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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回:不愿被前世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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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天·三危山·雨林·梵幽地界】

    长意听灏方才所言,大有失窃的浮雕盘龙象牙钟在飞云公主手上的意思,不由哗然。

    “大师,如果我记得没错,飞云公主……也就是白薇大师,是您的徒弟?”

    “是的。她是我此生唯一的徒弟。”灏没有任何犹豫便说道。

    “这……恕在下愚昧,还请大师指教,这其中究竟是怎么个状况啊?”长意一头雾水。

    “我无可奉告。你要真想知道些什么,自己去问白薇吧。”灏毫不客气道,“不过我提醒你一句,祭司指派给你的任务应该只是找到编钟,其余的事情你最好不要过问。”

    长意被灏这么一警告,心中很是不愉悦。不过,灏的态度正好可以表明,这三危山绝对有秘密,而且与九天凤凰族脱不了干系。

    “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呢……”长意原本并不是这么好奇的人,只是,自他这次上九天以来,发生了很多事情,似乎每一件事情都在引导着他朝着一个方向走—。

    这条路的终点便是那个秘密所在之处。

    这要他如何不平生好奇之心呢。长意嘴角上扬。

    灏已经将编钟整理完毕,他站起身,道:“这些编钟的重量不可小觑,你确定你可以将它们带走吗?”说着,灏还很嫌弃地瞥了瞥长意瘦弱的身板。

    长意正想说:有劳大师费心,在下还是有这个能力的。然而他转念一想,如果灏能够帮他将编钟带出去,见到白薇。故人见面,肯定会横生出不少事端……到那时,秘密自然而然就浮出水面了呀!

    “这个似乎真有一些难度,大师可否帮忙呢?”长意一边正经地说着,一面暗自佩服自己的想法。不过,这么古灵精怪的想法好像一般都只有独孤楝才想的出来嘛。

    灏盯着长意看了一会儿,“嘿嘿”笑道:“等你们走的时候,我可以让我的宠物带你们出去。你别看我待在这里游手好闲的模样,我其实吧,挺忙的。”

    长意一时语塞。

    “好了,我们出去看看你那位朋友。”灏起身,出了厢房门。长意顿了顿,也跟了上去。却发现灏沉默地待在门口的木廊上。

    “怎么了?”长意疑惑,一边往四处看,却没看见江瑶的影子。

    “江瑶姑娘呢?”

    灏耸耸肩:“不知道。”

    “啊?”长意忍住上前揪他衣领的冲动,道,“你不是说她在外面吗?现在人呢?”

    “她刚才确实在外面啊……”灏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去哪儿了。”

    “这……”长意急了,“雨林凶险莫测,这可如何是好?”

    “哎呀,你也不要太着急了嘛。”灏拍拍长意的肩,示意他淡定些,“也许她就是在附近随便逛逛。我们去找找,说不定一会儿她就会自己跳出来了。”

    长意将信将疑,两人便分头寻找起来。

    天色渐渐暗了,梵幽地界迎来了又一个安静的夜晚。事实上,梵幽地界就好像是一个幻境,有点类似于孟婆制造的虚幻时空。虽然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的真实,但梵幽究竟存不存在于世间,属于哪一界,还未可知。

    之前白天的时候,这里是可以看见阳光的,也不知道夜晚的时候可不可见望见月。

    可惜,长意无心想这些问题。虽说没有阳光照射的担忧,但夜晚本就存在着许多潜在的危险,江瑶又不会武功,智商也不高,现在下落不明,他如何不紧张?

    不知不觉间,长意已经渡过了那片茫茫的水沼。水波荡漾,激起朵朵水花,天边升起了一轮圆月。

    如果长意没有记错日期,这个时候是不应该有圆月的。这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梵幽地界并不是真实存在于世间的。

    他茫然地看着身边茂密的丛林,忽然觉得,在这片天地,他是如此的渺小。

    长意蹬腿一跃,轻盈地飞过了这片水沼,落到了对岸。

    “瑶儿看似大大咧咧,做事情却绝不含糊。在如此陌生的地方,她不应该会乱跑惹别人担心才是。”长意心中推算道,“恐怕她是遇上了什么特殊事情,不得不离开原来的位置?”

    “会是什么样的事情呢?”长意知道自己盲目的寻找也无济于事,反倒坐下来好好思考,“离开自己的位置,抵达另外一个位置……这说明另外一个位置有什么吸引她的东西。”

    “什么东西可以吸引她呢?”长意又想,“在这个时候,她心中唯一的执念应该就是白象。因为这是我们来到雨林的目的。那么会不会是因为出现了白象,她为了去追赶白象,这才离开了这里?”

    这么一想,事情似乎就说的通了。长意打起了精神,朝灏的方向喊道:

    “大师,你是否告诉了江姑娘,你会送给咱们编钟的事情?”

