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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危险的第三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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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臾其实一直很紧张,礼物完成调试后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送给尤琪。

    特地叫她来研究所看,太刻意了,不符合他平常风格,而且并不浪漫。

    于一凡对他的烦恼十分不理解,疑惑道,“直接给小师妹说,嘿,老子给你准备了一个牛叉惨了礼物,要不要来看?”

    “一定不能这样。”阿宽强烈阻止周臾按照于一凡的馊主意做,“女人是情感动物,礼物的内容只占五成功效,剩下的五成靠的是感动。要让她们的情感起伏,最后不由自主地献身,你得事先压制一下。”

    “压制?”周臾本能在警告,接下来可能不是什么好主意。

    “先让她不高兴,最好能小小地吵两句,然后猛然拿出来,让她醒悟到原来一切都是误会,你不是不上心而是过于上心。”

    这主意有点傻雕,周臾十分抗拒。

    于一凡听了转述后陷入沉思,半晌道,“我觉得很有道理。”

    “怎么说?”他不耻下问。

    “小师妹虽然很直白可爱,但其实是很浪漫的性格。她对钱好像没什么感觉,一门心思搞自己设计的行当,也不怕吃苦天天加班,对你好像也没啥要求。其实这样才是最高要求。”于一凡难得正经一回。

    “你那学生说得很对。”阿宽肯定了于一凡的分析,“无所求的恋人其实对爱情才有最高的要求,她们要的不仅仅是物质上的满足,还有精神,承诺,忠诚,最好一生一世。哪个男人不怕?”

    周臾笑了笑,“你花心遍天下才会怕。”

    “要求高的女人,感动她们是最重要的。怎么感动?还是回到原点,必须令她情感起伏。”

    周臾勉强接受了他们的建议,一路载着尤琪去约会的酒店。他明明看见了她眼睛里的星星和期待,假装看不见,就餐完毕准备进入下一场的时候,很煞风景地说没准备礼物。

    尤琪的反应在计算之内,很有涵养,并没有当场生气吵架。她不开心了,眼睛从圆鼓鼓的小太阳变成两弯月亮,并且失望。

    周臾的心在打退堂鼓,他不想骗她了。可一路上她都不说话,低头看手机,收到短信后也不开心。他不断从后视镜里看她,一路上将车开得飞快,时间被一点点压缩,最后终于到了研究所。

    阿宽说惹女人生气后需要适当使用一点暴力,用于展现男子气概和对女人的笃定。她们会喜欢,并且误会是爱促使男人做出这样的行为。可尤琪没给这样的机会,他松了一口气,特别是她很安静地同意她的要求一起上楼后。

    不能这样欺骗她,纵然是惊喜,但绝不是这样的方式。

    周臾深深地后悔,早就知道身边一棒子损友,为什么还要听他们的馊主意呢?

    最终,结果是好的。

    尤琪柔柔地趴在他怀里,身边是无数不同颜色光线组成的海市蜃楼。

    她伸手去戳那些花朵,去抚摸花丛中放置的家具,笑得像小孩子一样。

    他的小姑娘,以后每年的每个生日,每个节日,他都会陪在她的身边。

    周臾抱着她柔软的身体,唇贴着她的颈项,说出了自己的诺言。

    尤琪泄出两声啜泣,紧紧地抱住他,狠狠地吻上他。

    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四个关键,王洛林教给了尤琪;

    和男人发生亲密关系的时候,女人只要做了第一步,接下来无数步男人会自行完成;

    这是和尤琪关系最亲密的两个女人传授的经验,她一股脑儿都用上了。

    诚不欺我。

    只不过,第一次总归不舒服。

    她趴在周臾的枕头上,闻着清爽的柠檬味儿,腰和大腿疼得慌。

    周臾拧了热毛巾帮她敷了一下,“还痛?”

    “痛!”她娇声道,“你看,把我腰两边都抓上手指印了,明明叫你轻点——”

    他有些抱歉地亲亲她,但没后悔的意思。

    “你得负责一辈子啊。”她把凉了的毛巾给他。

    “自然,只要你不后悔。”

    “现在就有点后悔了怎么办?”尤琪手落在胸口,果如小姨所言,身体的变化引起心理的变化。她有种莫名的恐慌和害怕,现在才想起来王教授那边该怎么解释呢?

    周臾又低头,惩罚性在她唇上咬了一口,“不准。”

    “不准?你说就不准啦?”她咯咯笑。

    他不和她争辩,起身重新再去做热毛巾。

    尤琪翻身躺在床上,捧起被子闻了闻,又再捡起地上的外套闻了闻。不管哪里,全都带着他的味道。她的,他的人他的心他的味道,全都是她的。

    兴奋得太过,她想找方晓玥分享一下感官。

    之前过于着急,小手包被丢在地板上,东西撒了满地,手机却不见了踪迹。

    她起床套上衣服,开了等,四处找。

    周臾重新端了热茶来,见她半趴在地板上,“找什么呢?”

    “你刚好野蛮,乱扯我东西,手机不知道掉哪里去了。”

    周臾脸还有点红红的,放下杯子帮忙找,从沙发和床头柜之间的缝隙里把它给摸了出来。

    “真是祸不单行,自从和你在一起,手机掉一回水里,现在又被砸一回,我看命不久矣。”尤琪团座在扑了地暖的地板上,开手机道,“给我一个新手机当元旦礼物吧?”

