哈哈，哈哈哈哈……」奈何桥，奈何桥……那幽冥的深处，我还回得去吗？我还有脸回去吗！
一袭碧裳，她终究不曾想到，那被封禁于此的青龙神，居然也可以暗箭伤人。
「青龙。既然你不杀我，那我现在就离开了。只是离开之后，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我本不是一个勇敢的人，也从来都不是个恋战的人。一直以来，我都以破劫的利益为至高点。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我说的是实话。你们会说，既然我和他之间有那么深的仇恨，却为何要被所谓的爱情冲昏头脑。可是你们哪，又有谁明白，他对我重要呢。」
「一直以来，我努力地克制自己。我说，如果我不告诉你你是破劫，如果我不带着你去实现你的梦想，以超脱于天地，那我就一定可以完整无缺安然无恙地守在你的身旁——什么夜舒，什么翩廻，什么浅七，什么清音……我有能力叫你将她们全部都忘记，让你独记得我，眼底只有我。」
「可是我知道，我不能。我答应过他，做过我的承诺。再说了，就算我瞒着你，与你厮守。可是我所能得到的，终究不是我梦寐以求的。你是青龙，不是破劫。就算我得到了你的人，也得到了你的心，可你不是破劫，永远都不是我最想要的那个人！」
「我知道我傻，我明知道不可能得到，明知道永远都只有那样一场白日梦。可是，明知是错，我还是甘愿要为你而赴汤蹈火。」
「只是，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
「呜……」心痛，而剧烈难忍。浑身惊颤的气血颠簸在她的身躯之间。她微然一声叹息，而那样的气血也早已穿过她的咽喉，涌了出来。可是即便如此，她依旧强力忍耐着，咬紧牙关。
如果要流血，如果在你的面前，你也一定会认为，我是在欺骗你的吧……
嘿嘿嘿，骗子，天女……果然，不该和你动真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