    “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她还不知道我的身份。”灏道,“怎么了?”

    “大师,白象在梵幽地界的什么方位?”

    “西南方的一个山涧。”灏答道,“你觉得江姑娘失踪是因为白象?”

    “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任何瑶儿会擅自离开的理由……”长意实话实说。

    “白象一般不可能随便离开那个山涧。”灏显然不同意长意的看法。

    “即使如此,我还是想去那儿看看。”长意打定了主意。

    灏见长意如此坚持,无奈地摇摇头:“要去你自己去,我在别的地方找找。你身上的毒素才刚刚解开,不宜大量使用灵力。你自己小心。”

    长意点头,飞身往西南方而去。

    ……

    此时,在灏所说的山涧里,江瑶独自坐在山溪旁,呆呆地看着头顶的月亮。

    “奇怪啊奇怪,”江瑶自言自语道,“这张脸既然害怕阳光,为啥不害怕月光呢?”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用手指捏捏自己的脸。其实她也忍不住好奇,若真得一不小心晒到了阳光,她这张崭新的脸会怎样。

    溃烂?撕裂?退化?还是……其他什么可怕的变化?

    江瑶用双手撑着脑袋,扭身看向山溪里的倒影。正值深夜,水中只能看出大致的轮廓,看不清具体的五官。

    江瑶想起她初次摘下绷带的情形。那个时候她还在长孙馥霖的厢房内,长孙馥霖笑着恭喜她迎接新生,紫玉姑娘为她呈上了一面大铜镜,她在里面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那是她午夜梦回时常常看见的面孔。只不过,之前长在玉璐藤的脸上,现在长在自己的脸上。

    也就是那时候,她才真正地相信,自己确确实实就是玉璐藤转世。

    或许就是因为自己前世是玉璐藤仙子,今世才与独孤楝、长意等人之间有着一种扯不清断不尽的缘分。

    或许自己今生拥有的一切,有一半是因为自己的前世。玉雪霜铃也好,慕容青羽也好,长意也好,独孤楝也好……他们都属于玉璐藤,并不属于自己。

    也许她自己也不属于自己,她早已被前世所束缚。

    可事实上,她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感觉。而且,她甚至不能理解为什么独孤楝能坦然接受前世的一切。

    独孤楝恢复记忆之后,似乎就顺理成章地把自己当成了林钺,当成了妖界少主,当成了上官姝的哥哥。一点都没有排斥的意思。可他根本不是林钺呀!他难道忘了身为独孤楝时刻的亲人和朋友吗?虽说父母早逝,家族式微……可他现在似乎更看重林钺的父亲,而忘了作为独孤楝时刻的那个家。

    照这样下去,将来他恐怕会回到妖界继承大统……可他现在只是一个人类,和曾经叱咤风云的林钺将军差距太大,妖界的人会接纳他嘛?

    江瑶郁闷地耷拉着脑袋。

    “不对不对,我管他干嘛?我自己的事情都一团糟了!”江瑶晃着脑袋,看了看黑暗中的山涧,有些不知所措。

    且别说这一晚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就算平安无事地呆到了明天清晨,等第一缕阳光洒到山涧的时候,她也和死了没什么分别了。

    “这么黑,也找不着路出去呀!这可怎么办呢?”

    “欧——”一声雄浑的鸣叫撕破寂静的夜空,把江瑶吓了一跳。

    “什么东西在那里?”江瑶朝发声的地方喊了一句,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江瑶暗骂自己没用,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找到一棵芭蕉树护体。

    “欧——”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咦?这是象的声音?”江瑶的心情瞬间从惊吓转换成惊喜,“难道那个神秘男子说的是真的,梵幽地界真的有白象?”

    听说象素来温顺,江瑶的担忧降了许多。她大胆地走了出来,往声音发出的那个角落慢慢走着。

    黑夜中,有什么东西似乎也在走动。时不时传来枯枝败叶被踩得“啪啪”的响。

    月光倾泻而下,地上的黑影随着那东西的靠近越变越大。江瑶屏住呼吸。

    微弱的光中,一个长鼻子的大块头出现在了江瑶的视线内。

    “白象!”江瑶差点没一蹦三尺高,她欣喜地上前几步。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话一出口,江瑶就后悔了——她可是要取下象牙的人,还算不会伤害它吗?

    想到这,江瑶尴尬地笑了笑:“那个……我只是想要借你的象牙一用。”

    白象默默地看着江瑶,它的长鼻子微微摆动。

    “我知道这样做很不好……但是我们的祭司,她原本有一组象牙钟,是她爷爷送她的,现在不见了,她想要一个新的……所以……”

    江瑶支支吾吾地想着,快速地在脑海中整理措辞。越想却越觉得不对劲:她好像的确没什么正当的理由夺取别人的象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