    他点头,顺手拉开旁边的抽屉,递给她一个小盒子。

    “什么?”她问。

    “打开看看。”

    她接了,打开,几张卡几个存折。有点懵逼,刚在说的是礼物的事情,怎么变成交银行卡了?天地良心,她一点那个意思都没有。

    “这张是工资卡,这张是稿费和版权费,这张是津贴。”周臾捡起来一一叙述,“安家费应该快下来了,到时候你就去帮我看房子。”

    尤琪胀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现在钱还不太多,省着点花。”他亲亲她的脸,“但也不必太省。手机、衣服、喜欢的画册,无论什么都可以买。”

    “我不是——”她想给自己辩解一下,不是想要他的钱。

    “对不起。”他道歉了,真诚道,“情侣彼此最重要的是坦诚和忠诚,我不该骗你说没准备礼物。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你流眼泪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一直知道你是个直爽的人,但却——”

    尤琪立刻捂了他的嘴,“我知道,我懂你。”

    “那就这样说定了,以后咱们都好好的,绝对不说谎。”

    “嗯。”她重重点头。

    周臾伸手抱着她,下巴在她头顶摩挲,痒痒的感觉,挠到心里。

    手机震动了一下,尤琪扫了一眼,整个人僵住。

    “怎么了?”

    她推开他,将手机递到他眼前,邮箱推送新邮件,发件人周臾。

    周臾有些吃惊,又有些意料中事。

    第三封信,如前两封一般,没有任何预兆却如期而至。

    他心跳加速,犹如打开潘多拉魔盒一般,不知即将面对的是吉兆还是凶兆。

    “怎么办?要打开看吗?”尤琪拿不准主意,“你不是说阿宽在监控邮箱吗?他没有没发现——”

    话音刚落,周臾的手机也刺耳地尖叫起来。他找出手机,道,“是阿宽。”

    接通,开了公放,阿宽喘不过气一般道,“我去,老子把所有的通路都监控上了,可就是抓不住。莫名其妙出来的,真是无中生有——”

    “我不相信世界上有我抓不住的人,老子去组建一个团队,弄不死他我不叫阿宽。”

    周臾揉了揉眉心,道,“任何发现都没有?”

    “没有,突然*的。”阿宽整个人处于亢奋状态,“我搞了十多台主机,现在全用上了,加大计算量。不过好像没什么用——”

    尤琪有点无助,默默将手放在周臾的手中。他捏了捏她,代表安慰。

    “上次你说得对,是我太轻视了。这次一定去找人,你信我,我肯定把那龟儿子给找出来。”

    “不用了。”周臾开口打断他的话,“你帮忙留意就好,不必找其他人帮忙。”

    阿宽诧异,“怎么改主意了?”

    “我心里大概有数,辛苦你了。”周臾道谢,“圣诞快乐——”

    “喂,亲,别这样放弃啊,我们再坚持坚持——”

    阿宽的挽留被挂断在电流声中。

    尤琪看着周臾,“你不准备抓那个搞鬼的人了?”

    周臾微微摇头,“咱们先看信,截图保存证据就好。”

    缥缈的恐惧,对时间的虚无,跨越十年的光阴,恐怕无论用什么技术都是抓不住那个人的。

    她看他有些阴霾的脸,点点头,打开邮件,不等看便立刻截全图。

    “我脑子里出现许多莫须有的东西,记忆和现实开始出现偏离;失眠的时候,我会和阿宽或者于一凡通话,偶尔也会联系刘子昂。噩梦的内容和记忆交缠在一起,分不清楚哪些是真实。

    我说我很爱尤琪,没有辜负过她,尽一切可能爱她,但是没人相信我。

    我说每年的生日都会陪她过,刘子昂毫不犹豫地耻笑我为了开脱自己假装失忆,明明某年的某几次为了学术会议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

    可记忆明明不是那样的。

    阿宽劝,想开一些。可是,记忆它就在那里,怎么能作假?阿宽把前几年的行程翻出来,指着几次会议的时间说,看看吧,这几个圣诞节你和我一起去开会了。

    我没办法辩解。

    到底是记忆出了问题,还是现实出了问题?

    我很清楚此刻的自己十分冷静,条理分明。为了更加明确的分析,我把他们认知的世界和我脑海里的世界分列在两个清单上,很奇妙地,我发现了一些秘密。

    现实里我们的第一次接吻在结婚后,记忆里在杭城;

    现实里我没给过她礼物,记忆里我专门为她制作了一场光影幻梦;

    于一凡认为我疯了,被愧疚压垮了,劝我去看心理医生;方晓玥也跑来安慰我,第一次对我温言细语,说你不会怪我;刘子昂也不再阴阳怪气,希望我振作起来。他们真奇怪,一点也不相信我。可我坚定地认为,现实里发生过的那些是真的,记忆里的那些也是真的。

    为此,我准备做一个实验。”

    尤琪看到这里,后背发凉,吞了吞口水。

    周臾拍拍她的背,心逐渐沉了下去。

    这次的信很短,比上两次的都短,接下来的一段话也有些没头没尾。

    “我知道你在看,我脑子里有你经历过的一切。为了证明这不是妄想,我告诉你一个原本该在几年后出现的数值。用它去试试,你不会失望的。”

    之后是一个简单的数字,没有落款签名。

    周臾死死地盯住最后一行,他知道,这封信不是给尤琪的,是给他的。

    十年后的周臾写了情书,被十年前的尤琪收到,被十年前的他看到。现实因为信发生了一些偏离,对现在的周臾现实只有一个,可对十年后的他却有两个。

    现在,知悉两个现实的他带着某种考校的意味,挑衅了他。

    没有抬头,没有落款,没有对尤琪的深切思念,只有一句“我知道你在看”以及他目前着手的项目里急需计算得出的参数。为了这个参数,他和谭渊挖空心思一个月没搞得出来,结果在一封没有来处的信上出现了。

    周臾荒凉地站起身来,那个男人,十年后的周臾,隔着一台小小的手机对他露出悲凉的微笑。

    找到你了,联系上你了,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你,要你自己去做什么?